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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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叔,就這么說定了。元德大哥去寫契書。” 趙元德看向父親,里正大叔深深看了一臉認(rèn)真的邵云安和王石井幾眼,深吸了口氣:“云安、石井,這份情趙叔我領(lǐng)了。就聽你們的辦!” 邵云安笑了,趙劉嬸笑了,趙河也笑了。趙元德起身就興沖沖地去寫契書。邵云安接著說:“河子哥,你先各做兩瓶,別多做,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單純的這么做出來的果醬幾天就壞了,放到冰窖里也就最多能吃一個月。要做生意還得用特別的法子保險,要一做出來就做保險處理。許掌柜認(rèn)為你父母做的沒問題了,你們再開始正式制作,我會從旁指導(dǎo)。” “云安,真是太謝謝你了。”趙河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趙元德寫好了契書,邵云安的意思是只要寫上一百兩買下方法就可以了,他卻寫上了每年收上來的果子,不管是什么果子都分一成給邵云安。趙元德很堅持,邵云安就在契書上簽字畫押。里正家一次拿不出一百兩,邵云安讓他們賣了果醬之后再給錢,反正這是私下的交易,他說給了,別人還能來查他的錢袋子不成? 這果醬還沒做出來買家就已經(jīng)找好了,價錢都談好了,里正一家心里的最后一絲不安徹底消除。當(dāng)晚,里正一家直接留邵云安和王石井在家吃飯,反正王青和妮子正好都在這里。吃完飯,趙云霄就現(xiàn)場指導(dǎo)了趙河從頭到尾制作果醬,趙元德親自去挑了山泉水回來。 做出來的果醬味道比邵云安做的差了些,邵云安畢竟是拿混了靈泉水的水做的。不過如果沒有吃過邵云安做的,趙河做出來的味道也是很不錯的。邵云安還出了個主意,在羊奶子果醬和桃子醬里又分別加入了桂花。這加了桂花的果醬味道更是獨特。四瓶果醬,明天一早邵云安就和趙元德、趙河去一丈軒。 邵云安也說了,這果醬的法子要不要教給本族人也全由里正家一家決定。反正他一百兩把方子賣出去了,這方子里正一家要如何處理他不管。里正一家也也表態(tài),這果醬的法子邵云安也可賣給別人,只要不影響到他家的生意就行。大燕國那么大,他們再能耐也不可能把果醬賣到全國去。 而由里正家一家子搭線,隔日起,王石井先帶本村的村民上山采茶,主要是把采茶的手法教給他們,然后再去里正一家能說的上話的村子里去收茶,也是由王石井先帶著采摘一遍。具體多少錢一斤收,邵云安只給了王石井一個區(qū)間,最高三百文一斤,最低三十文一斤,就看茶葉的檔次,拿不準(zhǔn)的就五十文一斤,反正絕對不會虧。家里沒那么大地方,邵云安就不收野菊了,要不要拿菊花茶賣錢他暫時還沒想好。人手不足是一個方面,邵云安也不想一開始就漫天撒網(wǎng),這樣反而不分主次。不管是趙氏一族在村里的地位,還是趙劉嬸、趙河、李彩娟的本家都算是當(dāng)?shù)氐拇髴簦伤麄兂雒妫跏詹杞^對妥當(dāng)且容易。 第二天一早,邵云安和王石井還是把兩個孩子送到里正家。邵云安給里正留了二百兩銀子,今天縣衙土地司的人會來丈量土地,若快的話,今天就能交銀子辦下地契。他和王石井都不在家,就交給里正大叔幫忙處理。趙元德、趙河和邵云安一起去縣城,王石井叫了村里的幾個相熟的小伙子上山找茶。 第27章 趙元德、趙河和邵云安一到一丈軒的門口,許掌柜就出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專門在這里等著。邵云安為雙方介紹之后,三人隨許掌柜去了一丈軒后面許掌柜辦公的房間。趙元德和趙河把背簍里的四瓶果醬拿出來,邵云安說明這四瓶都是趙河做的,其中有兩瓶放了桂花。許掌柜馬上拿來勺子品嘗。 沒有加桂花的兩瓶果醬的味道自然是不如邵云安送給曾掌柜的,但也不錯。許掌柜還是按照昨日說好的價格收。這加了桂花的果醬又是另一番味道,許掌柜都收,價錢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再各加五十文,畢竟桂花也算是成本。趙元德和趙河完全沒意見,許掌柜馬上命人去寫契書。邵云安又提到了保鮮。若是趙元德這邊先做了保鮮處理,那許掌柜這邊拿到貨后就不好驗貨了;若由許掌柜他們自己來做保鮮處理,則可以避免萬一哪瓶果醬沒有達(dá)到他們的要求,影響了彼此的誠信。 在邵云安表示無償提供倡保鮮方法后,許掌柜表示還是由他們來做保鮮,他們還是要查驗每一批貨的質(zhì)量,而且由他們保鮮,他們好裝罐。另外,他們會提供果醬罐子,無需里正家出錢購買。趙元德和趙河真不知該怎么感謝邵云安。這樣又另外簽訂了一份保鮮契約,邵云安當(dāng)即就說出了保鮮的方法,這里好多字他不會寫,由許掌柜親自寫下。 果醬保鮮最好的肯定是防腐劑,但這里沒有。邵云安提供的方法是做好的果醬放在罐子里隔著熱水煮,煮差不多十分鐘左右蓋上一層布或紙,用石蠟或泥迅速封口,類似于酒的保存。還有一種是在瓶口澆石蠟,然后慢慢倒置罐子,排出空氣,最后封口。吃的時候把石蠟舀出來就行。當(dāng)然,這里用的石蠟必須是可食用的石蠟,不過古代沒有石油,提煉的石蠟基本上都是無毒無害的石蠟。 兩份契書寫好,許掌柜就表示希望能盡快送來第一批果醬。只要果醬的質(zhì)量能達(dá)到今天送來的標(biāo)準(zhǔn),那有多少收多少。契書上也寫明了,一丈軒只會從里正家收果醬。加桂花的果醬與不加的一半一半,若加桂花的果醬更受歡迎,那么就增加訂單。許掌柜當(dāng)即就先付了五十兩銀子的定金。 剛交了四瓶果醬就拿回來五十兩,趙元德出了門,上了牛車,手都還是發(fā)顫的。趙河也好不到哪里去。這次邵云安把做果醬的法子直接教給他,趙河不知有多感激。他是男妻,又只生了一個孩子,雖說有趙元德的愛護(hù),可心里總是會難過。現(xiàn)在這果醬由他主要來做,趙河不知增加了多少自信。 回到村子,邵云安先把事情又跟里正兩口子說了遍,然后就去指導(dǎo)趙河大批量地制作果醬去了。趙劉嬸、趙元德和里正三人處理果子。收來的果子太多,要抓緊處理了。這一批果子里里正家不準(zhǔn)備請別人來幫忙,他們累就累了,等這一批都賣出去,他們心里真正有了底,再說。 土地司的管事上午就來了,正好邵云安在家。由里正帶著,管事帶人丈量好土地,兩處宅基地加十畝山地,一共才九十八兩,比里正預(yù)估的少許多。百姓的日子不好過,那些遭過災(zāi),受了戰(zhàn)亂之苦的地方,很多土地都荒了,沒有人種。所以現(xiàn)在土地賣得便宜,朝廷也希望百姓們能返回家鄉(xiāng)安心種地。邵云安見狀馬上又把新的宅基地擴(kuò)大了一圈,又多買了十畝山地,還買了距離新宅不遠(yuǎn)的十畝旱田,追加了四十六兩。許掌柜的答謝銀子就給了一百五十兩,就是不動王石井的“私房”,邵云安也不差錢。 管事的好心提醒買這么多田若是不種東西是要罰銀的,而那十畝旱田也沒有一年的免稅期。邵云安表示他們會種的,也會按時交稅銀。不過看他一口氣花一百多兩銀子眼皮子都不眨,也已經(jīng)知道了邵云安與縣令大人似乎交好的管事也不多說。當(dāng)即就去里正家寫下契書,一式三份,分別由土地司、里正和邵云安掌管。王石井沒在家,邵云安按了自己的手印,寫了自己的名字,里正也沒多言。王石井上山前就說了,家里的地和房都寫在邵云安名下,他們家邵云安做主。 管事帶著人走了,臨走前里正大叔還沒人給了一小罐子剛做出來的果醬,替邵云安回人情。管事頓時喜笑顏開,言語也客氣了不少。邵云安沒跟里正客氣,他現(xiàn)在是有房有地的人了,高興地帶著兩個孩子回家。一進(jìn)屋,趁著兩個孩子不在,就把地契和房契收進(jìn)了空間。 王石井傍晚的時候才回來,一回來就面對著“石井家的花一百四十多兩銀子買了好大的一塊宅基地和三十畝地”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王石井理都沒理,帶著一眾背簍滿滿的小伙子回了家。邵云安一看他們是滿載而歸,笑得眼睛都彎了。 王石井讓王青去借了稱,當(dāng)場稱重,稱完就給錢。他們采回來的茶葉也都是龍井。王石井讓跟他去的七八個小伙子按照茶葉的品級分別收納。最好的鮮葉,王石井給了150文一斤,最差的,給了50文一斤,中等的就80文一斤。邵云安沒管,他只管給王石井錢袋子。 等每個人都心滿意足地離開,王石井這才解釋說:“你說過這茶葉春天采才最好,到那時候再加錢。他們剛開始采,肯定有采的不好的地方,我就不給那么多了。最差和最好的若相差太多,以后就都去采最好的了,你說過只要是你制的茶葉,哪怕最差的茶也有人買。好的鮮葉畢竟是少數(shù),所以我就加了次等茶葉的價錢。” 邵云安親了下自己的食指,點在王石井的嘴唇上:“很有生意頭腦嘛。以后收茶的事都交給你。” 王石井拉過邵云安,把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印在邵云安的唇上。王青急忙拉著妮子進(jìn)了廚房,非禮勿視。 這一趟一共收了有一百二十多斤鮮葉,能出三十斤左右的茶葉。這還是之前村民們自己采摘過茶葉拿到縣上去賣過。西邊的山王石井沒帶人去,那是他們自家的——雖然還沒有完全買下來,他帶著人把村里其他山上安全地帶都跑了一遍,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四五十株老茶樹。不過可能是采摘的村民多,螃蟹腳有,卻沒有他們在西山發(fā)現(xiàn)的好,采了也不過十斤,王石井沒給錢,只說以后大家看到了可以采回來,他們也收。 采了這么多鮮葉,晚上又要忙活了。邵云安早早做了飯,吃完后兩個孩子自行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他和王石井處理鮮葉。村里人不是不懷疑里正家收那么多紅酸果、野桃子做什么,有那么幾戶人家猜出了是不是要做果醬,只不過那是里正家,沒人敢專門多嘴去問。至于王石井收茶葉,村里人倒是猜出他們可能要制茶賣錢,不過都對此表示懷疑。那茶葉可是好制的?鋪子里的茶葉賣得死貴,最次的茶也不是他們普通人家喝得起的。就邵云安和王石井能做出茶來?要能做出來,王家和邵家早掙錢了。 王石井和邵云安把院門一關(guān),隔絕任何的流言蜚語。兩人把茶葉攤開,邵云安還是先用手撒一遍靈泉水的精華,再晾曬之后就開始制茶。一夜沒睡,王石井上午只瞇了兩個時辰不到就揣著錢袋子又走了,邵云安呢讓他休息一天他也不肯。他要去山陽村,趙河讓他去了直接找他爹,他爹娘在山陽村收果子。王石井走的時候,邵云安給他擦了眼睛,還給他擦了眼睛,還給他帶了兩葫蘆水,特別叮囑他這水留著自己喝。 王石井想在農(nóng)忙前把茶葉收完、制完,然后他就去找人蓋房子,還要把新買的三十畝地開墾出來,種上糧食。本來他是想等農(nóng)忙過后找村里人幫忙蓋房,但那時候天就冷,王石井現(xiàn)在是生怕把邵云安凍著。反正縣上有不少失了田地從別處過來找活干的流民,人不難找,最多就是多花些錢。家里現(xiàn)在太小,也太差了。邵云安心心念念的大浴室一直壓在王石井心上。 王石井當(dāng)天出去,當(dāng)天晚上又趕回來,這收的鮮葉不能放。邵云安不忍他那么累。茶葉收回來他就把王石井趕去休息,他來處理。王石井每天早出晚歸,邵云安也累得夠嗆,雖說有靈泉水和靈乳,但靈乳不敢直接喝,他還是會覺得累。幾天的工夫,王石井都明顯瘦了。好幾次邵云安都忍不住說出空間的事,這樣采回來的鮮葉可以先放到空間里慢慢處理,也不用這么趕。 要說村里除了王石井和邵云安,就屬里正家最忙碌了。頭天跟許掌柜簽下契書,當(dāng)天晚上里正一家就忙了一個通宵,熬制出三大缸羊奶子果醬和一大缸子的桃子醬。為了不引起注意,天蒙蒙亮?xí)r,趙元德和趙河就趕著牛羊,拉著四缸子果醬去縣城。等到趙元慶、李彩娟回來,兩口子也加入了忙碌中,里正和趙劉嬸商量過后還把趙河的養(yǎng)父母喊過來幫忙。 趙河的養(yǎng)父母就他一個兒子,趙河的養(yǎng)父也是獨子,而兩人也是口風(fēng)緊、心眼實在的人,里正沒瞞他們果醬的事情,兩人知道后當(dāng)即就表示絕對不會告訴旁人,甚至不讓里正告訴他們怎么熬制果醬,他們只做前期的準(zhǔn)備工作。兩人的態(tài)度讓里正和趙劉嬸放心不已,也讓趙河十分的高興,父母的態(tài)度讓他在“婆家”也更順心了。 就在這忙碌中,農(nóng)忙到了。里正一家也把收上來的羊奶子果、野桃子除卻給邵云安的那部分羊奶子果子,全部做成了果醬賣給了一丈軒。桂花里正沒有找村民收,自家去山上采了些就夠用了。趙元德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開春就買多幾畝地種果樹,再把自家后院的空地全部買下來,移栽桂花,也可種些羊奶子果和果樹。對于未來,里正家上下都信心十足。而他們之所以這么足,是因為這次的買賣最終統(tǒng)計出的所得令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羊奶子果他們收了三百多斤,除掉給邵云安的,還有兩百多斤。野桃子他們收了一百多斤。制成的果醬全部賣出去,不算零頭,掙了有174兩,收果子的成本加人工最多也就20兩,這等于里正家凈賺至少150兩,扣掉給邵云安的一成利潤,那也還有135兩。這忙活了也就十來天的工夫,就掙了135兩!里正家一大家子一年辛苦到頭,年景好的時候也就三四十兩,現(xiàn)在一年能有二十兩都不錯了,可現(xiàn)在,一口氣就掙了135兩!拿給邵云安100兩,他們也還有35兩! 里正當(dāng)即就覺得要呼吸不過來了,嚇得趙元德和趙元慶兩兄弟趕緊給父親揉胸口。趙劉嬸是樂得闔不上嘴,趕緊讓趙元德把100兩欠邵云安的銀子給他送過去。這回他們真是沾了邵云安和王石井的大便宜。邵云安只先收了50兩,里正家還要收紅棗和山楂,他又不急得用錢。趙元德沒跟他客氣,放下50兩。 這果醬的事情遲早會傳出去,一丈軒的果醬生意已經(jīng)開張了,據(jù)說火熱的不得了,而且是供不應(yīng)求。但紅酸果沒有了,這個時候野果也幾乎絕跡,許掌柜不得不每日限量販?zhǔn)邸R驗橛斜ur之法,一丈軒收到果醬進(jìn)行保鮮封存后立刻派人把一部分果醬送到州府去,甚至還派人送了幾缸果醬到京城。趙元德一直在關(guān)注一丈軒那邊的情況,眼看果醬賣得如此火熱,他心知這果醬的事情肯定瞞不了太久。趙元德跟父親、兄弟合計了一番,趁著村里人還沒意識到果醬與他們家有關(guān),趕緊收紅棗和紅楂,這回給的價錢要高一些,紅棗六十文一斤,山楂四十文一斤。 王石井和邵云安這邊邊買房買地買牛羊,原本就對石頭的錢耿耿于懷的王老太是又氣又急。王枝松在一旁勸著,但心里又怎能沒有想法。那兩人幾十幾百兩的花出去,如果家里能拿出這些錢給他,他可以買上好的筆墨,到府城去買更好的書,甚至可以四處打點一些關(guān)系,說不定還能進(jìn)府城的國子監(jiān)。但王枝松不敢開口讓爹娘去要,只能憋屈地一次次勸。 王春秀也是別提多鬧心了,有了那些錢,家里足夠買個丫頭了,她還用做那些又臟又累的活嗎?而且,那么些錢,可以給她買多少好料子,買多少樣首飾,她身上僅有的也就是一個銀鐲子,還是她求了母親好久才給她買的。王妮那個小賤人都帶上白玉的耳墜子了! 一家子都憋屈,再看王石井又花那么多錢收茶葉。盡管外頭都說是邵云安賣了個好點子掙了錢,王家卻沒人相信。就邵云安那泥腿子出身,能有什么好點子賣那么多錢,若真有好點子,邵家早就掙錢了,也肯定舍不得就那么把邵云安嫁出去。王家人還是堅信錢是王石井背著他們在存私房,要不就是他們手上還有石頭。 越想越不甘的王老太又去找族長王文和。她不去找里正,上回被里正那么臭罵一頓,她也知道里正肯定不會給她做主。這郭招弟不在,王老太帶上了王春秀。這回說什么也得弄那家人手里弄些銀錢出來! 第28章 這倆人一踏入王家,王文和的婆娘王沈氏就把正好端著的一盆臟水,直接朝著兩人就潑了出去,嘴里罵道:“這都農(nóng)忙了怎么也不消停,有什么事等農(nóng)忙完再說!” 農(nóng)忙已開始,這時候是每家每戶最忙的時候,本來就不待見王老太一家的王沈氏在這種情況下看到她們自然是火冒三丈。王老太的火也上來了,王春秀拉了娘一下,說:“嬸子,我和我娘找族長有點事,這也是沒法子了才來。” 王沈氏很不給面子地說:“啥事?是又來要銀子還是又來要人給你家種地?我說春秀,你也說說你家枝松。你二哥二嫂不在,在地里的活不能光指望別人給你們做,誰家也沒欠你們的。我家衍哥兒才十歲就知道下地幫忙,你家枝松都能娶親了,這農(nóng)忙的時候躲在家里算個什么事?你也是嫁人的年紀(jì)了,不說幫著忙活,還有空往我家跑,你家是不打算種春糧了是吧。” 王文和不在家,王沈氏可不給王老太和王春秀面子。王春秀被說的不下來臺,王老太直接說:“族長不在,那我去地里找他。” “去吧去吧。”王沈氏煩死他們了,馬上趕人。 在王沈氏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王老太臉色黑沉地帶著王春秀去地里找王文和。走到半道,正碰到了回來的王文和。王文和也是聽人說王老太帶著王春秀去他家了,他才匆匆趕回來。 一見王文和,王春秀就開始抹眼淚,王老太也開始哭,周圍農(nóng)忙的人都看了過來。王文和心里也很不耐煩,壓著脾氣又把兩人帶回了家。王沈氏一看,就在院子里噼里乓啷地砸了起來,嘴里指桑罵愧地罵王老太太不省心,農(nóng)忙也不說消息。 王老太和王春秀都當(dāng)沒聽見,農(nóng)忙時節(jié)王文和的時間也寶貴,張口就問:“又啥事?農(nóng)忙了,我怎么見你家地里就大力一個人?” 王老太馬上哭天抹淚:“族長,你得找人幫我家啊。我家現(xiàn)在就大力一個勞力,我和春秀又能干點啥?” 王文和黑著臉說:“春秀咋不能干了?她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以后還指著當(dāng)少奶奶呢?村里誰家的閨女不下地干活?王妮在的時候都要去地里幫忙,她一個做姑子的還動不了手了?” 王春秀上繃不住了,眼淚刷刷往下掉。王文和不能說讓王枝松去,但對王春秀明明是農(nóng)家子的出身還愣要做那富家小姐,十分看不過眼。 王老太的臉皮向來無人能敵,她哭著說:“春秀就算下地又能干多少活,累壞了身子我還得掏銀子給她瞧病。族長,不是我要鬧,家里在某地沒人下地干活,族里也沒人幫襯,那家的又是買房買地,又是買牛買羊,哪怕是給我十兩銀子我也能去雇人啊。他有錢給村里人就沒錢給我這個當(dāng)娘的?” 王春秀在一旁附和:“我大哥光給出去的就好幾兩銀子了。要不是他,二哥和二嫂現(xiàn)在也能下地干活,家里也不會困難。” 王文和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擠出一句話:“人家給石井干活,石井能不給錢,什么叫給出去?你是又要不認(rèn)契書了?還嫌鬧得不夠?” 王春秀說:“這怎么是鬧,契書再怎么寫,難道他當(dāng)真就能不認(rèn)爹娘?他可以不管我和枝松,不能不管爹娘啊!” 王文和瞪著王老太,說:“你要不鬧著把田、房收回去,石井能不管你?這田、房一收,你就是有理也成了沒理。石井一口咬定按契書上辦,你怎么去要銀子?” 王老太想都沒想地說:“那還不是族長你讓那么寫,我根本就不同意分家。” 王文和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王沈氏踹門進(jìn)來,指著王老太就開罵:“你個不要臉的老貨,怎么就生了這么一窩不要臉的貨色。你把你兒子趕出家門,要銀子就找我家,你們不要臉,我家還要臉呢!你個老不死的貨,你怎么不死!” 王沈氏拿著笤帚上來就打。王老太和王春秀被王沈氏這個架勢給嚇壞了。王老太嚎地就喊:“族長!你管管你家的瘋婆子!” 王文和的手在抖,卻意外地沒有呵斥自己的媳婦。王沈氏手上的笤帚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王老太和王彩娟的身上。見族長不管,王老太拉住嚇傻的王春秀就往外跑,王沈氏一路追出去。王文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住臉,長長地嘆息一聲。 王沈氏把王老太和王彩娟打出老遠(yuǎn),這村里人不注意都不行。王沈氏不解氣,雙手叉腰再次開罵。這下子村里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個人在田里趕著牛哼哧哼哧忙活的王大力很快也聽到了閑言碎語。他的脊背更彎了一些,默不吭氣地繼續(xù)忙碌。 王老太和王彩娟狼狽地跑回家,王枝松馬上問出了什么事。一聽兩人不僅找族長支持無果,還被王沈氏打了出來,王枝松的表情陰沉了不少。深吸了好幾口氣,暗中默許支持娘這么做的,但表面上也只能繼續(xù)勸說不要去找王石井要錢,實在不行就家里掏些錢請族人幫忙下地。王老太一聽就不答應(yīng),族里人幫忙是應(yīng)該的,憑什么給錢。 現(xiàn)在地里只有王大力一個人加一頭牛,王枝松和王春秀誰也沒想過去幫忙。王老太是暫時不敢去找族長了,她倒是想去王石井那里撒潑,可有個厲害的邵云安,她也怕邵云安再跑到縣學(xué)去鬧,那樣的話王枝松恐怕真的就完了。左想右想,王老太讓王春秀出面找王石井要錢。王春秀怎么都是當(dāng)妹子的,還是閨女。哪知她這話剛出,王春秀就打死說不去,還躲到了屋里,她可怕邵云安真到處嚷嚷說她勾引他。 王春秀不肯去,地里的活又不能不做,不然明年他們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王老太也是氣得半死。在最后,王老太拽出了王春秀,又拉上王在錚,要他們一起下地。王老太舍不得王枝松累,王枝松是要考狀元的人怎么能干下賤的農(nóng)活。王春秀一聽就哭了,不愿意去,王老太給了她一巴掌,把她和同樣哭哭啼啼不肯下地的王在錚拽走了。 王家的事情又成了笑話。王文和氣歸氣,但看到王家的地里就王大力一個人還有后來加入的王老太、王春秀和王在錚,還是以族長的身份號召族人們幫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僅沒人愿意不說,原先還抹不開面子不好回絕的人家也一口拒絕了。里正家收紅棗和山楂呢,家里要分出人手去采紅棗、采山楂,本家不是秀水村的也要忙著回本家采收,這里正家和王石井家收果子,收茶葉,不少人家都因而掙了些錢呢,實在抽不出人手。去王老太家?guī)兔Σ粌H沒有進(jìn)項,連口水都沒有,有那工夫他們不如多收點紅棗、山楂去換錢。 原本,以王文和的族長之位,他的話是有一定的權(quán)威和強制性的。可這回,族人們不愿意聽他的了,就是幾位族老都沒出面。族老家也要掙錢啊。誰不想自己家多掙些錢送自己家的孩子去讀書。自家的孩子若能讀好書,誰還會巴巴地望著王枝松。王文和還沒有意識到,族人們已經(jīng)不愿意聽從他的某些無理的要求了。因為王老太一家實在是太不會做人。其實若王枝松肯出面,跟族人們客氣一番,大家都一個村的,又一個族的,肯定會有人愿意幫忙。可王枝松回來后別說跟族人們客氣了,就跟個大閨女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里什么事也不見他出面,誰還會看什么面子、人情。 看著父親瞬間佝僂了許多的身影,王書平不忍心地把父親勸回了家。當(dāng)晚忙活完回到家后,王書平又一次好好地跟父親談了談。讓父親明白,對王家的不滿不只是王石井和邵云安,族人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現(xiàn)在擺在王老太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自己把地種完;要么花錢雇人。王石井那邊的錢就別想了,就算王石井肯給,邵云安也絕對不會給。沒看王石井出去收茶的銀子都是邵云安給的么。兩人成親是沒多久,但現(xiàn)在誰不知道王石井家是邵云安做主。 王文和很沮喪,也很失落。王老太的話若說沒氣到他是假的。別的不說,就說王老太喊他媳婦瘋婆子,王文和也氣壞了。但怎么說,他也是族長。最終,王文和拿了三兩銀子給王書平,讓他拿給王老太,讓他們雇人下地。王沈氏被氣哭了,王書平急忙把母親拉了出去,王書平的媳婦也有意見,但又不能對公公表示出來,干脆躲回了屋。 王書平勸說母親讓她別氣,父親總有一天會想通的。王沈氏最聽兒子的話,又有孫子在一旁勸著,王沈氏不哭了,但還是不高興,也回了屋。王書平長嘆一聲,獨自去送銀子。王書平的兒子王衍在父親走后跑出了家,去里正家找趙叢博。 王書平送來三兩銀子,也跟王老太說了那兩條路,這三兩銀子是家里湊出來給他們雇人的。王老太在王書平的黑臉中喜笑顏開地收了,期間王枝松都沒露面,更別說感激一句,倒是王大力很不好意思地推了一回,還被王老太瞪了回去。王書平一股悶氣地離開。回到家,他又讓媳婦拿了三兩私房偷偷拿給母親。 王書平?jīng)]有分家,王文和和王沈氏卻不介意兒子和媳婦有私房,畢竟兒子和媳婦也常拿私房出來補貼家用。王沈氏收下了銀子,但卻又放進(jìn)了給孫子存的私房銀子中。她算是看出來了,自家夫君在想通之前家里的銀子著實不保險,趁著王文和還在外頭,王沈氏把家里的銀子全部換了地方藏了起來,一個銅板都不給王文和找到。 王老太家的笑話第三天才傳到邵云安的耳朵里,還是王四嬸抽空上門送鮮葉的時候告訴邵云安的。農(nóng)忙開始,王石井卻沒忙著下地。邵云安讓他休息,家里還有一大推的羊奶子果要做酒。王石井今年的重心不在種地上,晚上個幾天種也沒事,做完果酒,他就去縣上找人蓋房子,再雇幾個短工把地種上。 收茶的時候王杏、孫二江、孫小江和王莊華這幾個人是一直跟著王石井跑的。王四嬸的娘家離秀水村遠(yuǎn)。王石井沒到那邊去收。但王四嬸還是讓王杏回去了一趟,不說能不能采到茶吧,這采茶的手藝教給娘家人,往后不是也給娘家人添個進(jìn)項么。王石井說了,以后每年春天都要收茶的。王杏回去了三天,帶著娘舅家的人上山找茶,這還真找到十幾顆老茶樹。王杏采好茶葉后就急著往回趕了,這不,他一回來王四嬸就讓他去休息,她過來送茶。 王杏沒采到多少,也就三十多斤鮮葉,品質(zhì)好的鮮葉也不多,王四嬸也不跟邵云安要錢,就是讓邵云安知道,她娘家那邊也有茶樹,明年她讓她娘家人采好了就送過來。邵云安把這三十多斤鮮葉全部按照中等鮮葉的價錢,80文一斤算給了王四嬸,弄得王四嬸還怪不好意思的。兩人閑聊中,王四嬸就把王老太家發(fā)生的事告訴了邵云安。 邵云安皮笑rou不笑地說:“他們想從我家要一個銅板都沒門。井哥身上沒錢,他們想要,就來找我吧。” 王四嬸笑得樂呵呵的:“我看他們才不敢。你要再鬧一次縣學(xué),王枝松就別想讀書了。”要她說,邵云安那招真是夠狠,也夠解氣。 笑完,王四嬸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邵云安見狀問:“四嬸,有什么事?你只管說。” 王四嬸猶豫了好半晌,低聲悄悄問:“云安啊,里正家收那么多紅酸果和桃子,是不是做果醬啊?我聽人說,縣上有人買果醬呢,價格可高了。” 果然已經(jīng)開始傳了。邵云安也不隱瞞,說:“嗯。我把做果醬的法子賣給了趙叔,他們現(xiàn)在跟一丈軒簽了契約,把果醬賣給一丈軒。” 王四嬸閉了嘴,這事她真不好多說什么,不過肯定會有點失落的。邵云安笑笑,說:“四嬸,本來我是想等農(nóng)忙后讓井哥找你們過來跟你們說的。不過你問起來了,我就先跟你透個底。我把這果醬的法子賣給趙叔,其實是讓趙叔為咱們打頭陣。這樣以后咱們才好掙錢。” “啊?”王四嬸愣了,心跳慢了半拍。 邵云安說:“我和井哥其實琢磨出不少掙錢的小法子,這果醬當(dāng)初也是我們準(zhǔn)備自己做的。但我家人口少,這果醬做起來太麻煩,自己平日里做個零食還行,拿來做生意非累死我和井哥不可。還有一點,我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樹大招風(fēng)了,若再賣果醬掙了錢,別說王老太一家惦記,顧及村里一般人家都得惦記,就我和井哥人單勢薄的,到時候哪能扛得住。所以我和井哥商量,這果醬的房子就賣給趙叔。趙叔家掙了錢,眼紅的肯定有,但誰敢去找趙叔家的麻煩?” 王四嬸點頭。 “等趙叔那邊擺平了村里人,我們再緊跟其后地掙錢,就安全許多。我和井哥收這么多茶葉,其實就是想做茶葉的生意。但這制茶的手藝是我和井哥的秘密,不能賣,不過我們還有別的小生意,到時候你們幾家都有。對我家好,對井哥好的人我們都記在心里,都要報答的。現(xiàn)在農(nóng)忙,我教給你們你們也沒功夫去做,不如等農(nóng)忙過后咱們幾家人一起坐下來好好商議。” 王四嬸的眼睛別提多亮了:“云安,你說的是真的?” “當(dāng)然。要不是怕四嬸你們會控制不住,這果醬的方子我肯定是第一個給你們。” 王四嬸當(dāng)即就愧疚了:“云安,你可別這樣想,四嬸也就是問問。你和石井成親以后可沒少幫襯我們家。四嬸不貪那些不該我們賺的錢。” 邵云安道:“四嬸,村子里一家兩家富裕起來不算什么,要大部分人都能富裕起來才行。不說別的,如果家家戶戶都有錢,還需要指望一個王枝松嗎?就是不為我們自己,為了我們的后代,我們也必須想辦法掙錢。四嬸,我和井哥不僅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我們自己。村子里有錢的人多了,也就不會有那么多人只盯著我們家了。四嬸,這話你可以幫我?guī)Ыo孫叔、莊華、周嬸他們,等農(nóng)忙完我和井哥請大家吃飯。“ 王四嬸抹抹眼角:“哎!哎!四嬸也不跟你客氣了。四嬸就跟著你和石井掙錢,過好日子,以后杏子有了兒子,就送他去讀書。” “就是要這樣。” 王四嬸心情激動地走了,王青和王妮從隔壁摸了過來。王青一過來就說:“小爹,我會努力讀書,考上功名。” 邵云安噗嗤笑了,摸摸王青的腦袋:“怎么突然來這么一句。” 王青抿抿嘴,還是如是說:“我有了功名,小爹就不怕別人典籍咱們家掙了錢,也不用怕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