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諸葛嬋娟是個醋壇子,而且對元安寧一直充滿敵意,若是知道他請了元安寧過來,醋壇子肯定會翻。 避免打翻諸葛嬋娟的醋壇子有三個法子,一是遠離元安寧,這條路肯定走不通,元安寧學的是這個,術有專攻,最為對癥。 還有一個法子是回去跟諸葛嬋娟商議一下,先征求諸葛嬋娟的同意,且不說諸葛嬋娟現在還不是他老婆,算是,這么干了也感覺窩窩囊囊,本來沒什么事情,有什么必要搞得戰戰兢兢。再說了,諸葛嬋娟算勉強同意了,也肯定會跟著來監督,這鳥地方又遠又冷,往返需要八爺馱負,八爺還沒有成年,按照人的年紀推算,頂多是個十一二歲的頑童,連個半大小子都算不,馱兩個人已經是極限了,三個肯定不堪重負,三人同行不現實。 最好回去把胖子喊回來,四人同行,但如此一來途要耽擱大量時間,別看這地方現在沒暴露,等到龜甲天書的消息傳開了,誰得幾片誰得幾片都浮出水面了,一算計,少了幾片人家心里也有數,在眾人搜尋龜甲時他所在的大致方位人家也知道,他手里有哪幾片人家都能大致推算出來,有心之人只要稍稍用心,立刻知道他沒到這里來,到時候會蜂擁而至,別說蜂擁而至了,算隨便來一撥兒,他應付不了。 不行,不能浪費時間,得趕快動手,好不容易撿這么大一個便宜,可別沒吃到嘴里又讓人搶走了。 最后一個辦法較危險,那是直接瞞著諸葛嬋娟,確切的說也不是瞞著,而是眼下來不及跟她說明,等事后再跟她說,本來很坦蕩的事情,怕個毛啊。 想好細節,權衡了利弊,八爺也醒了,此時二更剛過,外面在刮大風,天隨人愿,不但是大風,還是北風,不但是北風,還是西北風,往長安去一路順風。 飛禽飛行需要借助氣流,是逆風還是順風對飛禽來說尤為重要,順風飛行的速度能夠達到逆風的三到四倍,二更出發,只用了兩個時辰到得長安空。 天寒地凍,暗夜無光,南風辨察方向,直接命八爺降落在元安寧住處西面的前朝鐘樓,在天凍了兩個時辰,渾身麻木,下得鳥背,幾乎不能行走。 長安早些時候可能下過雪,這幾日沒下,道路兩旁有積雪,但路沒有,南風踩踏著冰水凍結的冰碴來到元安寧的住處。 此時已經過了四更天,但元安寧住處仍有燭光透出,應該還沒睡下。 不過走到門前卻發現院門掛著鎖頭。 木門有縫隙,循著門縫向里探望,發現房門是關著的,窗紙透光,可以看到房點著兩根蠟燭。 蠟燭?蠟燭通常是有錢人家才會用的,為了隱藏行蹤,元安寧等人并不露富,一直點的是油燈,再者,即便點蠟燭,也應該是一支,怎么點的是兩支。 心存疑,便再度側目探望,這一看明白了,門旁有個銅盆,銅盆是反扣著倚在門旁的墻的,可以看到盆底有幾個窟窿,道士都懂殯喪事宜,對于這種銅盆自不陌生,這是給死人燒錢用的,燒紙錢有個規矩,不能用鐵盆,得用銅盆,下面還得有窟窿,不然地下的亡者收不到。 元安寧不是一個人住在這里的,陪著她的還有個老宮女,次他來的時候老宮女病的很重,他還試圖請諸葛嬋娟給她瞧病,結果諸葛嬋娟恨屋及烏,沒應承,那老宮女怕是已經死了。 他和胖子第一次來的時候那老宮女還給他們烙過干糧,想到生死無常,便不無傷感,不過更多的還是疑惑,鎖頭掛在門說明元安寧不在家里,這都四更了,這家伙干啥去了。 元安寧鉆研的是公輸要術,擅長布置機關,唯恐房設有機關,南風也不敢進屋避寒,只能抄手蹲在門前。 都以為有靈氣的人不畏寒暑,其實不然,有靈氣只是常人抗凍,并非完全不怕冷,沒過多久南風耐受不住了,起來活動腿腳。 剛剛起身,懂得東方傳來了呼喊聲,“那刺客往南去了,分頭追……”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二人同行 南風目前位于元安寧門前小巷,看不到東面氣息,亦不敢使用身法輕身房,只能爬墻頭向東探望,只見東方兩里之外有道人影正踩踏著屋脊向南疾行,十幾個身穿官服的將校自后面飛檐走壁尾隨追趕。 前面的那人穿的是一身夜行衣,那身形一看是女子,氣呈深紅,乃升玄修為。 后面的那些高手多為淡藍洞玄以修為,細看之下所穿官服乃御林軍衣著,其一人提拿長槍趕在最前,此人他認得,乃御林軍左統領朱振陽,當日前往龔郡押解他和胖子的是此人。 元安寧的身形他自然認得,那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又是升玄修為,不是元安寧又是哪個? 若是沒有玄妙身法,靈氣修為的高低直接決定了移動速度的快慢,元安寧修為不高,速度不快,只能憑借地利,穿街入巷,試圖甩脫追兵。 可能是不想暴露藏身之處,元安寧并沒有往住處來,而是往南去了,那些追兵如同跗骨之蛆,任憑元安寧如何閃轉,始終緊隨其后。 眼見即將被追兵追,元安寧突然轉身甩出一物,由于隔的太遠,看不清其脫手的是什么,不過朱振陽離的最近,發現她拋出了一件事物,急忙高聲示警,“小心暗器。” 朱振陽示警的同時閃身避開,一道伴隨著火光的悶響之后,后面數人同時跌下屋脊,不消問,定是遭了暗器。 元安寧拋出暗器之后并不停留,縱身下房,隱于小巷。 可惜的是她此舉雖然傷了幾人,卻未能甩掉眾人,朱振陽倒提長槍,自屋脊踏瓦疾追,“往右邊去,堵住她。” 南風站立墻頭舉目眺望,御林軍是守衛皇宮的,被御林軍追趕說明元安寧去了皇宮,不過她去皇宮倒不一定是行刺誰,只要潛入皇宮的都會被御林軍視為刺客,也有可能元安寧此去真是為了行刺,元安寧是前朝公主,當朝皇族都是她的仇人。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計較元安寧為什么去皇宮,而是如何救她脫困,眼下自后面追趕的還有十個官兵,身為御林軍將校,修為自不會很低,其不乏三洞修為的高手,三洞與大洞只有一步之遙,他的優勢并不明顯,即便加元安寧,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克制對手。 這里可是帝都長安,若是拖延的時間太久,很可能有高手到來,屆時變數會更大。 急切的思慮過后,南風攀著墻頭下到院子,揣著小心推門進屋,他先前猜的不差,房是處靈堂,房不見棺木,想必已經下葬了。 換做旁人,見到靈堂難免心驚,做道士還是有好處的,連死人都不怕,自然不會怕這些東西,直接去到東屋,元安寧換下的衣裳在炕,除了那些衣裳,炕還有一些酒盅大小的圓球,看樣子當是新制的火器。 炕角有幾個包袱,南風隨手拿過一個,打開之后發現是一些換洗衣物,以包袱包了元安寧換下的衣物,那些火器也裝了幾個,系包袱,回正屋吹滅燈燭,鎖了房門,翻墻出來。 朱振陽等人此時仍在追趕元安寧,使用身法要調御靈氣,調御靈氣有氣色顯露,根據氣色辨察,元安寧此時已經改道向西了,她住的地方在附近,不可能離開太遠。 南風拎著包袱大步疾行,出得小巷改為快跑,穿過兩條街之后施出身法縱身房,回首鐘樓,只見八爺正在樓頂看他,便以手勢示意,讓八爺來接。 眼見八爺動身,南風便向西南方向縱身飛掠,前去接應元安寧,要救走元安寧不是難事,但要想保住元安寧的藏身之處需要動點腦筋了,得接了元安寧立刻遠走,給朱振陽等人造成他們來自別處的假象。 單是保住元安寧的藏身之處南風還不滿足,元安寧先前曾經拋扔過火器,暗器很多門派都會用到,但火器相對少見,通常只有公輸墨門才會制造。 想到此處,南風動了壞心,公輸墨門那群人跟李朝宗過從甚密,且不管他們是好是壞,只要與敵人混跡一處,以敵人論處,嫁禍給他們。 打定主意,南風便自元安寧的包袱里尋摸,尋找蒙面之物,朱振陽是認得他的,若是被朱振陽認出來,嫁禍不成了。 蒙面自然不能用大褂子,得用小的,摸出一件小的,本以為是毛巾,未曾想是換洗的肚兜,此時離元安寧等人已經不遠了,唯恐被眾人看到嘴臉,便顧不得那么許多,直接蒙,別說,這東西蒙面還挺好用,后面有捆繩兒。 此時元安寧已經出處于兩路人馬的圍堵之,他所在的位置是唯一的空當兒,唯恐元安寧誤以為他也是追兵,南風便事先發聲,“師妹,我來接你。” 在南風發聲之前,元安寧已經注意到他,但那時他已經蒙了面孔,元安寧不知道他是何人,不過倒是認得他用來蒙面的粉色肚兜,根據他的身形隱約猜到是他,只是聲音有些不像,說的也不知所謂。 南風曾和朱振陽有過交談,唯恐對方聽出嗓音,只能繼續遮掩,將包袱示于元安寧,“師妹,東西已經拿了,快走。” 元安寧是何許人也,聰明伶俐,猜到南風不便顯露身份,提氣加速,向他奔來。 朱振陽等人也發現了天飛翔的巨大飛禽,唯恐刺客被人接走,靈氣疾催,加速追趕。 等待的同時,南風自包袱里摸出一枚銅球,銅球有三處凸起,他也不曉得哪個是觸發機關,亦不敢亂按,只是拿在手里,待元安寧等人到了近處,沖著追在后面的朱振陽等人將銅球扔了出去,“炸死你們。” 朱振陽等人認得此物,眼見暗器襲來,紛紛閃身避開,南風趁機前沖,與此同時沖元安寧伸出了右手。 此時八爺已經飛到空,元安寧猜到南風用意,便伸手去迎,南風抓住元安寧轉身拋送,八爺急忙俯沖,自半空接住了元安寧。 送走元安寧,南風再催靈氣,踩踏屋脊,縱身拔高,落到了八爺背。 朱振陽等人避開之后方才發現南風扔出的暗器并未炸響,待得回過神來,八爺已經載著二人振翅拔高。 眼見要走脫了刺客,朱振陽大急,五指微松,垂槍下滑,握住槍身,奮力拋擲。 八爺載了兩人,攀升遲緩,眼見長槍急刺而來,只能側翼閃躲,也虧它閃的快,長槍擦翼而過,只是沖掉了幾根羽毛,并未傷及血rou。 眼見朱振陽傷及八爺,南風勃然大怒,縱身躍下鳥背,凌空出掌,直取朱振陽。 朱振陽此時已無兵器在手,眼見南風直沖而至,只得弓步扎馬,舉掌擊。 南風靈氣修為本較朱振陽要高,俯沖借力更占便宜,四掌相接,朱振陽悶哼一聲墜落房,南風則借著反沖之力重回空,攀著八爺脖頸反身回到鳥背。 不用南風吩咐,八爺也知道做什么,眼見南風將傷它之人自屋頂打落房,好不解氣,拔高之時嘎嘎連連,很是得意。 待得飛到高處,南風沖八爺授意,“往南。” 八爺側翼轉向,順風南飛。 “沒事兒吧?”南風扯掉了遮臉的肚兜。 元安寧拉下蒙面黑巾急促喘息,不曾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眼見元安寧面色蒼白,南風便猜到她有傷在身,急切打量,正面不見傷痕,歪頭再看后背,只見元安寧左肩有處傷口,這傷口當是槍傷,皮開rou綻,深可見骨。 “你先忍一忍,到得安全區域,我給你藥。”南風壓住了元安寧的傷口,由于元安寧穿的是黑衣,鮮血便不很明顯,伸手一捂方才發現流血甚多。 急切的喘息之后,元安寧低聲沖南風道謝,“多謝你了。” “謝啥呀,你去皇宮了?”南風問道。 元安寧點了點頭。 南風隨身帶了傷藥,但身在半空沒辦法給元安寧敷藥,只能幫她壓住傷口,一是止血,二來也防止寒風吹襲留下病根。 唯恐對方追來,近處也不敢降落,一直出城老遠,南風方才示意八爺降落,扶了元安寧下來。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處破廟?”元安寧問道。 “我當年被人打斷了腿,躲在這里養傷。”南風說道,那是他喬裝賣油郎被扈隱子識破之后的事情。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廟里還有殘余的柴草,南風點篝火,自懷拿出了竹筒,這傷藥是諸葛嬋娟在鳳鳴山送他的,他一直沒有使用。 元安寧傷在后背,藥不便,南風也不曾多想,“來來來,把扣子解了。” 元安寧轉頭看他,面帶羞澀。 此時南風已經拔掉了木塞,眼元安寧羞澀,急切催促,“快點兒。”。 聽他這般說,元安寧也只好抬手解扣,但她身有傷,抬手牽動傷口,面露痛苦。 見此情形,南風拿了短刀出來,想要割開傷口附近的衣裳,但冬天穿的太厚,短刀又不剪子,不很好用,劃幾下只能放棄,將手里的竹筒遞給元安寧,“拿著。” 元安寧接過竹筒,南風也不磨蹭,伸手解元安寧布扣。 南風倒是不曾多想,但元安寧卻好不害羞,本來面色蒼白,此番竟然紅了。 解了倆扣子,不成,傷口露不出來。 只能再解一個,還是不成。 到最后夜行衣的七個扣子全解開了還是不成,因為里面還有衣。 南風又去解衣,元安寧羞不自勝,垂手擋住了他。 “哎呀,我早看過了,還擋啥呀……” 第二百九十八章 袒誠相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元安寧疑惑的看向南風。 南風自知失言,也不接話,趁元安寧松懈,伸手解其衣布扣,此番元安寧沒有擋他,而是歪頭一旁,以掩其羞。 衣也得全解開,天冷,衣有兩件,還得繼續解。 第二件衣解開,里面是肚兜了,肚兜這東西遮不住羞,元安寧再度抬臂護胸。 “你干啥呀?”南風好生焦急,元安寧的是槍傷,傷口很大,一直在流血。 元安寧不說話,也不回頭。 南風拽了兩把,元安寧并不放手。 別看元安寧沒有傷及要害,但失血過多也可能要命,眼見危急關頭元安寧還在嬌羞遮擋,南風大為急惱,“你這沒前沒后的,算不擋也沒啥看頭,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