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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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設計上來講,“生命樹”的設計技巧很普通,都非?;荆幌衿渌脑O計,繁復而精致,作品的每一面都在努力炫技。 內斂幽雅的樹,看起來不適合女性佩戴,倒很適合男性,樹有五根樹枝,每一根樹枝的頂端鑲嵌著精致細小的鉆石,鉆石的閃耀,配上鉑金的鏈條和樹身,簡單中透露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生氣。其他的作品要么是彩寶戒指、華麗復雜,要么是嵌滿了大顆鉆石的項鏈,唯獨這棵“生命樹”清新脫俗,和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 陳倦慢慢看向作品下方的備注,在看到設計者的名字之前,先是設計靈感。 上面是這樣寫的—— 【在墓園看到這樣一棵樹,小而堅韌,弱而剛強,即便它沒有繁茂的枝葉,與其他的樹無法相比,卻讓人覺得它很快就可以長成參天大樹。 它生長在埋葬了很多人的墓園里,但似乎有著無限的生命力,很適合我想要送給的那個人。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打給他的禮物欠條,我希望它可以陪伴他一起,在以后的生命中健康、平安,不受疾病困擾?!?/br> 陳倦的記憶迅速倒退回和某人還存在著合約的時候,那是他生日的隔天,她前一天給他打下了禮物欠條,第二天很巧地出現在墓園中,他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給一棵樹照相。 如今細想想,的確和“生命樹”很像。 陳倦的視線緩緩來到設計者署名的位置,“阮西子”三個字好像魔咒一樣,讓他本只能安分、不能激動的心加速了跳動。 “……妄想讓我因此而給你高分么?!?/br> 他固執地讓自己誤會她的用心,好像這樣就能冷靜一些。 “想得美。” 陳倦帶著薄怒將手里的設計稿抽出來丟到一邊,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優雅,帶著些兇悍,可設計圖被放下的時候卻很輕,好像生怕有什么褶皺、破碎一樣。 易則拿著藥和水走進來,見他在看設計圖,隨口問了句:“陳總覺得這一屆哪個作品最好?” 陳倦斜睨向被丟掉的設計圖,淡淡道:“‘生命樹’……還不錯?!?/br> 第30章 設計比賽將在十一月底出最終結果,為了避嫌,阮西子最近和嚴君澤幾乎毫無交集,而作為總裁的陳倦,阮西子本來就不怎么夠得著,所以不需要費什么力就能完美避開。 雖然這樣很清靜,可除了清靜之外,還有點煩躁和焦慮。 煩躁是因為日子過得規律而寂寞,至于焦慮么,是對日漸接近的月底的絲絲畏懼。 一開始,她對自己的作品的確很有信心,可時間越久越覺得,也許她的作品并不主流,參加比賽的作品通常都有著繁復的技巧和工藝,每一張設計圖單獨拿出來都精致華麗,她那棵小樹是不是有點太……太簡單了? 在籌備設計稿期間,她因為那些流言蜚語險些喪失參賽資格,更是被池蘇念一口判了死刑,連嚴君澤當時都以為她會被除名,她也滿心以為自己沒有參賽指望了,壓根就沒再考慮作品問題,更沒心思也沒必要去揣測十個首席評委的喜好,她是在截稿最后一天被原小舟催稿子的時候才得知自己沒被除名的,在那時要把事情做到萬無一失已經來不及了。 如今算算,她真不該被池蘇念一打擊便毫無準備,哪怕知道也許沒參賽資格了,哪怕連嚴君澤也以為她沒了爭取的機會,也該有兩手準備的。 盯著電腦上設計大賽以往的獲獎作品,阮西子越來越覺得她的“生命樹”會拿第一的可能性極低,這是她最靠近夢想的一次啊,是她翻身的最好機會,如今算來,對面坐著的池蘇念才是最有機會拿到第一名的。 翻看著池蘇念以往的設計,她的設計理念簡直就是為acme而生的,高超的工藝、完美的切割,以及五彩斑斕的顏色,璀璨又奪目,讓人看到她的作品之后,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這不正和acme在珠寶行業里的地位一樣么。 有了它的存在,其他的品牌都好像塵埃一樣,卑微極了。 阮西子按了按額角,忐忑中帶著nongnong的失落。 正煩惱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看看來電號碼有些陌生,她疑惑地接起來,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 “您好,請問是阮小姐嗎?” 阮西子說:“是我,請問你是誰?” 電話那頭的男人低聲道:“時間過去太久了,也許您不記得我了,我是馬杰,那天……我們見過面,簡單吃過一頓飯?!?/br> 馬杰。 阮西子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她愣了一會才說:“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時隔這么久,他們上次的事一直都沒什么后續,她理所當然地對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沒想到在冬天來臨的時候,他又打來了電話。 馬杰輕聲道:“阮小姐,我想了很久,還是不想就這么放棄您,之前那位陳先生說過不介意您私下和別的男人交往……” 阮西子沉吟片刻道:“所以呢?” 馬杰吸了口氣說:“我不知道阮小姐現在怎么想,我對您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再接觸一下?!?/br> 這就是想和她發展一下的意思了,哪怕她可能還要和別人結一次婚。 “我……”阮西子開口想要拒絕,馬杰直接打斷她說,“那個,我就在你們公司樓下,今天我不上班,如果可以的話,晚上我希望可以跟阮小姐吃一頓飯,我們見面詳細聊一聊?!?/br> 這樣也好。 電話里說事情總歸不太容易說清楚,還是見面解決吧。 “好,我這就下去,麻煩稍等。” 馬杰應了是,隨后掛斷電話,池蘇念正在收拾東西離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呦,阮設計師這是又有約了?您最近可真是繁忙啊,是在急著找新東家嗎?真是明智的選擇?!?/br> 池蘇念話里有話,相較于她,池蘇念很自信自己可以拿到第一名,因為上一屆便是她拔得頭籌,就像她之前所想,池蘇念對acme太了解了,對十位首席評委的審美也很了解,比她有優勢得多,再看她那棵簡單的“生命樹”,她自己都沒信心了,何嘗是別人。 副總監的位置,已經離她越來越遠,這其中當然也有池蘇念耍詐讓她沒時間完善作品的原因,但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當她的死對頭池蘇念再次出任副總監的時候,離她被擠兌離開的死期也就不遠了。池蘇念現在說她急著找新東家是明智的選擇,也無可厚非。 阮西子這個人有個毛病,自己覺得不如人家的時候就會有點自卑和懦弱,池蘇念這樣挑釁,要按照往常她肯定反駁回去,可惜她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沒什么指望了,又怎么理直氣壯地反駁她? 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阮西子走得那么快,好像在逃跑一樣,池蘇念瞧著,得意地挑起了眉。 “跟我斗,你還得再在acme干上個五年才能考慮?!?/br> 她現在的人脈和能力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不用因為故意透露她的緋聞給評委會主席而感到慚愧,也無需不自信。 輕哼一聲,池蘇念也拿了東西準備離開,路過茶水間的時候,她聽到有加班的人在竊竊私語。 “喂,你們聽說了嗎,好像跟嚴總監有茍且的不是阮西子,而是池蘇念啊?!?/br> “什么?池副總監?” “她早就不是副總監了,干嗎還那么稱呼她?!?/br> “這不是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嘛,而且這次比賽雖然有阮西子這么一個關系戶在,池副總監的機會還是很大的,總得謹慎點,免得之后吃虧啊?!?/br> 先開口的那人冷哼一聲道:“我看阮西子根本比不了池蘇念,起碼她和陳總還有嚴總監那些事都只是傳聞,池蘇念那可是事實啊。” “事實?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是原小舟的聲音。 池蘇念皺皺眉,靜心聽著,聽到有人說:“上次開幕酒會你沒發現嗎?池蘇念回來參加舞會的時候身上披著嚴總監的外套?!?/br> “我好像也看見了,我還說她明明是陳總的舞伴,為什么陳總衣著完好,她身上卻披著一件男人的外套呢?” 原小舟顫抖的聲音響起:“也許只是湊巧,池蘇念有些冷呢……” “得了吧原小舟,大家都知道你喜歡嚴總監,可你也不能太自欺欺人了,那種場合,連阮西子這個前女友他嚴君澤都沒管,卻去管了池蘇念,這代表什么你還不清楚嗎?我看啊,這次的第一名絕對不是阮西子,倒會是池蘇念,搞不好阮西子就是上面拉出來給池蘇念擋槍的?!?/br> 池蘇念憤怒地握著拳,直接走出去盯著那群人瞇眼道:“怎么,注定會在比賽里名落孫山的你們,已經需要用污蔑別人來讓自己失敗得心安理得一些了嗎?” 大家看到她立刻鳥獸作散,唯一沒走的人就是原小舟。 原小舟隱忍地看著她,池蘇念嘲笑地望著她說:“行了原小舟,你不用擺出那副糾結的樣子,我可不是嚴君澤那種老好人,這些人的胡言亂語你要相信就相信好了,反正我自己很清楚這個公司里能配得上我的人只有陳總,至于嚴君澤,那種人還是留給你吧?!?/br> 雖然她在撇清關系,可原小舟還是聽不慣別人說嚴君澤不好,上去就和她爭辯起來,兩個女人最后誰也沒占到好處,原小舟手上的水全灑在了池蘇念身上,池蘇念憤怒地打了她一巴掌,原小舟愣愣地怔在那,耳邊回蕩著池蘇念最后一句話。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有臉來跟我較勁?我今天還就把話撂在這了,誰跟嚴君澤在一起都輪不到你,以為舞會那天他就和你一起跳舞你就有機會了?別做夢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連他前任阮西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怎么跟別人爭???” 阮西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池蘇念又給自己惹了一身sao,她正站在樓下和馬杰寒暄,馬杰開車過來的,邀請她上車一起去吃飯,她沒多想就坐了進去,并沒發現不遠處的陳倦也正要乘坐司機開來的車去赴飯局,通常情況下,私人生活中陳倦都會自己開車,如果有飯局,會讓司機開車到公司樓下接著,今天還真是不巧,就讓他瞧見了令人不悅的一幕。 “陳總要吃嗎?”副駕駛上,易則掌心放著一把糖果,“張秘書的喜糖呢,粘粘喜氣?” 陳倦蹙眉望去,躺在易則手心的糖果包裝紙上清晰地印著“馬大姐”三個字,和“馬杰”發音相差無幾,真是看得人壓根發癢。 “怎么,你也喜歡甜滋滋的‘馬杰’?”陳倦意味深刺地問。 易則不明就里道:“陳總,這糖是馬大姐,不是馬姐,我還挺愛吃甜食的,而且這是趙麗穎代言的,我超喜歡她。”他一副迷弟的樣子。 “呵?!?/br> 陳倦面無表情地轉開頭,盯著窗外的眼神復雜又深邃。 其實哪怕是陳倦,也常常會有無能為力的感覺。 就比如說現在,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很清楚地知道那個女人在做什么,他卻只能任由他們倆越走越遠,畢竟……他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去對誰表白心意呢,一個隨時都可能死掉的人,還是不要去耽誤禍害別人了。 …… 餐廳里,阮西子簡單吃了一點晚餐,便抬起頭對馬杰認真道:“抱歉馬先生,我很高興您那么賞識我,但我短時間內沒有開始新感情的想法,所以——” 馬杰有點失望道:“果然還是不行嗎?” 阮西子笑了笑,沒有言語。 馬杰嘆氣說:“好的,我知道阮小姐的意思了,不過我們雖然做不了情侶,也可以做朋友的,如果阮小姐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br> 阮西子感恩地點點頭,兩人又隨口聊了一些,便各奔東西了。 她這邊如此輕松,陳倦那邊就不一樣了。 他很晚很晚才回到家里,當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鐘。 陳府仍然亮著燈,他一進門就看見等待的陳奶奶,皺了皺眉說:“您還沒睡?不是說過了有應酬,不必等我?!?/br> 陳奶奶擔憂地上前道:“你怎么一身酒氣?” “應酬喝酒不是很正常么?!彼⒉辉谝狻?/br> 陳奶奶幫他拿著褪下的風衣,有點生氣道:“易則那小子沒幫你擋酒嗎?再說了,圈子里的人誰不知道我陳家的乖孫不能喝太多酒,淺酌個一兩口助助興就算了,居然讓你搞得一身酒氣回來?” 陳倦當然不能說易則已經在盡力幫忙擋酒了,奈何他這個當事人突然很想喝酒,所以才搞成現在這幅樣子。他如果說了,那事情就更復雜了。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他敷衍地應付著長輩,眉頭始終鎖著。 陳奶奶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夠了!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陳倦腳步一頓。 “紀遠已經告訴我了,你最近身體情況很不好,經常晚上呼吸困難,你到底還要不要我這個老婆子活了,你就那么想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陳奶奶有些崩潰道,“我已經親手送走了你爸媽,難道還要親手送走你?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陳倦回過身抿唇道:“奶奶,我真的沒事……” “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你了?!标惸棠痰芍f,“你以為我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前不久的設計比賽開幕酒會,舞會上你的舞伴根本不是西子,是公司里那個池蘇念,我裝作不知道等著你跟我解釋,可你是怎么做的?今天居然還酗酒,你坦白告訴我,是不是和西子吵架了?” 吵架了?怎么會,明明是更嚴重——他是無比確定,他們今后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只是,這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奶奶的。 “沒有,我們很好,只是今晚高興,談了一筆不錯的生意,您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