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只聽得窗外有人急速的喘息著,聲音似慌張極了,又努力的壓抑著話語聲,“大……大蘭子,我是喬六……” 雪蘭細(xì)聽,確實是喬六的聲音,她忙穿上了外衣,趿著鞋子下了床。一旁的李mama點燃了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雪蘭走到門旁,撥下門栓打開了大門,一身寒氣的喬六踉踉蹌蹌的跌進了屋里。 “快,快把蠟燭熄了!”剛一進門的喬六就一臉緊色的指著李mama手上的蠟燭說道。 雪蘭抬目細(xì)看,只見喬六臉色蒼白,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驚慌,雙手不住的哆嗦著。雖是大冬天,汗水卻把他額前的頭發(fā)沁濕了。 雪蘭心中起了疑,喬六平日里雖也和自己嘻嘻哈哈,卻比郭福機靈沉穩(wěn)許多,今日到底是何事讓他嚇成這樣? 雪蘭皺眉問道,并未讓李mama吹滅蠟燭,只問喬六,“喬六,你快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喬六也不答雪蘭的話,搶先一步上前來生生的吹滅了李mama手上的蠟燭。房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雪蘭在黑暗中聽到喬六長長的出了口氣。 “這……這是怎……”李mama還要追問,雪蘭低聲喝住了李mama的話,“mama,你小聲些!” 李mama的聲音消失在黑暗里。 雪蘭一把提緊了喬六的棉襖,聲音雖低,卻生了幾分寒意,“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了?!” 喬六也聽說雪蘭口氣中的不善來,他抽了抽鼻子,聲音里帶了些許的哭腔,“大蘭子……我惹禍了……” 雪蘭心下分明。小禍?zhǔn)仑M會嚇住在歲縣里橫行慣了的喬六?而且他半夜里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又為什么跑到這里來?見喬六面如白紙,雪蘭的心跟著提起來。 喬六這個禍闖得不小! “快點說!”雪蘭再難忍住,在黑暗中提著喬六棉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委 喬六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 “我……我去寶寧居里找跑堂的吳大叔,不想撞到了一個用飯的人……那人真是結(jié)實,我竟然沒撞得過他,他還把我撞倒在地。這也就罷了,他還不陪個不是……于是……我就心生怨氣,我……我佯裝無意間又撞了他,借機偷走了他身上的銀票,我只是想唬唬他……可是誰想,我撞的那人似乎只是個手下,他們并不是一個人,那些人手眼通天,還都是些生面孔……他們一直在縣城里四處找我……我瞧著那樣子不像是善茬……” 李mama還不及聽完喬六的話,便氣極了,她尋著聲音來上前狠捶了喬六一下子,嘴上罵道,“你害怕怎么可以跑到這里來了?你這不是要害死這丫頭么?!” 黑暗中,喬六的聲音更加哆嗦起來,“他們……他們竟然找到我家了!有兩個人守在我家那里,我若不是熟悉巷子偶爾發(fā)現(xiàn),就莽撞的回去了!” 雪蘭也倒吸口涼氣,什么樣的人這么厲害?!能這么快查出喬六的身份,還找到了喬六的家,現(xiàn)在還在四處繼續(xù)找喬六……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雪蘭松開喬六的棉襖,低低的問道,“你好生的糊涂,許是人家著急用銀子,你快些把銀票還回去不就得了,何至于鬧成現(xiàn)在這樣有家不敢回?!” 喬六幾乎要哭出來,“我原以為是銀票,可偷來看時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封信!我也不識字,我都不知曉上面說的是什么!” 雪蘭沉默了,看來這封信很是要緊的。 雪蘭對喬六說,“你把信交給我來。” 喬六想到雪蘭識字,黑暗中他在懷里掏了一下,把一張紙摩挲著放在雪蘭的手上。 雪蘭摸到了土炕上,她從炕柜上抽出火折子來,啪的一聲點了著,借著微弱的光亮看著手上的信。 只看了一遍,雪蘭的心如翻了個個一般。這是宮里的一位貴人寫給朝臣的一封信!信的開頭呼稱其為“子晏”,整封信明里暗里都在勸這個叫子晏的人助宮里的一位皇子一臂之力,幫其入東宮儲君之位。至于是哪位皇子,信上并未點名。落款也沒寫名字,只寫了個梅字。 雪蘭把信扣在炕上,旋即吹滅了手上的火折子,房間又陷入黑暗中。 難怪丟信的人會把整個歲縣翻過來找喬六?難怪喬六的家會被人監(jiān)視起來?知曉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喬六只有死的份了! 怎么辦? 雪蘭按著信的手用著力,她為喬六著急,為自己和李mama著急。今日之事已經(jīng)發(fā)生,對方定不會善罷甘休,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來。雪蘭大仇未報,還不及孝敬李mama,還沒和喬六打鬧夠了,難道她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jié)束了么? 不!不!雪蘭不甘心! 黑暗的房間里,沒有一點聲音,隱隱能聽到喬六有些發(fā)急的呼吸些。 過了好半晌,喬六才問,“大蘭子,信上到底寫了什么啊?” 雪蘭不會把信的內(nèi)容告訴給喬六,喬六已經(jīng)很危險了,若是再把李mama搭上,這房里的三個人沒一個能活著的。 “我問你,”雪蘭在黑暗中深深的吸了口氣,問向了喬六,“對方有多少人你可知曉?” 喬六的聲音一低,“我并不知曉……” 雪蘭捏緊了那薄薄的一張紙,此時,它便是壓在自己身上的千斤重?fù)?dān),不想擔(dān),也要擔(dān)! 只是片刻的猶豫,雪蘭把信疊好揣進懷里。她穿好了鞋子對喬六說,“你家不安全,我想這里很快也不安全了,我們要自己想辦法才行。” “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啊,如果我們一起去求情,人家會不會放過我們?” “做夢!”雪蘭把厚襖的盤扣系好了,才啐了喬六一口,“對方是要我們的命呢!” 黑暗的房間再沒有一點聲音了。 忽然,喬六的聲音極低的傳了來,“我爹我娘還有春妮,會不會……” 下面的話喬六沒說下去,雪蘭忍不住打斷了他,“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你也是潑皮慣了的,人家就算是撞你一下,不過是沒陪個不是,你又不短斤rou,何苦惹麻煩?現(xiàn)在可好,因為這一撞,撞出人命來,也許還不是一條人命,我看你是值還是不值?!” 雪蘭訓(xùn)過了喬六,就朝門口走。喬六在雪蘭身后不敢大聲呼喚,只能壓著嗓子問,“喂,大蘭子,你上哪去?” 雪蘭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門,月影正落在小院里,雪蘭轉(zhuǎn)回頭來,喬六和李mama只看到她模糊的側(cè)臉,“我當(dāng)然是保咱們幾人的命去,你和李mama在這里好好坐碰上,我馬上就回來。記得,我沒回來,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雪蘭說完,閃身出了后院。 李mama一直呆坐在炕沿邊,她聽見雪蘭的腳步聲似往小后院去了,李mama開始輕聲抽泣起來。 “你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煩,害得這丫頭還要擔(dān)著命替你想法子。這黑天瞎火的,她會有什么辦法,就是想叫府里的下人們,只怕也不及人家那邊的人多呢。她才剛回歲縣來,若是真有什么危險,可叫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