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溜溜達達的又走到了自己平時買早點的那個地方，像每天早上一樣，買了包子和粥，然后蹲在一旁吃，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跟平時一樣，沒有啥改變。

    意識到這點，燕小芙不知道為啥心里莫名的舒坦了多。她昨晚其實還有點慌張，現在喝著粥，干著和平時一模一樣的事，居然內心越來越平靜。

    她蹲在這吃著東西，直播間的觀眾們在一旁插科打諢，真的跟每天早上都一模一樣。

    這是為什么……因為底氣足，不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一點都不慌嗎。

    吃著吃著，燕小芙把攝像頭對準自己，用一口廣播腔朝著觀眾們說：“大家看到了吧，我后面就是生活在聊齋世界的人們在面對妖怪時的景象，呃，聊齋的作者是蒲松齡，蒲松齡大家都知道吧，他生活的年代是清朝，聊齋志異這本書講了有關于各種各樣妖怪的故事……”

    燕小芙說完還對著身后黑壓壓的人們來了個特寫鏡頭，“看，這些人們在面對妖怪的時候表現的是多么的熱情啊，這是由于聊齋獨有的妖怪與人共存的風俗而導致的……”

    鏡頭上剛好特寫到了一個大叔的臉上，大叔面目猙獰的朝著屋子里，不知道在喊什么玩意，只知道確實是很激動的樣子……

    直播間的觀眾們被燕小芙這幅專業解說的樣子笑得不能自已。

    “66666我假裝頭一次來這個直播間，被屏幕前這個主播的淵博架勢震驚了。”

    “我也假裝胭脂是剛剛直播聊齋，一直都在勤勤懇懇的打醬油，身后的那堆人都跟她沒關系233333”

    “胭脂，用我放一副昨晚上你那個女鬼妝來給你冷靜一下嗎，就算你現在打扮得一副小清新的樣子也掩蓋不了這都是你搞出來的事實。”

    “胭脂一直都是插科打諢，冷不丁來這么個專業主播的架勢我還有點不習慣啊。”

    “后面的群眾演員都好拼的樣子23333……”

    “必須拼，老板發話了，要表現出來熱情和激動地樣子2333不行，讓我緩一緩。”

    燕小芙假裝根本就沒看見直播間人們的彈幕內容是什么，繼續一本正經的給他們進行科普，配合著身后的場景還真有那么點古代新聞現場連接的感覺……

    反正她說話的聲音很小，這里又亂的要命，也沒人會盯著她一個陌生女子來看。

    她說了半路，有點口渴，停下來喝了口水，四周的大街上還是一副群魔亂舞的樣子，而且人不但沒少，反而越來越多……燕小芙一看，覺得自己要是現在不走，可能一會就走不了了。

    她付了錢，起身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光是這一路就遇到了好多朝著這里趕來的人，估計都是剛剛聽見了消息才趕過來的，燕小芙忽然看見個熟悉的人影趕了過來，她忽然心頭一動，跟了上去。

    那個人她認識，是當初她加的那個商隊里的一個人，沒事就給他們這些被招來的講黃段子，還打趣過好幾次被抓走的燕小芙……燕小芙看見他來還覺得蠻有意思的，所以就悄悄地跟了上去，直播間的人們也認出了這個人，這會看見燕小芙偷偷摸摸的跟上去，頓時也不換好意的的起哄了起來。

    “哎呦喂，這不是商隊的那個貨嗎，胭脂你換上你那一身紅嚇死他，反正你現在也掉馬了2333”

    “支持你嚇死他！一想那個場面我就興奮不已啊！”

    “噗，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過我喜歡23333”

    為啥要嚇死人家，再說她這一身紅站在街上，別說是嚇死一個了，嚇死一堆她也能做到啊。

    燕小芙沒管直播間這幫人瞎出的主意，攝像頭一直緊緊地跟著前面的那個人，燕小芙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才趕過來的，現在看起來，發現這貨很有可能只是單純的看這里人多過來湊熱鬧的。

    因為這貨臉上完全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正盯著全是人的屋子，看上去甚至還想往里面去湊……

    燕小芙自認為自己如果遇上這樣的事是絕對不會往前湊的，甚至有可能連這個鎮子都不想再來，當然說不定就有那么幾個奇葩，比如面前這貨。

    她看著這貨朝前擠的樣子，心想我咋就這么氣呢，你特么在商隊里一天天的凈講黃段子擠兌我，我還沒辦法一巴掌拍你臉上，現在你居然還樂呵呵的在這里看熱鬧？

    她眉毛一挑，忽然冒出來個大膽的想法，就湊上去了。

    “哎，這里面怎么了？”燕小芙湊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這人正問著他旁邊的人，這屋子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旁邊的人也是個看熱鬧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說這里面有妖怪，其他的也沒說明白。

    有妖怪你們還這么擠？燕小芙忽然開始懷疑起了人生，她在直播間觀眾們的一片吶喊之下默默地擠到了這人的身邊，也裝作看熱鬧的樣子朝著屋子里望。

    “什么妖怪啊？我怎么看不到啊？”那人還在往屋里望，就忽然聽見前面的那個姑娘說：“就是隔壁鎮子上一直傳的那個牡丹花妖啊。”

    “牡丹花妖？你說的是牡丹花妖？！”那人忽然變得很激動的樣子，燕小芙看著這貨的反應，依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點了點頭，“對啊，就是牡丹花妖。”

    彈幕里飛過一堆彈幕，“胭脂你個白蓮婊我以前看錯你了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上套了上套了23333這貨是不是演戲啊，演戲怎么這么搞笑啊哈哈哈。”

    “我已經能預料到下面發生的慘案，讓我閉眼祈禱三秒233333”

    “哎呀，你不知道啊，這個牡丹花妖我見過啊。”那人激動了一會，忽然臉色重新變得正常了起來，他忽然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對燕小芙說：“我啊，一個月前去了個商隊，就在這商隊里面啊，有人被山鬼抓走了，后來就是這個牡丹花妖把人給救了回來，你猜猜那個牡丹花妖長什么樣？”

    燕小芙覺得這貨的語氣略微蕩漾，可能是因為看她是個妹子，這貨只要一在姑娘面前就蕩漾，回來就給他們這些“男的”講黃段子……

    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就是讓人想整他。

    燕小芙眨了眨眼睛，“商隊？我聽說這個牡丹花妖之前一直裝作人躲在這里的，一個月前也跟著去了一個商隊。”

    “不可能。”那人搖了搖頭。“我在那商隊呆了十幾天，所有人我都認識，我可沒看見有什么妖怪。”

    直播間的“23333333”又多了一倍，無數人在屏幕前開始為他祈禱……

    “就是這樣啊，那個妖怪的幻化成了人，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做小福，你們不是在一個商隊的嗎？”

    “小福？哪有啊，我們哪有一個叫小福……小福……”那個人重復了幾遍最后兩個字，忽然間停住了，接著燕小芙就看他的臉刷一下變得煞白。

    沒過幾秒，那人忽然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沒說，那速度飛快的跟風一樣。

    燕小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掏出沒啃完的包子啃了一口。

    啊……看見別人比我還倒霉，我就開心了。

    第346章 聊齋志異25

    陰冷的湖底下，一間屋子里燃著黃色的燭光，里面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反正我就是不小心被拆穿了，然后最近上面的人天天堵我，所以沒辦法，只能過來避難，不過沒事，我也呆不了多久……”燕小芙站在鏡子前，看著大白舉著一支筆，在她的臉上慢慢地描摹。

    “你是要去哪啊？”大白手里拿的是那種毛筆，筆尖上沾著紅色的朱砂，燕小芙還是頭一次用這種顏料在臉上畫。

    朱砂這玩意在燕小芙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煉丹加批奏折的，剛剛大白拿出來說要用這玩意給她畫的時候，燕小芙還吃了一驚。

    其實就在剛剛大白興致勃勃的湊上來的時候，燕小芙就有點擔心這玩意能不能被洗掉，但是看大白興奮地樣子沒好意思說出來。

    況且直播間的觀眾們比大白興致還高，紛紛地在彈幕里讓大白幫她畫一個漂亮點的圖案。

    “這才是聊齋女鬼的人設嗎，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最起碼得有兩把刷子。”

    “今天才知道我看錯大白jiejie了，大白jiejie明明就是個才女人設嗎臥槽，演員也賊牛逼，大白你還缺不缺男朋友，會吃飯的那種。”

    燕小芙閉著眼睛，覺得有涼涼的東西在臉上劃過，大白手里拿著筆，在燕小芙的臉上隨意的畫，動作行云流水，完全沒有燕小芙自己畫的時候對著屏幕磕磕絆絆的模樣。

    等到全部畫完，燕小芙才睜開了眼睛，眼睛的左上角畫著一尾漂亮的紅色金魚，一條巨大的尾巴遮在眼角處，薄如輕紗，明明是畫出來的，看起來卻跟活的一樣。

    “哇……”燕小芙對著模糊的銅鏡看了半天，愣是沒蹦出來一個字來，反倒是直播間的觀眾們一片的“666666”

    “教練，我想學這個。”

    “一直沒看出來大白竟然是大觸級別的啊……她一直都挺逗比的，我都快忘了能當聊齋女鬼的演員怎么能沒兩把刷子。”

    “什么大白，人家明明叫瑤瑤，再一直念叨大白我都快忘了人家本名是啥了。”

    “這個好不好看。”大白笑著問燕小芙，她把手里的筆放回了旁邊的筆架上，筆架上的筆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那里，看起來格外的有書生氣。

    燕小芙看了看臉上的花紋，實在是被驚艷到了，她自己畫從來都會畫云紋，這玩意不容易畫錯，就算畫錯了，隨手再添幾筆就又是另一個圖案，用的顏色艷一些，看起來也挺漂亮的。

    但是跟大白隨手畫的這個比起來，兩者完全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再類比一下，就是元謀人洞內石刻和現代畫的區別……

    雖然同樣用的都是大紅色，大白畫的這尾金魚帶著種漂亮的精致感，也有可能是因為大白用了朱砂，所以這尾金魚看著格外的有古意。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燕小芙總覺得這尾金魚看起來實在是太靈了，相比之下，她之前畫的那些都顯得有些太艷了。

    “所以說為什么之前胭脂不找大白來畫……”

    “不知道，胭脂一向死心眼，不用在意。”

    燕小芙穿上衣服，拿起自己的行李出了門，大白這里她也不能呆多久，之前被拉出去跟死魚一樣暴曬的經歷她還沒忘。

    她穿過了大白慘兮兮的花園，那里面跟上次來一樣，還是一朵花都沒有，不過現在唯一的改變就是花園的中央擺了幾個大缸，里面裝滿了水，水面上飄著幾朵粉色的荷花，還飄著一個燃著蠟燭的蓮燈。

    ……燕小芙剛剛去偷看了下，這幾朵花都不是種的，而是被人剪下來的。

    “你可聰明點，別再讓人給虎了。”燕小芙順了順大白的幾根毛，雖然人家大白比她要高半頭。

    大白看著可聰明了，但是燕小芙總覺得她脫線，就害怕哪天跟聊齋里面的哪個女鬼一樣，讓書生給騙了過去。

    “人家大白比你強多了……我看直播總擔心你有生命安全23333”

    “這里面最沒資格說大白的人就是主播……哪個都要比主播強好吧，主播大概最強的一點就是錢多2333”

    燕小芙看著直播間觀眾們的嘲諷翻了個白眼，之前她還會對這種話稍微產生點反應，現在早都已經看習慣了。

    一般這種話她都選擇無視掉，萬一她理了，那對方的垃圾話會越來越多，這是至今為止還供在家里的夜雨聲煩教給她的道理……不過不理不代表燕小芙不煩，她朝著四周看了眼，忽然間心里一動，心想你們不是說我壕嗎，我來給你們看個最壕的。

    燕小芙慢慢地把直播間的攝像頭對準了周圍的景象，之前她從來都不敢把攝像頭探出來太長，這次可能是因為要走的原因，她忽然起了個念頭，少少的把攝像頭探出去了一點，直播間的觀眾們只看見屏幕上一片模糊，等到再次清晰的時候，上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泡。

    一只魚緊盯著屏幕，來了個對眼，直播間的觀眾們被嚇了一跳，那魚甩了甩尾巴，慢慢地又游走了。

    燕小芙攝像頭探出去的距離不算太長，也就是個十幾秒的時間，更沒敢把攝像頭朝著上面探，只是在附近照了一圈，直播間的觀眾們只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看見了海底漂浮的泡泡，浮動在四周的小魚，還有黑漆漆的一片，隱隱約約能透過懸浮的泡泡之間看見后面古代的建筑……

    其實這周圍真的很可怕的，雖然站在外面看這就是條小河，但是真的進來了就會發現這河很深，水中漂浮著微小的懸浮物，再加上四處黑暗帶來的恐懼和壓迫感，還有那種不著邊際的絕望感，確實挺嚇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尼瑪我深海恐懼癥啊把這破玩意拿走去你妹的啊啊啊啊啊啊！！！！”

    “臥槽這是哪啊！！！！我日尼瑪我說怎么只要一來大白這就特么常年下雨呢！！！”

    “剛剛閃過去的是啥……哪個沉入水底的古代城市嗎？”

    “尼瑪我一直覺得大白住的地方有點奇怪今天才終于明白哪里奇怪了這特么明明住的就是鬼屋啊！！！”

    “我懂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大白算是個什么鬼，這是剛剛編劇給我們的提示，大白其實是個水鬼……”

    “這玩意怎么拍出來的？！！我就想問這個！！”

    “應該只是一個片段，有可能是先下水拍一段，然后后期合成的，因為胭脂遠景拍的，時間短，看不出什么來……啊啊啊啊啊剛剛應該截圖來著！！！”

    “我總感覺這好像是搭的什么真實的場景……你們不要忘了胭脂土豪起來的喪病程度，說不定是給之后盜筆拍海底墓提前搭的場景，今天先放出來一會來個小預熱……”

    燕小芙裝逼成功，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攝像頭，一個神行就到了岸上，趁著自己要離開的這段時間瞎逛一會。

    街道上依舊是行人滿滿，跟之前相比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牡丹花的數量又多了，好像一夜之間，隔壁鎮子上的牡丹花的風氣忽然吹到了這個鎮子上。

    燕小芙看到這個場景，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還蠻欣慰的。因為她一直都算是背鍋俠，之前還被觀眾調侃干脆當個職業背鍋的算了……現在看見這里的人們沒怎么太害怕她，也沒說什么難聽的話，她還是略微感動的。

    也算是個好結局？

    “胭脂，知道為啥這次你沒被圍觀嗎，是因為你做了好人好事23333不然以你這次的這個妖艷賤貨的妝容，你就廢了。”

    “是滴，下次記得別總跟反派一起玩，要不然下場絕逼慘烈，編劇都沒法給你圓場。”

    觀眾們知道燕小芙的想法后紛紛嘲笑燕小芙別特么天真了，清醒點，你們家編劇一直不是什么善茬。

    燕小芙蹲在自己原本的那間小破屋的房頂朝下看，這間屋子熱鬧了幾天后，被官府來人給封上了，這附近也沒再有一堆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