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在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精致到令人感嘆的金發碧眼的男人出現在屏幕里的時候,所有原本都焦頭爛額正煩躁的人都忍不住哇了一聲。 “你說的狀況我已經看過了。”里面的人推了推眼鏡,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點著,“光靠這個想要告到你想要的那個效果怕是不行,但要是想用別的理由把他告倒還是可行的,他這個工作室的運行制度存在很多不合法的地方。” “行,什么理由都無所謂。”余楓喬這時候也換上了一身正裝,修身的鐵灰色小西裝掐出了他勁窄的腰,將他完美的身材顯露無疑,“交給你了。” “好說。” “誒,輸給余楓喬這樣的人,講真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么不服氣的。”洛凡塵雙手靠后撐在地上笑著,“心服口服。” 有顏有才有錢,上帝的寵兒也莫過如此。 葉遠溪轉頭看了自家余老師一眼:“他?他活得也沒什么好的,苦哈哈的。” 至少在遇見這個葉遠溪之前,余楓喬幾乎就沒過過什么快活日子。 雖然話少,但沒整出個抑郁癥來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這些東西交給法務去處理吧,我們這邊就不發聲明了。”潘民揉了揉眉心,在深夜緊急和法務那邊的人聯絡過之后,潘民看完他們發過來的郵件,放下了手機,“也沒什么可聲明的。” “這種事情一家肯定鬧不大的。”葉遠溪低頭撥拉著自己的手指,“去看看是誰買的水軍轉發起來的吧,到時候我告訴老板去,neng死他丫的。” “行了,先別管這個了,今天過年呢。”洛凡塵反倒是最輕松的,對這種亂七八糟的新聞像是已經完全習慣了一樣,笑著拍了拍其他人的肩膀,“小葉子不還是要去接爺爺么,都散了吧散了吧。” 葉遠溪和余楓喬今天要去見爺爺,洛凡塵和潘民則沒什么去處,想著不然一道過個年算了。 兩個人剛把潘民他們送出門,就接到了爺爺來的電話。 著時候天才剛剛亮,外頭的空氣卻還不錯,小區的樹上已經漸漸開始傳來鳥叫聲。 葉遠溪和余楓喬坐在院子里裝著的一個秋千上,兩個人牽著手在秋千上晃蕩著,聽電話里頭的爺爺說話。 “我到海城了。”葉爺爺的年紀挺大了,但說起話來卻還是中氣十足,“你過來吧。” “啊??”葉遠溪彈坐起來,“您不是早上九點才到嗎?” “改簽了。”老爺子聽起來氣定神閑,“我在機場等你,你開車過來——還有,別帶那個姓余的小子。” “為…為什么啊。”葉遠溪小心翼翼地問,在為自己對象辯駁的邊緣試探著。 “我們要先去給你恩人上墳。” …… ??? 在開車去機場接爺爺的時候,葉遠溪一直在想,這個恩人到底是什么。 他沒有原身那個葉遠溪的記憶,在他的所有社交軟件中也沒窺探出曾經有一個“恩人”的存在的痕跡。 手指在方向盤上點著,葉遠溪一邊皺著眉頭思索,一邊隨手打開了電臺。 今天海城的天氣并不很好,原本擁擠的城市在年節的時候卻瞬間空蕩了起來,安安靜靜,配合著天邊淡墨色的烏云,莫名顯得又些荒涼。 葉遠溪停在白線前等紅燈,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禁不住得有些想家。 也不知道余楓喬在家干什么了。 “下面想要給大家分享的,是一首我非常喜歡的歌。”電臺里主持人甜美的聲音從音響里傳來,“眾所周知的是,這首歌是葉遠溪寫給自己愛人余楓喬的一首曲子,也是他筆下作品里第一個問世的。有些時候,深情并不需要撕心裂肺,愛情可以超越一切時間和困難,《楓橋夜泊》,送給大家。” 在電臺里聽自己的聲音其實很奇怪。 像是隔著一層東西,像是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安靜地看著臺上的戲,聽著別人的故事。 《楓橋夜泊》剛放完,葉遠溪就看見了拎著箱子站在外頭等的老人。 “爺爺!!”他剛開門想下車,老人家一把按住了門給他塞了回去,自己把行李箱扔進了后座,跟著坐了進來,“去吧,去公墓。” “啊,嗯。”葉遠溪連忙啟動了車子,開了導航向目的地開去,“爺爺您飛了這么久,不然在車上先睡會兒吧,不然到時候該累了。” “多話,閉嘴。”葉爺爺轉頭呵斥,看上去倒是精神飽滿的樣子,“說說,你和那個余楓喬是怎么個回事。” “就是…爺爺,我喜歡他。”天知道葉遠溪是多久沒有過這樣被長輩管教過的經驗了,竟然都有些犯怵,“您…您能不能理。” “你幾時聽見我反對同性戀了。”葉爺爺翻了個白眼,“那孩子,看著像是個好人,你好好珍惜。” “誒…誒!” 在公墓面前和爺爺買了兩束白色的菊花捧在手上,葉遠溪戴著口罩慢慢地往上爬。 “過完年就有工作了?” “啊,是啊。”山道上并沒有什么人,葉遠溪就摘下了口罩,看著懷里還帶著小水珠的花,“明天要去隔壁省開會,剛好送爺爺你回去。” 隔壁省是著名的水鄉,也是原身這個葉遠溪的產地。 “嗯。” 葉遠溪跟在爺爺的步子后面走著,看著老人布滿皺紋的手,莫名得有些心酸。 他少年就失去了雙親,雖然那個時候他們留下的遺產和自己能力完全能讓他立足并且生活得很好。可這樣能跟在長輩身后低著頭什么都不想,只需要全心全意地信賴和依賴的時候,卻仍舊是他所異常向往的。 即使他們現在正走在公墓里。 即使… 即使他們到的這個墳頭,上頭似乎還刻著他自己的名字。 端端正正的倆大字兒,奚遠。 葉遠溪呆愣愣地站在那前頭,看著上面附著的他的照片。 黑白照片里的人笑得十分安靜,看著所有站在這面前的人。 他從沒有來過這里,即使是到余楓喬每個月都會來給這兒放上一束新的花,葉遠溪也從來沒有來看過。 “跪下。”葉爺爺站上前,從口袋里拿出一方帕子,把墓碑上的灰掃去,“磕頭。” 葉遠溪無所適從地放下手上的花,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快點兒。”葉爺爺呵斥著轉身,“好好地告訴恩人,今年,你終于出息了。” 葉遠溪跪在自己的墳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里很亂,他努力在其中搜尋著葉遠溪這個名字,像是在一件堆滿雜物積了好久灰塵的房間里去找一些什么東西一樣。 這么說來,他和葉遠溪是有些什么關系的? 他的重生,倒并不是個意外? “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走在我前頭。”葉爺爺有些感慨的樣子,“之前我見他的時候,他才多大?和你這么大差不多?” “爺爺…”葉遠溪迷茫抬頭。 “行了,起來吧。”爺爺揮了揮手,“其實我原本一點兒都不想你進這個圈子。現在演戲唱歌的,和我們當時唱戲的是一樣的。是戲子,是要任人品評的,那要忍受的,是很多普通人一輩子都未曾見過的唾罵。” 爺孫倆慢慢走在林蔭道上。 “你之前做模特,拍照片。不是我老古董,而是我清楚地知道你那是碗青春飯,所以我不想你吃。”葉爺爺的目光里有些許感慨,“但你唱奚遠的歌的那次,我卻突然覺得,可能你是挺適合在那兒呆著的。” 葉遠溪安靜地聽著,不時伸手攙一下老人。 四周的風都很安靜,年節前的墓園里寂靜地空無一人。 “奚遠是個好孩子啊。當時去各地走動,就為了看看還留著的幾個戲園子,安頓了上一代老的,把你們幾個小的帶去上學,幫我們整理鋪子聽我們吊嗓唱戲。”想起這些,葉爺爺忍不住搖頭,“當時你天天光著腳在戲園子里瞎跑,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還是后來我們照著他的名字給你起的呢。” 葉遠溪瞪著眼睛,驚訝到根本說不出話。 “他是個好孩子啊。”蒼老的手拍了拍,“怎么就,走了呢。” 說到最后,他都有些哽咽。 “爺爺爺爺。”葉遠溪攙著他,安撫地低著頭說,“奚遠沒走呢。你看余楓喬維護他,你帶著我來悼念他,我還在幫他出殘曲的專輯,他的歌兒還被這么多人唱著。他一直在呢。” “你倒是會安慰人。” 爺孫倆踏著清晨的雨下山,等到回家的時候,也不過還是吃早餐的點。 葉遠溪剛停好車,一直站在門口翹首等著兩個人的余楓喬立馬上來打開了車門,拎出了行李,另一只手扶著葉爺爺。” “喲,這狗倒是好精神!”葉爺爺一下來就看見了被系在柱子上,這會兒正拼命晃尾巴的旺仔,“誒喲過來過來,太爺爺抱!” 旺仔像是聽懂了一般,瘋狂扯著自己的牽引繩,一邊咬一邊嗚咽,想要掙脫的欲望非常明顯。 葉遠溪趕忙上前,解開了他的繩子。 還沒來得及去牽呢,旺仔就飛撲進了老人家的懷抱。 也還好它現在還并沒有全長開,也就還是平日里普通小狗的大小和重量,葉爺爺抱起來也并不很費勁:“叫什么名兒啊。” “叫旺仔。”余楓喬站在旁邊說。 “嗯,好名字。”爺爺笑著點了點旺仔的鼻子,由它在自己懷里扭著舔人,“都進來吧,站在門口吹什么風,小余你穿的這是什么,一件襯衫能擋風了還是咋?” “我…我剛開會回來。”余楓喬趕忙解釋,邁開長腿趕忙走進家里,在長輩面前難得的也有些局促。 “哦對,還有。”三個人進了客廳,葉遠溪剛幫爺爺掛好外套,就聽見爺爺抱著旺仔狀若淡定地問,“你們那個,那個什么啥p是咋回事兒?今天我在飛機上都聽見旁邊的小姑娘討論了。你倆是不是犯什么錯兒了?我看人小姑娘都說哭了。” 余楓喬閉著嘴沉默不語,只給葉遠溪打眼色讓他趕緊上。 被迫扛起重擔的葉遠溪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那個…爺爺你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紅包的時候jj 抽了,我到最后只能瞎全選頁數發,大家應該都收到了吧?今天照舊,周末快樂~ 第63章 其實這事兒左右也真是沒什么可解釋的。 葉遠溪解釋得磕磕巴巴斷斷續續的, 中間幾度撓頭,試圖換個好聽點兒的形容詞。但誰知道爺爺一直淡定地聽完了全程,到末了也就是冷漠地哦了一聲。 “都是瞎講, 怎么還有人信呢。”他扒拉著旺仔的爪子, “這些人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傻逼。” 論爺爺也是文藝工作者的好處。 葉遠溪簡直是要熱淚盈眶。 “小葉明天就要家去了,你咋辦啊?”在簡單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后, 爺爺又關心起了余楓喬的日程安排起來。 “他過幾天也要去工作去了。”葉遠溪擺擺手,“回英國去拍電影去了。” 余楓喬這次挑的電影也算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一位因為失手殺人而判了無期的犯人, 在得知自己妻子亡故的消息不顧一切地逃獄, 在回到家鄉的同時也知道了, 自己有一個十歲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