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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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回家就將碰到易旭的事說了,聽見易旭好生生的,梁珩才放下心來,又聽說易旭得空了就過來,不禁欣喜起來。 等了兩日易旭才來。卻是有好事約他來了。 兩人在梁珩房里說著話,沈蓁蓁就避到廚房里,燒了一壺茶水,給他們端過去。 “...后天巳時正開始講課,我央劉公子多給了我一張請帖,到時候我辰時就來叫梁兄。” “多謝易兄!” 沈蓁蓁聽著里面傳來這樣的對話,又見梁珩站起身來,給易旭做了個揖,易旭忙起身將梁珩拉了起來,“你我兄弟,何須如此?” 沈蓁蓁看著易旭臉上的真誠,不由為梁珩感到高興,易旭確實是個難得的朋友。 沈蓁蓁走進門邊,伸手敲了敲門。易旭抬眼見是她,笑道:“弟妹來了。” 沈蓁蓁這才留意到他的稱謂,不由紅云上臉,放下茶壺就出來了。 易旭沒坐多久就告辭了。 等易旭走后,梁珩才告訴沈蓁蓁,這次易旭來,是給他送承天書院的請帖來的。易旭不知道在哪認識了個家里有些權勢的劉公子,劉公子弄了幾張會試講學的請帖,給了易旭一張,易旭想到他,又多要了一張,這會子就趕過來送給他了。 沈蓁蓁聽了心里止不住驚訝,前幾天她還想著要是梁珩能去聽聽講學就好了,沒想到今天易旭就送了請帖過來,一時對易旭也是極為感激,這請帖這會子可以說是千金難求了,可易旭就這樣送給了梁珩。 “你這朋友,當真是不錯的。”沈蓁蓁不由道。 梁珩點點頭。易旭品行端正,也極重義氣,很多地方都幫了他不少,兩人算是亦兄亦友了。 兩日后,一大清早易旭就過來了。 沈蓁蓁猜他還沒用早飯,便多做了早膳,易旭果然沒吃,也不客氣,道了謝就跟梁珩一塊吃了起來。 沈蓁蓁經過這幾天的摸索,總算能將粥點做熟了,味道雖然不怎么樣,但兩人誰都不敢挑剔,快速吃完了,兩人就都背著書篋,出了門去。 第49章 兩人出了門后就往位于城中軸線上的朱雀街上去。 “我跟劉公子約好了, 我們就在朱雀街上等他,他坐馬車過來,順道載我們一塊去書院。”易旭道。 梁珩點點頭, 易旭雖然沒說明劉公子的身份,但能弄到好幾張講學請帖,怕是身份也不會低了。 兩人很快到了朱雀街上,等了沒多會, 一輛樸實無華的赤黑色馬車由北面駛了過來,拉車的是一匹毛色黝黑光亮的駿馬, 趕車的小廝認得易旭,馬車駛到他們跟前,一拉韁繩, 馬就停了下來。 “易公子。”小廝劉言沖易旭笑了笑, 打了個招呼。 易旭也對他笑了笑。 這時一個年輕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著易旭笑道:“易兄。” 易旭打過招呼, 又給他介紹梁珩,“劉兄,這位是我朋友, 梁珩。” 劉致靖看著梁珩, 拱了拱手,“梁解元,久仰大名。” 梁珩連忙拱手還禮。易旭又跟梁珩介紹道:“這位是劉致靖, 劉公子。” 梁珩又拱手見禮。 劉致靖笑了笑, 道:“兩位兄臺快上車來。” 易旭先爬上車轅去, 又伸手來拉梁珩。三人進了車去,馬車又啟程了。 沈蓁蓁收拾好了碗筷,想著梁珩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沈蓁蓁猶豫了會,到底寫了一封家書。沈家是玉石珠寶生意的,在京城也有一家分店,想著離家也半年了,她娘怕是很著急,而且她大哥說不定會在京里,沈蓁蓁便鎖了門,往東市沈家玉坊方向去了。 桂榜發放之時,梁珩并沒在京城里,所以并不知道第三名就是劉致靖。直到劉致靖自己說出來。 “早就聽了梁解元的大名,今日有幸才得以一見。說來也是有趣,前三名竟被我等年輕一輩給包羅了,第二名的林行周聽說也是很年輕。據說皇上很是高興呢,年輕這一輩總算能撐起事了,看朝里那些倚老賣老的家伙還有什么話好說。”劉致靖說到朝廷,就收了聲。 梁珩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是第三名得主。 幾人一路聊過去,幾人年紀相仿,又同是年少成名學識淵博之人,很多見解都不謀而合,都不由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承天書院位于京郊處,往日里沒多少人,今天卻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大多都是頭戴方冠的學子,且沒什么人走路,都是乘坐馬車,劉家這馬車,其他人家都認識,自家份量不夠的,都忙不迭地給讓了路。 馬車還未行至承天書院,便被堵住了。 劉言在外面說道:“公子,前面被堵住了,我去看看。” 劉致靖應了一聲,劉言就下車去了。 過了沒多會兒,劉言又回來了。 “公子,前面堵得很長,一時半會估計過不去。” 劉致靖沉吟片刻,道:“如此,我們就走路過去了,也不遠了。” 幾人便下了車。 一路走過去,前面的人幾乎都認識劉致靖這個長安大魔王,不停地有人打招呼,劉致靖煩不勝煩,冷著一張臉,走到了書院門口。 書院門口有專人收請帖,一張一張地反復驗看,以前偽造請帖的事時有發生,如今就檢查得嚴了。 到了梁珩他們,收請帖的小廝一見請帖上劉致靖的大名,屁都不敢放,就放他們進去了。 梁珩一路心里都很驚訝,原先想著劉公子身份不低,現在看來是非常高了。只是劉致靖對他們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不像現在這樣看人都是睨著眼睛。 進了書院大門,前面就有一個寬闊的廣場,這會子已經快擠滿了,最前面擺了幾十張凳子,已經坐了個半滿,后面的人就只能席地而坐。 劉致靖招呼著兩人跟著他走,直走到最前面,才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 旁邊早就坐下了尚書左仆射趙赟之次子趙博裕。兩人老子在朝里雖然是同撩,地位相當,都是尚書省的一把手,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人總有些不對盤。而兩人之子更是一個賽一個的心高氣傲,又受了兩人老子關系的影響,兩人也是互相看不順眼的,碰在一塊時總免不了互相挑刺嘲諷一番。 這會子趙博裕見劉致靖帶著兩個眼生的學子過來,兩人身上穿的衣料又平常得認不出來,就嗤笑道:“劉致靖,你別什么人都帶過來,這前排位子是什么人都能坐嗎?你劉致靖老子是宰相,坐在這我無話可說,他們憑什么?” 劉致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憑什么?憑才華。這里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坐的,你趙博裕憑老子是宰相坐在這里,我也無話可說。” 這趙博裕算是個真正的紈绔,肚子里沒有二兩墨水,而趙赟見對頭的兒子雖頂著紈绔之名,學問卻是一等一的,本來國子監監生是不必參加縣試的,劉致靖卻偏偏去考了縣試,還考了個第一名案首。劉致靖的老子經常拐著彎諷刺他有個不成器的紈绔兒子,趙赟被老對頭一刺,就逼著趙博裕去國子監進學。趙博裕也因此更不待見劉致靖。而趙博裕從小被慣壞了,哪能吃得了讀書這個的苦。功名都是花銀子捐來的,學問?這東西他沒有。 周圍坐的都是家里長輩是朝里數一數二大員家的子弟,也不懼趙博裕。一聽劉致靖話里暗諷趙博裕自己不學無術,不過是仗著老子的勢才能坐在這里,一個個的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趙博裕氣得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這劉致靖向來牙尖嘴利的,他就沒在他那討過好,卻每次都不記事,每次都要挑他的刺。 趙博裕見自己說不過劉致靖,也住了嘴。但到底咽不下那口氣,轉眼又看著劉致靖身邊的梁珩兩人,出聲呵斥道:“劉公子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了嗎?這是你們可以來的地方嗎?” 劉致靖臉色一冷,“趙博裕!也是你趙公子臉皮厚,我要像你靠祖蔭才捐了個偽舉人,我壓根就沒臉來聽這種講學,反正再怎么聽也考不上,有什么意思?平白浪費了時間和別人的機會不說,你趙家先人的棺材板都怕是被你臊紅了。他倆可是正兒八經的舉人,你想和人家說資格,可別笑死人了。” 趙博裕聽了更是惱羞成怒,肝火大動,騰地下就站起身來,死死地瞪著劉致靖。 “喲!眼睛瞪這么大,嚇唬誰啊,你想打架你就上,只是被揍了別又回去找你娘哭鼻子!”劉致靖嗤笑兩聲。 周圍人一聽,更是哄笑起來。上次趙博裕被劉致靖好一頓揍,回頭趙博裕他娘就去找劉致靖他娘討說法去了。這事眾人都是知道的。 這邊正鬧得厲害,就聽到一陣鐘響,臺上走上來一個中年人,正是翰林學士張鈞之。 張鈞之看著臺下鬧哄哄的場面,不禁眉頭一皺,威嚴開口道:“鬧什么!不想聽老夫講學的馬上離開!” 眾人見翰林學士來了,這才安靜下來,趙博裕氣得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狠狠地看了劉致靖一眼,又冷冷看了旁邊的梁珩兩人一眼,坐下了。 梁珩和易旭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苦笑。不用說也知道挑刺的那人必定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權貴,還好劉公子替他們擋下了,不然也是只能忍的。逞一時之快誠然痛快,但現在的他們卻是還惹不起這種人的。身在高位不說,品性也不端,不怕他當面給人難堪,就怕背后還找人麻煩。 鄭均之見臺下安靜下來了,便開始講學了。 鄭均之是丁酉科狀元,自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講的都是平日學子們難以自己理解的內容。臺下眾人聽得認真,還時不時在紙上記錄下來。 這次講學從巳時正到午時正,剛好一個時辰。 鄭均之講完,問道:“若是有疑惑之處,盡可提出來。” 隨即有幾個學子提出自己的疑惑。鄭均之雖繃著臉,但也一一耐心做了解答。 “請問老師,夭壽不貳做何解?” 鄭均之抬眼看了看第一排坐在劉家公子旁邊的年輕學子,緩緩講解道:“凡事只要自己盡力了,不違背天意本心,那么就算中途夭折或者是壽終正寢都沒有差別...” 講學很快結束,眾人皆散了。趙博裕到底沒有再過來找茬。 梁珩和易旭又搭乘劉致靖的馬車回去。 馬車很是高大,車轅就有些高,劉致靖卻一躍就上去了。 易旭正準備爬上去,就見劉致靖朝他伸出一只手來。 易旭笑了笑,拉著他手上去了,劉致靖又朝梁珩伸過手來。 這種貴公子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清高傲氣,那種上等士族的優越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劉致靖作為宰相之子,又從小一個圈子里的人都是士族人家的,這種觀念更是會只強不弱。這會劉致靖卻愿意伸手拉他們,可見劉致靖也是真心想結交兩人了。 第50章 沈蓁蓁前世來過不少次, 這次也算輕車熟路了,走了沒兩刻鐘就到了。 沈家玉坊的店面很大,在景盛街中段, 是一棟兩層的樓。 沈蓁蓁走進去,里面正有兩個女客,一個看著像是小姐模樣,另一個明顯是丫鬟模樣的, 一個伙計正熱情招呼著。 沈蓁蓁見程掌柜不在,便在一旁等著。 “這塊羊脂玉看著不錯。” “小姐, 您真是有眼光,這可是籽玉,您看, 一絲雜質都沒有...” 沈蓁蓁看了看那姑娘, 只見那姑娘穿著一身煙粉色的羅衫,外邊罩著一件五彩緙絲杏色披風, 鵝蛋臉,膚色白皙,一雙水杏眼瀲滟光霧, 身段姣好, 貌美可人。一身菱錦,佩玉瓊琚,滿頭釵環, 好個貴門千金小姐的模樣。 過了沒多會, 那小姐買下了玉, 就帶著丫鬟離去了。伙計這才得空過來招呼她。 “這位小姐,您要買些什么?” 沈蓁蓁笑了笑,問道:“程叔不在嗎?” 伙計一聽她叫他們掌柜叔,以為是掌柜家里邊的親戚,便道:“程掌柜病了,這兩天都沒在,您要找他,可能得去他家里了。” “病得可厲害?”沈蓁蓁問道。 伙計笑笑,“感染了些風寒,這兩天已經見好了。” 沈蓁蓁這才放下心來,這程叔是年輕時就跟著她爹了,后來沈家生意做大了,就請他進京來主持這邊的事。 沈蓁蓁將信取了出來,遞給伙計,說道:“等程叔來了,麻煩小哥將這封信交給程叔,就說是沈家小姐請他幫忙送回涼州去的家書。” 伙計聽得一愣,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