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她悄悄抬手撫上了腰間的匕首,任由那小乞丐帶著,順著旁邊的巷子口,進了街道后的一處破舊小巷子,又順著狹窄的巷子走了沒多久,才看到兩間房子之間的一處空檔,上面蓋著幾片破舊的木片遮擋風雨。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蹲坐在一堆稻草上,看見小乞丐,急忙朝小乞丐招手:“文檸,你去哪里了?” 小乞丐文檸,撲上去扶起那婦人,高高興興地說:“娘親,我找了好人來救你!你的病有救了!” 婦人臉前滿是亂發,看著有些憔悴,但是看身形,還是挺豐滿的,估計不是長期做乞丐的。 劉鎏小心謹慎地停在幾步開外,看著那婦人:“你怎么了?” 婦人咳了一聲,爬行過來要給劉鎏行禮,一邊柔聲答道:“小婦人帶著孩子一路乞討來灈陽,實在是想找夫家,只是前兩日大雨,小婦人淋了雨,染了風寒。身上所帶錢糧,也被搶了去。文檸這孩子不懂事,驚擾公子了!” 劉鎏走上前,扶起這婦人,低聲道:“你別多禮了,我也不是什么公子,我是個姑娘!既然遇到了,我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走吧,我帶你們去醫館看病!” 引她和文檸小乞丐見面的灰衣人不露面,她暫時也無心追查,和文檸一起把婦人扶起來,走了出去,直奔醫館。 好在已經天色大亮,劉鎏扶著婦人去了就近的醫館,大夫是個中年男子,給婦人開了藥,又給婦人服下驅寒的藥丸。 劉鎏這才犯了難,醫館顯然不大可能收留人,她又不大可能隨隨便便將一個陌生人帶回府里。 文檸見母親吃了藥,立即跪倒,給劉鎏磕頭:“謝謝大jiejie救我娘親。” 劉鎏扶她起來,掏了一些碎銀子給婦人:“我不能給你們太大額的銀子,免得給你們招來禍端。這些碎銀子你們拿著,找一處容身之所,再圖后事吧。” 婦人咳嗽了一下,看看劉鎏身上的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于是試探著問了句:“這位姑娘,多謝你救命之恩。小婦人想冒昧問一句,姑娘可知這城中,是不是有個叫陳正的官員,是今春科考的探花郎?” 劉鎏嘴角一抖:“啊?陳正?” 她瞪著眼看看婦人,又看看文檸,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過,試探著問了句:“您是……探花郎的什么人呢?” 婦人眼圈都紅了,半摟著文檸丫頭,輕聲答道:“那探花郎陳正,正是小婦人的夫婿,這丫頭,是我家大丫頭,大號喚作陳文檸。小婦人娘家也姓陳,姑娘喚我陳氏便可。” 劉鎏一副遭雷劈的表情,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陳氏服了藥沒多久,覺得身子松快了些,也能扶著陳文檸的手站起身來了,又要給劉鎏下跪叩謝。 劉鎏急忙扶住,只得說道:“那探花郎陳正,我是知道的,是如今的太子傅陳琳的門生,陛下登基后,封了個翰林院編修,如今正在城中呢。只是住在哪里,我還要叫人打聽一下才行!不如你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叫人去打探陳大人的住所,回頭你們安頓好了,來我府上找我,我叫人領你們上門去找人,可好?” 陳氏感激不盡,陳文檸這小丫頭話不多,倒是能問到點子上,聽劉鎏說完,立即問道:“大jiejie,你們府上在哪里,我和我娘尋到了住所,我去大jiejie府上跟大jiejie說一聲!” 劉鎏就將家中地址說了出來。 陳文檸扶著陳氏辭了醫館的大夫,和劉鎏一起出門,到了門外,方才還晴好的天氣,卻已經烏云密布,眼看著要下雨。 劉鎏犯了難,只好咬牙,說道:“要下雨了,你們這時候出去租賃房子,怕是要淋雨!走吧,我知道一處住所,可以暫借你們住幾日!” 陳氏也知道自己處境困難,眼見著劉鎏肯出手相幫,心里雖然過意不去,卻也無法拒絕,只有千恩萬謝地跟著劉鎏走了小半日功夫,到了劉鎏的別院。 別院此前借給柳桐桐住,袁家造反的時候,別院的下人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一個平日里負責掃撒的婆子沒地方可逃,仍舊留在院子里幫忙打掃。 見劉鎏來了,婆子過來行禮,急忙下去準備熱水給陳氏和陳文檸洗漱。 外面很快下起了大雨,劉鎏只得留在前廳等雨停了再走,坐著發呆的時候,忍不住狐疑地想,之前那灰衣人,難道只是路過的?這陳氏帶著個丫頭,如果真是陳正的妻女,來歷也太簡單了些,不大可能會有人暗中相助啊。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門口被人輕扣,熟悉干凈的陳氏,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走進來,朝劉鎏行禮。 劉鎏這才一拍腦門:“來得急,忘了給你們準備合身的衣物了。” “這已經很好了!縣主娘娘的大恩大德,小婦人沒齒難忘!” “不是什么大事!”劉鎏無所謂地擺擺手,轉而奇道,“你家夫君高中探花,后來是不是……拋妻棄子了?” 陳氏苦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抬手擦擦淚,倒是能哽咽著答話:“是啊,家里剛得了他高中的消息,沒過兩天就有人送了休書回來!那負心漢……他拋棄我和文檸,我自在鄉間種地養蠶,也養得活兩個孩子!可是那天殺的,竟然叫人回老家,將他老娘接走,順帶的,還將我那只有五歲的兒子給搶走了!!” 劉鎏聽得義憤填膺,啪地一拍身邊的桌子,怒哼哼地想:當初只抽了那廝三鞭子,真是太便宜陳正了,真該當初抽死丫的! “你是想要回兒子?” 陳氏眼圈紅了:“兒女都是為娘的心頭rou啊,我不指望那男人了,只想著把兒子好好養大,后半生也有個指望了!” 劉鎏皺眉:“他如今是官身,就算是負心休妻了,照著趙國的律例,兒子也是他陳家的,要是不肯還你,你也帶不走的啊!” 陳氏也知道這個理,可終究是不甘心:“難道我生養的兒子,就要給那個負心漢糟踐嗎?他從來不問家事,以后娶了親,我那兒子怕是要一輩子受氣……” 劉鎏看著她哭,也不能多說什么,這說白了,是他們的家事,她再著急,也幫不上什么,只能拿了帕子,遞給陳氏:“你先別難過了,文檸還看著呢。” 陳文檸洗漱干凈了,才叫人瞧出來,是個容貌很清秀的小姑娘,因著還小,興許還吃了些哭,看著瘦弱得很,站在門口,可憐兮兮的。 劉鎏招手:“文檸,你過來。” 陳文檸走來,站在她面前,眼神有些躲閃的樣子。 劉鎏拉過她來,輕聲問:“文檸丫頭,我問你,今兒在街上,誰讓你攔住我的馬的?” 陳文檸畢竟只是個九歲的小姑娘,性子雖沉穩,膽子卻還小,被這么問著,立即白了臉,只低著頭不答話。 陳氏在一邊奇道:“文檸,是別人讓你去攔縣主娘娘的?” 陳文檸還是不答話。 陳氏急了,拉過陳文檸就在她背后打了兩下,氣道:“你快回答縣主娘娘的話!” 陳文檸這才被打得嗚哇一聲哭出來,抽抽搭搭地回答:“是……是一個大叔叔,給了我一塊銅板,指了大jiejie,告訴我,大jiejie肯定會救娘,我……我才去攔下大jiejie的!” “叫什么大jiejie,叫縣主娘娘!” 陳文檸又被打了一下,委屈地癟著嘴,改口喚劉鎏:“縣主娘娘。” 劉鎏看著心酸,拉過陳文檸寬慰道:“你仍然叫我大jiejie也無妨,我家中只有一個弟弟,從小就打鬧到大,就喜歡小meimei呢!文檸,你還記得那大叔叔長什么樣子嗎?身上可有什么吸引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