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jié)
南風哪里敢順著她的話說,急切說道,“有情有義的是你,她的所作所為與你比不得,只能算是難能可貴。” 聽南風這般說,諸葛嬋娟心里舒服了許多,但嘴上仍不饒人,“如此難能可貴的紅顏知己,可不是每個男子都能遇到的,你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南風干笑,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其實不對,女人應該是醋做的,諸葛嬋娟更了不得,這家伙是老陳醋做的,還沒徹底回過神來,就已經開始吃醋了。 本來還想著久別重逢之后會出現溫馨的一幕,未曾想迎頭而來的卻是諸葛嬋娟的冷嘲熱諷,不過要說因此就對諸葛嬋娟有什么不滿,那肯定不至于,失望更是談不上,更多的還是無奈是內疚,實則此事壓根兒就不怪諸葛嬋娟,病根兒還是在他身上,是他貪心不足想要兼得兼顧,諸葛嬋娟并不是捕風捉影,無端猜忌。 男人最好還是只是一個女人,同時擁有兩個,且對方都是真誠相待,那就麻煩了,人家付出的是全部,而自己能夠給予的只有一半,換成任何一個有良心的男人都會心虛愧疚,哪里還有臉硬氣。 便是南風尷尬干笑,諸葛嬋娟亦不曾放過他,“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南風哪里敢說對,只能以退為進,“休說她只是等了我十年,就是等上二十年,也無法與你為我所作的犧牲相提并論。” “這話你敢當著她的面再說一次嗎?”諸葛嬋娟面露鄙夷,南風這話分明有為元安寧邀功的成分。 這話怎么回答都不對,說敢不對,說不敢更完蛋,靈光一閃,急中生智,“你若讓我去說,我會說的。” “我沒那么不近人情,”諸葛嬋娟瞅了南風一眼,“人家為你蹉跎了歲月青春,你便毫不內疚?” “內疚總是有的,但與辜負相比,內疚還是好過一點。”南風答道。 諸葛嬋娟沒有立刻再問,只是歪頭看著南風。 南風垂手站著,既不敢與諸葛嬋娟對視,又不敢看向別處,按理說諸葛嬋娟如夢初醒,本不該如此清醒,但是說及男女之事,她卻異常清醒,針針見血,矢矢中的。 見諸葛嬋娟久不說話,南風只能主動開口,想要隱藏自己的膽怯已經無有可能了,只能實話實說,“這些年我一直獨居漠北,九年中從未與她見過面。” 眼見南風主動解釋,諸葛嬋娟面色略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沒你想的那么小氣。” 南風不接話,只腹誹,別看諸葛嬋娟嘴上不承認,實則內心深刻想的很可能是這些年他都與元安寧做過什么,誰如果認為女人不小氣,那只能是他不了解女人。 既然已經表現出不大度了,諸葛嬋娟也懶得偽裝不在乎了,“她等了你這么多年,你不覺得應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南風不接話,諸葛嬋娟這話他也沒法兒接,有些話諸葛嬋娟主動說可以,他主動說就不成,他很了解諸葛嬋娟,諸葛嬋娟是那種你若是處處為自己著想,她就不為你著想。你若處處不為自己著想,她就會為你著想的倔脾氣。 見南風不答,諸葛嬋娟又道,“你想征求我的同意?” 南風本想說她想征求你的同意,但轉念一想,不成,這話若是說了,起不到拍馬屁的效果,反倒會令諸葛嬋娟聯想到二人私下有過密議,怕是又會吃醋。 但上一句他就沒回答,此番再不回答就不合適了,急切思慮之后出言說道,“這九年我從未見過她,她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脫困之前我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當年我自忖必死,離開潁川時也不曾與她道別,證位地仙之后,她往長安尋我,我也沒有現身與她相見。” 南風說完,諸葛嬋娟沒有接話,只是歪頭看他,等他再說。 南風只能再度說道,“我想她應該是心儀我的,如若不然也不會在我瞎了之后留在孤島上照顧我一年多,也不會在我被困的時候與胖子等人一同修復我的rou身,不過她話不多,很少坦露表白,便是心儀于我,也不曾試圖明爭暗奪。” 此前元安寧已經表態(tài),而今只要諸葛嬋娟松口,這天大的一劫就算過去了,但想要讓諸葛嬋娟松口,就必須消除她對元安寧的敵意,不能讓她認為元安寧一直在撬她墻角,實則元安寧也的確沒撬,只有這般,她才可能松口,若是她誤以為在自己離開的這些年元安寧一直在努力爭取試圖取而代之,那她是打死都不會讓步的。 見諸葛嬋娟不接話,南風又道,“我參悟天書,法術大成,脫困之后立刻著手尋找營救你,對此,她也是贊同支持的,當然了,就算她有心阻止,我也不會聽她的。” “行了,行了,我只問你,你究竟喜不喜歡她?”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本想說起初并不喜歡,閃念過后又生生咽了回去,這話可不能說,不然諸葛嬋娟會懊惱先前一念之差,沒有給元安寧治傷,導致元安寧失去了一只手,也間接給了元安寧與之爭夫的機會。 沉吟過后干脆不答,這個問題是可以不回答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等同默認。 “你若是喜歡她,我就讓半碗給她,”諸葛嬋娟嘆了口氣,“她也挺不容易的。” 南風感激的看向諸葛嬋娟,倔驢終于讓步了。 “其實我也不是可憐她,我只是不舍得讓你為難。”諸葛嬋娟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南風連連點頭,諸葛嬋娟底氣十足,他卻并不反感,因為人家有底氣十足的資格,長情的陪伴固然可貴,但沒有什么比舍身相救的份量更重。 看的出來,諸葛嬋娟的這個決定做的非常勉強,沒有哪個女人愿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除非是迫不得已。 “委屈你了,”南風輕聲安慰,“昏事我會大cao大辦,明媒正娶,大轎八抬,廣宴江湖同道,遍告四海九州。” 沒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昏事隆重排場,諸葛嬋娟亦不例外,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聞言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女人終究是女人,哪怕是歡喜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比較,“你準備怎么迎娶她?” “還沒想好,看她的意思。”南風沒說實話,實則他已經向元安寧許諾要讓她以公主的規(guī)制出嫁。 解開心結,諸葛嬋娟心情大好,沒了后顧之憂,這才顯露柔情,“小漢子,這些年想我不曾?” “想啊。”南風笑道。 “可曾想她?”諸葛嬋娟又問。 南風聞言暗皺眉頭,諸葛嬋娟的心情他能理解,實則類似的心情元安寧也有,只是元安寧不曾顯露出來罷了,看來日后與二人同時相處,類似的情況會經常遇到,需要時刻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這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覺并不好,但這也是腳踏兩只船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天道是公平的,享齊人之福的同時,也得倒齊人之霉…… 第五百零三章 互訴衷腸 見南風皺眉不語,諸葛嬋娟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要的也只是你一句真話,你只管實話實說,我絕不會惱怒生氣。” 南風聞言暗生警惕,諸葛嬋娟這是在套他的話,倘若他說想過,諸葛嬋娟立刻就會翻臉,可不能高估女人的氣度,這事兒打死也不能說,誰說誰倒霉。 但諸葛嬋娟既然問了,不說肯定是不成的,只能機敏應對,“要說從未想起,那是在騙你,但每當想起她,我就感覺對你不住。” 看得出來,對于南風的回答,諸葛嬋娟還是很滿意的,橫了他一眼,“算你有良心。” 南風笑了笑,不曾接話,暗道好生兇險。 “我思緒雜亂,不很清醒,你且不要說話,等我靜一靜。”諸葛嬋娟閉上了眼睛。 “好,我去外面等。”南風走了出來。 出得草屋,南風如釋重負,參悟天書之后心思清明,了無疑惑,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剝皮見骨直透本質,對男女之事亦是如此,實則此事并不復雜,更不糾結,二人都心儀他,他也喜歡二人。 他之所以對二人心存愧疚,是因為二人對他傾盡所有,毫無保留,卻只能分得他的一半,在一個有良心的男人看來,這么做對二人并不公平。 但反過來看,二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也并沒有強迫二人,二人之所以愿意這么做,那是因為他值得二人那么做,全部得看是誰的全部,一半也得看是誰的一半,若他是個侯書林天鳴子一般的人物,便是全部給予,二人也會不屑一顧。 這是陰面的真相,換做旁人,可能想不到,也不敢想,因為這一真相是建立在對自己清醒認知和高度肯定的基礎上的,與世人的認知和好惡完全相悖,世人的認知習慣是你不能說自己好,不然就是自夸,也不能為自己解釋,不然就是狡辯,想要做到真正的灑脫,除非遠離所有存在這一想法的人,但世人大多都是這種想法。 人,還是不能太清醒,不然在擺脫迷惑的同時也會失去人性,他看的太透徹,幾乎失去了人性,好在自己還對二人心存愧疚,這份愧疚本質并不是因為腳踏兩只船對二人不公平,而是發(fā)乎對二人的情意,不希望二人傷心難過,明辨是非對錯,卻不計較是非對錯,這是最佳的尺度,也是人性的極限,最后的一片龜甲絕對不能參悟,見識絕不能再有提升。 隨后很長一段時間諸葛嬋娟都沒有說話,大夢初醒尚且令人發(fā)懵,更何況起死回生,了卻了最關心的事情,方才騰出精力來規(guī)整和梳理次要瑣事。 四更時分,諸葛嬋娟起身下地,由于無有靈氣修為,不得夜間視物,亦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負痛哎呦。 南風聞聲快步進入,揮手將篝火再度激燃。 “怎么多了門框?”諸葛嬋娟齜牙摸頭。 “之前沒有嗎?”南風笑問。 “肯定沒有啊,這屋子你之前又沒進來過,瞎變甚么。”諸葛嬋娟埋怨著向外走。 “天還沒亮,你做甚么去?”南風問道。 “撒尿,”諸葛嬋娟隨時口說道,“干嘛,你還想跟著去呀?” “看看也行啊。”南風笑道。 諸葛嬋娟鄙夷的橫了他一眼,邁步出門,外面風大,又黑,到處是雜草,她也懶得往遠處跑,就近。 若是歪頭一旁,南風也就不是南風了。 “對了,趕緊把金子給他們變沒,一兩也別留給他們。”諸葛嬋娟說道。 “你若喜歡,我?guī)慊厝ィ赡阌H手懲治他們。”南風心念閃動,將凝變黃金的靈氣收回。 “殺他們都臟了本姑娘的手。”諸葛嬋娟提褲子。 “怎么女人撒完尿都得蹲兩下兒呢?”南風壞笑。 “看過的不少啊。”諸葛嬋娟瞪眼。 “也沒幾個。”南風連連搖頭。 “那你們男人撒完尿怎么還得抖兩下呢?”諸葛嬋娟笑問。 “你都見過誰的?”南風瞅她。 “看你那小心眼兒,大的沒見過,小的還沒見過嗎,”諸葛嬋娟跑到屋里,蹲到火旁伸手取暖,“長本事了呀,現在什么都能變出來。” “我不止長本事了,我還長大本事了。”南風自火堆旁凝變桌椅。 “快來,”諸葛嬋娟沖他招手,“跟我說說這些年你都干過什么。” 南風過去入座,他頭腦清晰,意簡言賅,加上十年有九年被困在黃沙嶺,也沒什么好說的,余下那些前后不到一刻鐘就說完了。 “大羅金仙你都不干,你是不是傻?”諸葛嬋娟瞪眼,“你證位大羅之后一樣能救我啊,你為什么不干。” “我不愿意!”南風也瞪眼,“他娘的,在我大功告成之前百般設阻,千般刁難,現在看我長本事了,就跑來施恩拉攏,這都一群什么玩意兒?!” “就因為這個,你就殺了三個大羅金仙?”諸葛嬋娟瞅他。 “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聯手突襲我,再說了,我就殺了,怎么地吧?惹的我火起,一股腦兒把他們全殺了。”南風挑眉。 “看給你能的,”諸葛嬋娟嗔怪,“長本事了,誰都不怕了是吧?” “在人間我還真是誰都不怕。”南風得意歪頭。 “去天界和陰間就不成了?”諸葛嬋娟并不只會鼓勁兒,也很擅長泄氣兒。 “也不是不成,就是不能似在人間這般隨心所欲。”南風笑道。 諸葛嬋娟也沒有死咬著揭短,而是問道,“昨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兒?” 南風說道,“昨天來的那個大肚子是大羅金仙子神天尊,天庭想要殺我,卻又沒有十成把握,所以就派他下來與我談判。” 諸葛嬋娟大感好奇,抬起右腳,踩踏椅面,“談什么?”。 她踩,南風也踩,“他們想嘗試殺我,又擔心殺我不死我會暴怒翻天,于是就跟我商議,讓我同意他們嘗試一次,即便我僥幸生還,也不能過激報復。” “這么坑人的事情你為什么同意?”諸葛嬋娟好生不解,昨天南風化實為虛凝聚氣屏一事她都看在了眼里,那無疑就是天庭在嘗試殺他。 “他們答應,如果殺我不死,就把你的元神送回來。”南風說道。 “你是不是傻?為什么要以身涉險,你便不能自己去尋我?”諸葛嬋娟好不心疼。 “我不知道你在哪兒。”南風說道。 聽得南風言語,諸葛嬋娟暖心感動,卻不曾溢于言表,而是伸腿踹了南風一腳,“咋沒打死你呢。” “這不是沒打死么。”南風笑道,諸葛嬋娟的反應令他很是欣慰,諸葛嬋娟和元安寧都屬于很難被感動的那類人,而這也正是他喜歡的類型,是否容易被感動,取決于一個人的深度,一個很難感動的人若是被感動了,其感動能維持一輩子。一個經常感動的人就算被感動了,其感動也只能維系一晚上。 “你說這件事情是不是打一開始就是個圈套?”諸葛嬋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