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正式告白
「嘩──」葉清收起手中的流華,仰頭看著天大呼一口氣,「好累!」 他離開練習場,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后,二話不說就坐到地上去休息。 今天整個早上,他都在跟李言凜練習劍招。果然有練習對象就是不一樣,李言凜雖然是元嬰期,但實戰能力卻是自家門派內同境界最高的。而葉清現在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除了境界比李言凜高之外,兩人的能力差不了多少。 也因此葉清在方才的數場切磋中,不但沒有佔到好處,還因為沒有實戰經驗記憶的關係,幾次落于下風。 好在他就算沒記起所有事情,身體記憶還在,倒不至于完全被徒弟壓著打。很快地他就漸漸找回了戰斗時的狀態,休息前最后一場切磋,他終于贏了李言凜一招。 葉清坐在地上,看著正站在他面前的李言凜。對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剛才切磋了好幾場的模樣,自己卻已經開始感到疲累。他不禁感嘆自家徒弟的能力。 「你沒有受傷吧?」 李言凜搖搖頭。也對,他看起來就一副乾乾凈凈完好如初的模樣,怎么可能有受傷。 不過葉清反而松了一口氣。當初不肯答應對方陪自己練習的最大原因,就是怕不小心傷到人。儘管對元嬰修士來說,一點小傷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對修道之人而言,受傷也是正常的事情。再者,以李言凜現在的實力,要躲過葉清的所有攻勢輕而易舉。但就算是這樣,葉清也擔心自己會一個不小心就傷到對方,畢竟自己的修為比起對方高了整整一個境界。 想著想著,葉清就開始放空了。等他回過神,才發現李言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到他的旁邊,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 「師尊。」李言凜一隻手撐著身體,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腿上,微微向葉清那邊湊近了上半身,「您的頭發亂了。」 聽了李言凜說的話,葉清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隨意整理幾下未束起的發絲,而后又放下手,轉頭看向對方。 「……有好些,但還是有點毛躁。」 「不管了不管了,沒別人。」葉清擺擺手,兩手枕在頭后就往后躺下,一條腿還抬起,支在另一條腿上抖著,活像個不良少年。 李言凜頓時皺起眉頭。他都覺得他的眉心快要形成皺紋了。葉清卻絲毫沒有發現對方的神情,舒服地閉上了眼享受著春日的午后陽光。 「難得天氣這么好,你陪我躺一會兒吧。」他已經將當做枕頭的手從頭底下抽出,隨意地放在身上,腿也好好放平伸直。沒過多久又為了叫對方躺下,還抬起一隻手在草地上拍啊拍的。 見狀,李言凜無奈地嘆氣,也跟著躺下。兩人的距離非常近,若是沒有刻意挪動位置,直接翻身的話,是會貼到對方身上的。 葉清并沒有發現這點,只覺得就這樣躺著非常舒適,也不想再移動分毫。 躺著躺著,葉清就睡著了。李言凜默默在心里數了時間,真不愧是自稱沾床就睡,連躺的不是床都可以在五分鐘內睡著。 葉清這次睡著并不安份,或許是草地躺起來還是不如床榻,也沒有被子可以捲在身上,他時不時就會動一下身子,像是在找最舒適的姿勢,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醒來。 李言凜側著身子,一手支著頭,將葉清的所有動作盡收眼底。半晌,葉清一個轉身,一條手臂搭到身旁人的腰上,頭也不偏不倚地靠到李言凜的胸口。被他投懷送抱的李言凜頓時心跳一亂,開始糾結自己的手該放哪。 這時,懷里的人依然沒有找到對的姿勢,竟然又更往里頭鑽,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心滿意足收緊手臂,貪心地享受著令人安心的溫暖。 李言凜天人交戰許久,最后還是決定不忍了,伸出手霸道地摟住懷里睡得正香甜的人。他小心動著枕在自己頭下的手臂,讓葉清的頭可以枕到他的手臂上。 睡夢中的葉清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被牢牢鎖在自家徒弟的懷里,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 ---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言凜感覺到懷里的人有了動作,環著的手臂稍稍松開一些,不過并沒有拿開。 葉清緩緩睜開眼,意料中的陽光沒有打在他臉上,眼前只看見一片黑暗。剛睡醒導致他的腦袋還有些鈍,一點都沒發現自己在熟睡間已經滾進了徒弟懷里,只當自己是睡在床上被被子包著,又閉上眼還想睡回去。 「師尊,您說只躺一會兒的。」 李言凜低沉的嗓音透過兩人相貼的身體,傳到葉清的耳里,讓他感到格外酥麻。這下他就算是還沒睡醒也不敢再睡了,當場就被驚醒,動也不敢動,結巴地開口詢問。 「呃、我……你……怎么……」 「您方才睡著后翻了幾次身,可能是草地躺久了不舒服。」 李言凜說的都是實話,葉清的確是滾了好幾次后才滾到他懷里的。 葉清依然在震驚自己沒有意識時做出的行為,這時又發現自己的手還摟在李言凜的腰上,不只臉頰紅得像隻煮熟的蝦,心跳也驟然加速。 他趕緊收回手,李言凜卻沒有放開他,這讓他就算想從對方懷里出來也做不到。 「干嘛不放手?」 「您身邊有隻飛蟲,弟子怕您突然起身見到飛蟲會嚇到。」 一聽到身邊有蟲,葉清本來試著掙脫的動作全部停下。他整個人都變得僵硬,顫抖著聲音,只問了一個問題。 「在哪……」 其實當下并沒有蟲,不過就在葉清問了之后,正好有一隻瓢蟲朝著兩人的方向飛來。李言凜看了看那小蟲子的位置,順勢將葉清緊緊扣在自己懷里。 「是一隻瓢蟲,在您的背后附近飛著。」 葉清零距離貼在李言凜身上,一想到背后有瓢蟲在飛,只敢微微抬頭。李言凜看起來非常專心地替葉清盯著瓢蟲的動向,實際上偷偷分了點神注意葉清的動作。他享受了一會兒自家師父的依賴后,決定還是提醒一下讓對方可以自己解決。 「師尊,您可以用靈力結界將瓢蟲隔絕在外。」 葉清微微點頭,用靈力架起一個正好將兩人包在里頭的半圓球形結界。確定結界沒有任何漏洞之后,他才敢松開抱著李言凜的手,讓李言凜可以放開他。他們兩人一起坐起身,葉清回頭看看瓢蟲的狀態,發現瓢蟲正停在結界上休息。 「可惡,竟然把我的防護罩當休息站。」他扁了扁嘴,像是非常不開心地說著,然而接下來卻坐到靠近瓢蟲的位置,仔細盯著瓢蟲不放,「唉唷,你花色真特別。」 李言凜看著自家那怕蟲又愛看的師父,大概知道葉清對蟲的態度了──不會直接碰到自己的都不太怕。他湊到葉清旁邊,也跟著看了看那隻瓢蟲。 「這是六星瓢蟲。」 「是喔,名字好帥。」葉清笑著指向結界上那瓢蟲,另一隻手又伸到頸后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我在異世的記憶里有一段跟牠有關呢。」 李言凜看向葉清,他從葉清的動作猜測,或許是什么蟲跑進衣服里的事件。果不其然,真的就是如此。 「我有一次跟高中同學去做報告,明明去的是老街,結果搭捷運回家的時候肩胛骨那里超癢的。」葉清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把手伸進衣領里,又因為衣服太合身沒有太多空隙,手伸不進去而作罷。 他換個姿勢,轉身背對李言凜,指了指事件發生時的位置,繼續說下去。 「我抓了好幾次之后還是莫名刺癢,后來受不了就伸手去摸了,結果摸出一隻六星瓢蟲。」 「當下差點就在車上大叫了,有夠恐怖。」他右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來回小力摩擦著,一副心有馀悸的模樣,「回家才想起來,牠花色這么特別,該不會我就這樣誤殺珍貴的瓢蟲了吧。趕緊查了一下,幸好牠不是保育類。」 李言凜看著自家師父在講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幾乎都帶著笑容,語氣也聽起來有點小孩子炫耀的感覺,頓時有點沒來由地佩服葉清。 「現在我就不用怕啦,我有靈力可以讓蟲不要靠近我了耶。」 但是您到剛剛為止都沒有想到這個方法。李言凜非常想吐槽,但身為一位優秀的弟子,此刻可不能拆了自家師父的臺。 他默默盯著葉清,打算等著自家師父繼續爆更多自己的料。 葉清自然是沒有發現李言凜的想法,只當對方是沒什么感想才沒回應,因此直接中止目前的話題,不再聊過去的事。 他轉頭想看看瓢蟲還在不在,令他意外的是,瓢蟲已經飛走了,不知去向。 于是他解除了靈力結界,淺藍色的結界瞬間消散,消失時還有幾片冰晶出現,像極了某種高級特效。 「師尊,您還要繼續練習嗎?」 「練。」 兩人同時從草地上站起來,李言凜給自己和葉清都施了清潔術,而后兩人又一起召出了本命靈劍,一起回到練習場上。 --- 當晚,葉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的消耗,睡得并不安穩。他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惡夢,但是驚醒的那瞬間,他似乎看見了窗邊有什么影子晃過。凌寒峰上的生靈并不多,除了偶爾會出現些小蟲和飛鳥之外,更大點的生物可是一種都沒有。他的房間窗外也沒有樹,那影子也不可能會是落下的葉子。想到這里,他的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或許是惡夢給的加成,他也沒想到可能只是看錯,就這樣自己嚇著自己,整個人縮成一球包在被子里,開始想像身邊有什么看不見形體的東西存在。明明身為化神修士,就算真的有什么東西,他也可以輕松應付,但此刻的葉清像是突然忘記了一樣,滿腦子只想著要找人來壯膽。 他想起了之前李言凜給他的傳音法器,不過戴著睡覺不方便,他都會在就寢前放到枕邊。為了用玉鐲傳音,他從被子里伸出一隻手,瞎子摸象一樣地在枕邊摸索著,幸好一下子就讓他找到了玉鐲。 不過拿到玉鐲后,他突然想起,現在正是大半夜,就為了這么點事傳音,絕對會打擾到人的。 既然不能打擾自家徒弟修煉,這狀態也有點不敢睡覺,怎么辦呢?葉清想破頭還是沒想到解決方法,就這樣窩在被子里抓著玉鐲,繼續胡思亂想。 想著想著,不小心就觸動了傳音玉鐲。正好當下他又在心里碎念著救命,玉鐲另一頭的李言凜聽到自家師父喊了救命,立刻頭也不回地衝出自己的院落,提著熾焰殺過來要救人。結果一推開房門,只看見自家師父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團,縮在床榻上。 他無奈地收起熾焰,點了燈,并給葉清傳音,表示自己已經進了房間。也不曉得葉清剛才有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總之先傳個音,免得膽小如鼠的自家師父又被嚇到。 葉清沒有回應傳音。他直接裹著被子坐起來,緩緩從被子里探出頭,看見自家徒弟的確站在門口之后,又緩緩伸出一隻手,微微地朝著李言凜招了招手。 直到李言凜走到了自己身邊,葉清這才露出一些放松的神情。他自覺沒出息,此刻一點都不敢直視李言凜,就把臉轉向另一邊,避開四目相交的情況。 「我……我睡到一半好像做惡夢了。」他心虛地緊抓著玉鐲,聲音細如蚊蠅,「然后就好像看到窗外有東西晃過去。」 「應該是我看錯啦……對不起吵到你修煉了。」 李言凜搖搖頭,葉清一點事情都沒有,其實他反倒松了一口氣。為了讓葉清安心,他放出神識替葉清確認周遭的狀況,的確是沒有任何東西在附近。 「您可能是太累了,才會做惡夢。」 「嗯。」葉清依然沒有轉回頭,不過卻向李言凜伸出了手,聲音比剛才更小更含糊,「你可以陪我一下嗎?」 李言凜默默看著葉清伸出來的手,遲遲沒有回應。就在葉清實在忍不住,要轉頭回來看看狀況如何時,他感覺到有人坐到自己身后,伸出的手被輕柔的力道握住,身側也有手臂環過來輕拍著自己。 自家徒弟這熟練的動作讓葉清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他是有想到自己這樣完全就是個怕黑又膽小的小孩,但沒想到李言凜竟然可以哄人哄得這么順手。 頓時就覺得臉變得好燙啊。師父威嚴蕩然無存。 「師尊,弟子可以陪您到睡著。」 完全安靜的環境下,身后的人又離自己這么近,葉清只覺得李言凜放輕的聲音正搔著他的耳朵,讓他有些發癢,但他也不好意思開口。主要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比較好。 這時,李言凜提出了個讓他腦袋完全當機的點子。 「您不介意的話,弟子可以像下午那樣抱著您。」 「什、什么……」一想到下午的事情,葉清的心跳驟然加速,比剛才被驚醒時跳得還快。他甚至覺得他的心臟都要從嘴里跳出來了。 也因為他心跳如雷,蓋過了其他聲音,他沒有發現李言凜有偷偷笑出聲。 「您下午的時候睡得很安穩。」李言凜非常自然地繼續說下去,完全就是為個師父著想的徒弟。 葉清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后他還是答應了李言凜的提議。 反正在自家徒弟面前已經丟到沒有臉可丟了,不差這次。 他先躺回床上,等著李言凜也躺上來。李言凜脫了鞋襪,也脫掉外袍,小心地擠進葉清的被窩里。葉清為了讓李言凜躺上來,自主往里面靠,讓出了外側的位置。 單人的床榻要容納兩個成年男性有些困難,葉清雖然是偏少年的外表,但好歹也是十七歲的身形。李言凜更不用說,他已經長得比同年紀的人還要成熟些,結果就是兩個人除了緊緊貼著之外,沒有更多伸展的空間。葉清馬上就后悔答應對方的提議了。 他靠在李言凜的懷里,腦袋里面亂成一團,各種想法在腦子里飛來飛去,靜不下來。 這么擠是要怎么睡得舒服?身為師父還得讓徒弟抱著哄睡像什么話!而且換個方向來說,就算是親弟弟也不會這樣抱著哥哥睡覺吧! ……為什么剛才聽到這個提議會心跳加速? 這頭葉清還在內心自我糾結著,李言凜卻已經清楚感覺到葉清胸口那激烈的鼓動。他做了跟白天那時一樣的動作,摟緊了葉清的腰,下頷靠在葉清的頭頂上。這次比較不一樣的是,兩人都脫了外衣,此刻只有穿著輕便貼身的中衣,兩人都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李言凜有火系靈力的影響,整個人的體溫都偏高,葉清被他緊緊抱著,覺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而對李言凜來說,葉清自從恢復吐納運氣修煉后,體溫就漸漸越變越低,現在隨便一摸都覺得是涼的,讓他明明知曉是冰系靈力的關係,還是想將葉清整個人給抱暖。 其實李言凜現在的心跳也是有些快,畢竟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懷里,說沒有別的想法一定是騙人的。幸好葉清只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大聲,腦子里也還在找心跳加速的原因,無暇顧忌自身以外的狀況,這才沒讓李言凜被他發現。 葉清自認關于感情方面的事情,他一竅不通,甚至可以說是一塊木頭了。大概是如果有人對他丟球,他會看著球落地滾到身后,還跟丟球的人說有球的程度吧。 但他又是個容易想太多的人,東想西想可以從一粒米想到生存的意義那種。李言凜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態度,以及兩人之間日漸親密的肢體接觸,都讓他會忍不住往那個他最遲鈍的領域去想──該不會自家徒弟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要說不是,好像說得通。李言凜是自己座下唯一的徒弟,又是七年前自己親自帶回來教導的,不黏自己要黏誰?在自己之前,李言凜也只有與一位年紀比他稍長些的少年相處過,也許當時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就跟現在一樣。 而要說是……的確又有機可循。有誰家的徒弟會黏師父黏到像一塊麥芽糖那樣,還動不動就摟摟抱抱?撒嬌也沒有撒成這樣的。而且李言凜之前有過好幾次奇怪的言行舉止,就像是在刻意隱瞞著什么。 還有那些大大小小李言凜給自己的東西……對了,那個儲物袋! 他想起茗漓說的儲物袋的故事。拍賣行在拍賣東西前都會說明物品來歷,儘管李言凜有解釋只是為了方便才買的,可是現在一想到這對儲物袋原本是給道侶用的,他就無法停止去思考那一絲的可能性。 相較于腦袋正亂成一團的葉清,李言凜異常的冷靜。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葉清,同時一言不發感受著葉清的心跳。 ──或許這是個好機會,可以嘗試主動踏出那一步了? 好一陣子后,李言凜稍稍放開了手,讓自己能清楚看見葉清的表情,也讓對方能看得見自己。 「師尊。」 葉清依然在走神中,此時聽到李言凜的聲音,猛然回過神,只見李言凜一臉認真盯著他,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他被李言凜熾熱的眼神看得雙頰發燙,隨意放在身前的雙手現在被用來覆在臉上。 「弟子喜歡您。」 「……哈?」 葉清偷偷深呼吸了好幾次,不停在內心重復著李言凜這句話,剛才思考的那些可能性直接被本人證實。他沉默了許久,細小的聲音透過了指間的縫隙傳出。 「是那種喜歡……?」 他話一說完,馬上就覺得無比后悔,當下就坐起身要離開現場。然而李言凜雖然跟著他起身,卻一句話都不說,還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放,他完全掙脫不開。 就在他已經打算用靈力彈開李言凜時,兩人之間的沉默被李言凜一舉打破。對方低啞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傳入自己耳中,讓葉清本就快速的心跳更是漏了好幾拍。 「是。」李言凜湊到葉清的耳邊,用氣音輕聲說著,「其實弟子之前也表白過很多次。」 「之、之前?」 短短的一瞬間,葉清的臉已經紅得可以滴出血。當機的腦袋和全身微微顫抖著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就像一臺過熱的機器,隨時都會原地爆炸。為了不讓葉清當場短路,李言凜暫時不再說更多的話,給葉清一個冷卻的時間。好一陣子,葉清才延續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個問題。 「什么時候開始的?」 「弟子也不清楚,不過──」李言凜刻意拉長了尾音,連葉清都忍不住加大指間的縫隙,儘管這樣也還是什么都看不到,「或許是和您一起在異世的時候。」 葉清一怔,若真的是從那時就開始,那么李言凜那些奇怪的舉動似乎都可以找到理由解釋了。他想到他和李言凜也有許多親暱的舉動,大多都是李言凜先開始的,本來他并不習慣這種親密的互動方式。也想到被師侄們問問題那天,李言凜對自己未來可能會有道侶這件事情非常抗拒,也承認了有喜歡的人。 沒想到當時沒問出的答案竟然是自己。葉清越想就越茫然,不管是喜歡人還是被人喜歡,他都完全沒有經驗,此刻也不知道接下來該用什么心情去面對李言凜。 太多的想法佔據著腦袋里的空間,反而讓他什么都無法思考,思緒一片混亂。 「師尊。」李言凜在這時出聲,將葉清從亂糟糟的思考里帶出。他放開了摟著葉清的手,語氣里帶著nongnong的歉意和自責,「弟子并不想造成您的困擾。」 「若是您覺得無法接受,弟子會試著忘記對您的感情……只希望您別不要弟子了。」 沒了阻礙,葉清一下子就坐起身。他看著還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微微縮著身軀的李言凜,腦子里還在想著怎么辦,手卻已經先一步把人拉起來抱進了懷里。 「不會不要你!」葉清緊緊地抱著李言凜,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能從懷里僵住的身體感覺到些許對方的情緒變化,「我說過了沒辦法丟下你啊。」 他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還有一件也非常重要的事情沒處理。李言凜從剛才開始,一直都沒有再說些什么,不曉得是不是怕多說多錯,選擇了保持沉默。 先前葉清還沒發現李言凜對自己的感情時,對方表現得其實就不算收斂,有時甚至對著其他人也是大方表明出自己的心意。 葉清忍不住心想,這孩子到底是希望被發現,還是不希望被發現呢。 他一隻手就這樣輕輕地放到李言凜的后腦勺,輕柔地撫著對方的頭發,同時在腦袋里編織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言凜。」 葉清說得緩慢,手的動作也跟著慢下來。他感覺到對方在聽到自己名字時,身體微小地顫抖了一下。 「我……我想了很多……」他努力地整理著自己的想法,尋找著適合的語句表達自己的意思,同時還要克服自己的薄臉皮,「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 「不過我好好想了想……」 「我不討厭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也會因為你心跳加速,還會常常會想著你。」 「這樣子……是不是就是喜歡了?」 葉清說完話之后,就放開了手,轉而將兩手搭到李言凜肩上,眼睛直直盯著李言凜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點變化。 李言凜低下了頭,垂眸不語。最后他耐不住葉清火熱的視線,以難以發現的幅度點了點頭,發間露出的耳根已經變得通紅。 葉清發現李言凜也變得紅通通的,于是微微一笑,牽起了李言凜的手,下一刻就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往側邊躺之后也把人拉著躺下。兩人又躺回床上大眼瞪小眼,這次葉清忍著想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主動往李言凜的懷里鑽,手臂也纏到對方腰上不肯放開。 「師尊……」李言凜輕輕撥開遮住葉清臉龐的發絲,臉上表情還充滿著不敢置信,「弟子不是在做夢吧?」 葉清搖搖頭,拿開纏在李言凜腰上的手,往上移用力捏了一把李言凜的臉頰。接著又拉著李言凜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 「雖然我也覺得很像一場夢,但是是真的。」 李言凜清楚感覺到了葉清的心跳。他也覺得自己耳邊的鼓動聲越變越大。沒想到跨出那一步后竟然成功了,一時之間還有些不敢置信。他有些畏縮地伸出手想要摟住葉清,但又不敢像以前那樣直接動手,指尖才碰觸到葉清,就停了下來。 葉清挑眉,微微歪著頭回想對方之前明明很大膽。他感覺到李言凜的意圖,決定幫對方一把,于是直接把李言凜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還用力壓著不讓對方把手抽走。 「之前不是都抱得很順手嗎,怎么現在突然不敢了,嗯?」不過做完這個動作,他那被腎上腺素激出來的勇氣也差不多用完了,馬上就閉嘴不再說更多話,也沒有再做出什么動作。 李言凜只稍稍加重了力道,又把自己的下頷靠到葉清的頭頂,用指腹輕柔地摩挲著葉清的后腰。 「睡、睡覺!」 「可是還沒熄燈。」 「不行,你不準起來!」葉清又冒出了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死死纏著人不肯放手,「剩下的白天再說。」 眼見離不開身,李言凜乾脆也不管桌上的燭火了。他輕輕拍了拍葉清的背,動作一如往常地熟練,兩人相擁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