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白鴿在天空中飛舞，

    我們以赤誠之心祈福，

    愿終有一日，能得到您一個眼神的駐足……

    在最后這一句頌贊于謝利爾的腦海里，緩緩落下帷幕的時候……一陣清冷凜冽的風(fēng)吹來。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謝利爾的身后。

    第86章

    伴隨著這道身影而來的，還有空氣中的淺金色流光。

    在信徒的眼中，創(chuàng)造他們的光明神，是永恒不變的信仰。

    是仁慈而偉大的神。

    他俯瞰眾生，憐憫眾生，神圣而莊嚴(yán)。

    如果此時有其他人在，一定會跪伏在地，激動無比的念著，神……降臨了。

    在淺淺的流光盡數(shù)散去之后。

    站在原地的謝利爾，感覺到一股似冰雪般肅冷的氣息，朝著他無聲地蔓延而來。

    “魔鏡謝利爾……”

    神點(diǎn)出了謝利爾的身份，聲音清冷悅耳，如世間最古老的幽歌。

    一向歡快跳脫的胖烏鴉，早在神降臨的那一刻，就鉆進(jìn)了謝利爾的口袋里，安安靜靜地縮著胖胖小小的身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神的威勢太強(qiáng)，像不可被攀越的不朽山巒，僅僅只是站在原處，周身那種亙古萬年的冷寂，就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

    謝利爾轉(zhuǎn)過身，看向了這位讓無數(shù)信徒為之瘋狂的光之神明。

    對方與他隔了一米的距離，流云似的法袍被風(fēng)撩動，和希克斯一樣的銀發(fā)，卻比希克斯的看起來更純粹，也更疏離。

    他的眉眼很深邃，綠色的虹膜并不似希克斯那般溫潤，而是透著一種微微的冷感。

    此刻看向謝利爾的時候，眼眸略垂，纖長的羽睫下，綠眸里是淡然到極致的情緒。

    像無波無瀾的水，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在他的眼底掀起一絲漣漪。

    謝利爾又想到了那一首關(guān)于光明神的禱告……

    以赤誠之心祈福，愿終有一日，能得到神一個眼神的駐足。

    雖然作為全知的魔鏡，謝利爾對于神的外表早已清楚，但是眼下一看，的確是比腦海里那死板的描繪更高貴。

    當(dāng)然，也更冷漠。

    畢竟，由靈魂分割出的三個化身，還沒有回歸本體。

    謝利爾收斂思緒，嘴唇微動，順著對方剛才的話回道：“嗯，我是魔鏡謝利爾。”

    謝利爾的語氣不疾不徐，沒有在神的威勢下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沒有面對偉大神明時的欣喜若狂，更沒有不敢瞻仰神明尊榮的惶恐和怯弱。

    他表現(xiàn)得太正常，仿佛面前站著的男子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個只身份稍微尊貴的人。

    聽著謝利爾這平靜的、不冷不熱的口吻，神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用一雙沒有波瀾的眼眸凝視著謝利爾。

    他不說話。

    謝利爾也沒有再開口。

    于是空氣陷入了一陣沉寂。

    最后，在這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神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的眼神掃向周圍這一面面巨大的鏡子。

    謝利爾也順著他的視線朝著這些鏡子看去。

    這些鏡子里，不再只是灰色的影子輪廓。

    而是非常清晰地倒映出了這位光之神修長挺俊的身姿，他飄逸的銀發(fā)仿佛有躍遷的星河，陽光是他的陪襯，微風(fēng)輕吻著他圣潔的容顏。

    謝利爾看著看著，視線便再一次與神明在鏡中的視線對視到了一起。

    不過這一次，是謝利爾先移開了目光。

    謝利爾看了眼黑色的漩渦隧道，思忖了兩秒后，選擇主動拉開話題：“神降臨在此，只是為了點(diǎn)名我的身份？”

    神說：“你獲取了我靈魂化身的血。”

    謝利爾聞言，盯著神看了片刻，隨即輕輕笑了起來：“所以你要審判我嗎？”

    他歪了歪頭，漆黑如墨的漂亮狐貍眼微微上挑，眼角之下的淚痣綴在白雪似的皮膚上，充滿著秾艷昳麗的蠱惑。

    那是一種和光之神完全不一樣的氣質(zhì)。

    妖冶中透著些許邪性，輕淺的笑意里，有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

    審判？

    神眼眸微抬，“既是獲取而非竊取，何來審判之說。”

    話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纖長分明的羽睫下，那如秋弘一樣的眼眸里，有一抹極淡的情緒一閃而過。

    謝利爾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眼神變化，秀挺的眉梢微微一挑。這位光之神剛剛那樣子，顯然是回憶起了謝利爾他對那三個化身的血液獲取過程。

    利森維恩的，希克斯的，蘭斯林的。

    雖然謝利爾當(dāng)時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對血液的獲取上，但在那些漫漫悠悠的過程，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都算得是曖昧異常。

    特別是他獲取蘭斯林血液的時侯。

    為了調(diào)動蘭斯林的情緒，讓蘭斯林盡快進(jìn)入情潮期，他左手的動作甚至比右手還要累。若非他知曉蘭斯林的敏感點(diǎn)，或許要等到手都酸了才會有結(jié)果。

    所以相比較之下，他對蘭斯林血液獲取的過程，確實更繾綣悱惻，印象也更深刻。

    而此刻，站在他前方的這個神，作為將自身的靈魂分割成三個化身的本體，即使化身還沒有融合記憶，回歸于他，那些過程，他也能感受一二。

    或者更確定的說……

    神對于當(dāng)時的種種細(xì)節(jié)，知曉得清清楚楚。

    他既有化身第一視角的記憶，又有本體第三視角的回憶。

    想到這，謝利爾再看這位被信徒狂然追捧的神明時候，眼底的笑意也更濃厚了一些，他有些好整以暇的問：“那你來此，是為了什么？”

    話雖然是這么問著，但是謝利爾的心里，其實早有答案。

    他是魔鏡，隸屬于黑暗力量。

    他即將在這片黑暗深淵里晉升，作為這個世界主宰者的光明之神，不可能會毫無反應(yīng)。

    更何況，他將自身靈魂分割出三個化身，還在這里。

    神的視線掠過謝利爾，看向了謝利爾身后的鏡面隧道。

    他說道：“我會與你一同進(jìn)去。”

    “一同進(jìn)去呀……”

    謝利爾對于這個回答一點(diǎn)也不意外。

    他看著面前這位光之神面色平淡的模樣，想到方才從對方眼中捕捉到的情緒，心底的那一絲惡趣味漸漸上涌。

    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明，越是一副不可褻玩的模樣，一旦被打破之后，就越是有意思。

    謝利爾還是很想看到這一幅畫面。

    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謝利爾正好有想要驗證的東西。

    心思轉(zhuǎn)念，謝利爾濃長的眼睫動了動，下一秒他便邁開腳步，不急不慢地朝著神走去。

    神沒有動，只是安靜地注視著青年一步步走向自己，直到對方停在他的跟前。

    神的個子很高。

    謝利爾近距離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的平視之處是他利落分明的下頷。

    此時，這過分優(yōu)越的下頷線，隨著謝利爾的靠近，正微不可察地繃緊了幾分。

    謝利爾抬了抬眼，毫不掩藏語氣里的笑意：“神也會緊張嗎？”

    神垂眸，看向幾乎盡在咫尺的青年：“謝利爾，你越界了。”

    “這就算是越界嗎？”謝利爾漆黑的眼瞳里頓時浮現(xiàn)出幾分促狹，他緩緩問道：“我突然有些好奇，那什么樣的程度才算是……褻神？”

    最后這兩個字，謝利爾的語氣放得很低，尾音微微拖長，仿佛能牽扯出一種隱約的顫栗，勾起聽者產(chǎn)生無盡的遐思。

    如果是其他人，早已經(jīng)紅了耳根，不敢與謝利爾對視。

    而神只是在盯著謝利爾看了兩秒之后，伸出手，托起了謝利爾的下巴。

    他的指尖很細(xì)膩，微涼的溫度傳到謝利爾的皮膚上，誰也沒有溫暖誰。

    “不用刻意激怒我。”

    他的眼神很淡，一泓綠眸倒影著謝利爾的模樣，情緒平靜又冷寂，看起來并沒有什么變化。

    說完這話之后，他就收回了手，眼神也從謝利爾的臉上移開。

    只是在他的手重新垂放在身側(cè)的時候，那曾觸碰到謝利爾下頷皮膚的指尖，極其細(xì)微地蜷縮了一下。

    謝利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將視線轉(zhuǎn)向了鏡面上的隧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

    謝利爾什么也沒說，直接走了進(jìn)去。

    神在他之后，也踏進(jìn)了這條隧道。

    首先映入謝利爾眼簾的，是一片存在著璀璨星辰的虛空。

    星云流轉(zhuǎn)，折射出一段段有愣有角的線條。

    在謝利爾的腳下，是一條長長的的階梯。

    這階梯由黑曜石鋪成，一粒粒整齊的分布在地面，順著階梯往下看去，是繚繞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的霧，一層一層往下看去，仿佛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