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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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遠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陳總,是我不對。” 周叔疲憊地上前拉開兩人,輕聲道:“陳總,這不能怪紀醫生,是老夫人逼他那么做的,他也很無奈,你就別為難他了。” 陳倦看向周叔:“可以。我當然可以不為難他。那么誰來告訴我,為什么老天爺一直要為難我?我已經失去了父母,現在還要奪走我奶奶,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周叔,你知不知道我這樣活著送走他們每一個人,會讓我覺得我活著的時間都是用他們的死換來的。” 周叔詫異地看著陳倦,他的話讓他錯愕驚訝,也讓他心酸難受。 他很久都沒說話,許久,是紀遠低聲道:“陳總,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間了。”他痛苦道,“老夫人……沒多久時間了。也許是一個星期,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天。您該做的,是盡可能的陪伴在她身邊,讓她知道您會好好活下去,才可以安心地離開。” 離開。 每個人都終將離開他身邊。 從此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親人。 陳倦看著醫院雪白的墻壁,嘲弄地笑出了聲。 第43章 dm的慶功酒會一直持續到夜里十一點鐘才結束。 阮西子離開酒會,坐在車里等代駕,等待的時候不斷撥打著陳倦的電話,只是這個答應了會來卻從頭到尾沒有露面的男人,一直都沒有接電話。 阮西子有些擔心,害怕他出什么事,他的病在她心里一直是個疙瘩,她沒能力一探究竟,就只能盡可能的以防萬一。 此時此刻,她的擔心升至頂,既然無法聯絡上陳倦本人,那就只能找一找永遠都了解他行蹤的易則了。 易則接電話倒是很快,但對于她的問題,他也是無可奉告的態度。 “阮設計師,您不用擔心,陳總他……很安全,他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不能過去參加酒會了。” 他的解釋很官方,除了可以讓她確定他沒出事之外,得不到任何別的訊息。 但僅僅是如此,也已經足夠了。 阮西子道了謝便掛斷電話,閉眸養神的間隙,代駕已經到了,正在敲車窗。 她走下駕駛座,讓代駕開車,自己坐在車后座上看著手機屏幕。 這半個月的時間,她和陳倦朝夕相處,幾乎吃喝都在一起,這是她在過去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在這之前,她已經努力想要忘記他了,可這半個月的時間卻讓她越陷越深,到了今天,她已經沒有任何信心和勇氣確定自己能夠走出來。 這份感情已經深入到她的骨髓,比過去三次每一次都要讓她更深切地意識到,她愛上了一個人,她愿意為這個人生,為這個人死。 阮西子到家的時候,是夜里十二點。 一進門,掛鐘敲響,十二點鐘的鐘聲帶著喪鳴的氣息,她渾身都在顫抖。 醫院。 陳奶奶慢慢轉醒,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疲憊極了。 “……乖孫。”她沙啞開口,坐在病床邊的陳倦怔怔地看向她,還有些回不過神。 陳奶奶微笑道,“乖孫,奶奶讓你擔心了。” 陳倦倏地反應過來,緊張地握住奶奶的手,明明有無數的話想跟她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盡管微笑很需要力氣,可陳奶奶還是盡自己所能地笑著,好像只要表現出很輕松的樣子,就可以讓自己的乖孫子不那么難過。 “你眼睛怎么那么紅?吃過藥了嗎?你的身體不能勞累,要好好休息,不用守著我。”陳奶奶努力回握住孫子的手,看著他的眼神充滿留戀,“乖孫,奶奶快不行了……奶奶對不起你,說過要陪你一輩子,活到兩百歲的,可我卻食言了。” 陳倦紅著眼睛看著她,他快速搖了搖頭,根本無法開口,他擔心自己一開口就帶出哽咽的語調,從而讓奶奶更傷心和擔憂自己。 陳奶奶努力抬起手,輕輕摸了一下陳倦的頭,帶著懷念的語氣道:“一轉眼你爸媽都走了那么久了……這些年來我們祖孫兩個相依為命,一直都過得很好。你也不負你爸媽的希望,把acme經營得越來越好。我這會兒走,除了你之外,也沒什么可掛念的了。” “……奶奶。” 陳倦沙啞地開口喚著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陳奶奶也紅了眼睛,不舍地開口說:“倦兒,奶奶對不住你,奶奶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你會怪奶奶嗎?把你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個世界上,奶奶真的不忍心……可是奶奶沒有辦法。” 陳倦再也克制不住。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掉在陳奶奶的手上,奶奶布滿皺紋的蒼老的手背上一片冰涼。 “不要怪紀醫生,是我不讓他告訴你我的病情,我知道acme前陣子處于重要時期,不希望你因此分心。我的結局已經注定了,就不要再為我而傷心勞累,早早和你爸媽團聚也算是我的好歸宿。奶奶只是放心不下你,奶奶害怕我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心疼照顧我的乖孫子了。” 縱然是站在一邊,與他們祖孫倆并無關系的周叔,也被眼前這一幕感染得落下淚。 他目光惋惜地睨著陳倦的背影,上一次見到他這樣,還是在他父母去世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發病的時候。那時候陳倦一直覺得這是上天對于他犯錯的懲罰,他大概沒有料到,如今連他的奶奶也要先他一步離開。或許他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意愿了吧。 “倦兒,奶奶走之前只有一件心事未了,你愿意幫奶奶了了這件心事嗎?” 陳倦不可能拒絕。 他認真而珍重地點了點頭,這讓陳奶奶覺得,哪怕下一秒自己讓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 陳奶奶欣慰地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說:“你一個人,我就算走了也不能瞑目,我會強撐著這口氣,看著你成家,你不會讓奶奶失望吧?” 陳倦一怔,像是料到了奶奶要說的是這件事,又像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陳奶奶瞥了一眼周叔,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記得池牧老先生有個不錯的女兒,也在acme工作,叫蘇念。那孩子不管是能力還是模樣都不錯,是個做太太的好人選,以后在事業上對你也有幫助,奶奶希望走之前可以看到你們修成正果,乖孫……你不會拒絕奶奶吧?” 陳倦這次是真沒料到陳奶奶會這么說。 一直以來,在陳奶奶這里提到過的女孩都只是阮西子。 他前一秒還在為難,自己是否要為了圓奶奶的遺愿而和阮西子結婚,今后一直與她糾纏不清,讓自己時日無多的身體拖累她一生。下一秒,陳奶奶卻給了別的人選。 這對他來說似乎是件好事,至少他不喜歡池蘇念,可以理智地公事公辦,在利益結束之后瀟灑地轉身離開,就像之前他和阮西子簽訂協議時的想法一樣。 可想到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從此以后他的身份距離她更加遙遠,他心里又仿佛刀刺一樣疼。 “倦兒?”陳奶奶耐心地又喚了他一聲,有氣無力,仿佛下一秒就會撒手人寰。 陳倦不可能拒絕此時此刻奶奶的要求。 在周叔的鑒定和注視之下,陳倦微微點頭,答應了陳奶奶的要求。 陳奶奶滿足地閉上了眼睛,醫生立刻走上前檢查,片刻后道:“老夫人有些累了,已經睡著,陳總也該去休息一下,您的身體不能這樣熬夜。” 陳倦仿佛沒聽見一樣,依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醫生沒辦法,在和周叔對視了一眼之后,轉身離開了病房。 周叔看著陳倦的模樣,心里有諸多想法,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幾日之后。 池蘇念來上班的時候,表情很復雜。 她心不在焉地打開辦公室的門,腳下不小心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轉頭看看,扶住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阮西子。 “怎么失魂落魄的?小心腳下,地面那么硬,摔倒了你最近都別想穿裙子了。” 阮西子冷淡地說完話轉身就要走,池蘇念卻伸手拉住了她。 她驚訝地回頭看過去,對上池蘇念復雜的眼神,到了嘴邊的揶揄都咽了回去。 “有事?”她奇怪地問。 池蘇念抿抿唇,盯著她道:“如果你喜歡的人要和別人結婚了,你會怎么樣?” 阮西子心頭一顫,強裝鎮定道:“你什么意思?” 池蘇念面無表情道:“字面意思。”略頓,解釋,“昨天晚上我父親跟我說,已經幫我定好了和陳總的婚事,婚禮時間就在這個周末。”她自嘲道,“聽起來很趕對不對?我目前還不知道這件事為什么來得那么突然和緊急,好像怕來不及一樣。” 阮西子僵硬地站在原地,腦子還停留在她口中提及的和陳倦的婚事那里,壓根就沒聽見她后面的話。 她反握住池蘇念的手,一字一頓道:“你說,你要和陳總結婚了……?” 池蘇念嗤笑道:“怎么?你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很難受?你一直以來都占著上風,巴著他不放,現在他卻要和傷害過你、一直不屑于你的人結婚——你難受嗎阮西子?你要是難受的話,我可能還舒服一點。” 阮西子臉色蒼白冷冰冰道:“你如愿以償,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池蘇念自嘲道:“是啊,我也知道自己如愿以償了,我這前半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努力成為可以和父親比肩的珠寶設計師,然后嫁給陳倦,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夢想實現的時候,我心里卻空落落的……”她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她慌亂了一下,快速搖頭將他甩出去,倉促地轉身進了辦公室。 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阮西子站在門口看著白色門上的雕花,復雜的紋路好像一根根線,將她的心緊緊纏繞住,她感覺自己好像被蛇纏住了一樣,連正常的呼吸都無法進行了。 這個周末,陳倦要結婚了。 不是和自己,也不是什么不認識的人,而是她每天都見得到的池蘇念。 阮西子脫力地靠到了墻壁上,嚴君澤來上班就瞧見她眼角含淚,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的樣子。 他快步走過去扶住她,她下意識掙開了他的手,他愣了愣,僵硬地收回手道:“你……沒事吧。發生什么事了?” 阮西子迅速搖了搖頭,跟他說:“抱歉嚴總監,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上班了,我先走了。” 她說完話快步離開,他連她的衣角都沒來得及握住。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余光瞥見角落里的原小舟,他下意識將這些變故怪罪到了原小舟頭上,以為她又做了什么傷害阮西子的事情,望著對方的表情冷漠又陰沉。 原小舟一怔,最近一段時間嚴總監對她異常冷淡,她一直無法習慣,但也在努力適應。 可像現在這樣,仿佛看著生死仇人的模樣,她還是有些著招架不住,搖搖欲墜。 “嚴總監,我……”她話還沒說完,董事會的人便走進了設計部,直接朝她而來。 原小舟怯懦地后退一步,聽到為首一身黑西裝的人冷淡道:“原助理,你涉嫌外泄acme新品牌dm的新品設計圖,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 嚴君澤目光冷凝地看著這一幕,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 原小舟渾身發抖地回望著他,絕望地笑了笑。 如果說在這之前她還在幻想自己仍有一線生機,仍有機會改變現狀的話,這一秒她徹底知道,她已經親手毀掉了自己,毀掉了自己的前途和可能存在的美好人生。 她麻木地被人架著離開,周圍的設計師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收回視線看著地面,一身寥落。 而嚴君澤,那個她付出一切想要爭取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嚴君澤是個深情的男人,從他對阮西子的感情就能判斷。 只是,深情是分人的,對別人深情的男人,只會對你絕情。 原小舟很后悔。 她后悔自己明白得太遲了。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