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士兵道:“等事情結束以后,我們會詳細調查,再做處置。而現在,這里是防空洞。我說過,這里是絕對安全的!只要你們保持安分,我們暫時不會追究。” “你們是學生,來這里訓練,沒有見過社會,也沒有殺過人,是無辜的。不管是不是軍校生,我們都不會為難你們。但是你!”他說著又轉身盯住了矮子,惡狠狠說道:“你如果要破壞這里的秩序,惹是生非的話,我們也不會客氣!” 矮子還在錯愕之中,沒有出聲。旁邊的兄弟狠狠咬牙,抬腿踩了他一腳。咬牙道:“你特么出門不帶腦子的啊?能不能帶點眼色?” 矮子欲言又止。畏于格倫軍的態度和自身的弱勢,又閉上了嘴。 眾人都沒想到,格倫軍竟然對聯盟的后備役軍這么客氣。雖然連勝的確是無辜的,對于學生他們總是會有一點額外的寬容,可對方是敵軍,如此坦然大度的原諒,就不容易了。 何等的氣度?這行為為他們贏取了大片的好感。 尤其是看見矮子他們,雖然暫時沒有受到懲戒,但也被不客氣的拖到旁邊監視起來。眾人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他們心底已經開始偏向這只入侵的隊伍。善良,細心,耐心,大度,又公正嚴苛,公私分明。這樣一支才是他們想要的軍隊啊!聯盟軍那算什么?那全都是祖宗! 連勝若有所思道:“喲……” 士兵處理完愛子,又朝連勝點點下巴:“你們跟我來,身份比較敏感,需要登記一下。你還有你的兄弟,一個都不要落。放心吧沒事啊。” 幾人對視一眼,沒有抵觸。安分跟著他去了旁邊登記。 士兵依次刷了他們的身份卡。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叫季班的人。對照著列表上的照片,也沒有出錯。 他們來的突然,對方不可能做相應的手腳。 顯然,他們想找的人真的不在這里。 士兵不動聲色問道:“你們的那個手cao機甲手呢?是跟你們在一起吧?” 想要手cao機甲的數據? 連勝表情不變:“不在。” 對方定定看著她,一會兒才說:“真的不在?” “恩,太不巧了。我們之前分開了。”連勝說,“今天放假,大家一起出來玩而已。但是我們沒有什么共同語言,那人很孤僻,還很桀驁。我覺得他簡直光長肌rou不長腦子,實在聊不來,我們就分開了。” 幾人皺眉,似乎在分辨她話里的真假。 然而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僵持下去也沒有結果。 “回去吧。”士兵將身份卡還給他們,“好好呆著,不要亂走!” 幾人重新收好東西,回到之前的位置。 路過的時候,連勝偷偷看了眼季班,對方靠在地上假寐,沒有參與他們之前的熱鬧。挺好。 格倫軍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將他們怎么樣,但在他們坐下后,左右兩邊都安插了兩位士兵,專門負責監視他們。 對方還在周圍不停的尋找,詢問和他們說過話,扯過關系,或者多次眼神交流的對象,想找找連勝說的那個“很孤僻,還很桀驁。光長肌rou不長腦子。”的季班同志。 然而似乎沒什么收獲。 六人重新縮在一起,圍成一圈。 感謝他們。知道幾人身份過后,坐在他們旁邊的幾人,都自覺的移開了位置,給他們留出空間。似乎是害怕和他們扯上關系。 幾人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交流目前的情報。 “對面賣的什么藥?我怎么看不懂了?”方見塵心有余悸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矮子指出連勝身份的時候,方見塵都想把屎直接糊到對方的臉上。 他們沒有武器,人少。周圍一圈還都是被格倫軍軟化了的平民。要是對方想對他們不利,那幾條命都不夠的。 方見塵現在越來越懵:“怎么辦?難道就接著等?所以對面到底是個什么打算?” 魯明遠也有些不解:“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真就把我們放在這里不管?他們不害怕嗎?” “沒什么好怕的。這邊是防空洞。大門已經關了,我們沒有武器,根本出不去,”連勝朝著那邊點了點下巴,“里面擠滿了人,而他們還獲得了大多數人的支持。所有人都是他的眼線,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對方馬上就會知道。我們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動靜,因為第一個會傷到的是這邊的平民。” 對面根本不怕他們輕舉妄動,越是出錯,越能襯托出格倫軍的光偉正。 連勝說:“我們就等。現在處境注定被動,認清現實,不要急。” 葉步青沉吟片刻,說道:“他們是不是別有所圖?看起來對三十六區的人的確挺好的,有些奇怪。” 要說是奇怪,連勝卻覺得很正常。 因為從利益的角度來講,這是說的過去的做法。 收攏人心嘛,他們打仗的時候,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只是,有的人能繼續做下去,有的人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短期目標而已。 連勝想起之前在連橫留下的錄像里看見的畫面。 聯盟軍當時攻占了格倫聯合軍掃蕩過的一個地方,里面的居民幾乎已經被半遺棄了,比三十六區要貧窮的多的多。他們很快就拿下了那塊“廢地”。 聯盟軍隊的出現,當時居民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歷史真是何其相似。其實只要時間對了,人心是很好打動的。 連勝并不相信這群逐利者的良心,她也不希望三十六區最終成為格倫聯合軍下一個被拋棄的星球。 趙卓犖說:“格倫聯合軍會做慈善嗎?幾家軍隊會這樣做慈善?不惜越過一道星球防線,進入更危險的地方,侵占他國領土。就算真的同情新泛濫,格倫常年征戰,搶了不少地區,需要他們做慈善的內部區域還很多,怎么會有空管聯盟的事情?” 幾人不禁回憶起當年學過的理論內容。 不過教科書嘛……尤其是歷史書,有著一部分的修飾內容,他們也不確定真假。 連勝往里挪了一點。 “我說一句。這世上最可怕的,是好好先生。”連勝埋頭,湊到中間,用只有幾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看他們,如果真的想接管三十六區,那么規范制度,肅清威脅,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就算不動手,也不應該這樣放任自由。沒有哪場政治不流血,我不相信他們會不知道。” 格倫軍的做法,顯然只是為了安撫眾人,討好大家,獲得短期的安寧而已。未來怎么辦,哦,跟他們又有什么關系? 方見塵問:“那他們把我們接到防空洞是做什么?還給我們分發物資,保護我們的安全。” “朋友!外面究竟是安全還是危險,我們現在完全不知道,所有的信息和主動權都掌握在對方手里。”連勝指了指地面,“而在這里,有著幾萬人的聯盟公民。幾萬人不哭不鬧的聚集在一起,由格倫軍接管。你覺得這像什么?” 俘虜,或是人質。沒有比他們更聽話更好用的棋子了。 方見塵明白她的意思,臉色頓時一黑。 趙卓犖借著說下去道:“而且,還可以讓我們對他感恩戴德。激化人民與聯盟之間的關系。這樣后期處理起來,也全都是麻煩。” 一點物資算什么?一點關懷算什么?這種事情太值當了。 表面對他們是客氣的,但是轉身,面對聯盟軍部又是怎樣一幅嘴臉,就不得而知了。 連勝對于敵軍的這些套路,可以說是耳熟能詳,保持著絕對的戒備。也許要說她對人心過于惡意揣測,可在戰場上,從來不缺這種惡意。 至于趙卓犖他們,顯然太嫩。初出茅廬,不知善惡,要等到對方初露端倪,或許才能看出來。從一開始,心中就有點動搖。 方見塵病得稍重一些,幾乎就被迷惑了。 至于這邊的居民……已經說不明白了。 連勝一直在思考,苦于線索太少,難以成串,也沒有證據支撐。 她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道:“讓我大膽的猜測一下,事實應該是這樣的。” “對方本意并不是占領三十六區,讓這邊成為他們的屬地。畢竟三十六區還沒有發展投入。位置偏,環境差。主要生產建設,都是依靠礦石。如果將礦產挖光,他們以后的開發,就需要聯盟大筆資金的飯投入。我想格倫聯合軍沒有那個心情來這里做扶貧。何況,如今開戰了,我也不相信他們會大方到耗費大量資金,給他們做戰后重建。” 陳澤道:“從地理位置上來講,侵占這里也沒有理由。非常危險,隨時要面對被攻打的局面。聯盟顯然不會放棄這一個礦區,他們長久不了。只能撈個快錢。” 如果大腦冷靜下來,有人帶頭指點,他們仔細分析,也是能明白的。好比現在。 幾人終于可以忘記最早格倫軍的人性光芒,清醒過來。站在第三方的角度,進行客觀評價。 將細節處拉出來反復推敲,各中漏洞都冒了出來。對方的說辭和舉動是那么的可疑,不堪一擊。 幾人頓時感覺之前的迷惘,像魔怔了一樣。 魯明遠想了想說:“應該是為了稀有礦石。三十六區的礦區開采出來以后,還要進行多次加工。普通礦石可以直接進行,但稀有礦石的加工地點,卻主要在三十五區。每個月進行一次運輸交易,所以堆積在這邊沒有運走。” 方見塵渾身一震:“臥靠!” 醍醐灌頂,立馬又被格倫軍的無恥給震驚了。 連勝說:“他們把我們留在防空洞里,更準確的說或許是關,也許是想以此為籌碼,跟聯盟爭取足夠的時間,好方便他們轉運礦石。” 連勝一手撐在地上,視線飄忽,低沉說道:“推測大致就是這樣,至于真相是什么,現在還無從得知。我想聯盟應該很快就會采取行動。我們先等等。” 方見塵神色不定的看著她:“你為什么……你能推算的這么清楚?” 明明大家都是呆在防空洞,哪里都沒去。就她一個人,仿佛開了天眼一樣。 “因為……”連勝邪魅一笑,“我是你爸爸。” 眾人:“……” 第170章 救援 關押在基地里的學生和林醫生, 始終安置在地上, 沒有被為難。 格倫軍會給他們喂飯喝水。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而對方也沒有從長遠角度考慮的意圖。 他們看著窗外的景色,轉黑,轉白,又一輪替換。 偶爾能看見飛行機從窗外飛過,但很快就會被防衛系統的激光打落。 原本用于抵抗外敵的先進武器,還沒有發揮它的用途, 就被更改了數據, 成為擊殺己方的殺器, 也是可笑。 半夜學生不敢入睡,精神疲憊撐不住的時候,會偶爾小憩一番。但很快又會被突兀的爆破聲吵醒。那種精神忽然被拉住而緊繃的感覺,讓他們非常難受。 整個空間里都是沉悶的呼吸聲, 他們有些抑郁。睜著眼睛, 盯住天花板,徹夜不眠。 過了兩天, 學生們稍稍能明白對方的態度。對方在拖延時間,敷衍對待。或許的確不會殺他們,可用意也不是那么好聽。 倒不如兇狠點對待他們, 就干干脆脆,涇渭分明的表示自己的惡意更好一些。如今這樣不好不壞的照顧他們,表示自己的普通和善良, 才是最殘忍的行為。 他們討厭戰爭。真的討厭。哪怕現在還只是站在戰爭的邊緣, 就已經快被這種壓抑敢所擊潰。 他們數著, 兩個夜晚過去。 日色偏移,陽光從窗臺照入,曬醒了躺在窗戶下邊的學生。 他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剛剛竟然已經睡著了。 “外面……是停了嗎?”學生試圖仰起頭,問道:“是不是沒有聲音了?” 自從這群學生開始安分以后,格倫軍的幾位士兵,就解開了他們嘴上的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