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心中的驚駭難以形容。 憤怒。憤怒像爆發(fā)的火山巖漿一樣噴薄而出。嚴朔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在學(xué)我?你以為一手半劍是看一眼就能學(xué)會的嗎?”嚴朔朝著她兇狠吼道,“少在這里賣弄你的天分了!” 嚴朔又一次朝著連勝刺去。 連勝像是故意要激怒他。沒有再使用古武,她就用自己那把拙劣的寬刃劍,和重裝機甲比拼著一樣的招式。她用的都是之前嚴朔對她用過的攻擊。 西洋劍主要的攻擊動作是刺,但是一手半劍,還可以像單刀一樣進行劈砍。 既然用過的招式會被模仿,嚴朔干脆來了之前沒有用過的動作。 他改變了用劍的風(fēng)格,轉(zhuǎn)成意大利劍術(shù)一樣攻守兼?zhèn)涞哪J健?/br> 然而連勝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一個只會模仿的人,是做不好模仿的。 連勝浸yin劍術(shù)已久,她吃透過各門各派的劍法,也明白每一招每一式的目的所在。她知道下一招為什么是下一招,也就明白,在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下一招應(yīng)該是什么。 所有能歷經(jīng)上千年歲月磨礪,依舊流傳到后世的招數(shù),都有它難以描述的閃光之處。 這需要不斷的重復(fù)對戰(zhàn)才能體會出來,也只有不斷的重復(fù)對戰(zhàn),才能將招式中那些冗雜無用的部分去掉。 嚴朔或許不明白。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劍師的靈魂啊。 而當(dāng)這把劍握在連勝手里的時候,連勝就會賦予它自己的靈魂! 破軍在力量比不上重裝,但是也有可以彌補的辦法。 連勝于是帶上了之前和亮亮的燈泡學(xué)習(xí)過來的推進器輔助技術(shù)。 嚴朔的長劍斜斜劈來。 他的劍,在尾端質(zhì)量偏重,劍的重心本身就在后段,所以適用于他的劍法。 連勝見狀,加速一個閃退。嚴朔半路調(diào)轉(zhuǎn)角度,小步追上,加緊攻擊。 然而連勝一個虛晃,在此時忽然加入了古武的動作,她后仰身體,腳跟輕旋,擦著劍身閃了過去。 嚴朔根本無法預(yù)料到她的動作,錯愕中她已經(jīng)從防守切換成了攻擊的狀態(tài)。 快! 太快了! 身影似乎都帶上了一道虛影,嚴朔的眼睛和動作幾乎追不上她的速度。 在這樣的極速下,這么保持她動作的連貫性? 這就是破軍嗎?爭鋒肅殺,毫不留情。 這還是之前那個處處透著笨拙莽撞的連勝嗎?這是同一個人嗎? 連勝眼睛中,倒映出了嚴朔的身影。她拆解了每一個動作,似乎看見了自己的鐵劍刺中對方的畫面。 然后,她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 細長的劍身,同預(yù)測的景象重疊,穿過了所有的障礙,長驅(qū)直入,確實打中了對方的胸口。 破軍只剩一只手臂,卻絲毫沒有膽怯。動作間大開大合,看起來出人意料的有效。 二人你來我往,互不退讓。都在盡情展示著自己的攻擊劍術(shù),誓要一分高下。 東方古武與西方劍術(shù)的比拼,不知道為什么轉(zhuǎn)變了西式劍術(shù)的內(nèi)部決斗。 嚴朔或許是心情浮躁了,或許是被連勝的速度帶亂了節(jié)奏。縱然動作一如既往的標準,出招的頻率卻更快了。 他亂了! 連勝抓到了絕佳的時機,腳下節(jié)奏再次一變,劍鋒跟著一轉(zhuǎn),改回了自己習(xí)慣的劍法。搶回主動權(quán),朝著對方駕駛艙的位置一陣猛攻。 一次,一次,再一次。 不斷的重復(fù)的攻擊,重裝機甲厚重的胸口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 嚴朔表情終于崩裂,手中的長劍猛力一揮。左手奮不顧身的拉出剩余炮筒,朝她打去一彈,以爭取拉出距離,避開近戰(zhàn)。 他主動退卻了。 現(xiàn)在的局勢,竟然陡然一個轉(zhuǎn)變,優(yōu)勢偏向了連勝。眾人誰也不敢貿(mào)然猜測之后的走向。但是,卻忍不住想,嚴朔如果被自己的劍招打敗,該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呢? 看客紛紛感慨驚呼。這場面未免太過癮了。 “天哪好……好快!破軍的動作能這么快的嗎?” “這不是破軍的速度,破軍達不到的,這是推進器的輔佐。” “我三夭玩的少你別騙我們。推進器還能這么玩?你怕不是搞笑哦?” “難度不是一般人可以學(xué)的。重心把握不好,這樣玩推進器怕不是嫌摔的不夠哦?” “事實證明可以,她不就正這么玩嗎?說不可能的是眼瞎嗎?” “誰再告訴我大將軍是機甲新手,我一定用我的手指摳出他的電子眼!” 嚴朔看著連勝,沉重的呼吸。 不同的人,能練出不同的味道? 不,從始至終,他的劍道只有一個樣子。 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刺出但每一劍,每一個角度,都是經(jīng)過準確計算的。他的行動,可以用一連串的數(shù)字來表示。而他每天要用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讓自己更貼近于這串?dāng)?shù)字。 那是他還完全不明白西式劍法是什么的時候。那是他還完全不知道這種行為有什么意義的時候。那是他除了這樣做,沒有第二個選擇的時候。 他被逼迫著走上了一條別人選定都路。 傳承?他討厭這種不知所謂,按部就班的傳承。為什么他要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 多年習(xí)劍生涯,帶給他更多的是來自父親的失望和責(zé)罵。別人認為他有天賦,而他只看見這兩個字之中的諷刺。他們什么都不明白,他應(yīng)該可以做的更優(yōu)秀,但是他做不到。 這就是他眼中的西方劍術(shù)。 所以他討厭西方劍法,討厭弱小。 ……他討厭劍。 這樣一種會被模仿的劍術(shù),它有什么靈魂? 嚴朔深吸兩口氣,滑出一個圈,朝著連勝攻去。 連勝長劍橫于身前,準備迎擊。 卻見他放下了長劍,轉(zhuǎn)而抽出背后的炮筒。 連勝一驚。這是想趁著近距離,打出高殺傷力的遠程炮火嗎? 竟然是要同歸于盡嗎? 不,不是。重裝機甲外殼堅硬,先陣亡的肯定是破軍。 眾看客當(dāng)即捏了把汗,忍不住激動的站了起來,盯緊屏幕。 沒人知道里面究竟發(fā)生來什么,只見在爆破掀起的灰色云霧中,一把寬刃的鐵劍飛了出去。在空中被起浪崩成了兩半。一半刺入旁邊的梁柱,一半摔在了地面。 硝煙散去,眾人又是倒抽一氣。 機甲破軍還站著,但是它的右臂,在轟炸中被廢了半截,只剩下上臂,和安裝在上面的一把武器。 這樣一來,連勝的兩條手臂都斷了。身為一架近戰(zhàn)機甲,連武器也拿不起來,還能繼續(xù)打嗎? 力拔稍好一些,但也不容樂觀。它身體各處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胸前脆弱的駕駛艙,也暴露了出來。 第138章 喜歡 連勝抬手,檢查一下自己半臂上的武器。 眾人屏息,等待結(jié)果。嚴朔也緊緊盯著。 對方能否進行遠攻,是決定他最終成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兩人保持著距離,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破軍身上沒有攜帶過多的熱武器,大部分都是裝在手臂,以及肩膀連接后背的位置。 隨后系統(tǒng)回復(fù),能源武器已經(jīng)損毀。背后的炮筒,也因為波動震蕩,零件部分受損,判定無法正常發(fā)射。 連勝沉默的拆下了它們,直接丟到地上。 “唉——!” 看著她這動作,明白其中的意思。聯(lián)盟各地同時響起了這一聲嘆息。 力拔就差最后一擊,而破軍似乎連給它最后一擊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戰(zhàn)打得太狼狽,走到了這里,只剩下窮途末路的苦苦掙扎而已。 這局面很驚險,但是戰(zhàn)況不會有太多激烈的地方了。已經(jīng)可以預(yù)想到他們最后的結(jié)局,沒有一方能體面的收場。 一些過來查看戰(zhàn)況的學(xué)生們靜靜看著這一幕,只等著最后的比賽結(jié)果出來。確認決賽名單。 旁邊的酒肆被火點起。明艷的晚霞與緋紅的火光交相輝印。 嚴朔丟下自己的炮筒,重新從后背抽出一把劍。就是他以前使用的西洋劍。 嚴朔將劍橫放在胸前,說道:“你已經(jīng)輸了。你連可以有效攻擊的武器都沒有了?!?/br> 連勝抬了下自己最后的半截手臂,說道:“比賽是快結(jié)束了,但你說我輸還早著呢。” 眾看客不明所以,在評論區(qū)紛紛猜測。 “她這是什么意思?還想再打一場??” “我相信奇跡,連勝就是奇跡??!” “奇跡是你們粉絲內(nèi)部的看法,實際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跡?” “我更想知道連勝有多少粉絲,手拉手圍起來能繞地球一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