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座上的眾千金們聽了這鄒老太太的話,把目光都集在鄒老太太手上的枕衣上。和三小姐坐在一起的綠衣女子站起身來,走到鄒老太太面前,笑說,“祖母,您夸葉家表姐叫我們心中羨慕,祖母倒讓我們也看看表姐出眾的壽禮,我們也好學(xué)學(xué)。” 雪蘭也是剛剛才知道,著綠衣的是鄒府的大小姐鄒玉莞,是表舅的大女兒,鄒清然的親meimei。 鄒老太太笑著啐了一口鄒玉莞,又?jǐn)y著她的手拉到身邊,“你那點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呢,定是心中不服氣。好好,給你們拿去仔細(xì)看看去罷。” 鄒玉莞也不分辨,抿嘴笑著接過枕衣回到座上。幾位小姐都圍攏過來,一旁的三小姐也湊了過去。 只見杏黃色的枕面上繡著茜色的各個體的壽字,而各個壽字又組成了兩個大大的“白壽”字樣。 白壽?! 眾人的臉上都閃過莫測的光來。沒到九十九,哪里敢稱為白壽?!這樣的壽禮,居然還得了鄒老太爺?shù)馁p?鄒家人難道沒看出來這是一種詛咒么? 六小姐先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可了不得了,這不是在咒舅祖父么?!” 眾位千金都看向立在鄒老太太身邊的雪蘭,卻見雪蘭面色如常。 她難道瘋了不成?!更讓眾千金想不透的是,這樣的壽禮居然還得了金豆子!鄒家老太爺也瘋了罷?! 葉老太太橫了六小姐一眼,著實恨她不知道給自家人留情面,葉老太太沉聲道,“芳姐兒,可看仔細(xì)了么?” 六小姐偷眼看到葉老太太臉色不虞,不敢再多說什么。 有人忽然驚呼出來,“對著陽光……你們看!” 鄒玉莞聽了這話,不由得把枕衣拿高一些。當(dāng)一縷陽光傾斜在枕衣上,所有的人都看清那“白壽”的“白”上面隱隱可見閃出一條五色橫線,把原本一個“白”字,添成了“百”字。再看那條五色細(xì)線繡在“百壽”兩個字外,令兩個字渾然成一體,大氣又不失雍容,看著叫人嘆服。 原來是百壽! 百壽即是祝福,又枕面上一百個壽字的概括。 怎么會這樣?!不是明明是個“白”字的么?! 張嬤嬤、平秋和三小姐臉色驟變,幾乎同時在心中吶喊著。 在場的千金們也呆住了。 這樣的手法,這樣的刺繡,這樣的獨特,葉家二小姐果然領(lǐng)得起一荷包的金豆子。 張嬤嬤在雪蘭身后死死的握住了平秋的手腕,她雙眼發(fā)直,那目光再難從枕衣上撥出來了。 明明是……一個白字,怎么就……張嬤嬤連雙唇都白了下去。二小姐日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是什么時候把白壽枕衣做成了百壽的呢?又是誰給不識字的二小姐出了這個主意呢? 一定是劉嬤嬤! 張嬤嬤恨得牙直癢。 可是,一招落人后,這一盤棋張嬤嬤就必輸無疑了。 張嬤嬤眼神渙散起來,完了,別提是替玉珠報仇,自己這仇也報不得了。 而一旁的三小姐臉色比張嬤嬤好看不到哪里去,她長長的指甲陷在六小姐的手心中還不自知。六小姐發(fā)現(xiàn)了三小姐的異狀,暗中狠狠的掐了三小姐手背一下,三小姐才回過神來。三小姐故作端茶來飲,臉色卻是雪白的。 鄒玉莞抬眼望向雪蘭,神色頓時肅然起敬,連稱呼都改了,“二表姐果然是個奇才,怎么會想到這個法子的?” 雪蘭莞爾一笑,微欠身子,“大meimei謬贊了,我全是跟著張嬤嬤學(xué)的女紅,照樣學(xué)樣,也只學(xué)了十之有一。” 鄒玉莞來了興致,“張嬤嬤是從前跟前姑祖母的嬤嬤么?” 見雪蘭點頭,鄒玉莞看向臉色如死灰的張嬤嬤,贊道,“果然是姑祖母調(diào)理出的人,我們縱是不如二小姐,也輸?shù)梅狻!?/br> 張嬤嬤聽到鄒玉莞如此夸贊她,臉色更為難看,只牽了牽嘴角,連個禮都忘施了。 “我先代你們老太太賞了張嬤嬤!”鄒老太太搶先發(fā)了話,招手叫人去取了一個荷包,算是給張嬤嬤的賞了。 張嬤嬤接過荷包,只覺得這荷包如堵在她胸中的那團(tuán)氣一樣,上不去也下不來,生生的堵得她難受。 葉老太太微笑起來。今天不只是雪蘭露了臉,就連張嬤嬤也得了眾人的贊賞,自己臉上著實有光。 鄒老太太見眾小姐被雪蘭驚住了,又笑著恭維起葉老太太來。 一瞬間,從前的熱鬧又重回到宴席上。只是不同的是,有幾個小姐已經(jīng)坐到雪蘭身邊,拉著雪蘭問起五色線的針法來。 第三十一章 暗棋 雪蘭抬頭笑望著半扶著平秋的手的張嬤嬤,問道,“咦?嬤嬤這是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呢,現(xiàn)在臉色怎么會這么差呢?” 平秋怕惹得旁人來看,事情再敗露,忙替張嬤嬤打圓場,“嬤嬤忽然有些頭暈,許是許久不出門的緣故,小姐您快和諸位小姐說話,我扶嬤嬤下去坐坐。” 見雪蘭點頭,平秋才扶著張嬤嬤退下。 離開宴席,張嬤嬤便一把抓住了平秋的手,聲音發(fā)起顫來,“平秋……你……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秋也心亂如麻,她抿嘴朝張嬤嬤擺擺手,四下望了望,才低聲說,“這黑天白日的,我們都守著她,她哪天的時間繡成‘百壽’的?” 張嬤嬤眼露兇光,“我猜是劉嬤嬤教給她的!” 平秋皺著眉,“可是劉嬤嬤是什么時候教的?” 張嬤嬤沉默下來。 平秋忽然一跺腳,“一定是早飯后她帶二小姐出去時教的!” 張嬤嬤氣得直罵劉嬤嬤,“老貨果然可恨!” 平秋若有所思的望向張嬤嬤,“嬤嬤,如果劉嬤嬤教給了二小姐,她該說得明白‘白壽’的意思,二小姐即知曉了,為何不在剛剛揭發(fā)了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