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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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易則便微笑著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在偌大的會議室里發呆。 她上次打電話給陳倦,還是周末的時候,周一她來上班,就得到了這樣的消息,這不管怎么看來,都不是他不怪她的意思吧。 阮西子捏著解約協議的手緊了緊,她好像永遠都是被動的,不管在什么事情上,都只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隨意挑選和拋棄,開始是他的威逼,結束也是他毫不留情的摒棄,她本人并沒有選擇何時開始甚至要不要進行下去的權利,她只能承受結果。 將協議裝回袋子里,下班的時候她就收到了易則打來的錢,阮西子到銀行將錢全部取了出來,搞得銀行柜員有些驚訝,那么多錢全都取出來,這姑娘不怕被搶劫嗎? 她就不怕。 拎著一大袋子錢,阮西子回了家,將錢鋪到地毯上,整個人舒展筋骨躺到上面,周身滿是鈔票的氣息,她覺得自己該高興的。 她努力地笑,笑著笑著就感覺眼角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她也不管那是什么,繼續在錢上面打滾,這不就是她追求的嗎,還清車貸,交上幾年的房租,甚至買一套大房子,把自己喜歡的珠寶首飾全部收入囊中,躺在這些東西之間囂張得意地笑,啊,多美妙的生活,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都是浮云。 笑著笑著,阮西子就哭了起來。 …… 臨近設計大賽,只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 人們在如火如荼地準備參賽作品的時候,一段小道消息傳了開來。 消息的內容關乎到阮西子和嚴君澤,甚至還與陳倦有關。 不用親耳聽到,阮西子都能知道是怎么說的了。 “他們是不是跟你說,我是嚴總監的前女友,他作為評委一定會給我高分,還有陳總,我用身體跟陳總換來了一些好處,所以最后比賽第一名肯定會是我,大家就別想再爭第一了,這個比賽早就不公平了,對嗎?” 阮西子在洗手間一邊補妝一邊對身邊的原小舟說道。 原小舟困惑地看著她絲毫不在意的模樣,有點生氣道:“所以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是嚴總監的前女友?怪不得嚴總監對你總那么不一樣,你那天還……紅著眼睛從他辦公室出來。” 阮西子淡淡看向她:“你在吃醋嗎?” 原小舟紅著臉生氣道:“阮設計師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啊!你如果真想和嚴總監在一起,我、我也不會說什么,大家公平競爭。可是你……你還和陳總有關系,你這樣只是為了拿到副總監的位置,只是為了贏得比賽吧?你不能為了一個名次和職位玩弄別人的感情,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她憤怒地說完就走了,最后看她那個失望的眼神,好像真的很傷心一樣。 阮西子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嘴角勾起輕笑自語道:“真是單純,我以前也像你那么單純,可是后來呢?事實證明,太單純的人在職場是混不下去的。” 補完了妝,阮西子離開了洗手間,她走在路上會有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雖然早就習慣了,可目前比賽在即,這樣的傳言很不利,萬一比賽委員會為了證明比賽公平性不讓她參賽了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她不想因為這些事而失去揚眉吐氣的機會。 該解釋嗎?越解釋只會越麻煩吧,別人根本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嚴君澤出面的話也只會讓他們的傳聞愈演愈烈,唯一的好辦法就是……陳倦出面解決這件事。 他是唯一一個有能力讓所有人信服、并且不發出任何質疑的人。 若有所思地等在電梯前,她剛辦事回來,還沒上樓,目前位置是一樓大廳電梯口,偶然間聽到不少人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頭望去,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簇擁著一個男人走進來。 是陳倦。 他看上去氣色正常了許多,白襯衣、深藍色西裝,一絲不茍地系著領帶,正抬著手在別人遞過來的文件上簽字,露在襯衣袖口外的手腕修長卻有力,寫字的姿勢極有魅力。 像是感覺到了灼熱的目光,陳倦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視線僅僅停留了兩秒鐘便面無表情地收回,轉身和其他人一起進了另一邊的電梯。 十幾天過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竟讓人覺得有些,恍如隔世啊。 第26章 古詩里有句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說得就是阮西子現在的情況。 工作上的事還一團亂麻毫無頭緒,家里又出了問題。 阮西子接起電話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母親給她打電話素來都是寒暄一番就直接要錢,今日似乎寒暄得有多點,顧左右而言他,遲遲不奔主題。 阮西子正在工作,心里煩得要命,于是直接道:“沒錢花了就直說,你不是剛剛才結婚嗎?你的新婚丈夫養不起你們一家人嗎,還要一個繼女來給生活費?” 阮母聽了有些生氣道:“你說得這是什么話,他和我結婚了不也是你父親了嗎,你怎么能那么冷漠?” 阮西子嗤笑道:“也是我父親?和您結婚了就肯定是我父親?別搞笑了,我見都沒見過他,要照您這么說,那我現在不是要養四個人了?我只有一個人一雙手,您是想累死我嗎?”略頓,不給母親反駁的機會,直接道,“要多少錢直說,丑話說在前頭,太過分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 阮母沉吟許久才冷聲說:“也不是來跟你要錢,就是通知你一件事。” 抬眼看了看回到座位上的池蘇念,阮西子起身繞到了茶水間,靠在角落里道:“什么事。” 從她的語氣里就能聽出來,她可真是一點想要知道的欲望都沒有。 阮母就這么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我懷孕了。” 阮西子愣住了,良久才不可思議道:“您說什么?” 阮母耐著性子道:“我懷孕了,有四個月了,因為擔心你這邊不方便所以現在才告訴你。” 阮西子相當無語道:“您開什么玩笑?您知道您多大了嗎?五十歲了還懷孕要孩子,是瘋了嗎?” 阮母急切道:“你繼父他就一個女兒,一直想要個兒子繼承家業……” 她話還沒說完阮西子就冷笑一聲道:“得了吧,他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非要一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冒著生命危險給他生兒子?” “……西子,你說話不要那么難聽,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媽,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讓你反對和諷刺我的。” “我當然知道,你四個月了才告訴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我的意見當回事。” 阮母語重心長道:“我也沒不把你的意見當回事,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我打這個電話就是跟你說,你弟弟出生之后,年紀比你小很多,你還是要多照顧一下的。” 阮西子只覺得啼笑皆非。 這個世界上最奇葩的事情怎么都跑到她身上來了?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阮母還在那邊喋喋不休道:“國家現在不是號召生二胎嘛,咱們這也是響應國家號召,而且你現在那么有出息,就算生個弟弟也不會養不起呀。” 阮西子意味深長道:“我看您不是給我生個弟弟,完全是給我生兒子。那孩子生出來,長到二十歲的時候您都七十歲了,還能養得起他?到時候他的學習、生活甚至結婚生子買房子,全都要找我吧。” 仿佛被說中了痛楚,阮母吞吞吐吐道:“畢竟你們也是同母異父的姐弟啊……” 阮西子冷笑:“你就那么肯定是男孩?” 阮母不吭聲了。 “別想著歪心思去測男女,我明確告訴你那是違法的,除非你現在選擇不生了,否則到時候不管是男是女你都得給我生出來,你要是敢去測男女,發現是女孩就打掉,我會去報警的。就這樣,不說了,再見。” 說完話她就迅速掛了電話,壓根不給阮母回應的機會,阮母又打過來幾次,她全都無情地拒接,最后甚至拉進了黑名單。 靠在茶水間的墻壁上,阮西子只覺焦頭爛額,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煩心事都聚集到了她身上,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如今怕是越來越難熬了。 但就算再難熬,有件事還是一定要做。 當阮西子再次出現在總裁辦公室門外的時候,易則有些驚訝。 在他看來,她是個非常明事理的女人,在明確知道被棄用的情況下,絕對不會糾纏不清,這也是他當初為什么會贊同陳總選她作為合作伙伴的原因。 只是如今看來,阮西子似乎也不能那么瀟灑。 也對,畢竟是陳總那樣的人,有幾個女人是可以真的完全放下的呢。 “阮設計師上來有事嗎?”易則擋在門口微笑道。 阮西子看了看辦公室的門,淡淡道:“看來他今天是來上班了。” 肯定來上班了的,她還在樓下見過他,怎么可能不在呢,要是因為她來而說不在,那代表的意義就很明顯了。 易則遲疑幾秒才說:“不過陳總在忙,暫時沒時間見您的。” 阮西子點點頭道:“不見我也沒關系,你見我也行。” 易則一怔,不解道:“阮設計師的意思是?” 阮西子從口袋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說:“那筆違約金,我不需要。” 易則睜大眸子道:“不需要?”那么大一筆錢,真的有人可以拒絕嗎?還是阮西子這樣……似乎非常需要錢,也有些愛慕虛榮的女人。 阮西子面無表情道:“我是愛錢沒錯,也羨慕別人浮華的生活,可女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樣得來的意外之財用著也不踏實,我也沒真的做過什么事,所以我不要了。”她把銀行卡塞進易則手里,“我已經把這些錢取出來聞過了,資本主義好聞的腐朽氣息就是迷人,但迷人歸迷人,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所以——”她鞠了一躬,“請收回去吧。” 易則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離開了這里,她瀟灑得好像過去的種種完全沒有影響到她一樣,她還是那個堅不可摧的阮小姐,她一樣向往上流社會的生活,但現在他們都知道,她也不是個為了往上爬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 “陳總。” 易則走進辦公室,把手里的銀行卡放到了桌上。 “這是阮設計師送來的。” 陳倦在忙碌中抬起頭,盯著銀行卡看了一會,心里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測得差不多了。 “阮設計師拒絕了您支付的違約賠償金……她沒有要那筆錢。” 易則的話確認了陳倦的想法,陳倦寫字的手頓了一下,鋼筆的筆尖陷進了紙張里,留下了印子。 “我去幫您重新打印一份。” 易則很有眼力見的轉身去重新打印文件,陳倦慢慢放下筆,盯著那張銀行卡,許久沒有動作。 不多會,易則走進來說:“陳總,有評委會的人想見您,說是關于設計比賽的事。” 陳倦頭也不抬道:“讓他進來。” 易則點頭,讓身后的人進去了,來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設計師,在圈內很有威望,一直以來都是acme珠寶設計大賽的權威評審。 老先生一坐下,就認真地說:“陳總,我今天來公司就是想問問您,是不是有個姓阮的設計師跟您關系很好?” 陳倦微微抬眸睨了老先生一眼,淡淡道:“談不上關系好。您不在公司坐班,這些流言蜚語是怎么傳到您那兒去的。” “關系不好么?我聽人說阮設計師是您的女朋友。”老先生疑惑道。 陳倦想都沒想道:“不是,我沒想到您是會把八卦緋聞當做事實的人。” 老先生嘆氣道:“我也是為了比賽的公平公正性著想,現在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覺得您會給阮設計師走后門,其他人說白了就是陪榜的,他們參賽積極性很受打擊。” 陳倦沒說話,繼續做他的事。 老先生接著道:“而且聽說,嚴總監作為評委一員,和那位姓阮的設計師曾經是男女朋友關系,這也免不得讓人胡思亂想了……” 陳倦聽得有些煩躁,直接放下筆道:“說了這么多,您來的意圖到底是什么。” 老先生猶豫了一下道:“我來就是想,如果這些事情里有一件是屬實的,這位阮設計師參賽對大家就不太公平了吧,您看……是不是取消她的參賽資格?” 陳倦瞇了瞇眼,盯著老先生沒有說話。 七層設計部。 阮西子剛坐下,池蘇念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怎么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