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王哥再三道了謝,收了下,然后給孟澤下了一大碗餛飩。 孟澤吃東西,王哥一邊收拾一邊問,“你這是賣的什么東西?魏哥怎么沒跟著來?” 孟澤故作神秘,“王哥你自己看吧,也幫我估估價!” 王哥放下抹布,掀開背簍上的草帽,被堆得冒尖的紅艷艷的草莓眩暈了眼。 “這是啥?”王哥說著,手指輕輕地碰了碰。 孟澤已經吃完,他放下勺子走過去,往王哥手里塞了一顆草莓,又拿了幾顆放王阿婆手里。 “這是我種的草莓,嘗嘗看!” “這東西長得可真好,看著就喜慶!”王阿婆說著,拿了一個放嘴里嘗了嘗,頓時笑瞇了眼,“味兒真好,老婆子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呢!” 王哥也吃了,眼睛一亮,“好吃!又香又甜!這果子我從沒見過,你是怎么種出來的?” 孟澤笑笑,“這是山里的東西,是山莓的一種,我留了種子種的。也許是肥施得足,果實的個頭比山里野生的長得大些,味道也甜一些。我覺得不錯,就摘了進城來賣。說實話,莽山里好東西多著呢,在靠陰的山溝溝里,還有一種像雞蛋那么大的渾身長著絨毛的果子。果rou是綠的,吃起來有點酸。要不是果皮薄,容易碰壞,我也想摘一些拿出來賣!” “你說的那個綠色果子,我倒是見到過,不好吃,硬梆梆的。”王哥倒是信了孟澤話,“這山莓不光長得好,味道也好,又少見,你想賣什么價都可以。” 孟澤抓了一些放在碗里,推到王阿婆身邊,又回頭問王哥:“一斤500文,算不算貴!” 王阿婆一聽,眼前這碗草莓差不多就有一斤,連忙推卻,“哎唷,不能要不能要,你留著賣錢吧!” 王哥提起背簍掂了掂,“這足有四五十斤,這個價,一個下午怕是賣不完!” 孟澤一想也是,能花500文買草莓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就算今天鎮上人多,也真不一定能賣完。 “要不,三百文一斤!”這是孟澤的底價,十幾二十文地賣,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王哥擰著眉看了一會兒,突然,他一拍桌子,“有了!” “昨兒個張府有個下人在我這吃面,說張老太爺要辦七十大壽,正安排人四處采買呢,我帶你上哪兒去問問,興許這一簍子他們都能買下,你也不用折價零賣了!” “那敢情好!”孟澤也很高興,“若是能成,王哥你可幫了大忙了!” 第33章 賣出個好價錢 王哥帶著孟澤找到了張家,使了幾個錢,這才見到了張家的管事。 張家的管事姓羅,約莫四十來歲,瘦高個子,看上去有幾分氣勢。此時,他正在院子里挨個檢查買進來的食材。 “這是哪兒的蟹,個頭這么小,這樣也能端出去見客?” 采買的小廝趕緊回道:“水貨店的朱老板說,今兒個秋蟹都是這樣的個頭,他這已經是挑了最好的過來了!” 羅管事從篾婁里徒手捉起一只蟹,哼道:“他說你就信,也不帶腦子!我先前怎么說的,公蟹每只至少要3兩,母蟹二兩半,你看看送來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最大的堪堪只到2兩。你跟他說,要是沒有,我找別家去,少拿這些破鑼貨來糊弄我!” “是是!”小廝連聲答應。 羅管事走到一筐子板栗面前,撥拉了幾下,見大小都還均勻,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又從中抓了幾粒放手里,捏了捏,剝開其中一個,嘗了一口。 這才大發慈悲地說了一句,“味兒還行,搬到膳房去,叫幾個人把皮剝了,等著用呢!” 輪到孟澤時,羅管事皺了皺眉,問道:“看著面生得很,哪家的?” 王哥認識的那個叫椿生的,立刻回道:“回管事的,這人是鄉里的農戶,種了一樣新鮮的果子。我瞧著樣子好看,就叫他過來了。” 羅管事倒也沒在這事兒上糾纏,說道:“什么果子,打開來看看吧!” 孟澤笑著點頭,將背簍卸下,揭開了草帽。紅艷艷的草莓露了出來。 “這果子叫草莓,今兒個剛才地里摘下來的,您嘗嘗看!” 羅管事拿了一個放手里,端詳了一陣,爾后問道:“直接吃?” “吃之前洗洗就成,它不像棗子,沒有硬核,老人小孩吃都行,不用擔心被噎著。果皮上黑色的點點,就是它的籽兒。” 一個有眼色的小廝,趕緊端來一碗清水,將草莓放進去洗。紅艷艷的草莓在白瓷碗里滾來滾去,更顯得妖艷欲滴。 洗好后,羅管事捻了一個放嘴里,慢慢地嘗,露出極滿意的神情。 “你想怎么賣?”既然是好東西,羅管事也不繞彎子。 “500文一斤!”孟澤說了一個數。 羅管事看了孟澤一眼,說道:“你這個價要貴了一點!這果子皮薄,不禁放,得現吃才行。老太爺壽辰還有幾天,我若是全買下,到時豈不是要壞掉。” 孟澤沒想到這個羅管事倒是有幾分本事,從沒見過的果子,居然一下子就能指出缺陷來。但難得碰到一個大主顧,而且是有購買意愿的大主顧,孟澤也不想降價賣。 “您眼光毒辣,我這也不敢瞞您。這果子確實不禁放,想要品嘗最美的味道,當天吃是最好。但這價格確實不能再低了,這東西,不說整個雙峰鎮,哪怕是整個郡,都是獨一份。您也知道,物以稀為貴,就憑著這一點,我要這個價一點兒都不高。” “再說了,”孟澤繼續勸說,“您要是覺得到時候東西會壞,沒關系,等老太爺壽誕那天,我再送一簍過來,保證新鮮。” 羅管事手指扣了扣桌子,說道:“若要我買下也可以,但你得給我個保證,老爺子壽誕之前,這東西不能出現在別人府上。若是你賣給了別人,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那是當然,不瞞您說,這果子我也是頭一回弄出來,只種了一小塊地,總共沒多少!” 羅管事滿意地點了點頭,叫人來稱,一共三十六斤。 按500文一斤算,這一簍草莓,一共是18兩銀子。 王哥看著孟澤手里的銀子,滿心眼替他高興,“這么一大筆錢要小心收好,別掉了!” 孟澤拿了一塊碎銀出來,遞給王哥,“今日多虧了王哥,不然我這東西還不能這么快就賣出去。” 王哥堅決不要,“不過是帶個路而已,那值得這樣的感謝。平素里魏哥一直照看我,你是魏哥的媳婦,我幫點忙也是應該的。” 孟澤一聽,也就沒有再堅持,心下想著,像王哥這樣的厚道人,以后有機會,總要報答一二。 口袋里有錢,孟澤總算覺得腰桿子直了很多。趁著時間還早,他去了裁縫鋪子,給自己和魏霆均各自做了幾套冬衣。 其實,縫制冬衣的事情,根本無需交給裁縫來做。但魏家情況特殊,魏氏只管魏老太太和魏青松幾人的衣服,孟澤和魏霆均兩個得自己弄。 平日里魏霆均上山,衣服總免不了會被樹枝劃破,魏氏就算是看見了,也不會動手縫補。魏霆均手藝不好,孟澤也只會縫個扣子,所以倆人的衣物,只得托人做。 訂好布料和樣式,孟澤給了訂金,又去雜貨店又去買油鹽。買完油鹽買雞苗,買完雞苗買果樹苗。 一圈逛下來,去了好幾兩銀子,背簍也裝得滿滿當當。 買了這么多東西,回去的路上自然又免不了被同車的人打聽,孟澤耐心應付,卻也覺得累得慌。 搖搖晃晃,終于到了村口,看見槐樹下等候的身影,孟澤微微笑了。 彼時劉臘梅同母親也剛下車不久,看見魏霆均站在村口的槐樹下,正想找個話頭說兩句。沒成想,還沒開口,那人就目不斜視從自個兒身邊走了過去,將孟澤的背簍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又牢牢牽住對方的手。 劉氏見女兒直直地盯著前面,趕緊掐了女兒一把,壓低聲音說:“把你那念頭收一收,親都訂了,還想咋的。” 劉臘梅眼一紅,“我……” 劉氏瞪她,“別說你沒有,我可是你娘,你還想瞞得過我去。從今兒個起,你再這樣,就別怪我發火。” 劉臘梅滿心委屈,“為什么,以前你不是也這么想么?” 劉氏臉一拉,“你還好意思說以前,給你找了機會你都抓不住,偏生讓那個小兔崽子截了胡。我告訴你,從今天你,你最好給我死了心。死不了心,也得給我把這份心思藏好了,別被孟家瞧出來。你也別不滿足,這村里除了魏家,就孟家家世最好了,你看看你周圍的姐妹,有哪個嫁得有你好,你可別犯渾。” 劉臘梅擦了眼淚,“我知道,可我心里不服氣。我們都被他可憐的樣子騙了,我就是看不慣他現在神氣的樣子,他當時怎么不在潭里淹死算了呢!” 劉氏悻悻道:“你當我不想,那曉得這小子命大,叫他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木已成舟,現在再說什么也沒意義了。看著相攜而去的身影,劉氏又叮囑了女兒一遍,這才動身往家走。 第34章 魏家的希望 到家的時候,孟澤才發現,晚飯已經做好了,要做的菜蔬已經洗干凈切好,整整齊齊地碼在白瓷碗里,就等著炒了。 能做得這么細致體貼的,也就只有魏霆均了。孟澤也不說二話,打水洗了手,麻利地炒了幾個菜。 晚上照例是沉悶的,不過,只要魏氏不找茬,沉悶點也無所謂。 吃完飯,魏霆均去洗碗。孟澤跟著去了廚房,從背簍里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草莓,洗干凈裝在碗里,送到堂屋去。 “今兒在鎮上見到這種新鮮果子,我嘗了下,覺得味道好,就買了一些,您嘗嘗看!”孟澤說著,將瓷碗推到魏老太太面前。 “這樣子倒好看得緊!”魏老太太贊了一句,拿了一顆放嘴里。她牙口有些不好,鄉下的棗兒、栗子什么的,她覺得rou又小又緊,不好吃又吃不到什么,因此這水果倒是許久沒有吃了。 才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便溢滿口腔,魏老太太只覺得整個人都清明了一些,她沖孟澤點點頭,夸贊道:“難為你有這份心,這果子確實不錯!” “既然娘這么說,那媳婦也來嘗嘗看!”魏氏笑著,先拿了一顆遞給魏青松,自己再拿了一顆放嘴里。 滋味確實好,魏氏也想說幾句漂亮話來著,可一想到買東西的人是孟澤,這話就變了味兒:“好吃是好吃,不過這東西恐怕不便宜吧?” “自然不便宜,不過,我們家也不是吃不起!”孟澤拿魏氏以前常說的話來回擊,“鄉下沒什么好吃的,買一些給祖母和大家嘗嘗鮮也沒什么。聽店家說,這果子最合適老人家和小孩吃呢!” 魏老太太連連點頭,又順手拿了一顆放嘴里。 “我今兒個去鎮上,還買了一些有葡萄藤,據說是外域的品種,好吃得很。我準備等過些日子種下,到明天夏秋時分,祖母和母親就能吃上自家種的葡萄了。” 吃到了好東西,魏老太太通體舒暢,哪怕平日看不順眼的人今日也順眼了幾分,何況對方這么會說話,她滿意地贊道:“這屋里有你cao持,如今總算是像個家了!” 魏氏心里暗恨,可面上卻依然陪著笑。 又說了一會兒話,大家各自散了。魏氏回到房里,看到攤在笸籮里的給魏老太太做的未完工的衣物,氣得一手掀翻在地。 孟澤可想不到這些,見魏霆均忙完,他指著一小碗草莓努努嘴:“給青松留的,你給他送去!” 魏霆均點頭,孟澤趁著空當兒,將今日買的樹苗和空間里的調換了一下,又找了個大一點的筐子,把買的十來只小黃雞裝進去。 眼下離過年還有三個月,精心喂養的話,到那時候,雞蛋應該是不愁吃的。 正收拾的時候,魏霆均進來了,神色看著與先前并無不同,然而孟澤卻敏銳地感覺到他的不快。 “怎么了?”孟澤輕聲問了一句。 魏霆均蹲下,幫著整理雞籠,“青松在學堂里被欺負了,剛才進去的時候他在換衣,我才發現!” “嚴不嚴重?我過去看看!”自家軟萌弟弟被人欺負,孟澤坐不住了! 魏霆均拉住他,“不嚴重,現在別去,他臉皮薄。這事兒交給我吧,我明日去書院一趟!” 孟澤再度蹲下來,不滿意地抱怨道:“照理說,青松這么小,性格天真綿軟,就算要讀書,請個先生上門教便是,不應該讓他去上別人家的族學。小孩子愛抱團,青松一個外人,難免不被欺負!” “李家的族學很有名,教書的先生學問也好,去那兒上學是祖母和母親一起定下的,沒法兒改。再說,青松在讀書上有天分,祖母和母親把希望都壓在他身上了!” 孟澤皺眉:“大人不思進取,卻把希望寄托在5歲多的孩子身上,這也太荒謬了點!” 魏霆均沉默,孟澤用手捅捅他,問道:“你明日去書院,想怎么解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