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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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倒也罷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女人,自不會在乎韓槿曾經愛慕過誰,太子卻不然,想起自己側妃曾經為了嫁給同胞弟弟而做過的事情,心里免不了一陣膈應。 韓槿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冷冷盯著蕭蘊:“幾年不見,康華表妹倒是伶牙俐齒了許多。你失蹤的這幾年,我姑母一直惦記著你,這次入宮,你可得好好給姑母請個安!” 蕭蘊拳頭微緊,笑容里透出了些許殺氣:“自然,皇后娘娘深恩死海,蕭蘊永不敢忘。” 這時候,侍立在一側的御前總管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無聲的劍拔弩張:“時辰不早了,諸位還請跟著老奴入宮面圣吧!” 眾人不再言語,跟著御前總管向著萬安宮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得下去的就收藏一下吧,滿300才能上架,我這文一直在邊緣徘徊。 第59章 風雨(1) 天色更見陰沉了,秋風將亂云堆疊在一起,聚成了大團大團鉛灰色的,飽含著水汽的雨云。一陣狂風拂過,星星點點的雨絲便飄落了下來,洋洋灑灑,轉眼間就籠罩了深深宮宇。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趕在雨勢變大前,來到了萬安宮。 萬安宮是秦帝日常寢居的地方。 今日的萬安宮很熱鬧,秦帝和韓皇后,以及另外兩個成年的皇子也在。外殿中專門擺了宮宴,宮女內侍們正在外殿和膳房間來回穿梭,布置席面。 秦暄一走到秦帝面前,還未來得及行禮,秦帝就站起了身,走上前,大笑道:“吾兒是大秦的功臣,你凱旋歸來,朕心甚悅,今日專門為你備了洗塵宴!” 秦暄立即躬身辭謝:“兒臣只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不敢居功。” 秦帝親自扶起他,笑道:“出去一趟,你倒是把那套朝臣們的繁文縟節都學來了。今日咱們不論君臣,只論父子,不講究那一套。先入席,順便跟朕說說,這幾年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受過傷?” 秦暄跟著秦帝入席,一句句回答了秦帝的問話。因有女眷在,倒是沒說什么政事,提及的都是秦暄在外的衣食住行如何,受過幾次傷之類的小事。 秦帝關心完了秦暄,方才看向另外幾個兒子,詢問他們的近況。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宮妃所出,在朝堂上一向沒什么存在感。 三皇子秦玉榮今年二十三歲,身子虛胖,臉色青白,是個典型的酒rou之徒,好色好酒,雖然胡鬧些,卻也從未犯過什么大錯。 四皇子秦玉林只比秦玉榮小了半歲,也不知隨了誰,個頭偏矮,膚色偏黑,性子木訥遲鈍,不論是長相還是才華,都比不得同父的兄弟們,活得就像個隱形人。 秦帝待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怎么盡心,只隨口問了一句,就關心起了太子和大皇子。 他先問起了大皇子新得的那個嫡子:“大郎新得的那個嫡子已經三個月了吧,身體怎么樣了?小孩子滿周歲前最是脆弱,必須得好好照看,一刻都不能離了人。” 大皇子笑道:“父皇放心,您的那個孫子壯實著呢,皇子妃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秦帝點了點頭,慈愛道:“嗯,等會兒去府庫里挑幾樣好東西,就當是朕這個做祖父的,給嫡孫的禮物。” 話落,他又看向太子,皺眉道,“你勤于政事是好事,卻也不能冷落了身邊的人。大郎的嫡子都得了三個了,你膝下卻只有兩個庶子,未免太單薄了些。” 太子眼底泛起一抹苦澀,起身道:“父皇教訓的是!” 太子妃孫氏和側妃韓槿也起身請罪。 這時候,大皇子插言道:“父皇,兒臣和太子好歹都有子息了,五皇弟卻是連親都未成呢。恰好,康華表妹也平安回到帝都了,兒臣早就盼著多個五弟妹了!” 坐在秦帝身側的韓皇后緊緊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話,就見秦暄站起身來,離席拜下:“父皇,兒臣正想跟你請一道成婚的旨意呢,大哥算是把兒臣的心聲都說出來了!” 秦帝早就從御前總管的口中得知,四年前失蹤的那個蕭惟之女,又被小兒子找回來了,這會兒先看了看蕭蘊,又看了看秦暄,問小兒子:“你當著如此想?” 秦暄抬頭,誠懇道:“人生大事,兒臣豈敢含糊?父皇莫非以為,兒臣會被那些無知鼠輩的流言所擾,做個背信棄義的毀諾小人?” 秦帝見此,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半晌后才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決心已定,朕也不阻攔了,你們兩個自小就親近,想來日后也能把日子過好。” 韓皇后面上染了些急色,起身道:“陛下,康華郡主不清不白地失蹤了四年,名聲有損,讓她做五郎的王妃,這不是讓外人看了咱們皇家的笑話嗎?” 秦帝卻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譏誚地瞧著韓皇后,冷冷道:“夠了,收收你的小心思,莫以為朕不知道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你們韓家的女兒塞給朕的皇兒嗎?正好,康華四年前到底是怎么失蹤的,朕正打算查個清楚明白。皇后,你也該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 蕭蘊失蹤一事,府衙明面上什么都沒查出來,皇帝卻讓驍龍衛查出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無不表明,韓國公府當時在追殺蕭蘊。 如今,蕭蘊又回來了,還是那么“湊巧”地是被秦暄帶回來的。 秦帝覺得,蕭蘊一個孤女,能躲開韓國公府的追殺,平安活到現在,肯定不是因為命大,多半是秦暄提前籌謀,把她送出了帝都,保了這小姑娘一命。 他的小兒子,在這種事情上,倒是比他當年強多了。 韓皇后身體冰涼,告了一聲罪,頹然坐了回去。 秦帝也無心說話,宮宴在靜默中繼續。 殿外的風雨驟然轉急,勁風已經變作了狂風,呼嘯著自窗前掠過,綿密的雨絲也變作了豆粒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傾盆而落,砸在青磚碧瓦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因天色不佳,皇帝允了幾個兒子兒媳在宮中留宿,等雨停了再回宮。 幾個成年皇子的少年時的寢宮仍舊空著,這會兒便能直接住進去,皇子妃和側妃們自是跟著夫君住,蕭蘊則被安置到了已經出嫁的朝華公主早年的寢宮中。 ************** 大雨越下越急,直到用過晚膳后,才漸漸減弱,變作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宮女淺香輕手輕腳地走進寢殿。 秋日的雨水總是越下越冷,又逢黃昏,身上的衣裳便稍顯單薄,她在門外搓了搓手,方入內回稟:“郡主,慶安殿的李公公方才過來傳話,五殿下有事相商,請您去他的寢宮一趟。” 蕭蘊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光越發黯淡,夜色如墨,暈散進了無邊絲雨里,隨著濛濛的水汽,無聲籠罩在了皇城之上。 這個時候,秦暄有什么樣的事情,非得要她去他的寢宮商量呢? 仗著身懷武功,蕭蘊也不怕慶安殿有什么算計,給自己加了一件外裳,對淺香道:“勞煩你引路,陪我去慶安殿!” 她這次入宮,倒是帶了一個五皇子府的婢女,這會兒,那婢女也不知去了哪里,已經好一會兒不見蹤影了,只能勞煩這個叫淺香的宮女帶路。 淺香恭恭敬敬道:“郡主請隨奴婢來!” 兩人走出寢宮,循著一條長長的游廊,繞過了大半個后花園,才從皇宮西面的公主所,來到位于皇宮東面的慶安殿。 因正下著雨,殿門前連個值守的內侍都瞧不見。 蕭蘊和淺香一路暢通的進了正殿,正殿里無人,倒是旁邊的側殿里,突然出來了一聲女子的□□聲。 “出去!”秦暄的怒喝聲隨之傳來。 “咣當!”隨后便是一聲重物倒地聲,大概是銅爐一類的金屬器具,被秦暄重重砸到了地磚上。 淺香身子一僵。 無人值守的側殿,年輕女子的□□聲,男子的暴怒呵斥聲,這場景……怎么這么像被人打攪了好事的一對野鴛鴦呢? 她下意識地看向蕭蘊,側殿里的那位五殿下,好像這是郡主的準夫婿。 蕭蘊倒是沒想那么多,直接上前推開了門,一股甜膩膩的香味撲鼻而來,秦暄大約不知道來的人是她,聽見腳步聲漸近,便隨手抓起了一個瓷枕,“嘭”的一聲砸到了蕭蘊腳下。 蕭蘊及時向旁邊閃了一步,避開了四分五裂的瓷枕碎片。 定睛看向室內,卻見一個美貌宮女被摔在了地上。 她的衣裳有些凌亂,但該遮住的地方都好好的遮著,嘴角沁血,胸口有一個腳印,想來是被踹出來的,脖子上有青紫指痕,肯定是被掐的。 秦暄正坐在床榻邊上,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一手扣在床頭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另外一只手正扣著另外一個瓷枕,看樣子還是準備扔出去的,只是見來人是她,及時忍下了。 寢殿里的甜香越發濃郁,撩撥得人氣血沸騰,身子燥熱。 蕭蘊看向倒在地面上香爐,好似明白了什么,尷尬地看向秦暄。 后者比她還不自在,扣著瓷枕的手一個用力,瓷枕直接碎裂開來,碎瓷片扎在了他的掌心,染紅了身下的被褥。 “你……我去讓人請御醫過來?”蕭蘊說話的時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她猜,自己應該是碰上媚香了。 這場景……大約是一個想攀高枝的宮女給秦暄下了藥,想和秦暄來一場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卻沒料到,秦暄實在不知道憐香惜玉,差點兒要了地上那宮女的命。 之后,又有人把她引了過來,大約是為了膈應她,或者挑撥她和秦暄反目? “不用!”流血的傷口讓秦暄臉上的潮紅退去了不少,但還是狼狽得很,他運轉內力,壓制著身體的異樣,聲音嘶啞道,“你先出去!” “我還是先幫你處理傷口吧!”蕭蘊說著話,沒去理會地上的倒霉宮女,徑直走上前,摘下了發間的一根拇指粗細的金簪,以及一朵珍珠攢成的珠花。 金簪是中空的,里面藏了幾十根極細的銀針,珠花上的幾粒珍珠也是中空的,里面塞了療傷清毒的藥粉。 “你……快出去!” 眼看著蕭蘊的身影越來越近,她身上那股帶著淺淡苦澀味的藥香也越來越近,這藥香就像是某種催化劑,之前被內力強壓下去的熱流,陡然在身體里流竄了起來。 秦暄的眼底瞬間蒙上了一層血色,理智明明還在,卻像是飄離了身體,眼睜睜看著本能主宰著他的軀殼,跟發瘋野獸一般,向著蕭蘊撲去。 練武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蕭蘊出手極快,指尖蘊了一縷內力,飛快點在了秦暄的幾處要xue上,止住了秦暄的動作。然后把僵著身體的秦暄放平,取出銀針來,迅速下針。 等幾十根銀針都落下去,方簡單清理了一下他那正流血的手掌,又捏碎了一粒珍珠,把里面的藥粉灑在了傷口上。 藥粉止住了血,銀針則讓他體內那股亂竄的熱烈迅速消失。 理智終于又回到了軀殼之中,秦暄再稍稍運轉內力,就把身體里的媚香徹底壓制下去了。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有點兒不想面對現實。 蕭蘊在他的腕脈上探了探,見脈象雖然還有點兒急,但基本上正常了,便在他身體上的幾處要xue上拍了拍,震開了被封住的xue道,問:“你現在……還好嗎?” 秦暄睜開眼睛,以生無可戀的語氣道:“簡直不能更好了!” 他坐起身,瞧了還躺在地上□□的宮女,以及僵硬地站在門口的淺香一眼,垂了垂眼:“康華,領著站在門的口那個宮女出去,在正殿里等著我。我還有話,要問問地上那個蠢貨!” 蕭蘊拉著臉色蒼白的淺香回了正殿,側殿的門又關上了,隱約能聽見里面的說話聲,卻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約莫半刻鐘后,秦暄推開側殿的門,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淺香見此,身子一軟,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秦暄瞧了淺香一眼,顧忌到蕭蘊還在這里,做事便留了三分余地,淡淡道:“用不著嚇成這樣,你回去后,自會有人告訴你該如何做。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本王保你平安!” 淺香勉強站起身,連連點頭應是。 蕭蘊向著側殿里看去,卻見之前躺在地上那個美貌宮女,正自個兒艱難地爬到了床榻上,鉆進了一床被褥里。 秦暄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先送你回寢殿!” 蕭蘊看了一眼他已經包扎好的手掌,擔心道:“你這傷口不宜淋雨,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無礙!”秦暄不怎么在意這點兒小傷,倏然冷笑了一聲,“引你來我這里看好戲的人,現在應該正等著瞧你的好戲呢,我們怎么能讓人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