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老太爺,三少爺,奴婢失職但是罪不至死啊!老太爺饒命,奴婢會更加盡心盡力為袁家辦事的!” 袁知安冷笑:“你一直是姑姑身邊的眼線,姑姑已經死了,你還活著有什么用?” 他不耐地擺擺手,侍衛立即將宮女拖出去堵了嘴行刑。 袁知安轉頭看老爺子:“祖父,姑姑的喪事,您看要怎么cao辦?” “cao辦什么?愚蠢婦人壞我大事,既然為了一個男人死在黎山,就在黎山挖個坑,埋了便是!” 袁知安心頭巨震:那可是袁承載素來寵愛有加的嫡女啊,如今身死,居然連個棺槨都沒有嗎? “祖父,那畢竟是……” “袁家的子孫,若是這般無用,就是死了,也不配入宗廟享受香火。對外宣稱太后病重,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該怎么做,你明白的。” 袁知安淡漠地應了,不就是手頭再沾一點鮮血么。 “祖父,大伯父發病在外,麾下將士十萬之中,這場戰事我們必然是勝券在握了。孫兒做了所有您吩咐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讓孫兒見一見娘親了?” 袁承載蒼老的臉上滿是冷漠,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草戒:“英國公府的簪纓錄名單,你并沒有搜到,就連金銀財寶,你也沒找到多少,憑什么見你娘?” 袁知安低垂著眼眸,緊緊握著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他想起昨日里收到的飛箭傳書。 他的娘親,當年生下他之后并不是被賣掉了,也不是像家中仆人傳言中的那樣,被正室太太弄死了。 而是因為被袁承載數次玷污,生下他之后,無法確定他的身世,羞憤絕望之下,上吊自盡了! 他不知道給他傳遞的人是誰,可是他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覺得霍然開朗。 怪不得這些年他一直不得父親和正室夫人的喜愛,雖然養在夫人的名下,卻一直被打壓虐待。 更令他難過的是,每回見到祖父,他都能從祖父的眼里看到意思藏不住的鄙夷。 原來如此,他竟是一個所有人都鄙視的孽種!!! 袁承載舍不得殺他,大家就容忍他茍延殘喘地活到現在。可是他要付出比所有人更加多的努力,才能得到應有的認可! 憑什么?! 就憑袁承載這老狗位高權重,就可以肆意地毀了娘親和他的一生嗎? 袁知安低垂著眼眸半天沒吭聲,心中怒吼滔天。 袁承載不耐地看他發呆,忍不住語氣不佳地問:“好了,與其在這里想些沒用的人和事,不如去查找劉彥的下落,找到簪纓錄,你才是真正有用的人。” 袁知安忽然抬頭,故作隨意地問:“祖父,我娘親是不是已經死了?” 袁承載的眼袋微微一抖,神情略微僵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兇狠起來,盯著袁知安怒聲喝道:“你娘親活得好好的,你乖乖聽話辦事,興許我一高興,就準你去見!再多問,你娘親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袁知安低頭,忽然輕笑一聲:“孫兒明白了。” 他起身,姿態瀟灑地離開了書房。 袁承載被他剛才那樣盯著看,竟然有些心虛,見他離開,輕輕地松了口氣。 可袁知安身有內力,這一聲嘆氣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鐵證:他的娘親果然已死!那他這些年里里外外地奔走,為了袁家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有何意義? 他走出袁家宅院的大門,回身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身邊的心腹湊過來,將一副地圖展開:“少爺,英國公府的密道已經找到了這些,除開不能出城的,出城的密道有六條。我們的人正在加緊順著方向搜尋,相信很快會有消息。” 袁知安忽然搶過地圖,拉著心腹上了他的馬車,才低聲問道:“這地圖還有誰看過?” “只有奴才,這是奴才親手畫的。少爺,怎么了?” 袁知安滿意地將地圖收了:“有別人問起的話,就說還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你跟我一起出城去找,不讓任何人知道!” 心腹既然是心腹,當然是聽話嘴牢辦事好了,聽他這么說,也沒多問,點點頭就乖乖跟著他辦事了。 路過城門的時候,袁知安拿著令牌給守城的將士盤查,等待的時候,就閑著無聊看著等待進城的百姓。 城門口居然烏泱泱地排了上百人的長隊。 “最近進城的人很多嗎?” 守城的將士點點頭:“回袁大人,從昨日起,進城的難民多了起來,都是因為打仗來灈陽避難的,路引都沒問題。” 袁知安的目光落在那些進城的人身上。 看上,這些人都衣衫破舊,大多數也神情萎靡,可是偶爾有那么幾個,眼底分明是冒著精光的。他下意識地懷疑,想要仔細查問,可是轉念一想,就冷笑了,什么也沒說,帶著心腹出城去了。 進城的人里,有人輕輕松了口氣,悄聲說道:“剛才那是誰?分明看出我們不對了,卻什么也沒說?” 身邊的人輕輕拿手肘戳了說話的人一下,低聲說道:“沒事就別說話了,進城要緊……” 灈陽城兵力除了留守的一千守城軍,其余兵力盡出,隨著西北三城匯集而來的兵力合并,總人數達十萬之眾,帶著袁家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從趙國西北搜刮而來的糧草輜重,浩浩蕩蕩地朝寧陽討伐而去。 一邊打著除逆賊的旗號。 一邊打著除叛臣家賊守衛家園的旗號。 大戰蓄勢大發,民間人心惶惶。 只有灈陽城外的劉家村,還能保得一時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