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沒走多遠,劉嬤嬤低聲道,“小姐問奴婢三少爺奶娘的事,奴婢打聽出一二來了。” 雪蘭挑了挑眉,等著劉嬤嬤的下文。劉嬤嬤低聲說,“聽人說三爺三歲時得一種怪疹子,鬧得三少爺險些沒了命。聽說那疹子竟然是他先前的乳母所起,老太太一聽生了氣,把乳母送到莊子里去了,又尋了個乳母來帶三少爺。” 真的如此么? 雪蘭心里思量著劉嬤嬤打聽出的事。許久,她才又道,“那么,平日里三爺的院子里諸事也是由他乳母掌管的么?” 劉嬤嬤點頭,“是,聽說夫人似乎也把三少爺養在自己院子里,但是三少爺似乎并不喜歡住在紫園,鬧了一場病,才又遷出了紫園。” 雪蘭望著腳下的青石小徑,不再說話。 如果真如劉嬤嬤所說,那么這個乳母到底是什么人的人,如今倒不好說清楚了。有可能是夫人的人,也可能不是。而現在,雪蘭要想法子先知曉劉嬤嬤的話有幾分真。 雪蘭回到了蘭園,張嬤嬤已經把女紅架子叫人支了上,張嬤嬤立在一旁,只等雪蘭去持筆畫花樣子。 又是花樣子!雪蘭死死的盯著女紅架子,恨不能盯倒了它才好。 “小姐?”張嬤嬤故意喚了雪蘭一聲,似在提醒她。雪蘭一言不發走過去,劈手奪過了張嬤嬤手上的筆,“說罷,今日又要畫什么?!” 如果聲音大可以殺人的話,張嬤嬤早就血濺當場了。 張嬤嬤不氣反笑,“小姐,我們今日畫一幅花團錦簇,明日畫一幅百子獻壽,后日畫千手觀音……這幾日只是畫,待畫完了,小姐再一幅幅的做。倒也不必一日做出一幅來,只慢慢練練手法即可。” 雪蘭聽不下去張嬤嬤說的是什么,她只覺得飯菜猶如在她眼前倒行,款款中退出了她的人生。 畫!畫!畫你全家!! “行了,要畫便快些畫罷。”雪蘭冷冷的打斷了張嬤嬤。 張嬤嬤在一旁指點起雪蘭,雪蘭一筆筆照著張嬤嬤尋來的樣子畫。又是一個燦爛的上午,雪蘭以這燦爛的半日里累得腰背僵硬。 好不容易畫完了半幅,雪蘭扶著女紅架子站起身來,向平秋伸出手去,“扶著本小姐出去走走。” 劉嬤嬤見雪蘭步履蹣跚,便攔了她,“小姐,馬上要中飯時候了,您還出去么?” “去,”雪蘭半邊身子靠在平秋身邊,“我再不出去走走,只怕真要癱在這房里了。” 平秋自然不敢多話,攙著雪蘭向蘭園外走去。 “小姐要去花園子里么?”離了張嬤嬤,平秋顯得小心翼翼。 雪蘭走了一段路,腿腳恢復了許多。她望向通往外院的小路,皺了皺眉,“去三爺的院里看看。” 平秋只得扶著雪蘭,向三爺葉建彰所居的竹園而去。 到了竹園,有小丫頭一見雪蘭,急忙向里面報去。沒多久,簾子一挑,葉建彰從房里迎了出來,而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望著雪蘭皺緊了眉,“二jiejie怎么來了?” 雪蘭心微疼,原來自己親弟弟這里并不歡迎她。 對于親弟弟,雪蘭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心疼和內疚。她笑了笑,“建彰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么?” 葉建彰怔了怔,轉讓出路來,“二jiejie里面請罷。” 第二十六章 壽日 雪蘭扶著平秋的手,走進了竹園正廳。 正廳里擺放著書案,更多的則是許多書籍。一個婦人立在書案旁,見雪蘭進來,忙著施禮。 雪蘭注視著面前的婦人,問道,“你可是建彰的乳母么?” 婦人忙答,“奴婢正是。” 葉建彰極不情愿的把雪蘭讓于座上,他走到乳母身邊,雖坐在座上,卻拉住了乳母的手,一臉戒備的看著雪蘭。 雪蘭心下微微嘆息,葉建彰似乎離不得這乳母半步,難怪會養成如今的性子,若是長此下去,只怕葉建彰再難成才了。 雪蘭思度著,話說得慢了許多,“我聽說,三爺小時候得了一種怪疹,此事的來龍去脈你給我講講可好?” 葉建彰沒想到雪蘭竟然問起許多年前的事來,他心里有些不快,自己的乳母自然算是自己的人,什么時候輪到雪蘭來問東問西了? 孫mama卻不敢錯了規矩,她躬身答道,“回二小姐的話,當年是因為三爺得了怪疹,險些喪了命。后來老太太才知曉,是從前的王mama先得了的,她竟然瞞了下來,才把病過給了三爺。老太太便把王mama送到江南莊子里。” 雪蘭不作聲,眉頭皺得更緊。建彰的乳母說得和劉嬤嬤一樣,建彰也并未說什么,看來十有八九是這么回事。 葉建彰更為不滿,握緊了孫mama的手,冷眼掃向雪蘭,“二jiejie若只是問這些事,問我便是了,何苦問下人?” 雪蘭沒想到葉建彰會對孫mama如此相護,對自己又是這般戒備,本是滿心關切葉建彰的話,再難說出口來。此時若是再多說葉建彰的穿著,和孫mama的異心,只怕葉建彰會以為雪蘭挑撥,而當場翻了臉。 “我沒什么事了,”雪蘭站起身來,勉強向葉建彰笑笑,“這就回去了。” 葉建彰從座上站起,也不相送,只拱拱手,“三jiejie慢走。” 雪蘭走至房門前,回頭望向葉建彰,笑了一笑,“建彰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若是好了,其他我倒沒什么不放心的了。” 葉建彰本以為雪蘭還要說教一番,聽她這樣說,葉建彰愣了愣,真心實意的點了點頭。 雪蘭回到蘭園,劉嬤嬤正在門口翹首待她,見雪蘭回來,笑著迎上前來,“我還怕小姐走得太遠,飯已經備下來了,小姐快用飯罷。” 雪蘭點頭,劉嬤嬤不露痕跡的扶著雪蘭的手走進正廳。 雪蘭由平秋等丫頭服侍著用過飯,就要去小花園里轉轉。連日除了坐還是坐的日子,已經讓雪半悶得心頭如長草一般。 平秋和張嬤嬤要用飯,劉嬤嬤自告奮勇的陪著雪蘭去了內院的小花園子。 路上,雪蘭隨手拈起小徑旁的一朵丁香花,持在手中。劉嬤嬤的話低低的傳了來,“小姐,此后你也要小心著這些個丫頭才是。不說旁人,平秋就是張嬤嬤的心腹,您帶著她出去,她必是凡事都報與張嬤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