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洛云不是說了嗎，大羅金仙的往復古今會引起變化，他們肯定不知道這回的斗法，”胖子言罷，又指著南風說道，“被他殺的那幾個大羅金仙也能往復古今，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會死，肯定不會去招惹他了。”

    諸葛嬋娟不得辯駁，便看向南風，等他說話。

    南風說道，“李開復覆蓋雙眼的黑晶眼罩不是人間事物，很可能來自陰間，這便說明他的這種情況是陰間所為，但這并表明他是陰間選定的出戰之人。”

    南風言罷，二人都沒有接話，因為他的話明顯沒有說完。

    南風又道，“先前我曾去過洛城的城隍廟，據判官所說，李開復降生之前曾經有兩位天神押著一名罪囚模樣的人往李家去。而這個李王氏一生悲苦，不但克父克母克夫克子，最后連自己都克了，這等命運豈是常人所能有的，故此我懷疑這二人前世都不是凡人。”

    “你的意思是大羅金仙搶了他，只是因為他倆出身特殊，不是為了年初的對陣？”胖子疑惑。

    南風搖了搖頭，“他們身份特殊是真，大羅金仙搶了他們回去，是為了斗法對賭也是真，李王氏曾經說過，李開復的武功是自夢里學到的，咱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他施展武藝，不過可以推想一下，李開復不過洞玄修為，并不算高，這么多年保鏢走腳能立于不敗之地，說明他的武功非常厲害，足以彌補靈氣修為的不足。”

    南風言罷，胖子急道，“這么厲害的人物，更不能讓他們搶走了，凡事兒都有個先來后到兒，這事兒不能這么算了，你得去找他們……”

    “找什么呀，”南風打斷了胖子的話頭兒，“其實人家也不能算搶，畢竟咱們在此之前也沒有定下來要用此人。”

    諸葛嬋娟接口道，“先前出現的大羅金仙會不會是陰間的太陰元君？”

    “有可能。”南風點頭，“李開復的黑晶眼罩說明他與陰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諸葛嬋娟又道，“她應該知道搶人會令你反感，也應該知道你能猜到她是誰，但她還是搶了，這便說明在她看來李開復這一陣是必勝的，哪怕冒著令你翻臉的風險，她也必須將李開復搶走。”

    南風再度點頭，諸葛嬋娟說的確是實情。

    “唉，煮熟的鴨子這么飛了。”胖子好生沮喪。

    “咱們原本也沒把此人當成鴨子呀。”南風抬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他自然知道胖子為什么沮喪，胖子和阿月在洞淵會有相遇，在此之前的七場，他們一方勝出的場次越多，第八場他棄戰之后，胖子越能少些內疚。

    “咱們前面找的那些，有能用的嗎？”胖子問道。

    “有，還不止一個。”南風寬慰道，他們之前所尋找的那些人或異類，大部分都與隨后的斗法有關，并非徒勞無功的橫生枝節。

    “那好，”胖子略微寬心，“走吧，人都不在了，咱也該走了。”

    “歇會兒吧，下去烤烤火。”南風轉身下樓。

    回到一層，重燃篝火，三人圍坐火堆，小憩歇息。

    唯恐胖子和諸葛嬋娟憂心，南風在思考時便不曾面色凝重，而是摸著下巴故作輕松。

    “想什么呢？”諸葛嬋娟遞了把棗干過來。

    南風拿了一枚扔進嘴里，邊嚼邊說，“我在想大羅金仙之間可能仍有分歧。”

    “不好嗎，不怕他們窩里斗。”胖子插話。

    南風搖了搖頭，“算他們窩里斗，也會先把咱們干掉，安內必先攘外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

    “我倒不擔心他們攘咱們，我們已經了你這條賊船了，只能跟著你一條道兒走到黑了，”胖子搖頭，“現在的問題是人家在暗咱在明，他們能跑來搶人，說明咱們干了啥人家一清二楚，說不定一直在暗地里跟著咱們，咱們找了些什么人，他們肯定也知道，到時候對陣，他們給咱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擋咋辦？”

    南風擺了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已經想到了，每一陣，我至少會選兩人備用，最好是三個，屆時臨陣下場，讓他們先派人下去，不是天地人嘛，天地為大，讓他們先派人下去，咱們最后選人出戰，他們都不知道咱們派下去的是誰，談何兵來將擋？”

    “如果人家選的咱選的厲害……”

    南風打斷了胖子的話頭兒，“那只能認倒霉了，實力第一，計謀在后，技不如人只能認栽。再說了，既然是同階斗，實力相差也不會很懸殊。”

    南風言罷，胖子和諸葛嬋娟盡皆點頭。

    南風吐出棗核，以靈氣催動，促使其生根發芽，再抽枝條，開花結果。

    二人大感有趣，歪頭望。

    棗樹自主干分出三根枝條，每一根枝條結的棗子大致相仿，分出三枝是南風左右所致，但枝條結出的棗子他卻不曾刻意干預。

    二人只當他在玩耍，待棗子紅了，便摘了來吃，與真正的棗子毫無二致。

    南風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剛才他凝符作法，符咒三重起效，這便說明他授箓所獲得的能力仍在，由此可見三清祖庭不曾將他摒棄在外。

    以他此時的靈氣修為，畫符作法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很大的助力，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左右陰陽，但符咒仍能起效，卻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那是三清對他是心存友善的，他此時思慮的是這份友善只是博納寬容的友善，還是幫助支持鼓勵的友善，說白了是他不清楚自己此時所做的這些事情，三清祖師是持放任的態度，還是持默許的態度。

    目前可供斟酌的線索不多，很難得出具體結果，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是不管是放任和默許，至少不是反對，這夠了。

    而今他已經參悟了八片龜甲，不管是修為能力和見識智慧，都已經超過了大羅金仙，介乎于大羅金仙和混元大羅金仙之間，分歧這東西大多發生在底層，越往高處去，越接近真相，分歧也越少，看法也越一致。

    想及此處，南風心頭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目前所做的事情三清祖師并不反對，三清祖師是盡參九部天書的無存在，他們不反對，說明眼下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憂的是倘若自此時到斗法結束，這期間發生了某種變故，逼迫他參悟了最后一片天書，那他成了與三位祖師并立的第四個強大永恒的存在，要知道三為為陽，四為偶為陰，陽多均衡變化，陰多死寂消亡，似這種永恒強大的存在，必然只能是均衡多變的數，天道絕不允許出現第四個。

    既然如此，最終的出路在哪里？斗法結束之后何去何從？

    胖子和諸葛嬋娟一人摘了一把棗子在吃，哪里知道南風在想什么。

    想到極致，不得再想，南風只能收回思緒，與二人一同摘了棗子來吃，這些棗子雖然是他靈氣催生，在入口之前他卻并不知道這些棗子是什么味道，未知才有樂趣，若是在入口之前知道棗子的味道，也不愿再吃了。

    歇了半個時辰，三人動身路，往東南方向去。

    胖子還是老一套，“下一個是啥，是人還是禽獸？”

    “禽獸。”南風笑道，世人都以為世人多禽獸少，實則這世是人少禽獸多。

    “啥玩意兒？”胖子好。

    “狐貍精。”南風隨口說道。

    “男的女的？”胖子追問。

    “公的。”南風說道。

    “哦。”

    胖子的意興闌珊換來了諸葛嬋娟鄙夷的眼神，南風倒是不曾鄙視胖子，知道是只公狐貍胖子意興闌珊也在情理之，若是興高采烈那才叫不正常。

    兩個時辰之后，三人趕到了目的地，尋找過后發現狐貍精死在山洞里了，死了有些年頭了，尸身已經化成了白骨，洞內角落還殘留著幾張不曾燒完的符咒，不消說，這是被某個道人給殺了。

    “腦袋都被砍掉了，這么狠辣，肯定是個男道士。”胖子檢視尸骨。

    “女道士也不會對它手下留情啊。”南風笑道，道士倒是有可能喜歡母狐貍，但道姑絕不會喜歡公狐貍，究其根源無非是男強女弱的天性使然，強者更喜歡給予更弱者，而弱者卻不愿接受不強者。

    既然狐貍已經死了，也沒必要多待了，至于狐貍是怎么死的，以及它該不該死，這些也不值得探究，立刻動身，繼續東行。

    “下一個是……”

    “母的，母的……”

    第五百七十章 五行天瓜

    胖子自然知道南風在揶揄他，“我沒問公母，我問下一個是啥？”

    “應該是只飛禽。”南風說的并不肯定，他所掌握的線索大部分都是武人提供的，說白了就是道聽途說，除非親眼所見，不然很難確定真偽。

    “啥飛禽？”胖子追問。

    “說不好，不過這妖物幻化的是個黑衣女子，本體很可能是一只有著黑色羽毛的禽鳥。”南風隨口說道。

    “啥修為？”胖子繼續追問。

    “據那個見過它的武人所說，這黑衣女子氣色正紅，應該是高玄修為。”南風答道。

    胖子一聽連連搖頭，“不對吧，高玄修為的妖精能變化人形？”

    “我也在納悶兒。”南風說道，異類幻化為人需要較高的靈氣修為為基礎，高玄修為的異類能夠幻化為人是很少見的。

    “你就不能一次說完。”諸葛嬋娟也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南風點了點頭，“提供線索的是個南國武人，名為王大昌，這人跟王叔關系不錯，王叔煉丹需要用到一些藥草，就會委托他外出采集，事后與他一些好處，十年前此人進山采藥，其中一味藥物名為往生草，這種藥草只會生長在被瘴氣熏斃的禽獸尸體上。”

    說到此處，南風略作停頓，轉而繼續說道，“想要尋找往生草，就只能往有瘴氣的地方去，在此處東南數百里外有處兇險所在，名叫紫云山，那里四面環山，山坡上長滿了云豆樹，山峰環繞的中間區域地勢低洼，云豆樹的花朵被雨水沖下，自低洼處形成一處含有劇毒的腐水沼澤……”

    不等南風說完，胖子就插嘴發問，“云豆樹是啥樹？”

    這個問題自然由諸葛嬋娟回答，“云豆樹又名紫藤，開的是成串的紫色花朵，花開時節很是嬌艷，但紫藤是劇毒之物，誤服，誤聞，都可能致人死命。”

    胖子解了疑惑，沖南風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講說。

    南風又道，“由于四面環山，通風不暢，那處山谷便有瘴氣生出，王大昌當日就是去的那里。”

    “他……”胖子又想打岔，轉念一想，“哦，肯定是王叔給了他防范瘴氣的藥物，接著說。”

    南風只得繼續講說，“王大昌在山腰尋找往生草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有說話的聲音，聽聲音是一男一女在交談，女人好像要去什么地方，請那男子抬手放行，但男子不肯。由于紫云山有瘴氣彌漫，只能看到五步之外，故此只能聽到動靜，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本來王大昌是不想多管閑事的，但后來二人好像動上了手，那女子落于下風，被那男子擒住，可能是想意圖非禮，王大昌就動了惻隱之心，循聲摸了過去，然后就看到了那黑衣女子被一名紅衣男子……這個，就是你想的那樣了。”

    “我想的啥樣兒啊？”胖子撇嘴。

    南風也不多做解釋，繼續說道，“遇到這種事情，男人通常都是要英雄救美的，王大昌自然也不例外，跑過去沖著那紅衣男子的后身就是一刀，一刀下去，紅衣男子現出了原形，原來是一條巨大的赤紅巨蟒。王大昌的這一刀也只是將那巨蟒砍傷，并沒能傷它性命，那巨蟒吃痛，回身沖著王大昌噴出了毒霧，王大昌耐受不住，仰身摔倒。”

    停頓過后，南風又道，“當時王大昌被毒霧噴中了面門，雙眼已經不得視物，發生了什么事情也記不清了，只記得有一雙巨大的禽鳥爪子抓著他腰身，將他帶出了紫云山地界。暈死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也不知道，醒來之后已經是當晚三更時分，身處荒野，那個黑衣女子早已經不知去向。”

    “也不道謝，就這么走了？”胖子問道。

    南風擺了擺手，“那黑衣女子走是走了，卻給他留下了謝禮，是一枚雞卵大小的五色果子。”

    “五色？那枚果子是五棱瓜形？”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不曉得，王大昌沒說，王大昌得了果子，自知是神奇之物，但他也沒有立刻吞服，本想帶回去給王叔看看，未曾想那枚果子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小上一圈兒，眼瞅著帶不回去了，王大昌只能吃了。”

    說到此處，南風不說了，不是故意吊胃口，而是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需要換氣。

    諸葛嬋娟問道，“他吃了那枚果子，是不是靈氣大增，且多日不思飲食？”

    “對，那是什么東西？”南風點頭發問，事后王大昌往別處尋到往生草，但等他回去的時候王叔已經不在鳳鳴山了，故此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五行天瓜，”諸葛嬋娟抬手北指，“這東西生在極北冰天雪地，很是罕見，有大補靈氣的功效，但此物最神異的地方不是大補靈氣，而是適用于所有練氣之人，也就是說不管練氣之人五行屬什么，都可以直接服用。”

    “那不是跟王叔的靈丹差不多？”胖子問道。

    諸葛嬋娟擺手，“可不一樣，師叔的補氣靈丹需要時間煉化，但此物立竿見影，入口即化，入腹立刻起效。這還不是五行天瓜最神異的地方，這東西還有一個用處，可以用來辟谷排毒，練氣之人閉關修行，若是服上一枚，百日之內不需進食飲水。”

    “這么好的東西，她自己為啥不吃？”胖子疑惑。

    “你說呢？”南風對胖子的惰于思考有些不滿，故意刁難。

    “不合她用。”南風隨口說道。

    南風瞅了胖子一眼，沒有接話。

    胖子只是懶，不是笨，吃不到現成的，只能自己想了，片刻過后恍然大悟，“這東西應該是那個黑衣女子自極北帶過來的，想要送給誰，那條毒蟒應該是個看門兒的，垂涎她的美色，故意刁難她，不放她進去送東西給那個人。”

    胖子言罷，南風贊許點頭。

    胖子又道，“她的靈氣修為并不高，這么好的東西，她自己舍不得吃卻要送給那人，這就說明她跟毒蟒看守的那個人關系非比尋常。”

    “對，還有呢？”南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