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閩大頭頓時瞪圓了眼睛,隔著人群對胤祚怒目而視。他娘的,費揚古的兒子要能有這待遇,他閩字就倒過來寫! 胤祚也被這支援的陣勢嚇了一跳,不過他擔心的是來了這么多人,肯定驚動皇阿瑪了,這下可糟糕了。等清軍將士到了跟前,遠遠地看到飄揚的紅底黃龍旗,他更是自覺大禍臨頭——來人是正紅旗下屬火器營的士兵——四哥的人,又來得這么快,胤祚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 果然那些士兵見了他紛紛下馬跪地,大喊“找到六爺了”。胤禛打馬飛奔而至,猛地勒馬頓足,見他胳膊腿兒都完好,陡然沉了臉色,背后升起一股煞氣。 空氣好像突然凝固了,護在胤祚周圍的親兵齊刷刷后退一步,留他一個人暴露在哥哥銳利如刀、寒冷似冰的目光中。 胤禛稍緩了一下發現馬匪設伏時驟然加速的心跳,翻身下馬。胤祚本來嬉皮笑臉地上去扶他,想要撒撒嬌蒙混過去,湊近了才發現他額頭上通紅一片,隱約可見血痕。 調動三千人的兵馬,即便胤禛身為一營主將也做不了這個主,肯定是求了康熙才能親自帶人出來。思及此處,胤祚頓時后悔得無以復加,收了蒙混過關的心思,老老實實往他身前跪了,低聲喚他:“四哥……” 胤禛咬牙切齒,卻不知該如何出言教訓他。正在此時,那邊的戰斗已經結束,親兵擒了閩大頭和王二麻子,捆成個粽子模樣,往兄弟二人面前一送:“四爺,如何處置這匪首?” 閩大頭冷哼一聲,梗著脖子沒有求饒。 王二麻子卻不甘就死,沖著胤祚破口大罵:“好你個烏拉那拉富昌!球囊的,竟然跟你妹夫里應外合蒙騙你爺爺我!無恥小人,下輩子做王八去吧!” 胤禛滿腔怒火都被這詭異的親戚關系攪亂了,他皺眉看向胤祚,冷冷地重復:“妹夫?” 第124章 一場正規八旗鐵騎對陣土匪胡子的輕松戰斗, 很快告一段落。從高空俯瞰,可見原野上正紅旗的士兵像密密麻麻的工蟻一般, 正在飛快地打掃戰場。 胤禛的人帶來了中軍大營的最新情報, 胤祚這才知道, 原來被昨晚突變的糟糕氣候坑了的不止他一個人。 “皇上原令三路大軍匯合于土拉,然而昨日下晌西路董鄂將軍來信稱西路軍為風雪所阻, 無法順利會師。東路軍雖然按時來了,可他們缺兵少糧, 又遭遇狂風兩晝夜,只有大阿哥和孫思成將軍帶著兩千精壯士兵趕到了。” “及至今晨,又有消息稱,噶爾丹已秘密南下, 往科爾沁沙律親王的領地迂回包抄, 準備一舉截斷我軍糧道。皇上命大阿哥將功折罪,帶兵追擊,務必與西路軍圍而殲之。” 胤祚沒想到他離營才兩天兩夜而已, 戰局已經發生了如此不利的變化。這個時候,還讓皇阿瑪為他分神;眾人都在搶著西進,以求頭功,四哥卻帶兵反身回來找他。胤祚揉了揉鼻子, 跟上去幫著處理軍務。 然而他們的霉運仍在持續——天空中陰云匯聚,光線突然昏暗, 呼嘯的朔風卷起碎石子兒拍過來。耳邊只聽得朔風呼嘯,戰馬嘶鳴, 卻死活睜不開眼睛。 一眾親兵站成一個圈護了兩位主子在中間,好歹擋住了那陣妖風。這時,天上卻突然下起雹子來,先是黃豆大小的冰渣子,后來逐漸變為拇指大的冰坨,鋪天蓋地砸得人頭臉生疼。 眾人忙護了兩位阿哥往山包上的一個石洞里去。胤禛順著陡峭的山路往上走,罕見地腳下一滑,還好扶住了山崖上凸出的石塊。胤祚上去攙他,卻摸到他指尖冰涼,心里一驚,忙抖開披風罩在哥哥頭上,護著他躲進了山洞。 一眾親兵架柴點火,又用油布氈毯擋住了洞口的風。洞里漸漸暖和起來,眾人這才感覺僵硬的四肢漸漸舒展。 胤禛裹緊了披風站在山洞口往下眺望,見各隊士兵化整為零各自尋找地方隱蔽,神情凝重至極。 皇阿瑪傾舉國之力,集結二十萬大軍來剿,先丟失軍糧,而后遇上這樣的天氣。莫不是老天震怒,漠北蒙古之地冥冥之中注定不屬于大清嗎? 可是蒙古到京師距離不過千余里,途中多為一馬平川的平原與高原地形,并無多少關隘可守。準噶爾一旦成了氣候,鐵騎疾馳而下,只需七個晝夜便可威脅京師!太1祖皇帝起兵于苦寒之地而得天下,噶爾丹未嘗沒有效仿滿清滅明之心。 心腹之地,豈容這等狼子野心之人縱橫? 胤禛想著臉上涌上熱潮,仰頭凝望外頭渾濁蒼茫的天空,頹然長嘆。洞口風大,一眾侍衛不敢來勸,都拿眼睛看著胤祚。 胤祚上前拉他,卻聽他低聲懊惱道:“上次皇阿瑪在莫倫大敗噶爾丹,殺其部眾五萬余人。雙方早已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如果放任準部游蕩在草原上,一二代之后又恢復元氣,必然謀劃復仇。我們的子孫豈不是要世世代代為其所困,年年歲歲枕戈待旦?” 他說到動情之處,猛地揮拳砸在石壁上,指節上登時見紅。他自昨夜得知胤祚未歸起,連夜疾馳至中軍大營,向康熙請兵,又懸了一路的心,吃了一肚子的冷風,早就支撐不住。此刻情緒激動之下,臉龐涌上不健康的潮紅,附身咳嗽起來。 眾人不由分說地上前扶了他。胤祚命人往厚厚的干草堆上墊了狼皮披風,按了他在火堆前坐好,命人燒水熬湯,解了他身上被冰渣子潤濕的衣裳,扯過氈毯蓋嚴實了。 眼見一切妥帖,胤祚才看著他火光下輪廓分明的消瘦側臉,心里涌上些微妙的情緒,有敬佩也有些隱隱的抽痛。范仲淹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他們兄弟中。論才華,文武兼修的人有之,精于謀略的人有之,長袖善舞的人又有之。可這憂國憂民的傻子,倒還真是絕無僅有。 畢竟,這天下是皇阿瑪的,也是太子的。他們不過是為臣的,做好份內的差事上不負皇阿瑪天恩,下不負萬民供養也就罷了。憂國憂民,那是太子的專利。四哥這性子思慮太多,生生熬垮了身體不說,指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思及此處,胤祚頓感憂慮不詳,奉了熱茶在他面前,低聲說:“四哥,我知道你有大志,弟弟欽佩不已。然而骨rou精血都是父母給的,有時候你也該為額娘想想。咱們生為男兒,進可以立于廟堂之上,退可以泛舟四海五湖。可額娘哪兒都去不了,關在紫禁城一輩子,她有的就只是咱們兄妹幾個罷了。” 胤禛萬沒想到弟弟能夠說出這番話,倒對他刮目相看,低聲笑道:“反了天了,你倒教訓起我來……咳咳咳。” “瞧瞧吧,你是長兄,卻不能以身作則,帶頭作踐自己,當然是我教訓你。”胤祚得意地抖機靈。 “你怎知我不是為額娘打算?”胤禛拔高了聲音挑眉看他,復又低聲道,“老十的額娘去了,貴妃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空著……” 胤祚悚然一驚。這時星禪突然進來說:“二位爺,前方戰報,隆科多大人帶領正紅旗追擊噶爾丹,于今日午時發現其蹤跡,皇上已經下令揮師南下。” “知道了,回復皇阿瑪,我已尋回六弟,正在追查軍糧線索,不日將歸。” 星禪領命而去。 “四哥……”胤祚不由有些訕訕。胤禛把正紅旗打理得井井有條,卻因為回來救他,叫隆科多撿了個便宜。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軍功啊!胤禛要是能夠正面對敵,不說生擒噶爾丹,只要維持不敗,都算是大功一件。憑借這份功勞,他將來封爵、分旗、收門人都極大占優。 胤禛卻沒太當回事,功勞爵祿都是身外之物,哪有手足兄弟重要?況且他算是看出來了,兩黃旗雖然名義上尊貴無比,但實際上只忠于皇帝一人,五弟七弟名為主將實際就是個擺設。額娘當真料事如神,正紅旗當真是個磨礪人的好地方。他能有主管一營的經驗已經算走運了。 況且以前都是他屢次三番連累胤祚,心內積蓄頗多歉疚。偶爾被弟弟拖累一次,他竟然覺得心里反而松快了些。 見胤祚悶悶不樂地蹲在他身前,垂著眼睛焉巴巴的模樣,跟淘氣砸碎了東西的小吉祥奇怪同步。他突然起了逗弄之心,突然嘆道:“說來起來你也娶了福晉,馬上又要分府。日后住得遠了,里頭老婆兒子一屋子,外頭奴才門人一屋子,只怕難得見面了。” 胤祚正被愧疚憂傷的背景色籠罩,聞言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這有什么為難的?都是皇城根兒下,住哪兒不是住?哥你放心,回去我就跟皇伯父商量,把咱們倆的王府修在一塊兒。將來皇阿瑪再舉兵,這追擊之功,我一定設法還你!” 前幾句話胤禛聽著還算順耳,在心內滿意地點頭。唯有這最后一句,卻聽得他心里不爽:“烏鴉嘴!誰要你還戰功了?我只盼著皇阿瑪一戰定乾坤,天下從此太太平平的,百姓再不受征戰之苦。咱們安安穩穩地待在紫禁城里,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額娘做的立春菜,給多大功勞都不換。” “是啊,往年這個時候,額娘一定在叫人和面,拿大蒜、小蒜、生菜、蘆葦、芥辛搗碎了做五辛盤了,還要切了水蘿卜咬春,還有薄餅、片兒餑餑。對了對了!還有片得薄薄的羊肚燙了做成春盤面......” 說到吃,胤祚不由露出懷念的目光,張嘴就來了一大通,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周圍的侍衛聽見了,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 胤祚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外頭烽火連天鐵馬冰河。四哥手上握著一營七八千士卒的性命呢,他扯著人家說吃春菜,似乎挺沒志氣的。他不由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看向四哥。 胤禛目光空洞,神色緊繃,仿佛在思考什么大事,半晌才說:“你錯了。” “嗯?”胤祚發出不解的鼻音。 “正宗的五辛餅是拿韭黃做的,不是生菜。” 胤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是啊,是韭黃來著。要清晨日出前采的韭黃,清炒最香。” 這回沒人笑了。男人的心有時候很大——可以容下萬里河山、朝堂風云;有時候又很小——誰能想到手握重兵、身上擔著數千人性命的皇子阿哥,卻把一個小小五辛餅的配方記在心里呢。 眾人都是有父母家小的,出征在外提著頭為主子賣命,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福氣去享這天倫之樂。思及此處,氣氛不由微微凝滯。 有人突然撫劍唱起《長相思》來,哀婉凄美卻鏗鏘有力的調子,好比外頭大漠上空曠蒼涼的風,從十幾年前康熙北巡的那個夜晚一直吹到了如今。 眾人忍不住在心里跟著和詞。“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納蘭所言不虛,的確,僅僅數百里之遙,可京師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大的風雪。又或許有過,但他們在額娘身邊,永和宮的黃琉璃歇山頂隔絕酷寒,只留下一室溫暖如春罷了。 胤祚揉了揉鼻子,罕見地吃了幼弟的醋:“哼,咱們都在外頭,白白便宜了老十四這小子單獨陪額娘烙春餅!” “呵,”胤禛一笑,雙手環胸平靜地說,“皇阿瑪讓十四跟著額娘去湯泉行宮,想必落下了不少功課,回宮之后要補起來才行。” 兩個蹲在冷颼颼臟兮兮的山洞里過立春的哥哥愉快地商定了,調1教在溫泉莊子里享福的小弟的計劃,不懷好意地一笑,氣氛這才緩和許多。 冰雹終于停了,一眾土匪被捆在一片枯死的胡楊樹上,挨了一頓老天爺賞的“黃豆炒rou”,都老實多了。 不久星禪躬身進來,喜形于色:“主子,那匪首招了,說帶我們去山寨尋糧。” 第125章 【高亮, 看我一眼!!!!!124章大修導致本章前部分內容可能有讀者看過,但是也有一半以上的讀者沒看過, 所以還是放在這章了。重復內容大約1000字, 下章會補1500字在作話里, 只會多不會少,大家放心】 毫不知自個兒被哥哥惦記上了的小十四, 正踮著腳,身子斜斜地探出去, 伸長了脖子看侍衛們鑿開冰面撈了下網,撈了活蹦亂跳的一兜鮮魚上來。 十三十四拍著手叫好。 今天又起了點北風,園子里融化的冰又凍結實了,九阿哥、十阿哥一大早就過來東邊約十三十四并瑚圖玲阿, 說要學關外的朝鮮人, 趁天陰了去御湖上鑿冰捕魚。說的是言之鑿鑿,聽的是信以為真。 繡瑜笑了一回,也來了興致, 索性叫人抬了四扇巨大的玻璃屏風,將園子里的小花廳四面擋得嚴嚴實實。又在廳中擺了高高的黃銅爐子,燒得一室溫暖如春。爐邊設案,案上累著滿滿的瓜果點心, 案邊數把椅子,皆搭著白狐椅披。花廳四角搬來幾個半人高的美人聳肩瓶, 里頭插著滿滿的臘梅花,幽香四溢。 如此一來既亮堂, 視野又開闊。她自己在花廳里彈琴看書,聽著幾個孩子在外頭說說笑笑,倒也熱鬧。幾個潑猴在外頭玩熱了,就被乳母帶進來歇歇,讓額娘喂一杯酒,吃兩塊點心搪搪雪氣。 九阿哥也是個挑剔的,所用之物無不是精致到了十分、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才敢往他眼前送,如今見了這花廳的布置,也是眼前一亮。 宮里人爭破頭往上爬的多,安安分分能過日子、會過日子的少,難怪老十四都這么大了,還得空就猴在德妃跟前,難得約他出來一次呢。 承德的日子比暢春園還要好過。秘訣就在這清凈二字上。沒皇帝沒其他妃嬪,等于既無競爭對象,也無競爭對手。偌大的一座園子繡瑜和宜妃兩人一東一西地住著,七八天見不上一面。唯一的長輩皇太后輕易不難為人,既無宮規約束,又無俗事纏身,這日子還有什么過不得的呢? 一群孩子也玩野了心。來的前兩日還裝模作樣地早起念書去,過了頭一個月,就開始整日游蕩,胡作非為。這不,沒一會兒孩子們就各自用竹簍提了活蹦亂跳的鮮魚進來,十四費力地舉著那魚簍,搖搖擺擺地就要往額娘跟前獻寶:“我的網里有兩條呢!都是大魚!” “真厲害。”繡瑜湊上去瞧瞧,摸摸他的頭,“十四想怎么吃呢?” 十四就是個屬貓的,吃魚當頓。皇子們的份例里夏季每日有鯽魚四條,向來是只有富余的,唯有十四爺的小廚房需要哥哥們時不時支援支援。可這是他自己守了大半個時辰才得的,十四突然又舍不得吃了,總覺得清蒸紅燒魚頭湯都配不上自己的勞動所得。 瑚圖玲阿搶著插話道:“女兒的叫小廚房做成烤魚便好。多撒些天竺的孜然粉和胡椒粉就好。” 十四仍是猶豫不決。 “那額娘就替你做主了。”繡瑜一錘定音,“養起來,留著孝敬你四哥六哥。” “啊?”十四頓時扁扁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繡瑜兩只手去捏十四的臉,笑道:“好個小氣鬼兒,你那兩條魚哪能養到兩個月后?罷了,今天內務府送了鰣魚過來,額娘叫人做了鰣魚湯。” 說著叫了幾個孩子在身邊,凈手喝湯,又問:“九格格那里送去了沒有?” “回娘娘的話,這就送去。” 十三趕緊站起來:“額娘,我帶人送去吧,順便瞧瞧jiejie。” 繡瑜瞧瞧埋頭吃魚的十四,干脆說:“我們都去。陪九兒說說話再去歇晌。” 去年九兒過生辰,胤祥抄了一本《開元占星》給她。九兒研讀兩日,就迷上了觀星。前兒聽說夜里子時二刻左右有“三星一線”的奇觀,她非要半夜披著衣裳起來看。大飽眼福的同時,也受寒病了兩天。 胤祥聽了覺得有些對不住jiejie,就命人提了那湯往公主的住處來。 九兒已經大好了,披著衣裳坐在床邊練琴,見了繡瑜忙起身行禮。母女五人往炕上坐了,十四惦記那鰣魚湯,還想跟著分一杯羹,宮女就拿了兩個碗上來盛湯。 一個青玉盞,一個白玉碗。繡瑜頓時抬眼打量那個宮女一眼,果然是個眼生新來的。九兒素來講究。白玉碗是用來喝藥、喝燕窩銀耳這些補品的,甜白瓷專管盛果脯點心這些干貨,正經吃飯全用元青花,喝茶是紫砂器,盛湯必用青玉盞。 胤祥見了,就把那個白玉的往十四面前一放:“你使這個吧。” 十四素來是個粗心大意的,又聞到了魚湯的香氣,只管埋頭喝湯,喝得嘴角邊浮起一層奶白的泡沫。九兒拿手絹給他抹了嘴角的泡沫,也跟著胃口大開。 喜得底下宮女連連念佛,奉承道:“果然還是娘娘的東西好,格格這些日子難得有進膳進得這么香的時候。” 繡瑜愣了一下,掃一眼九兒的乳母齊氏,摸摸女兒瘦削的肩膀:“承德行宮的廚子,拿手的都是些北菜,難怪你吃不下。有什么想吃的,還是使人告訴我,叫宮女們做了出來,比外頭的干凈。” 話音未落,外頭突然有人通傳:“太后娘娘使人送了東西來。” 來人卻是太后身邊的老人順嬤嬤,繡瑜忙叫攙起來:“怎么是您親自來了。” 順嬤嬤笑道:“太后娘娘聽說九格格吃不下東西,特叫奴婢送了熱熱的菌絨筍子湯來瞧瞧。上次京城來人送東西,太后捎了信回去叫太子妃送幾個南邊的廚子來,如今業已到了。” 繡瑜遂笑道:“太后娘娘想到本宮前頭去了。”又摸摸九兒的頭:“你好了早些去給皇瑪麼謝恩。” 瑚圖玲阿又插嘴說:“九姐,我們叫內務府的人制了二百多盞冰燈,就等著十五晚上掛在院子里頭,映著月亮,吃酒觀燈呢。你再不好起來,天一暖,可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