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房門吱嘎一聲,卻是永壽平靜地推開門,遠遠地站在門外沖他打千行禮:“多謝殿下寬恕。奴才有事稟告。” 十四擺弄著鞭梢,斜眼瞧他:“有膽量推門,卻不敢進來?” 永壽盯著地面,淡淡地說:“奴才近日確實接觸過許多生人,還是離您遠些的好。” 十四哼了一聲,想到他前兒挨了一頓打,九姐至今毫不知情,到底消了幾分氣:“給納蘭大人上茶,說吧。” 永壽雙手握拳,鼓起勇氣直言道:“請您將前日拿去的那個香包還給奴才。” 十四頓時怒火中燒,手上鞭子蠢蠢欲動:“就為這個?別告訴我,那是你們的定情信物意義重大?” “并非如此,這……跟公主無關。” 永壽有些難堪地側過臉去,半晌才說:“三天前,奴才在太后宮中當值,休息時拿著這個香包把玩,這時敏嬪娘娘突然找到奴才說公主病了,想……想要一二貼身之物略做表記,還說是十三爺讓她帶為傳話,我若不信只管找十二格格驗證。這個香包當時她拿在手里賞玩過幾息時間,我當時有些慌亂,事后沒有仔細查驗就……被您拿去了。” “敏嬪宮中有宮人感染天花,她本人雖然無事,但奴才思前想后,還是覺得您最好不要把她碰過的東西留在身邊,較為妥當。” 他這番話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句句質疑敏嬪有意謀害皇子。一眾宮人聽得背后發涼,不由自主跪了一地。 十四走到衣架子邊,從外裳衣襟里取了那個素錦香包在手上,扭頭看向永壽:“納蘭大人,你知道構陷宮妃,挑撥離間是什么罪名嗎?她是十三哥的生母,要是這個香包沒事,爺不能看著哥哥的額娘白白受辱。” 十四說著迫近他,居高臨下地逼問:“即便是她真的動了手腳,可這畢竟是你的東西,也是通過你才到了我手上。你依然罪責難逃。” 永壽亦是驚懼不已。他合了眼睛,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最終只是拱手長揖道:“終究怪我不謹慎。那就殿下設法使公主相信,我去了南疆任職。” 十四眼中綻出驚異的光,頗為詫異地上下打量他,把那香包拋給朱五空:“拿出去,拆了仔細瞧。”說罷轉頭道:“不管事實如何,前兒下午我不該動手打你。這事,算爺欠你一回。” 第148章 真相 種痘之議 山東, 惠民縣。月上柳梢,晚歸的烏鴉落在尋常棲息的柳樹枝頭, 抖抖羽毛正要安歇, 卻被院中陡然響起的稚兒嬌弱啼哭聲驚得嘎嘎叫著, 展翅飛了出去。 晉安忙起身去隔壁哄了女兒睡覺,好半日才安靜下來。他見后頭二進院子里依舊黑燈瞎火, 不由心下倉皇。孫自芳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生產之后, 宛芝的身體迅速地衰弱下去,早幾天她還因為疑心女兒啼哭不得安枕;這些天卻整日昏睡著,難得有清醒的時候。 他不知不覺在臺階前站了許久,直到夜晚的穿堂風使寒意浸入全身, 才恍然驚醒, 失魂落魄地返回正屋,仍在炕桌前坐定。 孫自芳執壺自斟,又拿另一把酒壺給他倒上白水。晉安忍下心事舉杯祝道:“老孫, 這些日子叨擾了。明日一早我便起身返京。你好生保重,來日再見。” 孫自芳飲了那杯酒,一雙渾濁的眼睛里似有淚意,嘆道:“你小子就是嘴甜, 老夫快八十歲的人了,還有幾個來日呢?我這輩子趕上這改天換日的亂局, 在全國七八個省份,飄了一整個甲子的春秋, 沒兒沒女的,臨了臨了倒遇上你小子!” 晉安強笑道:“你若愿意,也可隨我進京。我想叫蓁蓁拜你做義夫,借借您老的壽數。將來我給你送終。” 蓁蓁就是他襁褓中的長女。孫自芳不由拍桌大笑,嗤之以鼻:“去你的!老夫大你四十多歲,想跟我平輩論交,美得你!” 一老一少玩笑一回。孫自芳才正色道:“咱們相交也有快十年了。難得你不嫌棄我老頭子,臨別之際,老夫也跟你說句大實話。” “你小子就是個武將的材料。本事是有的,可惜心眼兒太實——瞧瞧你參閩聞忠得罪了多少人——著實不適合在京城待著。以前你總說幾位阿哥年紀小,娘娘宮外無人辦事不方便。可如今,別說四爺六爺,只怕十四爺都比你得用!” 晉安一愣,苦笑著仰頭飲盡杯中之水。在京中近身侍奉圣駕固然榮耀非常,可是其中艱辛也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然而他父母俱在,妻子體弱,女兒年幼。家中無人頂立門戶,他焉能一走了之? 孫自芳素知他的家事,加重了語氣勸道:“當年給德妃測那個‘瑜’字,也不完全是老夫匡你。康熙二十六年年底,老夫觀星,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但見天象變幻莫測,隱隱有紫氣于東方積蓄,最終于二十七年正月初九日這一天,紫薇星于西南方向光芒大盛,便知宮中又有貴人誕生。看星象盤上對應的時辰,約莫是酉時初刻到四刻之間,十四爺是什么時辰生的你大約知道吧?” 晉安手指輕叩著炕桌,心里一沉。十四出生的時候,烏雅太太剛好在永和宮侍奉,十四阿哥可不就是酉時生的嗎? 孫自芳一針見血地說:“你這小侄兒身上有帝王之象。可是你們康熙皇帝膝下有十六個兒子,已經長成者不下十指之數。竟然輪到這么個出身不高,排行靠后,還有兩個嫡親哥哥在前的稚兒來爭這皇位,說明這之前的斗爭,該是何等的慘烈啊!” “費揚古和彭春都老了,族中子弟并不成器,董鄂家的勢力早晚依附于你。你兩度西征,又在朝中武將里交游廣闊,從乾清門侍衛,到九門步兵提督衙門,再到豐臺大營,都有你一二莫逆好友。不過而立之年,就已經官拜二品。” “然則自古以來,帶兵的外戚能有幾個有好下場?三位阿哥哪怕有一人牽涉進奪嫡之事,皇帝就容不得你;若有兩人甚至三人都想著這金鑾殿上的寶座,你又該如何自處?如果敗了,新君更容不得你;即便得勝,那時候容不得你的,就是你的親jiejie和外甥。” 聽到最后一句,晉安不由臉色大變,手中酒杯一抖灑出些水來。又聽得他洪鐘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去歸化戍邊吧。你并無權傾朝野、封侯拜相之心,唯有建功立業、精忠報國之愿。費揚古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你去那兒做個副將,遠離是非,將來頂他的班。不比在京城里給人家做奴才強?” 然而這時家仆匆忙的腳步聲在庭中響起,侍從裹挾一身寒氣沖進門來焦急稟報道:“娘娘派人快馬傳信,十四爺病了。” 晉安嚯地一下站起來,腳下略一停頓,回頭深深地看了孫自芳一眼,還是毅然推門而去。 “唉。放著這么好的酒不喝。”孫自芳搖頭嘆道,“癡兒,癡兒。” 夜涼如水,一彎新月照亮半邊卷著層云的夜空。行宮多柳,胤祥沿著墻根兒,踏著一地婆娑的樹影而歸。柳葉摩擦的窸窣之聲和著盛夏的蟬聲,嗡嗡郁郁聽得人心頭打鼓。 直隸已經離京師不遠了。燥熱的風卷著細微的浮塵,輕輕地拍在人的臉上。這風這夜這蟬聲,一如他和十四在紫禁城渡過的每一個盛夏。胤祥腦海里一時涌起萬般思緒,從無知無畏且無憂無慮的童年,到寵愛榮耀的少年與隨之而來的攻訐離間;幼時德額娘和四哥的教誨,一個時辰前十四還在他跟前撒嬌說“等你回來吃夜宵”的模樣,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親生母親那句“天花不是必然傳染的,但德妃如果發現那個香囊,她想要我死卻是十拿九穩”上。 胤祥一路在心里念佛,加快腳步進了黑漆漆的小院。廊下值夜的宮人紛紛給他行禮,朱五空趕緊迎上去阻攔道:“我們爺歇下了,十三爺明兒再來吧。” 胤祥說:“我進去瞧瞧他,不必跟著了。” 朱五空差點哭出來,站在原地急道:“十三爺……明兒再來吧,奴才求您了。” 胤祥不知該作何解釋,一時心煩意亂,自己動手掀起門簾進了屋,大步往內室來,小心翼翼挑起床簾。 十四朝內側躺在床上,背脊平靜地起伏,好像睡得很沉的樣子。仿佛審判的時刻到來,胤祥戰戰兢兢伸手去探他額頭,又摸摸脖子、腋下,觸手皆是溫溫的,沒有半點發熱的痕跡。又會想十四這些日子吃住皆是跟他一塊兒,能吃能睡能撒嬌,也沒有嘔吐、食欲不振或是其他染病的跡象。 胤祥頓時松了口氣,腿一軟,跌坐在床角。太好了,十四沒有受害。現在只要把那個香囊拿走,遠遠地扔到十四碰不到的地方去,他就不必承擔失去任何一位親人的痛苦,不用看到兩位額娘反目成仇,更也不必背負生母暗害弟弟的內疚。 在這一刻,僥幸的心理壓倒了光明磊落的君子之德,他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去翻衣架上十四換下來的外裳。 胤祥平日里能拉開六力強弓的胳膊,現下卻顫抖不已,險些握不住手上的綢緞。十四的衣兜里放了不少瑣碎的小玩意兒,挖耳勺、扳指、玉佩、解食刀、香囊和荷包一應俱全,經常靶場上踢一場球就丟了幾樣,都是尋常事,少了個香囊他也不會在意。 胤祥埋頭在衣裳里翻找,觸手是冰涼的綢緞,心里卻是火燒火燎的焦躁。他翻遍了整個衣兜,一無所獲,頓時若有所悟,頹然后退兩步愣愣地回頭,就見床上側躺的身影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暗淡的月光下,十四單薄的身形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里射出兩行透亮的寒光,仿佛能夠刺破一切虛偽的掩飾,直通通地扎進人心里。 兄弟倆靜靜對視,胤祥頓時如遭雷擊,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挪開了目光。 十四起身從柜子里取了那個被層層包裹的香囊,扔到他腳邊:“你要的東西,拿著滾。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會告訴額娘一個字。” “忠勇公彭春:白玉獸首長命鎖一只,赤金嵌寶腳鐲兩個……” 繡瑜接到晉安從惠民縣送來的書信,卻是一份他長女蓁蓁滿月的禮單。繡瑜原本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通篇看下來,驚訝地發現董鄂氏一族三支九房的重要人物皆在名單之上。 要知道宛芝不過是彭春的庶女,生的又只是個女兒,卻連遠在邊關的費揚古也派人送了一把鑲金小匕過來。 繡瑜頓時了悟,暗自咬牙切齒。 當日董鄂彭春一門兩女同時參選。嫡姐嫁為三福晉,已經育有兩個嫡子。庶妹指給了當時僅為費揚古帳下親兵的晉安,至今只有一女,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別。按說董鄂家當然該全力支持三阿哥才對。 豈料三阿哥整日跟文人墨客廝混慣了,跟妻族那群粗鄙的武夫死活說不到一塊兒去。反而被晉安后來居上,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榮妃豈能甘心?晉安這是在提醒她,小心對方暗算! 這頓時坐實了繡瑜心中猜想,那生病的宮女混進隊伍,少不得榮妃的故意放水。及至晚間,她又接了消息,聽說敏嬪買通守衛叫十三過去說了好一陣的話。 夜晚涼沁沁的河風從窗口灌入,山雨欲來的氣息充盈滿室。她頓時不顧身邊宮人勸阻,起身說:“走,過去瞧瞧兩位阿哥。” 兩座并排的小院都不出所料地黑著燈。繡瑜本來想先直奔十四屋里,卻忽然聽十三院子里一陣嘈雜,登時改了方向。她進了院子抬頭一望,卻見正屋寢殿的窗子里光芒大盛,隱隱有刺鼻的氣味傳出,竟不是燭光,而是著火了。 又聽人喊:“十三爺還在屋里!” 一群人圍著緊閉的房門干著急,繡瑜才知道胤祥竟然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屋內,突然就起了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喝道:“愣著做什么?找人,踹門!” 有力氣大的粗使太監上來踹開了門,眾人一擁而入,死活拽了胤祥出來。 繡瑜上前攬了他,左右擺弄驗傷,又大聲喝問:“到底怎么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竟然想自戕不成?” 胤祥不知自己怎么走出十四的院子。他徑自拿了那個香囊回房,滿腦子想的都是,十四向來喜歡對親近的人撒嬌弄癡索取無度,可他要跟人劃清界限的時候,反而會先把欠對方的情一分一厘全都還上。 他說病死也不告訴額娘,就是要以十年的兄弟情分,抵這謀害性命之仇了。胤祥想到這里幾乎五內俱焚。他將那香囊置于燭火上焚燒,卻一個不妨燒到了手,丟了火團又引燃炕上坐褥。 手指上火辣辣的灼痛,反倒壓過了那股心痛如絞的感覺,他頓時覺得那逐漸升騰的火苗也沒什么好怕的。如果他化在這火里,就不必在未來漫長的時光里面對親人冷漠疏離的目光了。 直到被額娘攬在懷中,熟悉的溫度和氣息籠罩,他才從深深的自責和逃避中猛然回轉,心里涌出無盡的悔恨來。胤祥突然掙出她的懷抱,額頭重重嗑在青石板上:“兒子不孝……您快去瞧瞧十四弟吧。” “師傅!師傅!” 何太醫今夜不當值,正準備解了衣裳躺下,卻被小徒弟急匆匆地喚了起來。他出去一看竟然是德主子身邊的桂總管親自帶人等在階下,一行四人神色肅穆非常:“十三爺屋里走了水,請您過去診脈。” 何太醫忙整理醫箱跟了過去。誰料小桂子領著他,越過了十三的院子,徑自往十四阿哥屋里來。何太醫心下一凜,識趣地沒有多問,果然進去就見鮫紗屏風前頭立著德主子的宮女。 一番問診之后,又有宮人領了他往外間來,繡瑜早已等候在那里,見了他緊張地從矮凳上站起來:“怎么樣?” 何太醫慶幸不已:“目前看來十四阿哥身上尚未出現任何感染的征兆,若是接下來十天都沒有發熱、嘔吐的跡象的話,就可以確保無礙了。”他說著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十四阿哥這些年習武健體,看來是卓有成效。要是那個香囊真到了五公主手上,日日佩戴跟娘娘接觸只怕……那幕后之人就要得手了。” 繡瑜不由冷笑,在心底暗道:“她們已經得手過一次了。” 歷史上九兒養在皇太后膝下,可能跟十四關系遠沒有現在這么好。所以接了那個香囊的人是瑚圖玲阿。當時姐妹倆都沒有種痘,很有可能是瑚圖玲阿頭一個出現感染的征兆,幫額娘和jiejie擋了一劫。 后世性德的前兩個兒子皆有做官、娶妻的記錄,唯有永壽除了明珠墓志銘上的一個名字,再無半點痕跡。她原以為是這個孩子出身低微,如今看來卻是被這件事連累。 九兒間接害死了meimei,才會在祖母疼愛、又留在京城的情況下,出嫁僅僅兩年便郁郁而終。 繡瑜長長地出了口氣,神思一時無比清明。她看向何太醫:“咱們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本宮今日要求何大人一件事。” 何太醫連忙跪地稱不敢:“娘娘有事只管吩咐,微臣莫不從命。” 繡瑜直視他問道:“如果幾日之后確診十四無礙,你可敢在這個時候給他種痘?” “啊?娘娘,這……”何太醫不由大驚失色。現在出門在外,又經歷這些波折,絕非種痘的最好時機。德妃此問,實則是要他假借種痘,偽裝出花,來個將計就計之策了。 繡瑜又問:“你救過老六的命,如果沒有你,只怕也沒有本宮的今天。這是掉腦袋的事,你若不愿,只當這話是清風過耳,忘了便是。” 何太醫左右踟躕,好半晌才低頭道:“奴才愿意,只是這痘痂一類的東西也需要準備……” “你放心。自有人從山東帶來,最多一兩日便到。” 作者有話要說: 85章里種過痘的是,八到十三阿哥,加九兒姐妹倆。 分開當然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第149章 解決 1 “貴人, 那個香囊落到十四阿哥手里了,那邊現在傳了太醫, 聽說十四阿哥在發熱, 有出花的征兆。” “嘶!”王貴人手中銀針猛地扎進rou里, 手指上沁出一點鮮紅的血跡來。她卻顧不上手上的傷,撂了針線繃子, 閉眼長嘆,“時不我與啊!” 那個香囊沒有靠近德妃, 她們就已經輸了一半。 若是她早進宮十三四年,還能將錯就錯地跟德妃斗上一番,畢竟對方也有可能損失一個皇子。 可如今,明眼人都知道, 德妃一系真正的根本在于她本人和兩個長成了的阿哥。如果德妃出花死了, 她那三個兒子就是再厲害,也不能拿內宮庶母怎么樣。即便王貴人兩個年幼的兒子長成,同為皇帝庶子、宗室王爺, 四六也不能奈何他們。 誰想到十四阿哥跳出來給母親擋了一劫。十四才多大?他就是一病死了,也只會讓德妃傷心之余更瘋狂地報復,到時候只怕連宜妃都護不住她。 王貴人一想到這里,不由暗恨曹氏李氏。她定了定神, 起身吩咐:“來人,更衣。我要去見榮主子。” 既然沒能一計打垮永和宮, 她就要想辦法節制對方在內宮的勢力,以防報復。比如隱去敏嬪暗害一事, 只向皇上透露五公主私通侍衛,傳遞來歷不明的香囊,以致十四阿哥感染天花。讓對方不能借兒子之病博取憐惜,反而失寵于皇帝。 榮妃也是臟了手的,這樣的倒霉事,當然要拖上對方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