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四阿哥那里……是否讓底下照顧一二？畢竟……”說著說著看到德妃沉下的笑臉，老嬤嬤也說不下去了，垂首在一旁沉默不語。

    半晌，德妃冷著臉開口道“本宮只有十四，嬤嬤要慎言，四阿哥是皇貴妃的兒子。”

    隨后想到什么，眼中劃過嘲諷，說道“皇貴妃可比本宮尊貴多了，沒有本宮他不是活得更好？不需要本宮為他謀劃。近來皇貴妃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就是不知道最后誰能庇護他！”

    德妃咬牙切齒的說著，仿佛那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仇人似的。只是她沒看到旁邊的老嬤嬤眼里閃過一絲精光，隱晦地看了看門口漏出的一小片衣角。

    看來這是皇貴妃的手筆了，讓小太監將四阿哥引到永和宮，再由德妃的心腹嬤嬤將話題引到四阿哥身上，讓四阿哥聽到德妃對于四阿哥的恨意，離間他們的母子情誼。

    德妃的心腹嬤嬤是她的奶嬤嬤，那可是跟了德妃幾十年的老人啊，竟然是皇貴妃的人，看來皇貴妃在后宮的人脈可是很廣。也許是掌管了孝康章皇后在后宮的人脈，難怪康熙對自己的母家也得提防。

    那自己來永和宮應該也不只是為了幫皇貴妃送東西來的吧，是為了敲打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停下來休息的話應該是直接碰上了四阿哥在聽壁角，一旦驚動了德妃，將母子不和的一幕擺上臺面上來，那四阿哥和德妃的關系以后將再無修復的可能了吧？

    就算自己沒有碰到，那四阿哥和德妃的母子關系也有了裂痕，不管怎么對皇貴妃都是有利的。那皇貴妃讓自己看到這個場面，是為了敲打自己，讓自己明白佟家在后宮的勢力，自己最近對皇貴妃以及佟家的疏離讓她開始對自己出手警告了呢。

    看著門外的四阿哥鐵青著臉色，緊握著以致泛白的拳頭，當即拂袖而去，真是能忍呢。等永和宮這邊的事落幕了，瑾寧覺得差不多了，又繼續往永和宮走。

    看著上座上德妃一副淡雅絕塵的氣質，真是讓人難以想像就在剛才還一副扭曲的樣子。

    “皇貴妃命奴婢將前些日子內務府剛進的幾批新料子拿給各宮，這是德妃娘娘的。皇貴妃聽聞十四阿哥最近身子不適，特命奴婢帶來些珍貴的藥材，且看看伺候的人是否精心。”

    “謝皇貴妃的關心，十四已無礙，皇貴妃掌管宮務，伺候得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德妃聽到瑾寧提起十四阿哥的身體，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奴婢自當回去回稟皇貴妃，奴婢先行告退。”看到德妃想趕人的態度，瑾寧也樂得早點走人，隨著德妃的話就告辭了。

    走到剛才的亭子里只見四阿哥一人在亭子里坐著，旁邊伺候的小太監面無表情在一旁站在，偶爾閃現一絲擔心，看來是氣得狠了。

    既然碰到了瑾寧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自己跑了，瑾寧過去請了安。

    “奴婢請四阿哥安，四阿哥吉祥。”

    “起吧，佟格格這是去哪啊？”

    “奴婢奉皇貴妃命將前些日子進的新料子分到各宮，且十四阿哥最近身體不適，皇貴妃讓奴婢問問，奴婢剛從永和宮回來。”

    “嗯，十四的身子還好吧？”聽到永和宮，四阿哥臉色一變，隨后便恢復了，順著瑾寧的話問了十四。

    瑾寧想了想，還是不要刺激他了，“德妃娘娘說十四阿哥身體已無礙，剛才奴婢過去的時候也看到十四阿哥了，精神很好。”

    “如此爺就放心了，你且回去回復額娘吧，還有爺今晚過去和額娘用晚膳，你跟額娘說一下，以后在爺面前不用稱奴婢了。”

    “是，瑾寧告退。”

    眼前的人表面平靜似水，但是看到握著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就知道內心實在怎樣的波濤洶涌。

    看來德妃在永和宮的話四阿哥是聽到了，而且還聽進心里去了，皇貴妃的計謀很成功呢。雖然看著眼前才十歲的四阿哥有點同情。

    養母算計生母不喜，加上一個不聞不問的爹，但是這和自己沒什么關系，只要不算計到自己頭上，就當做不知道。至于四阿哥，他以后可是當皇帝的人，去可憐一個未來的帝王，那是瘋子才會做的，這就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現在的困難未來都是有回報的。只是現在刺激得狠了，所以以后報復起來才成了后世刻薄寡恩的樣子？

    瑾寧回到承乾宮向皇貴妃報告了今天的情況，當然，永和宮的事情她是沒看到的，皇貴妃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是，剛完成大計，心情自然好。報備完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第11章

    逝

    在見識了皇貴妃的能力之后瑾寧對皇貴妃仍表現得和以前一樣，沒有親近也不疏離，每天依然是待在房間里。

    皇貴妃對此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給瑾寧安排了一些課程，學習蒙文和滿文，說是不能忘了滿人的根本。瑾寧對此沒有意見，來到清朝瑾寧最喜歡的就是學習自己不會的東西。

    在經歷過現代的孤兒生活后瑾寧覺得人能靠的只有自己，技多不壓身，沒準哪天就用上了呢。而且清朝女子實在是無聊，不學習瑾寧都不知道要去干嘛。

    現在自己作為一個滿人，學習滿文和蒙文都是必要的，有空自己要把以前學的英語和西班牙語都撿起來。

    在瑾寧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后宮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太后太后病重了。這位歷史上有名的孝莊太皇太后因為從瑾寧進宮之前就開始身體不好，一直在養病，不見任何人，出了皇上和太后，所以瑾寧一直沒有見過。

    太皇太后病重所以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后宮一直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中，人人謹言慎行，就怕主子心情不好自己撞槍口上。

    太皇太后病重，作為后宮分位最高的皇貴妃和四妃是要輪流去侍疾的，皇貴妃上早上的時候去。瑾寧一個外臣之女是沒有資格過去的，所以瑾寧現在連早上的請安都省了。

    但是作為受太后喜愛的格格，瑾寧還是得時不時地去看看太后，安撫一下太后的心情。

    這天瑾寧從太后的慈寧宮回來，在路上遠遠看到幾個人從自己這邊走。躲是躲不過了，在梅香的提醒下，瑾寧知道了這是榮妃所出的三公主，十五歲了。

    看著面帶鄙夷之色像自己走來的少女，瑾寧想了想，隨即了然，看來是因為皇貴妃和榮妃的關系，以及上回惠妃的挑撥。

    少女在瑾寧前面停了下來，瑾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奴婢佟氏瑾寧，給三公主請安，三公主吉祥。”

    三公主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人還沒張開，但是落落大方的姿態，粉嫩可愛的臉蛋亦讓人眼前一亮。想起宮人之前說的天資聰穎，還被皇阿瑪稱贊騎射俱佳，皇阿瑪還沒有稱贊過自己，一個小小的外臣之女怎么可以當此稱贊。

    三公主開口道“你就是佟家的格格？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嘛？聽說你騎射俱佳？”

    聽著三公主這話瑾寧也沒有生氣，對方只是初中生的年紀，聽到別人的挑撥會嫉妒，態度不好也是正常，就算自己現在生氣也不能對她做什么，只能等過會敲悶棍。

    沒有聽到三公主叫起，瑾寧也沒起來，保持蹲禮，幸好自己學了武功，要是一般的六歲小孩可頂不住。

    “啟稟三公主，奴婢只是資質愚鈍，所以要早些學習，比別人更加努力才能達到別人的水平，所謂笨鳥先飛。”

    聽到瑾寧這么說，三公主心里很滿意，點點頭說道“既然你知道，那以后可要努力學了，不然以后可是會被人恥笑的。”

    “是，奴婢定當勤奮不綴，刻苦用功。”

    “行了，那你回去吧，不要整天在外面閑逛，應當回去好好用功。”

    “是，奴婢告退。”

    被慕名奇妙的戴了一頂整天在外面閑逛的帽子，瑾寧也沒有在意，又不會少塊rou。瑾寧打算以后碰到三公主都繞道走，不然還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

    太皇太后病情一天天加重，太醫也束手無策，皇上開始衣不解帶地照顧太皇太后，后宮的氣氛更加緊張，自從前幾天有個貴人在御花園碰到皇上，被皇上訓斥了一頓，一頂太皇太后染疾不思為上解憂，嬉戲玩鬧，目無尊上的大帽子扣下來，估計以后那位貴人也只能是在冷宮待著，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聽到這消息傳來，瑾寧讓梅香把自己艷麗的衣服首飾都收了起來，只穿一些淡雅素凈的，不管在承乾宮還是在外面都一臉嚴肅的樣子，絲毫不敢露出笑臉。不過這也更符合瑾寧的心情，天知道入宮以來天天要笑對她一個在末世生存那么久的人來說多難啊。

    太皇太后已經昏迷了，皇上除了上朝、批閱奏折的時間外一直在寧壽宮侍疾。太后那里瑾寧也沒過去，估計也沒空見。孝莊太后病危，康熙皇帝晝夜不離左右，親奉湯藥，并親自率領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壇，祈告上蒼，誦讀祝文時涕淚交頤，請求折損自己生命，增延祖母壽數。

    瑾寧在房間看書，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瑾寧放下手里的書，讓墨蘭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心里已經有了預測。接著聽到喪鐘被敲響，外面一陣陣哭聲傳來。

    瑾寧趕緊跟著鄭嬤嬤在院子里對著寧壽宮的方向跪下，面露悲色，跟著院子里的宮女太監一起低聲啜泣。

    孝莊這位傳奇人物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地一筆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以七十五歲的高壽安然離開了人世。康熙皇帝給祖母上了尊崇的謚號—一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圣文皇后。

    太皇太后逝世，所有的皇室宗親，身居要職的大臣、命婦、后宮嬪妃都要前去哭靈，瑾寧既不是后宮的人也不是皇室的人，所以是不用前去哭靈的。

    哭靈用的宮殿離承乾宮比較遠，瑾寧也沒能看到具體的情況，只能從梅香和墨蘭的口述中的知康熙悲痛不已，食不入口，“朕八齡皇考世祖章皇帝賓天，十一歲又遭皇妣章皇后崩逝。早失怙恃，未嘗得久依膝下，于考妣音容僅能仿佛，全賴圣祖母太皇太后撫育教訓三十余年。朕竭此衷誠，期盡孝養，朝夕侍奉未敢稍懈。近值太皇太后違豫，虔誠祈禱，躬奉湯藥，三十余日不離左右，上冀痊安，永享遐福。詎意竟遭捐棄，五內摧迷。顧念慈恩，罔極難報，哀號痛切，情何容已!”

    翌日，康熙還詔告群臣，太皇太后彌留時遺言：“太宗文皇帝梓宮安放已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心戀汝父皇及汝，不忍遠去。務于孝陵近地擇吉安厝，則我心無憾矣。”根據她的遺愿，靈樞沒有運往盛京與皇太極合葬，而是暫安在京東清東陵。

    太皇太后的逝世讓后宮一度消沉了許久，接著傳來噶爾丹進攻喀爾喀，占領整個喀爾喀地區的消息。喀爾喀三部首領向清廷告急，請求保護。康熙剛從太皇太后的逝世中走出，后宮的妃嬪在摩拳擦掌等待皇上重新寵信后宮時，噶爾丹的叛亂又讓皇上一直忙碌于前朝，未曾進后宮。

    太皇太后的逝世除了康熙外，最難過的就是太后了。自從太皇太后走后，太后一直處于低迷狀態，郁郁寡歡，身體也不太好。

    好不容易等后宮低迷的氣氛稍過一些后，瑾寧今天打算去一趟慈寧宮看看太后，還帶上了自己剛學會的酸馬奶以及自己繡的小屏風。

    太后看到瑾寧來，勉強打起精神里和瑾寧說話

    “你這小丫頭今兒個怎么跑到哀家這里了？還帶了那么多東西。”

    看著一個多月不見憔悴了好多就像瞬間老了幾歲的太后，瑾寧心里嘆息著，開口道“前段時間瑾寧不敢亂跑，但是有擔心太后的身體，想著就給太后繡了座小屏風，繡的可是草原上奔馳的駿馬。瑾寧的繡工不好，太后您可不要嘲笑瑾寧。還有前幾天聽說您胃口不好，瑾寧特地學做了酸馬奶，這個開胃，您要不要嘗嘗？”

    看著小家伙詢問的目光，太后心里感到一陣熨帖，沒有白疼這個小家伙，拉過瑾寧的手，輕輕的擁入懷里，笑道“虧得哀家沒白疼你，都曾上來給哀家看看，你這女紅不好哀家可是要退回去的。哀家好久沒喝酸馬奶了，桂嬤嬤拿來給哀家嘗嘗。”

    看到太后有了精神，桂嬤嬤對瑾寧投去贊賞的目光，馬上把酸馬奶經過試毒后呈給太后。在桂嬤嬤和瑾寧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碗“嗯，味道還不錯，等下留下了和哀家一起用晚膳。咱們去看看你的屏風吧。”

    說著讓宮女把屏風展開，屏風繡的是草原的馬，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稀稀疏疏的蒙古包，意氣風發的駿馬。

    太后看著這幅屏風，仿佛回到了草原上，激動地用手摸了摸屏風上的圖案“這屏風繡的好，真像，丫頭你有心了。”

    “朕也來看看小丫頭繡的屏風，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啊？”

    “奴婢恭請圣安”

    “起吧，朕看太后今天起色好了許多，小丫頭你要經常過來陪陪太后啊。

    “奴婢遵旨。”

    “朕看這屏風不錯啊，就是小了些。”

    “呵呵，是小丫頭繡的，還給哀家帶了酸馬奶，真是有心了。”

    “是個有孝心的，看來太后今天很高興，兒子今天陪您用晚膳。您以后可得保重身體，前段時間可嚇壞兒子了。”

    最后瑾寧的晚膳也沒用成，皇帝在規矩太多，太后讓瑾寧先回承乾宮了。今天這一趟讓太后和皇上對瑾寧好感不斷加深，也讓后宮的某些人嫉妒不已。

    第12章

    南巡（1）

    現在瑾寧幾乎每天都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可謂是太后跟前的第一紅人，抱住了太后這個金大腿。

    在經過瑾寧這段時間的撒嬌賣萌，笑話攻擊之下，太后慢慢從孝莊的逝世中走出來。

    前朝

    理藩院尚書阿喇尼領兵阻截噶爾丹，兵敗，噶爾丹入烏珠穆沁地。皇上決定親征噶爾丹。消息傳到后宮，眾人擔憂，但礙于后宮不得干政，無人敢勸阻。太后倒是勸了幾句，但是康熙親征心意已決，不容改變。

    果然，不久康熙于博洛和屯因病回京，御駕回到京城時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隨后裕親王福全在烏蘭布通大敗噶爾丹，但是誤中緩兵之計，讓噶爾丹逃了。

    雖然這次沒有消滅噶爾丹，但是削弱了噶爾丹的力量，讓其在近幾年內只能修養生息，無力擾亂大清邊界的安寧。

    大捷傳來消除了后宮自太皇太后逝世后一直萎靡不振的狀態，康熙開始寵信后宮。特別是有父兄在戰場上的嬪妃，一時間風頭無兩。

    這天瑾寧按照往常去皇貴妃處請安，正好碰上了一起來請安的妃嬪，原來今天是去太后出請安的日子。

    惠妃看著坐在上首的皇貴妃眼里閃過一絲得意，說道“還是皇貴妃這里的茶好喝，臣妾宮里的茶是大阿哥孝敬臣妾的，說是什么地方的名茶，臣妾喝著怪怪的，還是以前的茶喝著習慣。”

    大阿哥在這次平叛噶爾丹戰役里為副將，立下卓越軍功，讓大阿哥好好的露了一次臉。而作為大阿哥的生母惠妃，皇上增加了宿在咸福宮的次數以示恩寵，這讓惠妃最近很是春風得意。特別是在皇貴妃的面前，因為皇貴妃無子，雖然抱養了四阿哥，但是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當她母憑子貴時就算是皇貴妃也只能看著。

    皇貴妃一臉平靜說道“惠妃要是喜歡等下拿些回去就是了，還有新進的些料子，都賞給惠妃吧。”

    皇貴妃的一個賞字讓惠妃笑不出來了，上位者對下位者才叫做賞，皇貴妃的說法倒是沒錯，但是這明晃晃的在說惠妃的地位不如她，再怎么得意，皇貴妃依然壓她一頭。

    “謝皇貴妃好意，但是最近皇上賞了好些料子，臣妾還沒用呢，這字兒還是皇貴妃賞給其他的姐妹吧。”惠妃傲然回復到。

    在一旁看戲的宜妃突然開口引出一個話題“娘娘，聽說皇上要南巡？這次南巡的名單都有哪位姐妹啊？”

    康熙南巡？瑾寧在旁邊想起上回康熙說的下回出巡帶她出去，心里意動。那可是江南啊，如果自己可以去的話那是不是還可以順便見一下影二影三他們，巡視一下自己的產業。

    但是南巡應該沒有皇貴妃的名額，她還需要打理后宮，而且這次南巡好像是巡視河工，估計也不會帶多少后宮的人去。那自己年紀小，沒人照顧估計也不會讓自己去。

    想到這，瑾寧一陣哀怨，自己在皇宮待的快要發霉了。不過皇上一走，剩下的人也不會太蹦跶，后宮又回清凈一段時間，這樣想想感覺安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