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劉嬤嬤見雪蘭臉色微變,點了下頭。 雪蘭只覺得舌尖發澀,她又問,“太醫怎么說?” 劉嬤嬤把太醫的話給雪蘭學了一遍,雪蘭猜想多是六小姐一事讓邵姨娘倍受打擊。 “把趙mama和凡櫻看好了。”雪蘭馬上想到了邵姨娘身邊最近的兩個人。此時邵姨娘病了,聽太醫的話來說,邵姨娘病得很重,那么趙mama和凡櫻就很重要了,她們的一舉一動雪蘭都想知道。 劉嬤嬤點頭,“小姐放心,東跨院那邊有什么消息,花綴一定會告訴給咱們的。” 雪蘭沒說話,心里想著邵姨娘的病。 邵姨娘平日里身子一直很好,忽然就病倒了,倒讓她回不過神來。可見兒女是母親的心頭rou,六小姐竟然成為擊倒邵姨娘的利器了。 可是雪蘭卻認為邵姨娘這時候病倒對她最是沒利,有許多事,雪蘭還沒弄清楚呢。 而東跨院那邊的消息傳了來,讓雪蘭的眉頭皺得更緊。邵姨娘已經發熱了兩天,水米皆喂不進去,眼瞧著整個人都脫了相。趙mama和凡柵哭得什么似的,東跨院亂成一團。 雪蘭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書案前,忽然抬起頭來,喚聲南月,“你陪我出去轉一圈罷。” 南月忙上前來,扶住了雪蘭的手,主仆去了花園里。 一路上,雪蘭沉默不語,到了九曲橋上,她才輕聲對南月說道,“我能不能挑個時間獨自問邵姨娘一些話?” 南月皺起眉來,“小姐,只怕不容易,邵姨娘現在病著,身邊服侍的人眾多,并不好接近。而且,現在邵姨娘連知覺都沒有,小姐問她的話,她能記得么?” 雪蘭也知自己這個念頭有些荒唐,她捏緊了手,“我是怕邵姨娘病不久已。” “不能罷……”南月想到年紀不過二十幾歲的邵姨娘。 雪蘭轉過頭去,問南月,“你覺不覺得邵姨娘病得似乎太過突然,也太過厲害了些?” “小姐的意思是……?”南月心里明白雪蘭要說什么了,“要不,奴婢今晚悄悄的去東跨院里探探消息罷。” 一點就透的丫頭實在是讓雪蘭省了許多的話。 雪蘭點頭,帶著南月穿過九曲橋走回到蘭園。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南月趁著撤碗的功夫,悄悄把查過的結果告訴給雪蘭。 雪蘭臉色蒼白的厲害,“你是說邵姨娘有中毒的跡象?” 南月點頭,“邵姨娘應該中的是慢性毒藥,而且這種毒藥尋常人是看不出痕跡的。奴婢瞧著,邵姨娘這種毒種了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 難道是有幾年了?! 雪蘭忽然覺得沐恩侯府的秘密她只知曉了冰山一角,后面更大的她還不知道!那么,是誰給邵姨娘下的毒?又為什么給邵姨娘下的毒?成為雪蘭心中頭等大問題了。 邵姨娘從病了后,再沒醒過來。因她喂不進水米去,邵姨娘熬過了七日,到底油盡燈枯,命喪黃泉。 三小姐哭得厲害,葉世涵也紅著眼圈。只有六小姐,似乎驚嚇過度,連從前吃飯喝水這樣簡單的話,她都不肯再說了。 林氏做事穩妥,她把邵姨娘的喪事辦得倒也風光,邵姨娘為葉世涵生下兩個女兒,只入了葉族的偏陵,就如同她的一生一樣,只能住進偏院。 而更令雪蘭想不到的是,邵姨娘下葬之后,趙mama竟然觸柱報主了。林氏把趙mama的尸首發給趙mama的兒子,并賞了五十兩銀子給趙mama的兒子。 跟在邵姨娘身邊的人就只剩下了凡櫻。 雪蘭不敢再等,她來到了紫園,“夫人,邵姨娘不在了,凡櫻又是跟著的大丫頭,我想把她討了去。” 林氏笑著拉住了雪蘭的手,“你只是來晚了一步,寧姐兒把凡櫻要走了。” 雪蘭沒再說什么,退出了紫園正房。 凡櫻去了三小姐那里,線索在邵姨娘這里斷了,可是同時,雪蘭想到了另一點。是誰給邵姨娘下的毒呢?雪蘭想到,在幾年里能給邵姨娘下毒的人……雪蘭雙眸猛的一縮,這人定是府里的人! 她半臥在榻子上,戴著翡翠鐲子的皓腕極自然的垂在榻子邊緣。黃昏的斜陽正落在她的榻子旁,給她探出的手臂鍍了層金黃。她抬起手來,鐲子和廣袖都滑了下去,露出一截吹彈即破的肌膚。她的指尖延著那截露著的手臂,緩緩撫了下去,似欣賞又像感嘆。 難道她不美么?瞧著這如雪的肌膚,細致得似毫無瑕疵。可是他在她面前,卻只盡人夫之義,沒有多余的情愛。他的情愛,都分給了別的女人,余到她這里,只剩下舉案齊眉的疏離了。 她淡然一笑,舉案齊眉怎如紅袖添香更有閨趣呢…… 她的手腕無力的垂了下去,許是太過急了些,腕上的鐲子不住的晃動起來。 從前,她以為正妻就是他最名正言順的伴侶了。他的心里話,他的歡聲笑語,他的悲愁苦惱,理應都是她的。可是,慢慢的,她才發現,她錯了。所有人都在教她,要大度,要賢惠,可是,大度賢惠背后的委屈,誰來替她承受? 她親手安排他去姨娘那里的日期,還要故作寬厚揚著笑臉迎上他的庶子女們。要知道,那一個個或子或女的人,是他的孩子,可不是她的!她每瞧一次他們,心上就要惡心一次,憑什么他們在自己面前悠來晃去的?憑什么她不能和別的人女人爭寵,只能躲在房里黯然傷悲?到底是憑什么?! 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在眼眶處投上了一層陰影。 第二百零九章 內心 現在好了,他的女人只余她一個了,終于只有她,陪著他了…… 她緩緩的坐了起來,一旁的陳嬤嬤忙過來扶住她,“夫人,您慢些,仔細起猛了頭暈。” 她莞爾一笑,“沒事,我還年輕著,哪里就小心成這樣了?對了,老太太用過藥了么?” 陳嬤嬤陪著笑,“聽妙冬說,老太太已經用過藥了,算算時辰,此時老太太該醒了。” 她伸出手來,扶住陳嬤嬤的手臂,從榻子上站了起來,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她平素不喜濃色,穿著也只是尊貴而并非奢華,就是這一點不張揚,就叫老太太喜歡她一輩子。 “我該去瞧瞧老太太了。” 陳嬤嬤微躬著身子,虛扶著她的手走出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