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連勝搖了搖頭:“我當然知道,聽不懂我的話?” 連勝看向他們,手上動作停了一下,冷笑道:“膽子挺大的,但是不要再有這樣的打算了。忍耐是你們必須要學會的事情,何況,它很有必要。我們就是從一樣的訓練起步,才能走到今天。你們想一步登天,我不能給你們造雙翅膀,棺材倒是可以給你們預定的。” 眾人靜若寒蟬。 連勝淡淡瞥去一眼,又收了回來:“還有問題沒有?” 眾生迅猛搖頭。 連勝扇子輕揮:“散。” 學生們麻溜地滾開。 年輕人,真的都好天真。 人群退去,旁邊哈里小碎步地靠了過來,蹲下認真問道:“其實我有一個問題。” 連勝:“說。” 哈里抱著自己的膝蓋問道:“你是怎么做到,什么都沒做,但保持住自己的威懾力?” 要知道在軍部,女性的性別,本質上來說,是不那么受到尊重的。因為它本身代表了一種弱勢,而軍部是強者的天下。 連勝既沒有威逼,也沒有打壓,更加沒有展示自己的暴力。平時訓練的時候,表情雖然不那么和善,但比普通板著臉的教官要溫柔多了。 既便如此,只要她站出來,就是很有信服力。明明是同級生,但其他人總是會下意識的遵照她的意見。 就算是對上提議,她說的話也很有分量。 太神奇了! 哈里雖然年紀小,當年在軍部的時候,也是說一不二的地位。 但那是因為恐懼,來源于下屬終生服役、戰爭兵器的妖魔化印象的恐懼。在普遍的認知里,哈里這些人,只學過殺人,也只擅長殺人,他們毫無人類的善惡觀。 現在世道不一樣了啊。 哈里嘆了口氣。 多的是拿長官當小朋友看得士兵。一言難盡。 連勝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其實多數情況下,是來源于環境。” 像趙卓犖他們,長久的合作過后,對她已經很信任了。那種信任是潛移默化后的影響,從他們的眼神和肢體動作中都能體現起來。 當你已經成一個團隊中心,那么其他人也會下意識的高看你。并以團隊里的最高實力去尊重你。 連勝說:“其實我的江山也是我自己打下來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哈里:“……” 他也打下過一片江山,但是別人不認。 百米飛刀之前給連勝說了句語焉不詳的話,被連勝掛斷之后,就沒有再聯系。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連勝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過了兩天之后,百米飛刀竟然親自來了。 連勝收到信息,中途暫停手上的訓練,跑過去接他。 百米飛刀是一個人來的,穿著常服,帶了一個皮箱。 他抬頭看了眼太陽,灰頭土臉的模樣。熱得連招呼也沒心情打,說道:“我的天吶,這還是我第二次來卡法。上次來的時候還很年輕,熬得住。現在不行了,身體負擔逐年加重。回到軍部以后天天熬夜加班,整個人都要報廢。軍部欠我一個金剛不壞之身。” 連勝默默拖走箱子,帶著他往宿舍走去。 百米飛刀不信邪,跟在她后面道:“你怎么沒黑呢?” 連勝回頭一個白眼:“別說的好像你才發現。” 百米飛刀時常跟她通訊視頻,讓她匯報一下卡法區跟康奈爾的狀況。 百米飛刀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打了美光呢。我天天跟我手下說你還是個女人的,瞧,跟老板視頻都知道打美光。多臭屁的人吶哈哈哈!” 連勝:“……”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黑她黑得挺起勁兒啊。 兩人一路寒暄,然后坐車回了宿舍。 樓里有少部分人在輪班補眠,其他人都在外面訓練。 冷氣吹過來,整個人都復活了。 百米飛刀夸張的嘆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水,問道:“新兵訓練怎么樣啊?是你們練的嗎?” “我們負責監督考核。”連勝說,“跟我們當年一樣的蠢。” 百米飛刀:“喲,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回憶過去,總是能有客觀的發現。”連勝問道,“你來這里干嘛?” 百米飛刀抬起頭:“格倫了解一下?” 連勝:“啥?” 百米飛刀放下水杯,過去關了客廳的門,然后走回來。 “是這樣的,格倫呢有一個港口……”他說著舔了舔嘴唇,將光腦拿出來遞給她:“口干,你自己看吧。” 格倫當年是一個非常貧瘠的地方,本土沒有任何的資源,科技發展落后,生產水平低下。一切生存都要依賴進口。可全體人民的命脈,都不過是在外需提供商的一念之間。 糟糕的地方會變得更加糟糕。 得不到承認和重視,人民生活越加艱辛,只能依靠販賣廉價的勞動力謀生,人權沒有任何的保障,處處遭受歧視跟不平。甚至連生命也得不到尊重。 掌握不到核心技術,沒有足夠的教育水平,缺乏一個有力的領導班子,當年的格倫何止凄慘兩個字可以形容? 種種外界原因逼迫下,他們生生世世都只能持續性的忍受欺壓和貧窮。 轉機出現在一個港口。 或者不能說是港口,應該是貿易中轉站。當時的一個星際貿易中轉站里,因為地下勞動人口買賣,聚集了大量的格倫人民。 天才英雄埃德溫也在這里。 他從小出生在港口,對貿易經濟相關事務尤為了解。接受過高級教育,擅長各種機械產品。 看不慣這種名為提供勞務,實為奴隸買賣的行為,依靠他卓越的口才,聯合其他在港口頗有怨言的勞工,直接掀起了一場革命。 他奇跡般的帶領著一群沒有武器的人,從掠奪開始,在幾天之內,迅速占領了港口。并篡改了安防數據,強行扣押了港口上的所有產品,作為初步物資,以此為據點,進一步的開始他的兇徒霸業。 “奇跡。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向外擴張的。”百米飛刀說,“不過,也有爭議認為,埃德溫其實并不是格倫人。從他的知識水平上看,他的社會地位應該不低。港口那個位置,因為是貿易中樞,對外開放。所有里面聚集了來自不同編號區的人民。久住的居民,根本分不清他們的血統。港口那一塊的國家概念是最匱乏的。” 百米飛刀說:“現在它是歸屬格倫管轄的,但依舊保持了對外開放,中轉停靠的功能,是一個搜集情報的好地方。” “上個月的時候,格倫有一艘民機,秘密地登陸了港口。但是那架飛行機并不在登記范圍內,非常可疑。并在這之后,不斷有格倫內部的軍人,進出港口。”百米飛刀說,“作為星際停靠中轉站點,格倫的權限在港口有部分限制,無法對所有已入關的人進行身份排查。但是最近的貿易排查非常嚴格。應該是有什么舉動了。” 連勝:“格倫內部有什么問題?” “肯定有的。聯盟內部有蛆蟲,有內亂,但格倫也絕對好不到哪里去。畢竟是一個靠搶劫和暴力起家的國家,歷史底蘊太淺,埃德溫去世之后,遺留問題太大了。單單執政黨派內部,都多的是爭論。”百米飛刀說,“但具體還不知道,所以我們需要過去查查。” 他說著看向連勝,點了點頭。 連勝回望著他,也點了點頭。 百米飛刀:“然后呢?” 連勝:“一路順風?” 百米飛刀:“……” 百米飛刀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然后開始拼命搖晃。他沉痛道:“為什么!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連勝了!” 連勝捂著耳朵說:“行了我明白了。你是想給我們這群新兵們,交代一個任務?直說就不行嗎?你想怎么樣?” “你們的名字還沒有正式登入系統。我們需要一群足夠清白的,年輕一些的,同時又有絕對水平的人,前往港口去查探情況。所以想到了你們。”百米飛刀說,“康奈爾和哈里的年紀最好了,你們稍微老了一點。但是沒關系,可以將就一下。” 連勝:“……” 連勝:“你想讓康奈爾,去格倫?!” 百米飛刀說:“打個比方而已。少年兵里我只留下了記住的那幾個。主要是其他人我們不能完全放心。而且從實力水準來講……” 連勝直接搭上他的肩膀,嘆道:“做個人吧。” 百米飛刀:“……” 百米飛刀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呀?你老板我是那種人嗎?你就沒有看見我嬉皮笑臉背后的掙扎痛苦嗎?” “康奈爾和哈里,是不可能放他們直接過去的。”連勝說,“他們沒有接受過正統過教育,也沒有接受過任何的間諜培訓。你們選人的時候,怎么能只看年齡?” 百米飛刀說:“康奈爾和哈里的身份是合適的。他們是卡法的少年兵。因為之前的卡法內亂,政務被聯盟接手。他們選擇退役,又想逃離聯盟的管制,所以前往港口尋找生計。多棒的理由?” “哦,明白了。你讓聯盟所屬的卡法的士兵前往格倫所屬的港口……”連勝挑了挑眉,“他們怎么可能有自由行動的機會?” 百米飛刀點頭說:“對啊。燈下黑啊。燈泡沒教過你嗎?” 連勝想了想,又搖頭道:“格倫軍似乎認識我們。之前機甲選拔賽的時候有放過照片,聽說搜人的時候,還做過相關比對。” 百米飛刀不屑道:“照片那種東西,區別很大的。何況港口那種地方,人流量超乎你的想象。就算是郊區,也比卡法主城區最熱鬧的時候人多。聯盟軍隊那么多人,軍校里又有那么多人,他們一對一的當然能認出你們,群體掃描,掃的出來才有鬼。稍微對證件做點手腳,你們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百米飛刀點開自己光腦的自拍鏡頭,將屏幕轉給連勝道:“你以為你們還是當初的那個小鮮rou嗎?在卡法呆一段時間都變丑了好嗎?” 連勝輕輕斜了一眼,不屑哼了一聲。 不過訓練對一個人外觀的改變確實是很明顯的。包括發型跟氣質。 連勝摸著下巴,繼續思考。 她也沒有太多間諜的經驗。她連聯盟的歷史都搞不清楚了,去了全陌生的港口,不敢保有太大的信心。 康奈爾跟哈里畢竟還年輕。打得好仗,不代表會說得好謊。跟他們兩個搭檔,連勝覺得畫風有點迷。 百米飛刀觀察著她的表情,說道:“這件事情是有危險的,因為港口出現任何問題,我們只能申請仲裁。如果你們的身份暴露,我們要以聯盟的名義向格倫申請仲裁,你也知道,聯盟出面的話,不如干脆判你們一個死刑。” “我們是想派老兵過去,但是他們身上的疤痕都太明顯了,而且年紀對不上。最方便也最好的方法,是作為交流生將你們送過去。和我們交好的十四區,愿意為我們提供幾個合法名額和身份。”百米飛刀說,“如果是要在同齡人中選擇的話,我最相信你。” 連勝抬頭看他一眼。 百米飛刀攤開手:“所有人都很相信你。絕佳人選。” 一個還沒畢業,就拿過兩次特等功,參與過兩次區域救援的高端人才。同時在校期間表現優異,進步神速。幾乎所有訓練過她的教官都沒有任何的差評。 她臨危不亂的從容態度,跟隨機應變的反應能力,卓越的口才和煽動力,對戰局的洞察跟全局把控力,都是新一代士兵中最出色的。 他們根本找不出比她還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