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
眼見二人沒有下地的意思,南風只能自己烹炊,待得飯食做好,喊二人來吃,吃飯時二人仍然親切交談,卻都不與他說話。 南風原本還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也就了然了,實則二人還是想與他說話的,只是礙于對方在場,多有顧慮。 午飯過后,南風有心將諸葛嬋娟帶走,但二人一直在說話,也尋不到機會。 秋冬時節天黑的早,不知不覺夜幕降臨,諸葛嬋娟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南風倒也自覺,自往西屋去了。 他耳目清明,二人的低聲交談他也能聽的一清二楚,二人的談話很少提及他,說的多是之前的一些事情,莫離之事諸葛嬋娟也告知了元安寧,晚上二人說的亦是此事。 二更時分,元安寧下地。 南風探出頭去,元安寧沖他笑了笑。 元安寧回來之后,諸葛嬋娟也下地解手,南風再度探手,諸葛嬋娟瞅了他一眼。 二人自東屋低聲說道,南風收回思緒,斟酌明日之事。 子神天尊臨走時定下的是明日子時,中途發生了這種變故,明日該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可能到來的大羅金仙。 莫離一事是大羅在背后搞鬼無疑,但此事并無直接證據證明是哪一位大羅金仙在幕后cao縱,追查的最終結果就是互相扯皮推諉,實則此事也不需要直接證據,亦可以直接翻臉,但翻臉的前提是將大羅金仙一網打盡,但明日他們肯定不會一同前來。 三更天,東屋傳來了諸葛嬋娟的聲音,“你過來。” “誰,我嗎?”南風翻身坐起。 “還能有誰,過來……”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罪五宗 南風穿鞋下地,他聽到了二人此前的低聲交談,也知道諸葛嬋娟喊他過去做什么。 為了避免尷尬,便不曾往東屋去,而是自灶間生火燒水。 諸葛嬋娟知道他為什么不過來,也不強迫,自東屋說道,“明日他們就要來了,你有什么打算?” “他們的提議我肯定不會同意,但具體怎么做我還沒有想好。”南風說道。 “我們倒有個想法,你看看成不成,”諸葛嬋娟倚墻而坐,“韓信的爽靈已經被他們得了去,這個人擅長用兵,有他在,行軍打仗咱們肯定得吃虧。” “也不見得。”南風接話。 諸葛嬋娟沒接他話頭,又道,“天界共有十二位大羅金仙,咱們就在這上面做文章。” “別太復雜,論陰謀詭計,咱們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南風說道,大羅金仙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已然到了匪夷所思防不勝防的地步。 “別急,聽我說完,”諸葛嬋娟說道,“三界各自選派十二位戰將出戰,抽簽對戰,如果獲勝的是我們,其中一位大羅金仙立刻轉世投胎,讓出大羅之位,由獲勝者接任。”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如果人家贏了怎么辦,我去投胎呀?” 不待諸葛嬋娟接話,南風又道,“再說了,天界仙人你們如何打的過?你們嘀咕半宿,就想出了這么個餿主意啊。” “你別急呀,”諸葛嬋娟說道,“自不能讓你去投胎,倘若他們勝了,你十二正經封閉其一。”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化虛為實也好,化虛為實也罷,都需要以自身靈氣催動,人體十二正經連通感應,封閉一處就會折損一分修為。 諸葛嬋娟又道,“這十二位戰將也不得隨意選擇,洞神,高玄,升玄,洞玄,三洞,大洞,居山,洞淵,太玄,地仙,天仙,金仙,十二品階各出一人。此外,蠃鱗毛羽昆必須齊全,陰魂鬼物草木頑石也不可或缺。” “怎么搞的這么復雜?”南風搖頭,“咱們去哪兒找天界的三階神仙,他們又去哪兒找人間練氣九階的幫手?” 諸葛嬋娟接口道,“人間也有許多不曾受封的神靈,咱們可以去勸請。他們也可以自人間尋找幫手,眼下只有你敢對他們表現不滿,實則想為他們效力賣命的凡人比比皆是,這不正是考驗對陣雙方是不是得人心的大好機會?” 南風聞言緩緩點頭,諸葛嬋娟說的不無道理。 諸葛嬋娟又道,“三界并非只有我們,還有鱗毛羽昆和陰魂鬼物,便是草木頑石成了精也是世間的主人,這次斗法各種生靈盡皆參與,方顯公正和公平。” “接著說。”南風點頭。 諸葛嬋娟說道,“斗法時不是分勝負,而是決生死,勝者直晉大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代表我方出戰之人一定會勇效死力。但代表他們出戰的人卻沒有這般重賞,便是他們勝了也不得晉身大羅,他們只能得到大羅金仙給予的其他獎賞。” 南風端了兩杯熱水過來,同時遞送二人。 元安寧沒有立刻伸手,直待諸葛嬋娟先接了,方才接過南風左手的水杯。 南風向元安寧投以歉意眼神,元安寧沖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無需糾結這些。 諸葛嬋娟接了水去,近唇淺泯,轉而繼續說道,“他們現在奈何你不得,你也忌憚他們,都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卻又不能正面斗法,只能用這個法子,我們說的這個法子也很公平,我感覺他們會接受的。” 諸葛嬋娟說完,一直不曾插言的元安寧補充道,“他們若不答應,就是顧惜大羅金仙之位而坐視你“為禍三界”,這會落人口實,受人詬病的。” 諸葛嬋娟點頭附和,“這些人雖然暗地里做些卑鄙的事情,在明面兒上反倒最看重顏面,事關三界安寧,正是他們彰顯自己高尚偉大的時候。” “你們說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殺我。”南風笑道。 “對,你令他們如芒在背,如鯁在喉,你一日不死,他們寢食難安,”諸葛嬋娟喝了口水,轉而繼續說道,“之前你殺了三個大羅金仙,眼下天界的大羅職位有三職空缺,這對他們是有利的,倘若前幾陣都讓他們贏了,你被封的經絡太多,修為大減,他們就有可能暗中加害你。” 南風剛想插嘴,諸葛嬋娟又道,“他們自然也會想到這一點,這可是殺你的最好機會,他們一定會答應這十二場斗法。” “倘若他們應許了,定下多長時間進行準備為宜?”南風問道。 諸葛嬋娟說道,“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長,時間太短我們尋不到合適人選,時間太長容易生出變故。” “百日如何?”南風商議。 “這個我們不管,你自己斟酌。”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想了想,問道,“你們這么安排,有沒有給我留下退路?” “沒有,”諸葛嬋娟搖頭,“你不是喜歡公平嗎?這個最公平,怎么著,你還想徇私舞弊?” “我就是隨口一問。”南風撇嘴歪頭。 “你真的沒什么退路,不過我們倒是想好了后路。”諸葛嬋娟笑道。 見諸葛嬋娟胡說八道,元安寧在旁說道,“但凡征戰,總是需要師出有名,此事需要三國君主同發問天檄文,陳述天庭過失。” “這個簡單。”南風點了點頭。 “這個可不簡單哪,”諸葛嬋娟將喝空的杯子又遞給南風,“到時候能威脅他們的可不止你自己。” “到時候再說。”南風不以為意,論陰謀詭計他自忖不是那些活了千百年的老家伙的對手,但是劍走偏鋒威逼利誘,他還是有些把握的。 諸葛嬋娟和元安寧雖然性格迥異,卻都是聰慧之人,二人不但想出了對賭的具體方法,還將檄文內容進行了規整,共有大罪五宗。 一者,天庭神仙依仗威能強大,無視天道,破壞天規。 二者,天庭神仙壓制蠱惑民心,暗定君王,cao控時政。 三者,天庭神仙挾借風雨雷電,徇私謀利,汲取香火。 四者,天庭神仙結黨營私,內斗生禍,殃及人間無辜。 五者,天庭神仙執法異同,苛人寬己,大失公正…… 第五百一十八章 廉頗老矣 二人所規整的天庭五宗大罪,有理有據,每一宗都有據可查,絕非枉加,一旦書就檄文,天庭難得反駁,倘若反駁,便是自取其辱。 “這些只是我們的想法,大主意還得你來拿。”諸葛嬋娟說道。 “不用了,就這么定了,我再推敲一下細節。”南風說道,二人的這條計策,確切的說是這個對賭的方法很是公允,上下都有顧及,左右也有旁兼,不論能力大小,不管是人非人,都有份參與,最能體現民心,最能代表眾意。 “好,你先過去睡吧。”諸葛嬋娟說道。 “哦。”南風轉身。 “哦什么哦,你還想留下呀?”諸葛嬋娟說笑,轉而又道,“茶杯別拿走,再給我倒杯茶。” 她的杯子原本就在南風手里,南風往灶間倒水時聽得身后有動靜,聽那聲音當是元安寧想下地倒水,卻被諸葛嬋娟擺手阻止了。 送水回來,南風回返西屋,躺在炕上睜眼思慮,慮的不是對賭細節,而是東屋的兩位夫人,二人看似一團和氣,實則都是刻意維持的結果,其實二人心中還是有芥蒂的,不過這個芥蒂不是對彼此,而是對他,認為他多吃多占了,怨氣多多少少總會有的。 得盡快把二人分開,不能讓她們湊在一起,不然元安寧很可能會被諸葛嬋娟帶壞,萬一二人心里不舒服合起伙來折騰他,往后的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早飯過后,諸葛嬋娟沖元安寧辭行,元安寧挽留,諸葛嬋娟只說想家,要回絕天嶺去。 元安寧是不是真心挽留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最終諸葛嬋娟還是堅持要走。 南風求之不得,趕緊把她送了回去。 擔心諸葛嬋娟的安全,便自房舍附近布下靈氣屏障,這處靈氣屏障混有諸葛嬋娟自身氣息,她可以隨意出入,旁人則不能夠。 隨后又按照諸葛嬋娟的要求和指點,將房舍恢復原貌,又自外面搬來一干生活用物,過冬之物也一應俱全。 擔心她孤身在此會無聊苦悶,南風便提出與她買個丫鬟。 奈何諸葛嬋娟不喜生人,執意不肯。 “對了,我去把八爺尋來,有它在,你也方便出入。”南風說道,前日莫離曾經說過八爺在太陰山,昨天忙碌,便不曾前往尋找。 諸葛嬋娟正在鋪床,聽得南風言語,隨口說道,“好,你去吧。” 南風去了。 太陰山方圓千里,山高林密,好在他對太陰山很是熟悉,可以隨心瞬移,又有龍目天眼,本以為可以很快找到八爺,未曾想前后尋了三個來回,卻始終不見八爺蹤影。 緊張剛剛浮上心頭,一瞥之下發現太陰山西南方向有一處綿延山脈,這條山脈比太陰山要小很多,綿延途中多有斷格,亦沒有很高的山峰,不過這條山脈他也有印象,這條山脈的南端就是龔郡官道,而他當年參悟天書的山洞就在那里。 心念閃動,瞬移前往,山洞當年被諸葛嬋娟放火燒了,直至今日洞里還是黢黑一片,轉頭西望,看到了八爺,就在當年它棲息的那棵大樹上。 十年不見,八爺老了。 它不是人,很難具體說它如何蒼老,但它真的老了,雖不是垂暮老朽,卻已是老態已現。 這里是他當年參悟天書的地方,也是八爺長大的地方,莫離作惡已經不是一時半日了,自他作惡之日起,八爺就獨自待在太陰山。 八爺雖然允許莫離騎乘,卻并沒有視莫離為主人,在莫離久久不回之后,它便離開太陰山回到了這里。 很難猜測它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許只是出于懷念故土,畢竟這里是它長大的地方,在它出生之后一直到能夠飛翔之前,它都生活在這里。 也可能是為了等他回來,其實這一點是說不通的,因為以八爺的心智,應該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了解八爺,卻終究不是八爺,八爺究竟怎么想的只有它自己知道,也許它真的是在等他回來,盡管它明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卻還是在等。 等,有時候并不是為了等一個結果,只是因為它想等。 他是瞬移來的,現身無聲,在他看向八爺的時候八爺并沒有發現它,白天是它休息的時間,而休息的時候它是閉著眼的。 短暫的沉吟之后,南風沒有呼喚八爺,而是瞬移百里,自東方山脊現出身形,散出靈氣,凝變青龍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