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最先畫的是山勢走向,南風一邊畫寫一邊急切思慮,倘若那外邦女子真是諸葛嬋娟,此番前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調虎離山,但李朝宗不是愚蠢之輩,天鳴子雖然相對容易對付,卻也不表示他非常愚蠢,想將二人引走,必須以自己為餌才行,不然二人是不會上當的。 既然以自己為誘餌,諸葛嬋娟就抽不出身來救他出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與胖子配合,她負責將二人引走,胖子再趁虛而入,著手營救。 此時他能做的就是分擔諸葛嬋娟的壓力,天鳴子此時還蒙在鼓里,出于私心,應該不會先去尋找龜甲,而是會帶著諸葛嬋娟去找玉璧,玉璧只對他有用,對李朝宗沒什么用處,即便李朝宗跟著,也只是白跑一趟。 而今李朝宗得了他畫寫的地圖,就會舍下天鳴子和諸葛嬋娟,先行趕赴太陰山,如此一來,這兩只老虎就會盡數離山,而且是前往不同的地方,這不管是對諸葛嬋娟脫身,還是對胖子著手營救,都是非常有利的。 思慮的同時,南風快速畫好了地圖,“這處湖泊北岸山腰處有處洞府,隱于樹蔭下,不易尋找,那片龜甲就埋在洞府的東北角落。” 李朝宗拿了地圖,略作端詳,轉身離開,“回來再與你說話。” 李朝宗走后,南風坐回墻角,回憶那外邦女子來到之后的種種細節,仔細一想,很快發現了破綻,那外邦女子念咒時所說的既不是漢語也不是梵語,而是一種他從未聽過的言語,他當年曾經見過來自身毒的使臣,身毒就是佛教發源的地方,那些使臣所說的就是梵語,衣著也與那外邦女子相似,但容貌差別卻很大。 那外邦女子是身毒的衣著,卻不是身毒人的長相,說的也不是身毒的梵文,這便對不上了,幾乎可以斷定此人不是外邦人氏,只是拼湊假扮。 李朝宗可是見多識廣之人,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他一時粗心沒發現破綻,若是發現異常,很可能會將三人一網打盡。 不幸中的萬幸是有天鳴子這么一根攪屎棒,為了保密,天鳴子是不希望李朝宗與自己請來的神女有太多接觸的,接觸越少,諸葛嬋娟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 忐忑的熬了半個時辰,高迎春帶著午飯下來了。 擔心高迎春會走漏風聲,南風便不敢問她李朝宗和天鳴子還在不在別院,高迎春帶下來的飯食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吃就代表他心中有事,非常緊張,吃的話就說明他樂觀,若是天書線索真的泄露,他怎么可能吃的下。 見南風胃口不佳,高迎春就詢問緣由,南風搖頭不答,將碗筷還給了她,只留下了那罐清水。 按照慣例,高迎春每次下來送飯都會陪南風說會兒話,但這次高迎春沒有滯留,只道李朝宗臨走時吩咐有幾位貴客要來,讓她們收拾房舍準備酒宴。 聽高迎春這般說,南風急忙喊住了她,“天鳴子和那老妖婆在做什么?” “哪個老妖婆呀?”高迎春笑問。 “就是披著羊毛毯子那個黃毛兒婦人。”南風說道。 “沒見到,”高迎春搖了搖頭,“吃飯時也不見天鳴子,當是出去了吧。” 南風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你好生歇息吧。”高迎春往臺階走去。 “晚上帶點酒給我。”南風說道。 高迎春點頭應了,拎著食盒去了。 高迎春走后,南風心中憂慮,自石室里往復走動,眼下李朝宗和天鳴子已經離開了別院,應該是真的離開了,不然的話不會請人過來幫助看護,高迎春所說的那幾個貴客,應該就是李朝宗請來的看守。 二人離開了別院是個好消息,但壞消息是李朝宗并非放松對他的看管,臨時離開也請了別人過來代為看守。 倘若諸葛嬋娟真的與胖子聯手要對他進行營救,那留給胖子的時間并不多,李朝宗是能夠催生雙翼的,去往太陰山,往返有四個時辰就夠了。 修行中人便是沒有羅盤日晷,判斷時辰也不會相差很大,一個時辰不見動靜,兩個時辰仍然不見動靜,等了三個時辰,外面仍然沒有異動,南風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拖著鎖鏈自石室里亂轉。 就在他心急如焚,萬分忐忑之際,外面傳來了一陣巨響,與巨響一同傳來的還有劇烈的震動。 一聲之后,緊接著又是一聲,巨大的震動令整個石室隨之震動。 震天巨響一聲接著一聲,接連三聲,都發自石室上面的別院。 聽到巨響,南風知道自己先前不曾猜錯,胖子真的前來援救了,但激動之余又有幾分憂慮,先前的巨響無疑是火器造成的,看這架勢胖子還不是自己來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艱苦營救 三聲巨響過后,外面亂成了一團,嘈雜之中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哭喊,這處石室很是隔音,也聽不清外面的人都在喊什么。 就在南風屏氣側耳仔細聆聽之際,一聲響亮清晰的呼喊自上面傳來,“南風!” 是胖子的聲音。 聽得胖子呼喊,南風急忙高喊回應,但胖子這聲呼喊是以靈氣助勢發出的,他不得調馭靈氣,便是高聲呼喊,胖子想必也聽不到。 先前那三聲巨響無疑是火器爆炸造成的,火器在當下非常少見,只有墨門能夠制造,但墨門與李朝宗相熟,自然不會幫助胖子前來救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元安寧來了。 胖子是如何找到諸葛嬋娟和元安寧的不得而知,眼下也沒工夫去尋思這些,但被困石室也做不得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估算胖子和元安寧能否順利救他脫困。 動手的時機胖子拿捏的不是很好,李朝宗已經走了三個多時辰,若是沒有被石門后的炸雷炸死,此時應該快回來了。 胖子和元安寧此時面臨的最大阻力就是高迎春口中的那幾位貴客,高迎春說的是幾位貴客,能夠稱之為幾位的,至少也是三人以上,還有可能更多。 李朝宗走的很倉促,倉促之間怕是也尋不到洞淵以上修為的幫手,來的這些人應該都是淡紫居山的武林高手。 胖子的八部金身已經練到第五重,淡紫居山對胖子沒有很大威脅,但數名居山高手聯手,胖子也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元安寧修為粗淺,近身動手自是不成,但她精通造物,擅長使用火器和暗器,可以自遠處對對手進行干擾和攻擊。 就在南風急切思慮之時,上面又傳來了幾聲爆炸聲響,此番傳來的爆炸聲較先前的巨響要弱上不少,聽聲音當是震天銅雷炸響發出。 其中一只銅雷就炸響在石室的正上方,爆炸過后,外面傳來的聲音清晰了少許,想必是先前的爆炸令石室通往外界的出口產生了縫隙。 便是聲音清晰了少許,也只能聽到一些高聲的呼喊,此時外面有人正在大聲呼喝,貌似是讓誰和誰去敵住胖子,剩下的那些人守住后院的偏廳。 此人高喊過后,胖子吐氣發力時發出的呼喝聲逐漸遠去。 之前南風并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院子的什么區域,聽得那人呼喊,他才明白自己被關在前院的某個地方,那人之所以要召集人手守住后院,無疑是為了誤導胖子。 眼見胖子上當,南風聲嘶力竭的高聲呼喊,可惜胖子不曾聽到,追著眾人往后院去了。 喊過幾聲,南風灰心作罷,沒用的,胖子聽不到。 不過隨后傳來的銅雷炸響的聲音又令他生出了幾分希望,銅雷是自附近炸響的,這說明胖子雖然被引走了,元安寧還在附近。 “哪里可得弓箭?”外面有人喊道。 誰問的不清楚,問的誰也不知道,只這一聲就沒了下文兒。 此人尋找弓箭,有可能是想克制元安寧的暗器,但更大的可能是為了對付八爺,不出意外的話,八爺應該載著元安寧飛在高處,并沒有隨胖子一同下來。 元安寧靈氣修為不高,留在空中的確是最明智的作法。 此時除了等待,也做不得別的,焦急的等了片刻,外面再度傳來了銅雷炸響的聲音,但這次銅雷炸響的位置離此處很遠,在東南方向百丈之外。 那里已經超出了這處宅院的范圍,銅雷自那里炸響,極有可能是為了阻攔聞訊趕來的官兵。 猜到官兵正在逼近,南風越發焦急,急顧左右,尋找能夠為胖子和元安寧指明方位的辦法。 他被關在石室內部,腳上又有腳鐐,唯一能夠接觸到的東西就是方孔處的那盞油燈,當視線觸及到油燈之后,南風想到了一個辦法,自方孔處向外急切打量,在外面石室的墻角有幾口木箱子,木箱子是打開的,里面的東西想必已經被取走了,可以將油燈扔向木箱,令木箱燃燒發出煙霧。 煙霧會向上飄移,若是二人發現煙霧,就能知道他被關在這里。 想到此處,便抓起油燈,瞄準比劃,幾番比劃之后,將油燈自方孔處扔了出去。 油燈不偏不倚,正中木箱,但在砸中木箱之前,燈頭火苗兒已經滅了,油燈雖然砸中木箱并灑出了燈油,卻并未將其引燃。 油燈一滅,石室里一片漆黑。 南風本就不很樂觀,此時更加沮喪,他熟悉諸葛嬋娟的行事風格,諸葛嬋娟雖然大大咧咧,真到了緊要關頭,做事還是非常縝密的,按照諸葛嬋娟的作風,在將天鳴子和李朝宗引走之后,一定會設法告訴胖子他被關在什么地方。 胖子被人引去后院,說明他并不知道囚室在什么位置,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胖子沒得到諸葛嬋娟的暗示和提醒。 天鳴子裝模作樣在行,卻沒什么真正的本領,退一步說若是此人智慧過人,玄清玄凈也不會選他做傀儡了,諸葛嬋娟很是機靈,即便被天鳴子跟著,想留給胖子留下線索也并非難事。 胖子沒得到諸葛嬋娟留下的線索,再加上他晚到了這么久,二者聯系到一起,就能猜到胖子并沒有一直跟著諸葛嬋娟,而是抽空和八爺去了一趟玉璧城,請了元安寧過來。 也就是說,元安寧參與營救諸葛嬋娟很可能是不知情的,諸葛嬋娟也應該不知情,依她的脾氣,絕不會與元安寧聯手,哪怕是為了救他,諸葛嬋娟也不會與元安寧聯手,因為在她看來,二人的關系搞成今天這個樣子,元安寧是罪魁禍首。 眼下也沒時間去想那些說不清理不順的男女私情,東南方向傳來的密集爆炸聲說明有大量的官兵正在往此處移動。 元安寧忙于攔截官兵,而胖子則被對手引到了后院,就算胖子沖進了偏廳,怕是也不會想到眾人是在騙他,搞不好還會到處尋找并不存在的密室機關。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胖子的喊聲,此番喊的是一連串的梵語,雖是梵語,卻不是八部金身的咒語。 不多時,胖子的喊聲再度傳來,還是梵語,卻與之前說的那句不太一樣。 “炸開那座景山。”胖子提氣高喊。 這話自然是沖元安寧說的,片刻之后胖子又喊道,“老白自那景山嗅到了他的氣味,炸開看看。” 聽得胖子呼喊,南風方才明白胖子先前是在用梵語讓老白聞嗅尋找他的氣味,這家伙還算是粗中有細,沒有一錯到底。 不多時,上面傳來了一聲巨響,巨響自通道正上方傳來,爆炸過后,外面有光亮透了進來。 “我在這兒!”南風急切呼喊。 老白就在景山附近,爆炸過后,最先沖了回來,聽得南風呼喊,回頭沖胖子吼叫連連。 胖子與老白大有默契,見它這般,知道南風就被關在那里,怒罵一聲,向假山沖來。 見計策被胖子識破,那些居山高手立刻舍了后院偏廳,縱身躍出,攔截胖子。 八部金身只能保證胖子不受傷害,卻無法抵消那些居山高手發出的沖撞靈氣,胖子每次沖出都會被眾人攔住,急的怒吼連連,卻不得移至近前。 胖子與那一干居山高手糾纏的同時,東南方向再度傳來炸雷聲響,不消問,是元安寧折了回去,在攔截蜂擁而至的官兵。 老白此時已經現出兇獸本相,正自通道出口處抓撓沖撞,但那通道貌似隱藏在景山的縫隙中,老白的獸身本相很是巨大,不得全力施展,幾番沖撞,見效甚微。 除了緊張和期待,南風心里更多的還是忐忑和焦慮,對于胖子和元安寧來說,外面的對手太過強大,局勢不容樂觀。 就在此時,八爺發出了一聲唳叫,這聲厲叫非常尖利,尾音也長。 南風與八爺朝夕相處,自然知道這種叫聲代表著什么,八爺受傷了,而且傷勢很是嚴重。 “殺了那個射箭的。”胖子怒吼。 這句話當是對老白說的,話音剛落,老白就離開景山,往別處沖去。 外面發生了什么不得而知,眨眼過后,胖子高聲罵道,“去你娘的。” 幾乎與此同時,一聲慘叫自不遠處傳來,當是那用弓之人為了躲避老白,提氣躍起,被胖子拋出雌錘擊中了要害。 “八爺受傷了。”隱約是元安寧的聲音。 “我又不瞎,”胖子高喊回應,“你們先走。” “怎能舍你不顧?”元安寧喊道。 “那夜貓子是瘦猴兒的心頭rou,把它搞死了,怎么跟他交代。”說到此處,陡然變聲兒,“我的娘誒,快走。” 胖子話音剛落,老白就發出了一聲咆哮,咆哮聲向西遠去,不消問,胖子騎上老白往西跑了。 “為何半途而廢?”元安寧高喊。 “你往南看。”胖子的聲音自西面傳來。 元安寧看到了什么不得而知,最大的可能是李朝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