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真他娘的,心都要化了。 可季元現哪知昨晚真實情況如何,他從來都是穿上褲子不認人。要不是不隨意約炮,簡直堪稱精神“渣男”。 “好什么好,起開。臉大得您勒,省省啊。” 立正川提起嘴角,用每一根面部神經詮釋著何為戲謔。他忽地一翻身,卷上整床羽絨被。季元現畏寒,猛接觸到空氣,熱量似以光速消失! 他媽的,好幾把冷! 現哥也不管臉皮是啥,大叫著要弄死立正川,又滑魚一般地鉆進被子里。小軍長正等著這出呢,待他滾來之時,張開手腳一把將人抱住。 死死抱住,用盡所有力氣。 季元現掙脫不開,又覺立正川實在好笑。兩人拳腳來往,在被子里打得渾身是汗。最終撐不住,同時大笑起來。 他們不知在笑什么,大抵是喜歡一個人,連如此幼稚的舉動,都變得有趣又可愛了。 季元現笑得肚子痛,眼里一層霧,剪水作情似的。他勾著立正川肩膀,好不容易才停下來:“要想跟我睡,也行。但我們得有個約法三章。” 立正川挺新鮮,還從沒人跟他做約定。他溫柔擦去季元現眼角的水,挑眉道:“說說看。” “首先是得好好學習,總不能因為談戀愛就拖累成績。以前怎么相處的,以后也是一樣。在學習上我們還是競爭關系。” 季元現豎起手指,說得煞有介事。 立正川抬著下巴,聲音肆意:“成啊,那第二呢。” “第二嘛……”季元現忽地靠近,他們幾乎相貼,洶洶熱度源源不斷地過到對方身上去,“立正川,你是不是挺想上我。” 這話簡直太直白,一擊必中小軍長不加掩飾的心事。 他點點頭,臉上掛著“廢話”倆字兒。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在這事兒上沒有特別的榮辱觀。上下都圖一個爽,主要是……哎,你是不是第一次。反正我是,你有經驗不。” 季元現這回倒臉皮厚了,他見過小黃片里怎么搞,沒親身實戰。季元現怕痛,他知道那事兒吧,挺爽,但做不好就真痛。 下面的都怕上面那個沒經驗,搞不好會整醫院去。 季元現自覺沒什么攻受榮辱觀,但要因為zuoai做進肛腸科,這真是跌了天大的份兒。 立正川抿唇,有點躊躇不定。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經驗匱乏,畢竟曾一度堅定自己是個直男。遇上季元現之前,立正川可沒料到,有一天他會對男人的屁眼子感興趣。 但為了季元現的安全著想,立正川決定實話實說:“沒有。” 好一句斬釘截鐵的否定,這你媽,理不直,氣也壯。 季元現差點一口老血噎死自個兒,他豎起第二根手指:“滾去學,你要不想我上你,就自己去查閱學習。直到你知識積累夠了,不會……至少不會在那啥過程中,出現其他意外。咱倆再談這個事兒,沒問題吧。” 季元現在遷就立正川,他是沒什么上下體位的要求。可小軍長不一樣,你要讓他做下面,還不如叫他打一輩子飛機。 也許立正川以后會變,但短時間內不可能。季元現很貼心,他打定主意做一個稱職的戀人。 大抵這就是初戀的感覺,第一次與人相戀的魔力。 他們總想把最好的東西塞給對方,不管不顧,用精血澆灌出愛情之花。 立正川抱著季元現,下巴抵在對方頭上。整個人摟懷里,特踏實。 “答應你,那第三呢。” “嗯……川哥,你能不能別太為難奶昔。” 季元現支支吾吾,雖明白這要求不太合理,但他也要硬著頭皮說下去。 “為難”二字的意思挺多,可以理解為不要給顧惜臉色看,可以理解為希望他們和平相處,也可以理解為不要在顧惜面前秀恩愛。 到底是季元現十多年的兄弟,立正川即使再怎么爭強好勝,他也掂得清孰輕孰重。 男生最明白男生。 要季元現跟顧惜斷了,老死不相往來,這根本不可能。 立正川也沒有權利去干涉季元現的交友,這樣的戀愛才平等。 “我可以答應你,”立正川閉上眼,撇嘴。他不想把自己吃味的表情袒露,挺丟人,“但你也要答應我,別和顧惜太近。” 季元現笑,眼里似有星星:“怎么才算不近,嗯?吃醋了?” 立正川惱,遽然擁著被子捂住季元現。整個人壓了上去,笑著吼他:“吃你媽的,老子先吃了你!” “我日,哎哎哎!狗cao的玩意!”季元現又驚又恐,大鬧著要阻止。而剩下的話卻盡數罩在了被子里,甕聲甕氣,宛如撒嬌。 硬氣中夾雜軟糯,好聽得要命。 “立正川你給老子下去!約法第二條!腦子是被狗啃了嗎!” “我今天弄不死你!” 立正川一步一步,以合格獵人應有的耐心與攻擊性,終將季元現納入囊中。 他身體里始終有作為雄性動物的血性和粗暴,對于看上的另一半,哪怕頭破血流,也無失手的道理。 立正川又有著別人所不熟知的溫柔,這種情感是隱秘的。只會展現給季元現,那是將門風范所衍生出的鐵漢柔情。他的父輩守護這個國家,而他目前想做的,是守護季元現。 只要季元現敢說、敢吩咐,就沒有立正川不答應的。 他站在戀人立場上,保持不侵犯隱私的合理距離,又牢牢抓住他的獵物,百依百順。 所以,原本秦羽認為本次國際未來商業領袖峰會絕逼砸了時,估計得另尋隊友。誰知報名那天,立正川帶著周錫準點到場。 顧惜站在季元現身邊,兩方氣勢驟然高漲。如罡正之風夾熊熊火焰,“砰”地一聲相撞于虛空。 秦羽縮縮脖子,以為要打起來。 豈料立正川脾氣還好,雖仍抬著下巴,斜睨的眼神多為傲慢。但他朝顧惜伸手,說:“你好,正式介紹一下。立正川。” 顧惜笑得更大度,好似從前的爭風吃醋、互不順眼,早已是過往云煙。 他回握著手,一排牙齒整齊亮白。微笑十分官方禮貌:“你好,顧惜。寒假的比賽請多關照。” 周錫和秦羽大跌眼鏡,唯有季元現不在意地聳聳肩,開玩笑,他是誰。 現哥一出手,什么尖酸怪癖的毛病,都得給他們理順了。 峰會報名完成,臨時還加了個林沈海。六人聚首,粗略決定創業方向和項目,大致分工去做哪方面的調查研究。 散會時,季元現作為主心骨,拽了拽領帶。他用筆尖輕點桌面,眼神從五人臉上掃視而過:“這次比賽,玩兒開心。沒問題吧,把名次比賽什么的,拋在腦后。” “我希望可以順利度過這最后一次高中競賽。” “可以留有遺憾,但一定要大膽地嘗試,然后開心結束。” 立正川始終覺得,季元現很適合當領導者。他身上有著先天領導能力,總讓人不由自主去傾聽他在說什么。贊同他提出的建議,并不覺是強加。 季元現單手揣兜里,往那兒一站。 立正川似能看到他長大的樣子,有多自信奪目,風度翩翩。 太好了,立正川想,這人是我的。 今年秋季既冷且短,幾場寒雨之后,快速進入隆冬。落葉卷著風,又不知蕩往何處。季元現哈一口白氣,回身招呼立正川。 小軍長端著兩杯熱豆漿,趕在公交車啟動前,三步并作兩步竄上去。季元現幫他整理圍巾,兩人叼著吸管,話不多。 一人一只耳機,聽著今日份的英語新聞。 時間太快,絕不等人。他們并沒因為甜蜜的戀愛期,忽略現階段的主要目標。高二上下冊的期末考試尤為重要,直接影響高三再一次分調實驗班。 季元現和立正川沖著更高的分數,一路嘯歌而行。 他們在班上坐前后桌,方便互相監督上課情況。每次試卷分發下來,總是一起訂正答案,再分析錯題。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去小賣部買早餐,還要分析一波商品經濟的買方與賣方市場。 即使回家也沒放松,他們同睡一張床,經常并排坐著,抽背當天知識點。若立正川答不上來,季元現的懲罰是不準上床。 若小軍長對答如流,現哥的嘴唇將會遭受一次粗暴侵犯。 最后弄得兩人起反應,復各自耷拉腦袋,盯著數學試卷去消火。 愛情,少年青澀卻無比美好的愛情。 仲冬一過,當初雪降臨時,期末如約而至。 實際在這之前,兩人第一次非單身趕時髦,過了次圣誕節。在季元現翹首以盼的眼神中,立正川送他一套書。 季元現美滋滋,再不濟也得是“論巴赫”、“談古典音樂藝術”之類的書籍。誰知掉出一本巨厚的五三文綜練習冊,還砸了他的腳。 現哥“嗷”一聲,連人帶書把立正川拍到門外。 “過什么節!進什么房!你丫一點情趣都沒有!” 立正川特委屈,摸摸下巴。后知后覺想到“情趣”為何意——而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季元現卻扶著酸痛的腰,指著躺床上、滿臉饜足的立正川破口大罵。 他將那些不可描述的用品,通通扔進垃圾桶,走路雙腳都帶顫。 “禽獸!立正川,你他媽的禽獸!” 高二上冊期末考結束,季元現第一次舍不得放假。意味著他和立正川沒理由再天天見面,怪難受的。 立正川倒不以為意,把創業計劃書扔他面前,說:“我們不是還要去z市比賽么,有的是時間相處。怎么,沒我你睡不著?” 季元現覺得他簡直不要臉,氣得摔門而走,好幾天沒搭理小軍長。 立正川慢條斯理哄人,實則是不太會哄人。每天發著蜜里調油的消息,口口聲聲說:寶貝兒,我想你。 我真他娘的想你。 季元現抵不住這男子氣概爆棚,又溫柔的攻陷。在元旦比賽前一天,以請立正川幫他看正裝為由,開通了寒假以來的第一次視頻通話。 “你看抵肩會不會寬了,顯得有點休閑。領帶呢,深藍沒問題吧。主要得商務點,我媽還給我準備了一套晚宴禮服。” “哎,立正川,我一套銀灰,一套藏藍。你覺得好不好看。” 鏡頭里,季元現梳著背頭,用發膠固定。季夫人向來對他參加商業比賽很重視,專門找人做造型。 季元現露出光潔的額頭,從眉骨到性感薄唇,無一不精致美好。狹長眉眼,眼褶深深,眉尾上挑,活脫脫的瀟灑貴公子。 他身材頎長,好像又長高了。裁剪合身的西裝三件套,偎貼著身軀。袖口處,隱隱露著瘦削腕骨。領口包裹修長脖頸,褲下藏著誘人雙腿。 立正川看著,季元現整個人都在發光。他艱難咽一口唾沫,趕緊端著杯子喝水。 “好看。”立正川沉啞的聲音傳來,“夠帶勁兒,特好看。” 季元現驀地紅了臉,“啪”一下,關掉視頻。 那種感覺,即刺激,又駭人。如一雙危險的眼睛盯著他,想要吞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