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可以!”孟澤點頭道。 第169章 鬧事 因著要開創一個門新生意,張茜同孟澤的聯系愈發頻繁。 按當初分配的任務,孟澤只需負責提供技術支持,張茜負責找人手及觀察實驗結果。 但技術支持這事兒做起來簡直困難重重,孟澤也非專業人士,只知道鏡子之所以成為鏡子,是因為背后刷了一層水銀。 水銀這東西不難找,難的是如何將它刷上去。 張茜花大價錢請了一些老首飾匠回來,讓他們想辦法將水銀刷到玻璃片上去,但沒有一個匠人成功。 水銀倒在玻璃片上,化作大小不一的銀珠子,在玻璃片上滾來滾去,壓根無法像油漆一樣,只輕輕一刷,就能粘附在玻璃片上。 孟澤也明白直接往玻璃片上倒水銀的法子是不行的,而是要通過幾種試劑的化學反應,在玻璃的表面自然析出一層薄銀,但這幾種試劑是什么,配比又是多少,他就不清楚。 孟澤這邊還沒想出一個妥當的法子來,張茜那邊卻出了事,她高價挖來的一個老首飾匠,晚上入睡之后就沒醒來。 人突然死了,張茜這邊就按照意外來處理這樁事情,還給了老首飾匠的家人一筆喪葬費用。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結了,然而剩下的匠人卻鬧著要辭工,說老首飾匠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水銀毒死的。 張茜自然是不同意的,她費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把人請來,事情還沒開始做,什么成果都沒出來,這些人就鬧著要走,想要毀約,這自然是不成的。 一方要走,一方不肯,這關系就鬧僵了。 沒過幾天,老首飾匠的家人得了消息,說老首飾匠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毒死的。 老首飾匠的家人聽了,當即坐不住了,就跑到張府去鬧事,這一鬧,就鬧得全鎮皆知了。 孟澤去找張茜的時候,看見張家門口停著一口棺材,棺材旁邊,老首飾匠的兒子兒媳披麻戴孝坐在張家門口,一邊哭,一邊往火盆里燒紙錢,弄得烏煙瘴氣。 正門不好進,孟澤從側門進了張家。 張家主院里,張敬明正在鬧騰,指責張茜亂折騰,給家里惹來了禍事。 “咱家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這都怪你,我跟你說,這事兒你今天要不給我解決了,別怪我不講兄妹情義!”張敬明威脅道。 “你什么時候又跟我講過兄妹情義!“張茜冷冷反問道。 “成,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張敬明氣得跺腳,“我現在就出門跟他們說,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找就找你,跟我們張家無關!” “孽障,我還沒死呢,茜兒是不是張家人,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張老爺子喝道。 張敬明回頭,滿臉憋屈,“現在外頭都鬧成這樣了,您還偏著她,再這樣下去,我們張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張茜也不想讓張老太爺為難,起身說道:“這事是我惹出來的,理應由我來承擔。” “你想怎么做?”張老太爺問道。 “報官!”張茜回道。 “我沒聽錯吧!”張敬明表情夸張,“你弄出了人命,還想要報官,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 孟澤進屋來,聽見這話,就說:“鬧成這樣子,除了報官別無他法了。” 張敬明心中正有惡氣撒不出來呢,聽見這話,就怒道:“這是我們張家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了?” 孟澤心知張敬明的德性,也不答他的話,徑直往張茜那邊走去了。 被無視,張敬明這心頭火燒得三丈高。這人真是天生與他相克,每次碰見,都沒有好事情。 “這事報官能行么?”張老太爺有些不大相信。 “能行。這個時候,我們出面已經不合適了。給足夠的錢,讓那家人自動撤走,這事兒看著是擺平了,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你們張家仗勢欺人,草菅人命。與其這樣,還不如請官府來處理,還兩家一個公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張茜接了話,“他們口口聲聲說是我毒死了魯師傅,我自己下沒下毒,這點兒我心里清楚得很,經得起官府查。” 張老太爺斟酌了一番,點頭道:“行,那咱們就報官。反正這回咱家的面子也丟得差不多了,再丟一點也沒什么。” 既然決定報官,張茜也不含糊,當即叫人將大門開了,同魯師傅的兒子說話。 “你既然懷疑我毒死你爹,那咱們干脆報官去,開棺驗尸。若是仵作驗了之后,說你爹的死跟我有關系,那我就認。若不是,你就不能在我家門前鬧!” 魯師傅的兒子魯達見張茜這么說,當即氣道:“我爹明明就是你害死的,還報什么官?再說了,你現在才說報官,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經買通了官府,好將這事壓下去” “官府是朝廷開的,又不是我張家開的,我哪有那么大的勢力買得通官府!” 張茜這話說得在理,但魯達不信,魯家其他人也不信。 孟澤出來說道:“若是像你說的那樣,張家連官府都能買通,那又怎么會任由你將棺材擺在人家的門口,一擺就是一整天呢?” “他們是心虛!“魯達犟道。 “若我們家有這么大本事,能覆手為云翻手為雨,我顯擺還來不及,為何要心虛。”張茜回道。 魯達詞窮,說不上話來。 魯達的妻子魯氏見勢不妙,干脆撒起潑來。 “張家欺負人啊,我公爹身子好得很,去張家做事才十來天,這人就沒了呀!” 魯氏哭,一雙兒女也跟著哭,一時間看著凄慘得很。 圍觀的路,人不明就里,又有一種天然的同情弱者的心理,于是便幫著魯家人說起話來。 孟澤見情形有些失控,便建議張茜直接報官。 “他們這時候什么道理也聽不進去,你還是直接報官,由官府來處置。” 張茜點頭,便遣人去報官。 沒一會兒,衙差便來了,見雙方各執一詞,便把人都帶去了衙門。 嚴縣令見孟澤也在其中,便趁著還未上堂,將人叫到一邊問話。 孟澤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下,嚴縣令心里也有了底。 “這么說,你們是在搗鼓鏡子?” 孟澤點頭,“是的,目前有個核心問題沒解決,若是解決了,以后就坐等數錢了。” 嚴縣令笑道:“我遇到這么多人,也就只有你,賺錢跟撿錢似的!” 在自己人面前,孟澤也不講客套話,“撿錢還不至于,您這話說得有些夸張了!但我會賺錢倒是真的,人各有所長么,就像霆均擅長列兵打仗,您會做官一樣。” “會做官可不是什么好話!”嚴縣令笑道。 “這話從別人嘴里出來,您還得思量思量,從我嘴里出來,您盡管受著便是,這可是大大的好話。我就不擅長做官,首先呢,我這人心眼小,天下蒼生什么的,我不關心其次,我這人性格直,若是同僚給我使絆子,我直接擼袖子上去干架了,才不會磨磨唧唧的,給他挖坑設套。所以這做官,還得您這樣的人來,既能體恤蒼生,又擅謀略能保全自身。” “你呀,我才說一句,你回我十句!先回去等著吧,這事兒沒這么快了結,要靠仵作驗尸。“嚴縣令笑道。 “能驗出來么?“孟澤擔心地問。 “要看情況,張家這種屬于比較麻煩的。若是結果說明不了什么,那就只有從受害人家屬的證詞入手了。” 孟澤表示理解,仵作驗尸,無非是看傷口,沒有傷口就看毒,若是沒有毒,那就什么結論都得不出來。 沒有結論,自然就只有從家屬的舉證入手,只要推翻家屬的舉證,這案子也就結了。 到了公堂上,魯家人沒膽量說是張茜故意下毒害死了魯老師傅,而是說在給張家做事的過程中,魯老師傅中毒不治。 若是仵作驗尸沒有結果,魯家人的舉證也不難被推翻。因為孟澤心里清楚,水銀雖然有毒,但把液體水銀往玻璃片上倒這種行為本身并不存在風險。 孟澤回去耐心等了幾天,仵作的驗尸結果出來了,正如孟澤料想的那樣,魯老師傅身上沒有發現致命傷口,但銀針測試的時候,卻表明尸體是有毒的。 這個結論,對張茜來說很不利。 孟澤想了一會兒,問張茜:“魯師傅去世之前,有什么不舒服的癥狀么?” 張茜搖頭,回道:“沒有。我已經問過跟他同屋的人,當天他的表現和平時一樣,沒什么異常的地方。吃食也沒有問題,這些人每日吃的都是一樣的食物。 “他們的工作場所在什么地方?”孟澤又問。 “就在院子里,我也知道水銀有毒,所以沒讓他們在屋里弄,直接擺了桌椅在院子里弄的。因為是做實驗,所以水銀的量也很少,每人手里只有一兩粒。” 事發當天身體沒有不適,工作場所通風好,這就排除了急性汞中毒的可能性。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孟澤想了想,說道:“首飾匠人一輩子都在跟各種金屬打交道。金屬加熱融化,難免會吸進去一些有毒氣體,日積月累,身體自然帶著一些毒素,銀針能測出來也正常。你跟仵作去說,讓他也用銀針試一試魯達的血液,看情況如何。” “若是魯達的銀針探測沒反應呢?”張茜反問道。 “若是他身。上沒反應,那也不要緊,你去找一些同樣年紀的老首飾匠,說服他們測一測。我估計十之八九,銀針都是要變色的。” 張茜這孟澤說得這樣肯定,于是便按照他說的去安排。 第170章 職業病 魯家人正因為仵作的驗尸結果對自己有利而高興,因此,當張茜提出要再一次銀針試毒,且對象還是魯達的時候,魯達斷然拒絕了。 張茜見說不通魯達,就把同時期雇傭的幾個首飾匠全都叫了過來,讓仵作驗毒,結果,三個人有兩個測出了中毒反應。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那兩個匠人既驚且怒,嚷著要張茜給個說法。 張茜沒法子,只好向孟澤求助。 孟澤在了解事情的經過后,說道:“也怪我當時沒說清楚。我先前的意思是讓你去別的地方找一些老首飾匠過來,不是讓你把手上的人拉過去做毒試。這幾個人跟魯師傅一道,都是為你做事的。魯師傅出了事,你找他們做毒試,就等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張茜此刻已經回過神來,沖孟澤說道:“我那日是急暈頭了,想著一時半會兒沒那么快找到人,就直接把自己雇的幾個人拉過去了,等做銀針測試的時候,我才發覺不對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你說,現在要怎么辦才好?” 孟澤想了想,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麻煩點。第一種,就是找一個身體健康的首飾匠來重復你們這些日子的工作,然后,再安排他做一下毒理測試。第二種辦法,就是征求魯達及其他幾個匠人的同意,跟他們說清楚,他們中毒并不是這十幾日的工作造成的,而是長期從事金銀加工這一職業導致的,是職業病,然后再出高價請其他地方的匠人來測毒,以證明你的判斷,這樣他們就會心服口服。” 張茜對這一塊并不熟悉,加之先前搞砸過一次,因此就說道:“要不這事全權由你來處理,我給你打下手?” 孟澤也想早點結束官司,于是便答應了張茜的請求。 他將魯達和幾個匠人叫到一塊兒,給他們科普了有關職業病的事情,末了又提出再做一輪毒理測試。 魯達的反應很激烈,認為孟澤是在推卸責任。 “仵作已經驗明了,我爹就是中毒死的,你們就得負責,少扯這些有的沒的。不說我爹,我自己也在這一行干了快20年,從沒聽說有這樣的病,你少在這里唬人。”“沒聽說過,并不意味就沒有。”孟澤耐心解釋,“仵作驗尸,只說明你爹身上帶毒,并不能由此推斷出你爹就是水銀中毒死的。跟你爹一道工作的兩位匠人,體內也測出有中毒跡象,但他們還活的好好的,這不也正好說明,你爹的死跟那十幾日的工作沒有太大關系么?” 魯達聽不進去,怒道:“你這是狡辯。當初是你們要報官好,報官就報官,反正我們家只想討個公道,又不是想訛錢。仵作要驗尸,我們也狠下心來給驗了。結果出來,我爹是中毒死的,你們不想承認,還想找我做什么毒理測試,我不肯,你們又找了別人,結果證明你們那確實有問題。你們還不承認,又跟我扯什么職業病,我才不信你這些鬼話。 孟澤見魯達完全不聽勸,也就打消了繼續勸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