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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之德妃日常在線閱讀 - 第120節(jié)

第120節(jié)

    答案是十四不想。因為在《十策》中的第一策,他就提及,策旺阿拉布坦派去攻打西藏的一萬人馬不過是一支孤軍而已,雖然取得了攻占拉薩、殺死拉藏汗的輝煌政治成果,只要截斷他們與青海老巢的聯(lián)絡(luò),他們就會因缺乏補給不攻自破。

    因此應(yīng)該將中路大軍布置在青海入藏的通道上,專注阻截援軍。只派一支兩萬人馬的小部隊前往拉薩,與準噶爾軍對敵即可。

    晉安不由收起了臉上戲謔的笑容,閱讀的速度慢下來,半晌才合上折子,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鵝黃封皮:“您若信得過我,這份折子,就以我的名義上吧。”

    十四先是狂喜了一瞬,片刻又猶豫起來:“要是出什么事……”

    康熙朝猛將如云,平西戰(zhàn)爭規(guī)劃這種東西,為什么至今無人敢寫,還要倚賴十四一個毛頭小子?蓋因西藏問題不是簡單的戰(zhàn)爭,而是涉及到宗教、民族、氣候、風(fēng)俗等全方位、長時間的斗爭規(guī)劃。再老道的將領(lǐng)也無法保證面面俱到,可又沒人敢承擔規(guī)劃失誤的風(fēng)險,所以大家都縮著脖子扮烏龜。

    晉安摸摸他的頭:“世上哪有完全把握的仗?讓我來寫,基本上也就這個水平。早一天定下方略,就能早一天阻止準部增援西藏。”

    是了,他這計策是有時效性的,等策旺阿拉布坦把王帳搬到布達拉宮里,十萬準噶爾鐵騎據(jù)唐古拉山天險而守,到那時沒個四五十萬大軍,休想拿下西藏。十四想著終于點了頭。

    “而我深入拉薩之前鋒軍,孤軍直入,疲敝叢生。應(yīng)以誘敵深入為上,圍困施壓為中,正面對戰(zhàn)為下……”

    馬齊放下折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李榮保問:“怎么?烏雅晉安這十策不好嗎?”

    馬齊喟然長嘆:“我是為了四爺嘆氣,你說他怎么就這么不走運呢?”

    人家唐太宗玄武門之變夠驚心動魄了吧?可也就這么一波推平了事。朱元璋寧可傳位孫子,都不看燕王一眼,朱棣夠郁悶了吧?可打場仗,把侄兒趕跑也就完了。可四爺您,前頭被廢太子壓了一二十年,好容易太子倒了,又有八爺曇花一現(xiàn)。等八爺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偏生老天爺又賜下這么兩場仗,一下子又叫十四爺爬到您頭上去了,您到底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會這么點兒背啊?

    馬齊不由深深為胤禛感到憂慮——李光地他們之所以反對出兵西藏,無非是怕幾十萬大軍進入藏區(qū),后勤供給難以保證。照十四爺這樣分析,需要兵臨拉薩的不過數(shù)萬人,其余軍隊布置在青海,這就省糧食多了,只怕皇帝就要動心了。

    乾清宮里多了一架蒙著西部藏區(qū)地圖的屏風(fēng),康熙一邊拿著放大鏡查找線路,一邊說:“入藏的前鋒軍就由西安將軍、湖廣總督額倫特總領(lǐng),你坐鎮(zhèn)青海,對陣策旺阿拉布坦。”

    晉安略一猶豫,還是拱手道:“皇上,入藏的前鋒軍極為緊要。不奪回拉薩,奴才就是把青海守成鐵桶也無濟于事。額倫特將軍年輕氣盛,奴才只怕……”

    年輕氣盛是一方面,關(guān)鍵是他們不是一個派系的。額倫特是滿洲鑲紅旗人,其父佛尼埒是順治年間的西安將軍,他本人承襲父職,根正苗紅,是標準的官n代出身。可是晉安卻是典型的通過三場對準噶爾戰(zhàn)爭一步登天的草根派。要是額倫特不服管教,事情就大發(fā)了。

    “放心,朕會派御前侍衛(wèi)攜金令從旁約束于他,絕不能有違抗軍令之事。”

    康熙按按額角,也是頭疼得很:“藏區(qū)不比其他地方,當年打三藩、定西北的武將大都老了,不宜入藏。年輕一代的將領(lǐng),又大多還沒見過世面,帶一旗之兵尚可,為帥難以服眾。挑來撿去,也就你們二人尚可為朕分憂。”

    康熙說著丟了放大鏡,長嘆一聲:“若是早個十年,朕何須假他人之手對付策旺阿拉布坦?”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晉安只有應(yīng)了。

    康熙又命人傳喚胤禛:“《云、藏、回、蒙百年無事札子》,你要用總督府代替原本的部落共治,用滿人總督代替拉藏汗?為什么?”

    胤禛反問:“漢初郡縣制與分封制并行。漢武帝為何要廢除諸侯王,改用郡官治理?”

    “諸侯國各自為政,不服朝廷管教,長久下去,無異于分疆裂土,自然是委派官吏來得更好。”

    胤禛回道:“皇阿瑪英明。在兒臣看來,西藏的拉藏汗、云南的土司、西域的回部、蒙古諸部落,這些就是我大清的‘諸侯國’。他們據(jù)偏遠之地,有自己的軍隊,截留地方稅收,無異于國中之國,區(qū)別不過是有的服從朝廷管教,有的不服罷了。如今何不趁此機會,徹底裁撤拉薩汗部勢力,設(shè)立西藏地方總督府,將西藏由‘委托管理’的國中國,變?yōu)橹苯邮苤醒牍芾淼男惺。绱瞬攀情L處之道啊。”

    “將來云南也可比照此法,改土司府為州縣衙門,這樣才能讓云貴百姓心中只有一個國、一個皇帝。”

    康熙眼前一亮,不斷拿手指敲擊著桌面。如果十四的折子是從戰(zhàn)時的角度來分析如何贏得一場勝利,胤禛的折子就是從戰(zhàn)后重建的角度來分析如何長久地治理川、滇、藏三地。

    皇帝不由再次頭疼加心疼——這為啥是兩個能干的兒子呢?這要是一個兒子和他養(yǎng)的孫子,該有多好?

    第198章

    查爾斯·狄更斯在《雙城記》中這樣形容大革命時期的法國:這是最好的時代, 也是最壞的時代。

    這個論斷, 同樣適用于康熙治下的大清。

    雖然明知封建制度導(dǎo)致的根源性落后在所難免,但是身處這兩千年封建王朝的最后一曲絕唱之中,繡瑜依然很難不為其所體現(xiàn)出來的大國氣度所感——自從順治入關(guān)以來,雖然狼煙四起, 烽火連天大半個世紀, 但是自從康熙元年鄭成功暴病身亡, 清廷已經(jīng)有四十余年的時間,沒在對外戰(zhàn)爭中打過敗仗了。

    四十年,也就是說, 自大阿哥胤禔以下的所有皇子,皆是在清軍不敗的神話中長大。尤其是胤祥胤禎兄弟二人成長于康熙三征準噶爾后、大清軍威極盛之時,從康熙二十七到三十五年, 皇阿瑪力克噶爾丹的歷史,就是他們的睡前故事。

    這種自幼沉淀在骨子里的自信,表現(xiàn)為一種忙而不亂的氛圍。這些天康熙雖然百事纏身,胤禛雖然忙著跟各地漕運、陸運、驛站的官員打擂臺, 十四天天跟晉安開會到深夜, 就差搬到烏雅家住著了。然而中樞機構(gòu)的運行紊然有序,一場調(diào)動十萬兵馬的大戰(zhàn), 就像春耕秋收、南巡北獵的尋常事務(wù)一般,輕松寫意地被處理掉了。

    繡瑜總記得十四好像會出征打西藏,還擔憂了好長時間,到處搜羅抗高原反應(yīng)的藥。

    然而十四已經(jīng)不是兩年前那個張口就說“只要能隨軍, 愿為帳下小卒”的愣頭青了——現(xiàn)實是以他的身份,不管擔任何種職務(wù),都是敵我雙方的焦點人物。君不見,打個苗疆,康熙還弄了五萬兵馬保護他。藏區(qū)運糧不便,每一點兵力都要用到刀刃上,他若去了,晉安還得分神來保護他。

    十四郁悶了兩天,又打起精神來投入備戰(zhàn)事宜之中。

    康熙發(fā)現(xiàn)了小兒子的成長,欣慰地捋捋胡子,轉(zhuǎn)頭塞了無數(shù)珍寶和女人到他府里,以示嘉獎和期許。

    又因為十四一直后悔當年跟胤祥鬧別扭,建王府的時候中間隔了兩戶人家,來往不比四哥六哥家里方便。這回恰好住他隔壁那鑲白旗的副都統(tǒng)犯了事,被罰沒家產(chǎn)。康熙一高興,就把隔壁兩處宅子也賞了他,推平做花園也好,加蓋成別院也好,由得他去折騰。

    然而這樣一來,王府的面積就遠遠超過了十四貝子爵位的規(guī)制,甚至比親王府都大了許多。

    這種公然逾制的行為,引得御史們紛紛上書。皇帝私底下跟繡瑜抱怨:“哪個阿哥家里還沒兩個別院了?大敵當前,這群酸文人還盯著一處房子不放!”被激起逆反心理的皇帝,干脆全部留中不發(fā)。

    這下墻頭草們又自以為讀懂了皇帝的心意——把王府擴建得比親王府都大,說明皇帝覺得親王的規(guī)制尚且委屈了小兒子。什么身份比親王還大?那不就只有太子了嗎?

    在這種潛意識下,軍備的進展一日千里。要軍糧?給給給,兩萬擔太少,五萬要不要?要修路?四川一地的民夫太少,要不把我們貴州、云南的民夫也叫上?更有無數(shù)的舊部親信,扒著晉安的大腿苦苦哀求:“將軍,調(diào)我去吧!”

    “調(diào)我們陜西的兵吧!”

    “放屁,分明該調(diào)我們歸化的兵!”

    相比于烏雅家的門庭若市,入藏的前鋒軍大將額倫特府上就要冷落蕭疏許多了。額倫特自恃世家出身,常常引以為傲,如今看著烏雅家如日中天,根基資歷遠不如自己的晉安卻隱隱有朝中武將第一人之態(tài),心中已經(jīng)先添了兩分不平。

    又兼額倫特自己雖然身任湖廣總督之職,卻不屑于大肆斂財、魚rou百姓,這回謀取帶兵進藏之職,在朝中上下打點花去了白銀數(shù)萬,難免心下惴惴。

    后來晉安在天福樓設(shè)宴,宴請一眾同僚下屬,席間對他頗為敬重,待以高位、以兄稱之。額倫特心里那口氣這才消散許多。

    一回到家,他治下湖廣總商會的人卻送來幾張蓋著花押的巨額銀票,言談之中很是吹捧:“大人征戰(zhàn)沙場,為國盡忠,我們孝敬點銀子算得了什么?”

    額倫特心中滿意,面上卻不動聲色:“聽說你們湖廣商會的會長沈百萬,跟九爺府上的長史結(jié)著親家啊!”

    來人一臉謙卑坦誠的笑容:“大人果然耳聰目明。但是這銀子的確清清白白,并無任何附帶條件。若能解了您的后顧之憂,一來蕩平西疆,二來不讓烏雅晉安專美于前,幾萬銀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額倫特聞弦知雅,露出淡淡的笑容:“難為你們有這份心,那本官就笑納了。”

    送走那商會之人,管家不由大急:“您不是說皇上最看重十四爺,屬意他做太子嗎?”

    額倫特不以為然:“你懂什么?我們再怎么巴結(jié),能比得過人家的親舅舅嗎?私情拼不過,只能比公事——要是我這回西征立下不世之功,將來才有在人家面前說話的底氣。來呀,把這銀子分給底下的副將參將們,告訴他們,這只是小頭,等到光復(fù)拉薩那天,不僅布達拉宮里的東西全是他們的,爺還重重有賞!”

    三月初,大軍開拔,六月初抵達青海,大軍分兵。晉安率中軍駐扎青海,分四路堵死準噶爾增援拉薩的途徑。鄂倫特則率領(lǐng)三萬前鋒軍深入藏區(qū),準備按十四的規(guī)劃,誘敵深入,跟晉安的中軍合而圍殲。

    連續(xù)兩個月前線捷報頻傳,前鋒軍進展順利,所到之處敵人望風(fēng)而逃;中路軍數(shù)度與策旺阿拉布坦交手,各有勝負,然而準噶爾人始終被攔在青藏線以外,連根馬毛都過不去。

    七月,湖廣大熟,軍糧的后顧之憂也解決了。前朝后宮喜氣洋洋。康·永遠閑不住·熙爺又興致勃勃地牽著五六七兒子出門去承德避暑了。

    四個兒子府上如今都有側(cè)福晉的位置空懸,烏雅家尚無當家主母。繡瑜在京城躲不掉急于給她介紹兒媳婦弟媳婦的福晉夫人們,索性帶著孩子們避到暢春園來。

    十四和胤禛還是大事不分,小事不合,得了空就要拌嘴。唯一一個敢拍桌子教訓(xùn)他們倆的胤祚不在,延爽樓天天上演大毒舌和小炮仗的互懟故事。

    瑚圖玲阿在家的時候十四還小,兩年不見,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弟弟長了的不僅是個頭,還有跟四哥正面剛的膽量。

    這不,繡瑜去了皇太后那里,兄弟倆又因為軍糧運輸?shù)膯栴}吵起來了。胤禛總覺得岳鐘琪太年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不如還讓年羹堯去。十四堅持說用人不疑,小岳子比我還大兩歲呢,怎么就不能辦事了?

    胤禛對小弟的天真冷笑連連,十四對四哥的死板不屑一顧。

    瑚圖玲阿看得目瞪口呆,戳戳旁邊逗弄鸚鵡的胤祥:“你不去勸勸?”

    胤祥被折磨得太久,先一臉疑惑地反問:“勸誰?”半晌才恍然大悟:“哦,他們呀?他們用不著勸,額娘回來自然就好了。”

    連最寬厚溫和的十三弟都被磨成了這個一臉麻木的樣子,瑚圖玲阿端著罐子的手一抖,鳥食全喂了地毯。

    話音剛落就聽宮女通報說娘娘回來了,胤禛和十四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叫鵝,頓時偃旗息鼓,空氣為之一靜。

    繡瑜換了衣裳出來,攜了女兒坐在炕上,疑惑地問:“我進來的時候好像聽你們在吵架?”

    十四一愣,試圖打哈哈蒙混過關(guān):“哪有?一定是今兒風(fēng)太大,您聽錯了。”

    “哼。”繡瑜一指頭點在他腦門兒上,“少給本宮打馬虎眼。你眼珠子一轉(zhuǎn),我就知道你要說什么!”

    十四靈機一動,笑嘻嘻地貼上來給她捏肩:“是爭了兩句,不過不是吵架。西北運軍糧少個人,我說小岳子年輕不穩(wěn)重,讓他幫年羹堯打下手也就是了。四哥卻說他已年滿弱冠,該放出去歷練歷練了,非要親自上本推薦他做西北糧道。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額娘您說,四哥是不是太客氣了?”

    瑚圖玲阿和胤祥差點笑出聲來,這小子仗著四哥不敢在額娘面前翻臉,扯虎皮做大旗,逼著哥哥當眾背書呢。

    雖然岳鐘琪是十四的人,但是胤禛的確很欣賞他。繡瑜不由信了兩分,轉(zhuǎn)頭看向大兒子:“是嗎?”

    胤禛表情猙獰了一瞬,忽然又掛起微笑:“額娘別聽十四弟胡說。是他先說年羹堯在苗疆戰(zhàn)場上立下大功,卻沒補到好的職缺,要親自上本舉薦他做川陜總督。兒子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有這回事?”繡瑜著實吃了一驚。

    十四吃人的心都有了,但是他跟胤禛已經(jīng)心照不宣地達成默契,朝堂上不和的事絕對不能鬧到額娘跟前,此刻只能繼續(xù)咬牙切齒地保持微笑:“是,是啊。”

    瑚圖玲阿實在沒忍住,趴在炕桌上笑了個痛快。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太快,丁香堤下滿池盛放的荷花轉(zhuǎn)眼間就只剩枯葉,南飛的大雁開始成群結(jié)隊地出現(xiàn)在天空上,小宮女們忙著翻找密實的羽緞斗篷替代輕薄的羽紗披風(fēng),內(nèi)務(wù)府又開始準備明年選秀的名冊。

    進了八月,繡瑜隱隱嗅到朝堂上的氣氛一變,主要體現(xiàn)為:那些說媒拉纖閑磕牙的福晉太太們不進宮了,以及胤禛和十四不拌嘴了。

    兄弟倆每日進進出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凝重神情,得空就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今年第一頓螃蟹上桌的時候,胤祥給十四剔好螃蟹rou連盤子遞過去。十四一邊神游一邊敲螃蟹,一時不察,竟然一錘子砸在他手上。

    更可怕的是,胤禛就坐在對面看著,十四做了這樣的蠢事,他竟然沒有開啟唐僧模式,嘮嘮叨叨地責(zé)罵小弟,反而頗為體貼地說:“今晚我在兵部守著,你和老十三回去睡一覺再來。”

    繡瑜頓時覺得事情不簡單,擱了蟹八件,掃視三個兒子:“到底怎么了?不是說前鋒軍連戰(zhàn)連捷,都快打到拉薩了嗎?瞧你們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只怕龍肝鳳髓都吃不出味兒來,可惜了我的螃蟹。”

    兄弟幾個對視一陣,還是胤禛開口說:“皇阿瑪給前鋒軍下的命令是誘敵深入,把敵人引到青藏線附近,與舅舅的中軍合而圍之,一舉殲滅。可是額倫特連戰(zhàn)連捷,孤軍深入,已經(jīng)打到離拉薩不足三百里的達木附近了。”

    繡瑜倒吸一口涼氣。孤軍深入,還連戰(zhàn)連捷?康熙指望額倫特誘敵深入,別是他反被敵人‘誘敵深入’了吧?

    胤祥看了十四一眼,苦笑著說:“另外,岳鐘琪送糧入藏,而今已有十天不見消息了。”

    繡瑜心里一緊。十四憤憤一錘子敲在桌上,小銀錘柄頓時斷成兩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胤禛嘆道:“如今只能等消息了。皇阿瑪已經(jīng)收到了戰(zhàn)報,不日就會回京。”

    第199章

    康熙是在九月份京城晚楓盡落的時候回到京城的。此時額倫特的前鋒軍已經(jīng)抵達達木附近喀喇烏蘇河流域。

    六百里加急一日三次往返于京師與前線之間。前朝的大臣早在南書房外集結(jié),盼得脖子都長了。前鋒軍雖然冒進, 但是截至目前, 傳回來的都還是好消息。除了十四不滿計劃被修改之外,朝堂上的氣氛猶自輕松。

    比起遠在天邊的策旺阿拉布坦, 胤禛正對著面前皮毛拼接而成、畫風(fēng)狂野粗糙的服裝大驚失色:“這, 這是什么?”

    “你不知道?”繡瑜忍笑道:“十月里太后七旬大壽, 三阿哥考察了先代禮法典籍, 建議皇上帶你們……跳舞獻壽。”

    胤禛的臉刷地一下全黑了。

    更悲慘的事情在后頭。六、十三、十四三個人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還是十四不怕死地站出來說:“皇阿瑪吩咐跳蟒式舞, 需要一個人演蛇,三哥推薦了你……”

    屋子里一陣窒息般的安靜。十四感受到四哥實質(zhì)性的威脅目光,一縮脖子,飛快地補充了一句:“皇阿瑪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讓我們好生練習(xí)。”

    滿族傳統(tǒng)的蟒式舞,講述的是滿人先祖合力獵取一條巨蟒的故事。本來蛇是主角,然而即便是演戲,也沒人敢拿武器對著康熙,所以必然需要一位皇子來扮演這個光榮的角色。

    胤禛愣了大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對著三個弟弟破口大罵:“他推薦誰就定誰,你們都是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