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她為鈕鈷祿氏的素養感到震驚,卻不知鈕鈷祿·賢寧也很驚訝,烏雅繡瑜不過一介包衣宮女出身,卻能見微知著,也算有靈氣的了。她不由細細打量起繡瑜,還是早上請安的時候那套天青色繡雨后荷花的旗裝,但是因為離得近了,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雙晶亮的眼睛,眼如桃花,眼帶秋波,一下子讓她本來就柔美的五官鮮活了起來。 鈕鈷祿氏心里莫名有些酸楚,但她知道自己壓對了寶。開始的時候她抬舉了幾個宮女不過是為了借腹生子。沒想到八月的大封中,佟佳氏竟然得封貴妃!瞬間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鈕鈷祿家功勞雖大,但是已經有日薄西山之勢。但是佟佳家卻正如旭日東升。如果佟貴妃再誕下皇子,或者佟佳家的人再立下大功,那么她就很有可能被封為皇貴妃。要知道,當年順治爺的董鄂皇貴妃在的時候,如今的皇太后真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她需要一個幫手,康熙坐擁六宮,凡俗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這個烏雅氏還算是個有靈氣的。 想到這里鈕鈷祿氏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你母親是個有見識的。你也是個聰明人,本宮一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繡瑜有點沒摸清她的套路,但是她本來就打定主意要靠上皇后這棵大樹,當即行禮道:“愿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你錯了。你如今是皇上的嬪妃,當然是為皇上效勞了。侍墨。” 皇后的貼身宮女當即捧上一套淡青色繡著迎春花的旗袍,并配套的首飾。 “天氣熱,那些大紅大綠、寶藍粉紫的顏色看多了,難免傷眼。你可明白了?” 這是在指點她康熙的喜好了!繡瑜心里一萬個問號,還是不動聲色地行禮謝恩,又聊了兩句,她就識趣地跪安了。 侍墨把她送到門口,才回來輕輕給皇后捏著腿,頗有些不忿:“娘娘也太抬舉烏雅氏了,她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就算來日產下皇子,也不過是個婢生子,怎么配做娘娘的養子呢?” “婢生子?”豈料皇后突然笑了:“婢生子才好呢。我的孩子,生母出身越低越好呢。” 她早看穿了,可皇帝絕不會允許她這個繼后生下皇子,跟太子分庭抗禮,甚至不允許她抱養榮嬪、惠嬪她們的兒子。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孩子的生母出實在太低,低到了即使她這個皇后來養,也絕不可能威脅太子的地步。抬舉烏雅氏,就是她對康熙的一次試探。如果康熙想給她一個孩子了,必定會叫留。否則…… 她正想著,身邊的貼身嬤嬤完顏氏卻走進來在她耳邊說:“娘娘,奴婢打聽清楚了。滿貴曾在烏雅答應晉封當日送去50兩銀子。烏雅答應至今一分未動。”皇后笑了:“一個有錢卻只送五十兩,一個收了銀子卻留著不用。一家子的人精啊,也罷,本宮近來精力不濟,她有本事自保是最好的。” 晚膳時分,承乾宮里佟貴妃就得到了皇后召見繡瑜的消息,不由重重把玉碗往桌上一放,輕蔑道:“都說鈕鈷祿家名門貴胄,我看也不過如此!抬舉一個奴才固寵,也忒下作了些。” 她的貼身侍女謹兒當即奉承道:“鈕鈷祿家再煊赫,也不過是武將之家。哪里懂得怎么教養女兒,自然不比娘娘您出身后族,真正德行端方。奴婢聽說,皇后是想抱養個孩子呢!” 孩子……佟佳氏不由黯然神傷,這宮里沒孩子的又豈止皇后一人。不過片刻她就恢復了驕傲與堅定的樣子:“那又怎樣?本宮寧可沒有孩子,也絕不會養一個婢生子。” 謹兒知道她的驕傲性子,又想到宮外承恩公夫人的囑托,忍不住暗暗著急。 另一邊,長春宮。 “唉。”繡瑜望著炕桌上擺著的那套衣服,第一百零一次嘆氣。 皇后召見她的事,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六宮。小廚房當即派了個小太監來問她晚膳里的小菜是要清炒還是熗炒,奶餑餑要豆沙餡兒的還是綠豆餡兒的。她還沒有傻到以為皇后就是真心對她好。不過是以利相交,利盡則散罷了。但是兩人的地位差距懸殊,既然容不得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好了! 她放寬心思,舒舒服服地用了個晚膳,然后趁著天還沒黑,帶著竹月在后院遛彎兒。繡瑜搖著小扇子,突然想到:“說起來咱們剛住進來,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前殿的張貴人和藍答應。” “小主下午去了皇后那里不知道。張貴人病了。” “病了?” 竹月搖著頭嘆息:“今日是皇長女的祭日,她大中午地在寶華殿為皇長女誦經祈福,就中暑暈倒了。” “糊涂。這樣的消息該一回來就告訴我的。快回去拿兩件禮物,咱們瞧瞧她去。” 繡瑜急匆匆地趕到了前院東配殿,果然張貴人見了她沒什么好臉色:“烏雅答應是得皇后青眼的人,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物,怎敢勞動您大駕來看我?” 繡瑜不由微微吃驚,這張貴人是吃了火i藥嗎?自己來晚雖然有失禮數,但是兩個人素無交情,她何必生這么大的氣。一抬頭,看見桌上厚厚一摞未燒完的佛經,屋子里冷冷清清,頓時明白了。 盛夏天氣親手抄佛經祈福,一番苦rou計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反而真累病了自己,當然氣不順。繡瑜不由覺得她可憐可嘆,當即打開禮物盒子笑道:“meimei初來乍到不懂規矩,jiejie勿怪。我想著jiejie喜歡禮佛,就帶了些上好的檀香來。還望jiejie賞臉收下。” 那些檀香在宮中也屬于中上品,倒還拿得出手。伸手不打笑臉人,張貴人心里的氣也順了幾分,勉強掛起笑容跟她又說了兩句話,繡瑜才告辭出來。 竹月忍不住說:“小主,要奴婢說,這延禧宮也忒晦氣了。榮主子生五子一女,張小主生兩女,一共八個孩子就活了二格格和十阿哥,這也……” “住嘴!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繡瑜趕緊喝止了她,竹月住了嘴,卻還是忍不住一臉擔憂。繡瑜知道這些宮女太監都是不識字的,對這些風水氣運之說最是在意,也就不理論了。 長春宮的后殿與前殿相聚甚遠,回廊里黑漆漆的,只有竹月手里的燈籠亮著一點微光。兩人并排走著,突然聽得回廊頂上一陣吱吱亂響,像是指甲劃過瓦片的聲音。然后就是咚的一聲,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廊沿上摔了下來。 “啊——”竹月忍不住驚呼,繡瑜也嚇得倒退一步。 “喵……”微弱地貓叫聲在廊下響起,兩人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貓啊,嚇我一跳。”繡瑜就拿了燈籠準備走過去看看。竹月卻拉了她的衣袖:“別去小主!要是有不干凈的東西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回答評論: 坤寧宮在康熙早期是可以住人的。元后,繼后都居住于次,但是繼后鈕祜祿氏去世后,改為專門祭神的場所,只有帝后大婚時居住三天。 第4章 貓 春喜在殿門外等得脖子都長了,才等到一盞燈籠慢慢地過來,走近了看見自家小主懷里抱著只貓。那貓背上的毛是純黑色的,爪子和腹部的毛卻是白的。看上去不過三四個月大,性子卻野得很,在繡瑜懷里扭來扭去喵喵叫個不停。 “瑜兒!”春喜一著急連以前的稱呼都蹦出來了:“不,小主,你怎么撿了只野貓回來?快放下,不干凈。” “無礙。”繡瑜把貓抱進了屋,放在平時燕坐的大炕上,翻過來握著它的兩只前爪搖了搖。“喵!”貓咪頓時發出凄厲的叫聲,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伸爪就要撓繡瑜。 “喝,還挺兇的啊你。”繡瑜點了一下它的鼻子,轉頭對春喜說:“它從廊沿上掉下來,這兩只腿受傷了。咱們先找個東西給它固定一下。明早再去傳個養牲處的小太監來看看。” 春喜有些不安:“我瞧著這貓毛色鮮亮,又是紫色眼珠,應該是宮里哪位主子的寵物。小主想要養嗎?” 她們目前在宮里根基未穩,不管這貓的主子是哪個,她們都惹不起。繡瑜倒也想得開:“沒事,我就是看它叫得可憐而已。宮里的貓狗都是養牲處貓狗房里出來的,你明日找個小太監來認一認,咱們貓歸原主就是了。” 話雖如此,給它包扎完傷口以后,繡瑜還是忍不住抱著狠擼了一把,撓著貓肚子上的白色軟毛,又取了做奶茶的羊奶來,盛在白瓷碟子里喂貓。 小貓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警惕性很高,瞪著一對玻璃珠子似的眼睛,不肯前進半步。然而貓是鐵奶是鋼,餓壞了的它很快屈服在羊奶的誘惑下,試探著舔了一下,發覺味道不錯,就開始大快朵頤。 繡瑜趴在炕邊,看著這小東西低著頭舔食羊奶,小鼻子微微嗡動,時不時探出一截粉紅色的舌頭。她頓時被萌得不要不要的,腿都蹲麻了還舍不得走。 春喜笑道:“小主還是這么喜歡貓,不如咱們自己也挑一只來養吧。” 繡瑜卻搖搖頭:“等日子過安穩了再說吧。”她一直覺得養寵物就要對它負責,現在她自個兒的日子都過得朝不保夕,這個小東西還是回到它主人身邊吧。 繡瑜又趁機摸了兩把貓頭,那毛絨絨暖哄哄的觸感讓她欲罷不能,囑咐春喜:“就讓它睡炕上吧。拿一件不大穿的衣服給它墊著。” 那天晚上,不知怎的,繡瑜輾轉難眠。第二天匆匆拿冷水敷了臉去給皇后請安,貓咪還窩成一團睡著,繡瑜嘆了口氣,她凌晨五點就得起床啊,真是做人不如做只貓。 眾妃都已經知道了皇后召見她的事情,說話間未免多了幾分試探。繡瑜一個答應,皇后身邊體面的奴才都比她尊貴三分,誰問話她都得陪著笑臉回答。一早上下來,真是比當年背雅思單詞還累。 偏偏康熙又來了,這次是來跟皇后商量重陽節慶典的事情。無非是陪太皇太后吃花糕、賞菊簪菊之類的事情。繡瑜擔心小貓的傷勢,心思早就飛回延禧宮了。 經過昨日康熙看繡瑜那一眼,妃嬪們也悟了,今日請安就有不少人穿了鵝黃天青湖水藍這樣的顏色。然而康熙爺今日來去匆匆,無暇顧及這許多芳心,只問候了皇后貴妃就走了。眾妃都大感失望。 皇后看在眼里,笑著賞了繡瑜一碟子蜜桔。繡瑜開心地謝了賞,第一反應居然是可以拿回去喂貓!因為她室友家的貓就特別喜歡吃蜜桔,而且挑嘴得很,有十塊錢一斤的絕不吃五塊的。這些貢桔黃澄澄的,又大又圓,想來貓主子肯定滿意。 她足足興奮了一路,快到寢殿的時候才恍然驚覺:她已經不是21世紀那個自由自在、怎么喂貓都沒人管的大學生了,她現在是清宮里的一個小答應。皇后賞的東西不貢起來就罷了,敢拿來喂貓?不要腦袋啦? 繡瑜不由愣住了,就像兜頭一盆涼水,澆滅了她所有的興致。竹月扶了她一把:“小主,你沒事吧?” “沒事。”繡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快步進了寢店,卻見炕上空蕩蕩的,小貓沒了蹤影。 “春喜!怎么回事?”她突然大喊。 “怎么了,小主?” “貓呢?貓怎么不見了?”她拉著春喜的衣袖緊張巴巴地問:“快找找。它兩只前爪都受傷了,到處亂跑沾到灰塵會感染的。” “小主,你冷靜點。”春喜有些不安地扶住她:“貓狗房的小太監說,這只貓有點像一個月前惠嬪娘娘宮里抱走的一只。我就讓他們抱走了。” 繡瑜無力地坐在炕沿上,突然間淚流滿面。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死都死過一次了,能多活一次再苦都是賺的。可僅僅是一只貓,就一下子勾起了她所有的不安與茫然。皇后的利用、其他妃子的蔑視、等級森嚴毫無尊嚴的后宮生活。她放眼四顧,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值得奮斗的目標,就這么一只貓,還是不屬于她的。 繡瑜突然趴在春喜肩上嚎啕大哭。“小主……別怕別怕,我,我去求惠嬪娘娘,去把那只貓要回來。”春喜手足無措地安慰著她,說著轉身就要走。 “不,你別去。”繡瑜拉住她:“不光是為了貓,況且那原本就不是咱們的。” 春喜也紅了眼眶,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一直盼著出宮。年年在順貞門見家人的時候,都屬你哭得最傷心。可是如今……已經這樣了,瑜兒,可千萬要想開啊。” 繡瑜心里不由生出幾分愧疚,她只把春喜當一個可用的手下。春喜卻是全心全意地在為“繡瑜”考慮。就算為了春喜,她也必須要堅強起來。 貓會有的,值得信任的人會有的,小日子一定會過起來的!繡瑜擦了眼淚,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卻見竹月咋咋呼呼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難掩激動之色:“小主,恭喜小主。敬事房的周公公正往后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有小伙伴在問,這里就解釋一下,繡瑜的設定是學霸但是不熟悉清史,她知道德妃,但是不知道德妃就是烏雅氏。還在擔心自己隨時會game over,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啟了成神模式。至于德妃是怎么跟老康勾搭上的,正史里沒有記載,這里設定為皇后推薦只是為了劇情需要。 第5章 夜話 鳳鸞春恩車上叮叮當當的鈴鐺響徹東一長街。因是夏天,車窗上只蒙著一層銀紅色的薄紗簾子,繡瑜可以透過那稀疏的縫隙看到長街兩旁經過的宮人投來羨慕的目光,甚至可以聽到他們隱約的議論聲。 “車上的就是萬歲爺新封的烏雅答應。原先跟咱們是一樣的人。” “喲,今年大選進宮的秀女大都還沒承寵,倒讓這烏雅答應占了先。” 繡瑜心里平靜如古井無波。不是她沉得住氣,而是這些話她實在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花樣繁多但關鍵詞就三個:皇帝、寵幸、宮女。 作為一個經常在微博上吃瓜看戲、見識過幾百萬點擊的熱搜轉眼就被新八卦頂替的現代人,她實在心疼這些古人:是有多無聊才會一個瓜吃了大半個月還不膩啊!繡瑜默念著過耳不過心,全當那些聒噪的聲音是蛐蛐兒叫。就這樣坐車到了乾清宮的側門,下車跟著引路的太監往偏殿去。 前面打燈籠的一個小太監見她不喜不悲,只管悶頭走路的樣子,不由笑道:“小主,您可真沉得住氣,奴才伺候這么多小主,進了這乾清宮,您是頭一個這么沉穩的。” 繡瑜笑笑:“諸位jiejie們常來常往,自然隨意些。我這是緊張,讓公公見笑了。”實則在心里os,進個門而已。前世她在帝都上學,這乾清宮不知來了多少次了。 然而等她走近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家氣派:廊下燈火通明,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一身戎裝肅立在正殿階前,足有百十來人,卻靜悄悄不聞一點聲響。肅靜又威嚴,這里是紫禁城,不是故宮。 繡瑜不敢再看,低頭進了側殿,又被引到更衣的圍房里面等候。小太監給她上了茶:“梁公公說,萬歲爺還在跟外面大臣們議事,還請小主稍候。” 繡瑜自然應允,但是這“稍候”一候就是大半個時辰。只有門邊杵著兩個木頭樁子似的小太監,屋子里安靜極了,只有兒臂粗的紅油蠟燭時不時爆出一兩朵燈花。繡瑜無聊至極,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著窗臺上的一盆蝴蝶蘭。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乾清宮的小太監小桂子匆匆進來來行了禮,神色有些慌亂:“小主,好像是前朝那邊出了大事,皇上如今龍顏大怒呢!” 繡瑜頓時發覺自己處境尷尬,康熙心情不好,未必有那啥的興趣。她要是個寵妃吧,還能幫著勸解一二。可她跟皇帝才見面不過三四回,只睡過一次,哪敢打這個包票。被取消侍寢遭人恥笑是小,要是一個不小心惹毛了皇帝,就直接完蛋了! 繡瑜心里砰砰打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移注意力。這圍房里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倒是窗外月色正好,她索性走到窗邊欣賞月色。 “你們跪安吧。”康熙揮退了眾大臣,端起參茶喝了一口:“什么時辰了?” 梁九功答:“回皇上,剛過子時(晚上11點),您可要歇著了。” 康熙嘆氣:“混過困勁了,倒想去庭院里走走。” “皇上,更深露重,保重龍體啊。另外,您今兒個翻了烏雅答應的牌子,她還在偏殿候著呢。您看是不是先讓她歇下?” “哦?怎么沒有人來回朕?算來她也等了兩個多時辰了。也罷,朕去瞧她一眼再歇息。” 以前繡瑜覺得所謂“賞月”不過是古人缺少娛樂活動的無奈之舉罷了。等她穿越到這個沒有霧霾、沒有光污染的年代,才頭一次發覺,原來月色可以這樣美。晴朗開闊的夜空中,一輪孤月高懸,地上近處如水銀鋪地,遠處屋頂的飛檐漸漸隱沒在夜色中,當真是極具詩情畫意。張若虛說:“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我們共同仰望著同一輪月亮,卻聽不到彼此的聲音。我多么想隨著月光到遙遠的故鄉去照耀著你們啊。初讀的時候她只覺得這文字美得驚心動魄,現在獨在異鄉,才發覺這詩句是那樣悲傷。 小軒窗,臨月光。康熙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正是這樣一副美景。初秋天氣,繡瑜身上穿的正是皇后賞的那身薄薄的鵝黃妝花旗裝,月光透過窗子一打,晚風一吹,飄飄若仙。 康熙伸手阻止了太監的通報,他慢慢走到繡瑜身后,心里又驚喜又疑惑。烏雅氏果然是個不俗的,但是她不過包衣宮女出身,不該是懂得風花雪月的人,別是東施效顰,故意做給朕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