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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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爺,你是哪個村的啊?” 那大爺頭上戴著草帽,正坐在地上在吧嗒吧嗒地抽旱煙。見縣官老爺和自己說話,忙將陶煙斗里的煙磕了,還有一截沒抽,舍不得扔了,掐熄以后放口袋里,這才站起身來,“官老爺,老漢是磨子村的?!?/br> 梁珩點點頭,拉著老人席地坐下了,沈蓁蓁站在一旁看著。 “你們村來了多少人家?” “全來了?!闭f著老人給梁珩指了指旁邊圍著坐在地上,正看著他們的一圈人。 梁珩也看了看,心里略微估計一下,怕有二十來戶人家。 梁珩又問了老漢其他的家常話。 旁邊的百姓驚異地看著和他們一樣坐在地上,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笑意,和那衣衫破舊的老農說著話的年輕縣官,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一般,溫溫和和,沒有一點官架子,這真的是縣官老爺嗎?百姓心中不由疑問。 沒說多一會,孫志幾人就陸續來了,將大門從里面叫開。又交代了百姓排隊,眾人這才進去了。 一直忙了一個早上,來交糧的百姓才來的稀稀疏疏了,但也是一批一批的,一個村約好了一起來。 趁著空檔,沈蓁蓁去買了些包子回來,發給衙役,正吃著,就來了一村百姓。 沈蓁蓁將咬了一半的包子放在桌子一邊,就開始寫起收據來。 沈蓁蓁寫好一張,抬頭就見面前站著個面黃肌瘦的婦人,旁邊正等著兩個孩子,衣衫襤褸,也是十分瘦弱的模樣。沈蓁蓁猜測是婦人的子女。 那兩個孩子大的十來歲,小的七八歲,衣衫破舊,卻很干凈。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沈蓁蓁放在一旁咬了兩口的白面包子。 沈蓁蓁看著孩子瘦得眼珠都突出來的模樣,不禁一陣心痛,只是包子都照著人數買的,衙役多買了一個,有三個,她和梁珩都只是兩個,梁珩的已經吃完了,她也只剩這一個,還咬了兩口。 沈蓁蓁看了看周圍交糧的百姓,全都是身上穿著打了一層又一層補丁的土布短衫,纖瘦的面上帶著難掩的疲憊。還有很多孩子,大人在這邊交糧,孩子就坐在墻壁下,很多靠著墻睡著了。 這些百姓都是離縣城最遠的,坐馬車都要近兩個時辰,而這些百姓,全家上陣,挑著幾百斤谷子步行至縣城。 沈蓁蓁湊到梁珩耳邊說了幾句話。 梁珩站起身來,大聲道:“鄉親們,你們交完糧領了救濟糧之后別忙走,再回來這里,我有事交代?!?/br> 百姓一聽梁珩這么說,頓時低聲議論起來,這縣令有何事要跟他們說?但還是紛紛應了聲。 梁珩叫過孫志,交代兩句,孫志便一陣小跑出了大門去了。 三刻后,這批百姓交完了糧食,也領到了救濟糧,都過來等著,只等縣老爺說完話,就要挑著糧食回家了。 可等了又近一刻,都沒見那縣官老爺說什么,眾人都不禁有些急躁起來,很多都是在家吃了點稀粥就來的,挑著背著谷子走了這么遠,這會已餓得頭暈眼花,救濟糧也拿到了,都急著回家去煮飯吃。 一個后生便大著膽子過來問梁珩,“縣官老爺,您是想跟我們說什么?您快說了吧,我們都趕著回去呢,孩子們都餓了?!?/br> 梁珩看了看墻角邊餓得雙眼無神的孩子,也不禁著急起來,孫志怎么還不回來? 正這當口,孫志就懷抱著一只有好些層的蒸籠進來了。 梁珩見孫志來了,忙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收拾了,讓孫志放下來,后面還跟著兩個懷抱蒸籠的男女,也都放在了桌上。 “大人,屬下跑了幾家才買到這些包子?!?/br> 梁珩點點頭,“辛苦你了。” 沈蓁蓁將蒸籠打開,一層堆堆擠擠的白面包子就露了出來。 “鄉親們,大家老遠的來交糧,都沒吃早飯吧?都過來領包子吧,吃完再回家去?!绷虹駥χ慌缘陌傩盏?。 眾百姓看著桌上堆著的三籠包子都驚呆了,活了幾十年,頭一次碰到請吃白面包子的官老爺。 一開始,眾人還有些不敢過來,沈蓁蓁也招呼了幾聲。沈蓁蓁畢竟是個看著溫婉柔弱的女子,自然比梁珩要讓人容易親近一些,即使梁珩看著也十分溫良,他畢竟是百姓畏懼的縣官。 有了打頭的百姓,后面的也跟著過來了,排起了隊,不論大人孩子,都領到了兩個熱乎的白面包子。張嘴一咬,里面竟然還有rou。 這一頓飯,直吃得眾人心頭熱乎,喉嚨哽咽。莊稼人不大會將心里的感激表達出來,只是將這份恩情深深記在了心里。江寧縣,真的盼來了好官啊! 汴城里。 州牧何庭堅正在招待貴客,婢女進來通傳,說門口的小廝來通傳門口有江寧的衙役求見。 何庭堅皺了皺眉,厲聲道:“誰這么沒眼色,什么人都進來通傳,沒看見我這有貴客嗎?” 坐在何庭堅對面的劉致靖聞言想起來,這江寧縣不就是梁珩所任的縣嗎?梁珩不知道劉致靖來了江淮哪里,劉致靖卻是知道他在哪里的。便笑道:“想必這衙役有要事,我可不敢耽誤大人的要事,大人何不將此人傳進來?” 劉致靖都這么說了,何庭堅自然不會拒絕了,便對婢女說道:“讓人進來吧?!?/br> 婢女領命下去了,沒多一會兒,就見一個中年模樣的衙役進來了。劉全不敢抬頭,一進來就跪下了,“小的見過州牧大人?!?/br> 何庭堅冷淡地嗯了一聲,“你有何事求見本官?” 劉全略抬起頭,就見前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十分年輕,雖年輕,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劉全不禁心下一驚。 何庭堅見那衙役抬頭看他們,心下不禁不悅,別叫這賤役唐突了貴人。 “嗯?” 劉全聽到何庭堅冷冷一嗯,嚇得心都一抖,忙說道:“大人,新任梁縣官私自開了官倉,將糧食發給老百姓了!” “什么!”何庭堅驚得霍地就站起身來。 “這個梁...”何庭堅忘了梁珩的名字,頓了頓,又繼續道:“好大的膽子!” 劉致靖也是聽得瞳孔一縮,有天災時,縣衙私自放糧還好說,這明明是風調雨順的年成。但劉致靖也明白梁珩絕不是那么魯莽的人,也忍下了問話的沖動,靜靜地聽著。 何庭堅又問了梁珩放了多少糧。 劉全道:“小的來的時候,梁大人他們連夜放了一整夜的糧,今天白天肯定放得更多,小的想...應該差不多了?!?/br> 何庭堅頹然坐下,這個梁...真是把他害慘了! 劉致靖還是不說話,在一旁看著。 何庭堅快速想了對策,如今木已成舟,如何將他自己從這里面摘出來是最重要的。 “這個梁...本官駁回了他的公文,他竟然不顧本官的意思,私自放糧,這種亂臣賊子,本官要親自去將他緝拿送往京城去!來人?。∷藕虮竟贀Q官服!” 何庭堅說完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劉致靖,又忙致歉道:“真是對不住,三公子,您也看到了,我可能要失陪了?!?/br> 劉致靖笑了笑,“不礙事,正好我也無事,就跟著何大人去看看熱鬧吧。” 何庭堅聞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他是去做正事,他跟著去看什么熱鬧?轉念一想,有劉致靖跟在一旁,還能為他作證這件事與他無關,便應下了。 何庭堅很快換了衣裳,帶了幾十府兵,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地就往江寧趕去了。 一隊人到了江寧,已是日落西山了,梁珩他們等了很久沒見有百姓來,正準備要收工,糧倉里就沖進來一隊身穿兵服的府兵,將他們圍了起來。 梁珩拉住沈蓁蓁冰涼的手,將她護至身后,看著圍著他們的府兵,心里沒有絲毫懼怕。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結果了。 梁珩看著府兵讓開一條路,從大門處走進兩個人來,其中一個中年模樣的他不認識,另一個身穿藍色交領長衫的,正是劉致靖。 第85章 “梁...你好大的膽子!本官已經駁回了你的請求, 你竟然敢私自放糧?你活膩歪了,不要腦袋了嗎?!” 梁珩本來想跟劉致靖打個招呼,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聽那穿著一身紫色官服,怒目瞪著他,厲聲喝道。 梁珩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了這肯定是那個州牧了。 梁珩放開沈蓁蓁, 朝何庭堅拱了拱手,道:“下官參見州牧大人。官倉本就是儲備來賑濟百姓的, 如今江寧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已經在挨餓了,此時不放糧, 何時放糧?” 何庭堅氣得怒喝道:“風調雨順的年成, 百信怎么就食不果腹了?上任李大人在任時,江寧縣百姓可謂是安居樂業, 年年豐收,一年上交多少糧稅,你知道嗎?偏偏你一來就不同了?百姓就餓肚子了?你別在這妖言惑眾!來人啊, 將這梁...給本官拿下!” “慢著!” 何庭堅忽聽身旁的劉致靖喝了一聲, 雖然很憤怒,但是還是強忍了情緒,問道:“三公子, 怎么了?” 劉致靖道:“梁縣令想必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么自請烏沙帽的事, 大人何不聽梁縣令說說原因?” 何庭堅皺了皺眉, 這還有什么原因好說,就是這梁珩不顧他的反對,私自放糧。正要說話,就聽見那梁縣令冷笑了兩聲。 “安居樂業?年年豐收?你可知道江寧的百姓因為你口中的年年豐收,每年被迫將所有收成都交了上去,連糧種都留不下來?你可知道百姓如今吃完了糧食,四處挖野菜來果腹?你可知道江寧一縣的百姓被上任狗官吸干了骨血,如今窮得連米都買不起?你去江寧任一個鎮任一個村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像你口中說的那樣安居樂業,接年豐收!” 何庭堅被梁珩嗆得一愣,“你...” 梁珩怒氣上涌,這些話他從來了江寧就一直憋著,這會子不吐不快,這州牧若是個好的,不可能不知道江寧是什么情況。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情,足以說明這人為官是怎么樣的貪腐無能。 “三年你都不知道江寧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安居樂業這種話?一州的百姓可曾得了你半點好?你配做什么州牧?你也不過是與那李文伯沆瀣一氣,尸位素餐的狗官罷了!” “你!你竟敢辱罵朝廷命官,真是反了你了!來人!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一旁的衙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梁大人真是不要命了,竟敢罵起州牧大人來! “我看誰敢!我是朝廷欽命的七品縣令,就算違了律法,也輪不到你來拿我!”梁珩愣喝道。 沈蓁蓁站在梁珩背后,緊緊地握著梁珩的手。背脊挺得筆直的梁珩,不畏強權鐵骨錚錚的梁珩,給了她莫大的勇氣,沈蓁蓁慌亂的心,也逐漸安定了下來。最壞的不過就是一死罷了,相比前世的枉死,今天能陪梁珩為了大義而死,沈蓁蓁沒在怕的。 梁珩鏗鏘有力的話一出,蠢蠢欲動的府兵果然停了下來,都看向何庭堅,等著他發話。 何庭堅冷笑兩聲,“你連官倉都敢私自開,本官如何拿不得你。本官要拿你進京,請皇上治你的罪!給我拿下他!有什么事,本官擔著!” 府兵一聽,就要沖上前。 “慢著!” 何庭堅聽著身邊劉致靖再次打斷,頗有些不耐煩了,“三公子有何指教?” 劉致靖笑了笑,道:“我覺得梁縣令說得很對,何大人似乎真的不能私自拿下梁縣令呢,別到時候,何大人有理都變得沒理了。”劉致靖在一旁看得明白,這何庭堅之所以想拿下梁珩交京,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何庭堅愣了愣,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明知道梁珩在開倉放糧了,還不制止他,不就更會受到責罰嗎? “三公子,此事你就別管了,本官會思量的。” 劉致靖見何庭堅這么說,也明白不管自己怎么說,何庭堅肯定是要將梁珩拿下的了。何庭堅是地頭蛇不算,劉致靖還知道,這何庭堅表面看起來是個笑面虎,實則是個狠角色,這下還是不要發生沖突。劉致靖明白,何庭堅之所以如此禮遇他,不過是因為他老子罷了,可他畢竟不是他老子。而且他連情況都沒摸明白,更是不好插手,便沒有再說話了。 梁珩被府兵上前拉住,想將他拉走,沈蓁蓁拉著梁珩的手不肯放。 “梁郎...” 梁珩看著沈蓁蓁,輕聲快速道:“劉兄過來了,我會求他保護你的,蓁兒,你別怕?!?/br> 沈蓁蓁使勁搖搖頭,緊緊地拉著梁珩松開的手,“梁郎,我不怕的!梁郎...”沈蓁蓁用力一咬下唇,生生逼回了哭意,卻再說不出話來。 梁珩被府兵拉開,劉致靖才注意到梁珩背后有個女子,看模樣,應該是上次在京城時,深夜在梁家看到過的女子沒錯了。 “蓁兒,松手吧?!绷虹衽履切┐拄數母鴤剿?。 沈蓁蓁看著梁珩眸中的擔心,輕輕松了手,梁珩就被府兵扯到了一旁。 何庭堅正準備下令回汴城,劉致靖就湊上前,湊到何庭堅耳邊輕聲道:“何大人擔心皇上會責怪何大人知情后不作為,我知道。何大人想想,若是皇上知道何大人私自將梁縣令下了獄會如何想何大人?畢竟梁縣令現在朝廷也還沒定罪,依然是朝廷命官?;噬蠒粫J為何大人關押朝廷命官,是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