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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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師弟來了,翁老立刻讓下人把師弟帶到正廳去,又讓人去請夫人與他一同迎客。來到正廳,翁老驚喜極了:“月白,弟妹,你們何時來京的?怎么沒有提前告知師兄,我好派人去接你們。” “師兄,嫂子。”岑夫人行禮喊了聲,隨翁老一同進(jìn)來的翁夫人走到岑夫人面前,高興地扶住她:“你們呀可是來了。寫信催了你們多少次,你們就是不肯來。這次來京城,可要多住些日子。” 岑夫人只笑不語,岑老道:“我的兒子女兒皆在京城,哪里還有讓師兄去接的道理。我之前也定不下具體的日子,定下來了也因忙著他事忘了給師兄寫信,這是師弟的不是。所以師弟今日帶了賠罪之禮還望師兄與嫂子不怪。” “哈哈哈。”翁老笑道,“是你給我的賠罪之禮,還是某位晚輩托你送來的‘孝敬’呀?” 岑老也笑了,不避諱的說:“那師兄就當(dāng)師弟我是借花獻(xiàn)佛吧。” “哈哈哈。” 翁老可不是第一次收到來自遙遠(yuǎn)的秀水村的禮物了。最近的一次,安逸回京的時候,邵云安就給翁老帶了不少禮物,這次岑老來京,邵云安又給翁老帶了一些,有固元膏,新鮮的蔬菜,新穎的點(diǎn)心、糕餅。而最令翁老大喜的是岑老給他帶了一點(diǎn)茶葉和一小壺羊奶子酒,這都是他“省”下來的那一份中勻出來的。翁老的茶葉和酒早就“招待”完了,眼下正饞著呢。 翁夫人的手拿包也同樣是不可少的,還有一只紫羅蘭翡翠石手鐲。別的不說,這翡翠石頭手鐲就太貴重了。以翁老的身份,他又如何不知這翡翠石頭的稀有。翁老直說不能要,翁夫人喜歡是喜歡,但夫君這么說來,她也不好收下。 岑老道:“嫂子收下無妨,石井這次解了一塊原石,雖說不大,但做幾樣首飾還是綽綽有余。這一來是孝敬長輩,二來也是讓咱們給這提前做個宣傳。” 翁夫人:“宣傳?” 翁老到:“石井和安哥兒好像跟安大人又在搗鼓什么新路子。安哥兒說著翡翠石首飾一定要戴上,讓京城的貴婦小姐們都能看到,日后他有大用。” 翁老馬上聽出其中的意思了。京城的動向他最清楚。他知道君后正在秘密籌備一個什么拍賣行,還知道君后最近又開始琢磨開首飾店了。這邵云安又叫得了翡翠石的女眷們把首飾戴上,他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是有用意的,那夫人就收下吧。他日多接幾位命婦的拜帖。” 翁夫人寶貝的摩挲著鐲子,喜笑開顏:“安哥兒和石井這兩個孩子我雖沒見過,可一定是懂事又孝順的好孩子,每回有人從他們那兒回來,都要給我們帶些禮物。月白、霜吟,你們呀真有福氣,得了這么兩個好孩子。” 岑老摸著胡子笑,岑夫人也是笑得幸福,翁老看得有點(diǎn)悶得慌,對岑老說:“你可真是好命啊。” 那話中的酸氣惹得岑老更是大笑出聲,就是翁夫人都笑了。 翁老看了夫人一眼,翁夫人止住笑,對岑夫人說:“霜吟,他們師兄弟有三年沒見了,讓他們說話去,你陪我看看云安和石井送了些什么新鮮菜,我叫廚房中午做些好吃的。” “好。” 兩位夫人很有眼力的把地方留給肯定有正事要談的夫君。翁夫人叫人來把岑老帶來的東西全部搬走,兩位夫人隨后也走了。 沒有外人了,岑老卻抱起他剛剛一直放在手邊的竹箱站起來說:“師兄,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翁老起身:“去我的書房吧,我喊人來幫你拿。” “不必了,我拿得動。” 翁老見岑老堅(jiān)持,也不勉強(qiáng),對箱子里的東西好奇了起來。 兩人來到翁老的書房,岑老把竹箱放在翁老的書桌上,打開。里面有一個被綢布裹起來的長盒子。岑老拿出來放到一旁,然后說:“師兄,你看看這里是什么。” 翁老走近一看,眼睛頓時就瞪大了。箱子里放著的是書,而最上面的一本書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孟子》二字。職業(yè)習(xí)慣讓翁老立刻意識到了某件重大的事情,他伸手拿起了那本書。 岑夫人和翁夫人在翁夫人與翁老居住的小院偏廳里說話。翁夫人泡了岑老帶來的金絲皇菊,桌上還擺著邵云安親手制作的各式點(diǎn)心,好不愜意。翁夫人說:“都說好人有好報(bào),你們是遇到好報(bào)了。” 岑夫人笑著說:“云安和石井這兩個孩子確實(shí)是出人意料,特別是云安,他那腦袋都不知是怎么長的,那么多鬼點(diǎn)子。說起來我和月白還要感謝康寧呢。咱們呀都是沾了康寧的光。云安和石井是先認(rèn)了康寧做大哥,這才與我家月白熟稔起來,也才能做我們的兒子。” 翁夫人欣慰的說:“現(xiàn)在康寧算是入了皇上的眼了,康辰又成了內(nèi)官書記,得君后賞識,老天總算有眼吶。”接著,她滿是嘲笑的說:“安國公府那邊現(xiàn)在怕是悔得都想跳護(hù)城河啦,那武王氏和武柳氏去找康辰回來,結(jié)果連康辰的面都見不到,現(xiàn)在整個京城都在笑話安國公府。要我說,這就叫活該!” 岑夫人用絹帕捂嘴笑,然后說:“以后吶還有叫他們更后悔的。熙哥兒呀快好啦。” 翁夫人愣了下,大叫:“熙哥兒好了?!” 岑夫人道:“還沒有完全好,但已經(jīng)明顯開始好轉(zhuǎn)了。我們走的那天,臨出發(fā)時安哥兒告訴月白說熙哥兒會自己穿衣服穿鞋了,對身邊的事情也開始會反應(yīng)了。有一次妮子,也就是云安和石井的女兒哭,熙哥兒還會哄人了呢。” 翁夫人大喜,雙手合十對著老天就直喊:“菩薩保佑,真是菩薩保佑。”放下手,“康辰出京了,等他回來知道了,怕是要高興瘋了。” “可不是么。說不定我們這次回去后熙哥兒恢復(fù)得更多呢。熙哥兒可不是什么傻子,他呀聰明著呢。不管是玩什么,咱們誰都玩不過他。” 翁夫人高興壞了,想到康辰那個可憐的孩子就要真正的苦盡甘來了,她都不禁眼角犯濕。 “夫人。” 翁夫人馬上控制了下情緒:“進(jìn)來。” 翁夫人的貼身嬤嬤走了進(jìn)來:“夫人,老爺派人傳話,老爺午飯?jiān)跁颗c岑老爺一同用飯,叫兩位夫人莫要等他們。” “知道了。那中午我二人也在房里用飯。” “是。” 嬤嬤出去了,翁夫人說:“他們兩師兄弟怕是有說不完的話了,不管他們。” 岑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 傍晚時分,岑夫人獨(dú)自回到兒子的府中,卻是岑老要留在翁府住上幾日。岑夫人回來是收拾些衣服什么的,她也要陪岑老住幾日。 永明帝正在君后的景幽宮中和君后一起吃飯。君后代齊攸的臉色很是蒼白,永明帝臉上的輕松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看出他是有些勉強(qiáng)的。君后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很久沒有過的腹痛又開始了,更是連飯都吃得少了許多。永明帝差點(diǎn)一紙圣旨命邵云安進(jìn)京為君后做飯,被君后勸阻了下來。 安公公原本想回宮伺候,君后叫他安心做事。那些生意關(guān)系著大燕國的經(jīng)濟(jì)宏圖計(jì)劃,耽誤不得。他的身子多年都是如此,他已習(xí)慣了。 伺候的卓公公收到一位小太監(jiān)的眼色,他腳步無聲地走過去,低聲問:“何事?” “帝師求見,同來的還有永修縣縣學(xué)院長岑月白。” 卓公公一聽,馬上回身走到永明帝跟前,說:“皇上,老帝師求見,永修縣縣學(xué)院長岑月白也來了。” 如果說永明帝以前對岑老的印象不夠深刻,那么現(xiàn)在絕對深刻得很。他馬上說:“帶帝師和岑月白到御書房去。” “是。” 永明帝伸手握住君后冰涼的手:“朕去御書房,你要不要去躺一下?” 代齊攸努力打起精神說:“皇上莫擔(dān)心臣,老帝師與岑月白前來定是有要事。” 永明帝用力握了下君后的手,站起來。 “皇上起駕——” 永明帝表情沉重的走了,代齊攸慢慢收起臉上努力做出的笑容,一手按住今日一直在痛的腹部。不能放棄,不能就這樣放棄,他與他還有許多許多的日子要走下去。 皇上一進(jìn)御書房,岑老立刻下跪:“草民岑月白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免禮,來人,賜座。” 原本興奮了一天的翁老冷靜了下來,出聲問:“皇上,可是出何事了?” 永明帝難掩怒容地走到龍椅前坐下,也不避諱的說:“君后這幾日腹痛,太醫(yī)院那幫庸醫(yī)還是什么余毒未清!余毒未清能總是腹痛?!朕真想砍了他們的腦袋!” 翁老和岑老臉上皆是一驚,翁老道:“不若,貼皇榜吧,邀天下名醫(yī)為千歲診治。” 永明帝沉重的說:“朕是怕,皇榜一貼,有人會趁此作亂。” 翁老和岑老馬上想到了。是啊。君后是多少世家的眼中釘rou中刺。只要有君后在,皇上的眼里就不會有其他人,也不會選秀納妃,他們就沒有機(jī)會送自家的女兒進(jìn)宮,生下皇子。 岑老問:“皇上,難道,那個固元膏沒用嗎?” 永明帝很難過的說:“朕以為有用,現(xiàn)在看來,卻是無用。朕自服用固元膏后,初時無甚特別之處,可這幾個月服用下來,確實(shí)感覺到精神氣足了許多。可對君后……”永明帝的難過讓翁老心中的激動與喜悅也消失了大半。 深吸了口氣,永明帝問:“帝師這么晚進(jìn)宮定是有要事吧?” 翁老整理了一下心情,躬身道:“皇上,老臣之所以此時進(jìn)宮,確實(shí)是有要事要稟報(bào)皇上。” 翁老抬身看了下左右,永明帝示意,在御書房內(nèi)伺候永明帝的貼身太監(jiān)退了出去。翁老親自抱起放在一旁的竹箱走上前,放在永明帝的御案上。 “皇上請看。” 永明帝狐疑的看了眼翁老,打開竹箱。箱子里裝的是書,永明帝抬頭:“書?” “皇上請細(xì)看。” 永明帝拿出一本書,更疑惑不解了:“《論語》?” 永明帝沒有翁老那么博學(xué),還以為是什么他沒看過的書。翁老做了一個讓皇上繼續(xù)看的手勢,永明帝拿起書翻開第一頁。 “子曰:‘學(xué)而……’”永明帝抬眼,正色了幾分。他又看回書上,仔細(xì)看了第一頁的內(nèi)容后,他再次抬眼:“帝師,這是何書?居然還有朕不識得的字。” 翁老:“皇上再看看其他的。” 永明帝放下《論語》,拿起下面那一本。 “詩……經(jīng)?” 仍是翻看了一頁,永明帝放下《詩經(jīng)》,拿起《中庸》。而當(dāng)他拿起一本唐代名家詩選后,他意識到了什么,看向翁老和岑老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陛下……”翁老雙膝跪下,行叩頭大禮,“奇人降世,佑我大燕;盛世將至,天命陛下。”翁老抬起頭,兩眼滿是激動的熱淚,“這些書,即便是老夫都未曾得見一本。其中隨意一本,都將在我大燕掀起驚濤駭浪。自永明四年十月,奇人為陛下奉上新茶與新酒,為陛下勾畫大燕經(jīng)濟(jì)昌盛之道;今,奇人又為陛下奉上千古絕書,開我大燕學(xué)子之明智。陛下洪福齊天,得奇人相助,老臣,即便是就此死去,也死而,無憾吶……” “陛下……”岑老也跪下,把這些書的來歷告訴皇上,就是邵云安對他解釋的來歷。永明帝是心頭巨震。 “陛下真龍之身,天命歸之,我大燕必興!”翁老的激動是溢于言表。永明帝心中的難過也被沖散了許多。他雙手放在箱子上,漸漸握拳。 “朕,必重興大燕!” “陛下……” 第113章 永明帝回到景幽宮已是兩個時辰之后了。君后代齊攸已經(jīng)歇下。永明帝在床邊看了一陣君后睡得并不安穩(wěn)的臉,心中的豪情再次變成了深深的擔(dān)憂。給君后掖了掖被角,永明帝把一件東西放在他的枕邊,輕聲離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君后就醒了。腹部疼痛,他很難入眠,每晚必須點(diǎn)上助眠的熏香才能睡上兩三個時辰。他一醒,伺候他的卓公公就馬上拉開床帳,拿來一杯水,把他扶起來伺候他喝下。 身邊是空空的,君后問:“皇上呢?今日上朝?” 卓公公扶著君后躺下,回道:“皇上昨夜回來看千歲已經(jīng)睡下了,就回寢宮歇息去了,不想吵醒千歲。皇上還送了一件禮物給千歲。” 順著卓公公的手,君后看向枕旁,卓公公雙手拿起來遞過去。君后接過,手指摩挲了幾下,抬眼:“可是翡翠石?” 卓公公笑道:“還是千歲眼厲。皇上走的時候奴才看到皇上的腰上也掛了一個,跟千歲您的是一對。” 君后笑了,交給卓公公:“以后本君就戴這塊玉佩。” “是。” 通常,每月的初一、十五和最后一天會上朝,每六天有一天的休沐。如果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議,皇帝的內(nèi)官會提前一天通知大臣們上朝,其余的時候皇上在東臨殿處理政務(wù),接受進(jìn)宮面圣的大臣。批改奏折或者宣大臣進(jìn)宮,皇上會在御書房,天冷了會在暖閣。大臣們不上朝的日子要么進(jìn)宮向皇上匯報(bào)工作,上奏事情;要么就是在自己所在的衙門坐堂。 代齊攸腹痛,永明帝也沒什么心思辦公。去內(nèi)閣轉(zhuǎn)了一圈他就去景幽宮了。代齊攸剛起來準(zhǔn)備吃早飯,他剛才醒是醒了,因?yàn)樯眢w實(shí)在是不舒服,他一直躺著休息。代齊攸的面色很蒼白,一看到他,永明帝的心情就沉重了不少。 “皇上。” “別起來。” 永明帝快步走到君后面前按住他,不讓他起身,然后在他身邊坐下。代齊攸微微笑道:“臣這里有南瓜小米粥,皇上要不要喝一碗?” “好。” 代齊攸看了眼永明帝掛在腰上和他明顯是一對的玉佩,伸手執(zhí)起。玉佩墜子上共有大小不同的玉佩,玉上透明的地方如水一般,綠色的地方就有如飄在水中的綠葉。如果邵云安在,會解釋這是冰糯種飄花綠玉佩,不過他說了這是王石井弄來的,怎么能表現(xiàn)得自己對玉這么有研究呢。所以,一律都是翡翠玉,別人要如何鑒定就不是他cao心的事了。 永明帝執(zhí)起君后的玉牌掛飾說:“這是岑月白帶來的,你我的是一對。”說著,他從君后的手中拿起自己的那條掛墜,和君后的那條拼接起來,上下兩塊玉佩的一側(cè)正好可以完整的契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