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鏡,全知全能 第22節
他才剛一開口,喉嚨處就再一次被尖刀抵住了。冰冷的觸感貼著他頸間的皮膚,蓋伊的瞳孔瑟縮了一下。 雖然他潛意識里知道謝利爾應該不會真對他動手,但是這一剎那間,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絲慌亂。 謝利爾笑了笑:“別害怕,我可是老師,怎么可能會對親愛的學生動粗。” 說著,謝利爾就將手中的小刀挪開了幾寸。 蓋伊身體緊繃,看著他故作鎮定的問:“你說的懲罰是什么意思?” 謝利爾:“就字面意思呀。”他語氣輕快,與蓋伊此刻的狀態形成一種非常鮮明的對比:“你太緊張了。” 他甚至開始溫柔的寬慰道:“放輕松。” 蓋伊:“……”這話等你把手中的刀徹底放下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謝利爾微微眨了眨眼,像是知道蓋伊在想什么一樣:“但這只是一把削水果的刀誒。” 說到這,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謝利爾抬起另一只手,朝著蓋伊的側臉伸去。 蓋伊呼吸一促,下意識閉上眼睛。 他以為謝利爾要對自己做什么,結果只感覺臉頰被對方的衣袖輕輕擦過,細微的觸感像被一片羽毛掃了一下。 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讓蓋伊眼睫微顫。 他還沒思考更多,下一秒,咔嚓一聲,是燈被打開的聲音。 意識到似乎是自己反應過度了,蓋伊立刻睜開眼,入目的就是謝利爾那雙含笑的金色眼眸。 房間里暖橘色的光線將謝利爾的面具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但是他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卻清晰分明。 這樣平視的高度,蓋伊甚至能非常清楚的看到那根根分明的眼睫,很纖長,微卷,傾瀉著一輪深邃的陰影。 相比起幾個小時之前在教室的時候,此刻這樣的距離,讓他更直觀也更深刻的看清了對方的瞳孔。 是鎏金一樣的色澤,像太陽映在海底,形成了不可琢磨的漩渦,雖然眼里含著笑意,卻有一種神秘莫測的距離感。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透。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你無處遁形,而他從容自若。 蓋伊嘴唇抿了抿,眼神微錯,在自己的心跳變得不正常之前,先一步避開了與對方的四目相對。 謝利爾眉梢微挑:“現在我們來繼續剛才的懲罰話題。” 他這話一開口,蓋伊身體一怔,又開始緊張起來。 他不知道謝利爾要對他做什么懲罰,而這種未知無疑是加大了他心里的慌亂。但是很詭異的是,在慌亂之余,他的心里又產生了一絲隱秘的興奮感。 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追求刺激的興奮感之后,蓋伊臉色一黑,有那么一瞬間陷入了自我懷疑,難不成他還是一個受虐狂? 不對不對! 蓋伊眉頭緊皺,在心里狠狠唾棄了自己。 而這時,謝利爾已經用刀尖輕輕挑起蓋伊臉側的一縷發絲。 他緩緩說道:“把頭發染黑吧。” “什么?”蓋伊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看著謝利爾,這楞楞的樣子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傻氣。 謝利爾回想蓋伊與維爾那段關于染頭發的對話。 當時蓋伊是怎么說來著…… 嗯,說得是不做那種愚蠢至極的事。 愚蠢至極呀。 那個時候應該很多人聽到他這么說吧。 想到這,謝利爾看著蓋伊,惡趣味滿滿的又重復了一遍:“把頭發染成黑色,就明天。” 蓋伊不服氣:“憑什么聽你的?” 謝利爾也不惱,只是手腕略微一動,下一秒一道陰影晃過,一截頭發就從蓋伊的臉側掉落。 蓋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謝利爾唇角微揚:“不同意的話,我現在就把你的頭發全部削掉。” 蓋伊被謝利爾這番言語和動作給驚了,脫口就道:“哪有你這樣的老師!” 謝利爾樂了:“都有你們這種學生了,怎么就不可能有我這樣的老師?” 說話間,謝利爾的手又是一動,速度快得讓蓋伊根本無法捕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一截頭發被削掉。 蓋伊這下是真慌了,他可以流血受傷,但是不接受頭發被削光! 于是在謝利爾第三次行動之前,蓋伊一把捂住頭發,先一步說道:“染!”他表情憤憤的看著謝利爾:“我染!” 染成黑色也總比被削成禿頂好! 蓋伊長這么大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偏偏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真要追溯到對錯,還是他不占理。 事實上,他一開始以為對方說的懲罰會是打他一頓給他教訓,又或者是在上課的時候故意刁難他,反正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實在沒想到竟然是讓他去染頭發。 如果是決斗似的對打還好,畢竟學院從不避諱神眷者之間進行神術對決。結果對方偏偏給出這樣一個懲罰,這弄得蓋伊不上不下的,又氣又窘迫還有些莫名的委屈。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只是他的雙腿現在都還提不起氣力,而且就沖對方剛才那速度,就已經足夠讓蓋伊意識到他們雙方的差距。 對方顯然不是一位柔弱的占星術士。 蓋伊不想拿自己會被削成禿頭的風險去賭。 這一次他認栽! 認清現實的蓋伊在謝利爾的目光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染就行了。” 謝利爾滿意了,看向蓋伊的眼神也變得慈愛了一些,他伸出手,像摸小豹子一樣輕輕摸了一下蓋伊額頂的頭發:“乖孩子。” 蓋伊先是錯愕,很快反應過來后,像是受到劇烈的驚訝一樣,臉瞬間爆紅:“你……你……你……”他指著謝利爾“你”了個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幅受到巨大沖擊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平日里難馴桀驁,反而像一只炸毛的呆狗。 謝利爾被愉悅到了,心情很好的他果斷又上手摸了一把。最后收回手的時候,還順勢捏了一下蓋伊的臉。 嗯,沒什么rou,手感一般。 跟評價豬rou似的,謝利爾在心里如是評價道。 而蓋伊,蓋伊現在已經直接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的眨眼,腦子里陷入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似的,用手捂住被謝利爾捏過的臉:“你這人,你這人怎么……” 他似乎是想要找一個形容,只是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最貼切合適的。 而這時,謝利爾已經站起身,走到了桌前。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蘋果,又重新走到蓋伊面前,然后將蘋果連同手里的刀一起放到蓋伊的手中。 蓋伊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蘋果和刀,又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謝利爾,過了好幾秒,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別告訴我說是那個意思。” 謝利爾點頭:“是那個意思,你沒想錯。” 說完這話,謝利爾又不急不慢的補充了一句:“你來之前我是想著削蘋果吃,因為要等你來,這事就暫停了。” 蓋伊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就讓我來削?” 謝利爾反問:“有什么問題嗎?” 蓋伊拿著蘋果和刀的手都在抖,被謝利爾這理所當然的口吻給氣到的。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讓他做這種該是家仆侍女才干的活! 這下他心底的那一股火氣,已經徹底蓋住了剛才因為謝利爾的動作而紊亂的心緒。 而謝利爾只看了他一眼,就繼續說:“我記得你匕首玩得很厲害,那用刀應該也不差。” 聽到謝利爾這類似于夸贊的話,蓋伊心里的怒火“撲”得一下,突然就滅了。沒來由的,他還產生了一絲隱秘的喜悅:“這也是你占卜出來的?” 謝利爾語氣意味不明:“可以這么說。”這種級別很平常的信息,即使他不適用全知的能力,只靠星象占卜也可以算出來,無非就是會麻煩一點,多一道占卜的程序。 蓋伊的唇角勾了一下。 謝利爾看了看蓋伊手中的蘋果:“削好看一點。” 蓋伊輕嘖一聲,倒也沒出聲反駁。 不過在動手前,他想要站起來,結果發現雙腳還是提不起力氣,后膝蓋也依舊是麻麻的。 謝利爾掀起眼皮看著他:“就坐在那削。” 蓋伊聞言,又嘗試了兩次,發現確實無果之后,只好就著現在這種坐在地上的姿勢,開始用刀削起蘋果。 而謝利爾,則是走到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等著蓋伊削蘋果。 兩人一個安靜的削,一個安靜的等,一時之間,房間里充斥著一種非常詭異的沉靜。 蓋伊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謝利爾。不知是不是因為兩人的距離拉遠了,蓋伊發現當他坐在那里不說話的時候,頂上的燈光落到他的身上,明明是非常暖色的、溫暖的顏色,他的氣質卻并不見幾分溫度。 詭譎的面具勾勒著他的輪廓,他身上那種于無形中散發出來的距離感,也再一次變得分明而清晰。 就好像前幾秒還因為惡趣味而逗弄旁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蓋伊看著看著,手中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不知為何,他的心底有一種微妙的不平衡感。 謝利爾察覺到蓋伊的停頓,微微側頭朝他看去,打趣道:“怎么慢下來了,這可不行哦。” 這一開口,那種將人隔絕在外的冷漠又似乎驀然消散了。 蓋伊嘴唇微抿,收回視線加快了速度。 而他將思緒從謝利爾身上收回后,關注點又放在了自己身上。 蓋伊實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本意是完成抽簽任務,在對方睡覺的時候看到對方面具下的真容。 結果臉沒有看到,他自己還栽了個大坑。 不僅為了避免被削成禿頭的風險,明天一早就要去染發,此刻還跟個癡傻者一樣,坐在地上給對方削蘋果。 更離譜的是,除了當事人之外,還有一只黑得像煤炭一樣的胖烏鴉在桌子上看著他。 這烏鴉毫無疑問就是上課那時,在他座位旁邊的窗欞上叫個沒完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