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走吧,別看這些亂哄哄的東西了,”他來了興致,“我帶你去個沒人的好地方,你肯定喜歡。” “什么地方?”姜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去了就知道了。”霍言行輕描淡寫地道。 “可是邁克他還在里面。”姜寶有點為難。 “留個人去通知他一下就好了,看他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居然就只顧著自己,也不想想你要是被沖散了有多危險。”霍言行趁機落井下石,給情敵插了一刀。 帶姜寶上了車,車子從熱鬧的廟會出發,一路飛馳,開往了郊外,約莫開了二三十分鐘,在一個開闊的農莊前停了下來。 姜寶下車一看,頓時興奮地叫了起來:只見不遠處的有一群高頭大馬,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在山坡上吃草。其中一匹毛色純白,看起來清高孤傲;一匹則是毛色發亮的棗紅馬,被眾星拱月般地圍在中間。 她往前飛跑了幾步,離那群馬大概五六米的距離便不敢再上前了,學著以前看到馴馬師的模樣,“恢恢”地和馬打招呼。 霍言行看得好笑,手指曲在唇邊打了個響亮的呼哨,棗紅馬一聽,便“得得”地跑了過來,親昵地在霍言行跟前打轉。 沒一會兒,馬僮牽著另一匹白馬也過來了,霍言行問:“會騎馬嗎?” 姜寶躍躍欲試:“會一點。” 霍言行扶著她的腰一使力,姜寶踩著馬鐙上了白馬,隨后霍言行飛身上了棗紅馬,將白馬的韁繩也握在了掌心,引著她一起往前走去。 一開始是走,后來是慢慢的小跑。 姜寶騎過幾回馬,不過也只是僅限于小跑,馬速一快,她就有些慌了,驚叫了起來:“等一等,慢點慢點,我有點怕!” 霍言行見她這幅膽小的模樣,忍不住好笑,低喝了一聲,棗紅馬和白馬并肩而行,他的手臂一伸,攬住了姜寶的腰,一使力,姜寶騰空而起,從白馬換到了棗紅馬上。 “來,我教你怎么騎。” 霍言行在她耳根后低聲道。 還沒等姜寶回過神來,棗紅馬疾如閃電朝著前方飛馳了起來,白馬跟在旁邊,仿佛一對形影不離的伴侶。 耳邊呼嘯的風聲掠過,遠處的天空蒼茫,腦中所有的紛雜仿佛在這一刻都被極致的速度擠壓殆盡,只剩下了背后貼著的guntang肌膚和跳動的心臟,還有耳根炙烈的吐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速漸漸慢了下來,上了一個緩坡。 姜寶隨著馬速緊繃的心臟這才隨之舒緩了下來。 緩坡上的景色很美,早春的野花星星點點,遠處是美人橫臥一般的青山,湛藍的天空中,白云低低地漂浮著,好像一簇簇的棉花糖,讓人想伸手抓下來揉上一把。 “累嗎?”霍言行在她身后問。 雖然按照霍言行的指點,盡量把身體放松了,但屁股還是被顛得有點疼,渾身的肌rou也因為緊繃而酸痛。 姜寶誠實地點了點頭。 背后一空,霍言行下了馬。 姜寶不敢自己下馬,只好等著霍言行來扶她,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來。 “人呢?”她有點心慌,“你不會自己走了吧?” 一束小黃花出現在了眼前,姜寶愣住了。 “女人是不是都喜歡花?”霍言行低聲問。 姜寶定定地看著他,那張冷硬淡漠的臉龐依舊,只是那眼神中卻透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見她沒有反應,霍言行很是不滿地問:“我還從來沒有親手送過別人花,你就要讓我一直這樣舉著嗎?” 姜寶恍惚著接了過來,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陳雜。想不到,同床共枕了五年的枕邊人從未親手送出的花,今天從這位少帥手中得到了。 霍言行心里一喜。 果然,姜寶心里還是有他的,輕而易舉地被他的一束小野花感動了。 心頭熱乎乎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說些做些什么,要不然好像有點對不起這浪漫旖旎的氣氛。 霍言行握住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姜寶,我仔細想了很久,雖然你的身份有點特殊,但那都是你的父親做——” 姜寶猛然回過神來,神情凝重地道:“少帥,提起我的父親,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霍言行憋得難受,可看姜寶的表情鄭重,他也只好暫時把自己的表白擱在了一邊:“什么事?你盡管說。” “我娘,她在姜家過得很不好,我想讓她和我爹離婚,又怕我爹使壞不答應,要是有什么萬一的話,你能不能幫我們一把?”姜寶期待地問。 第39章 少帥的甜軟小“繼母”(14) 姜寶為了這件事情, 已經琢磨了很久。值得慶幸的是, 此時因為新思想的沖擊, 離婚在大城市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 報紙上經常可以看到一些離婚啟事,其中不乏名人和顯貴;甚至于和舊式包辦婚姻說不,在時下接受了西式教育的年輕人中,成了一種時髦。 唯一讓姜寶不放心的是, 姜宇通可能會因為現在她和霍言行關系的改善而不想放棄她這個女兒, 從而阻撓江蓉的離開。這樣的話, 霍言行的幫助, 將會讓姜宇通投鼠忌器。 得到了霍言行的允諾,姜寶的心放下了大半。 過完年后,酒樓又重新開張了, 生意依舊紅紅火火, 姜寶的腰板日漸鼓了起來。江嬤嬤找了個離酒樓不遠的獨立民居,干凈敞亮, 里面有大小三間獨立的房間, 姜寶去看了以后覺得很滿意, 買下來后又花了點錢重新把前后院拾掇了一下,種上了竹子和花草,砌上了石凳,還讓人打了一個搖椅, 打算以后在這里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琢磨菜譜。 春暖花開的季節, 江蓉和姜宇通登報離了婚。 姜宇通一開始當然不同意, 他已經窺見了姜寶在霍家的價值,當然要牢牢握住江蓉來牽扯姜寶的命門。姜寶早有準備,提前以江蓉來勸她聽話為由,讓江蓉出了姜府就沒再回去。 姜宇通領人過來準備綁江蓉回去,誰知道旁邊住了一個軍區警衛營的營長,領著幾個軍營里的下屬出門管了閑事,表示遠親不如近鄰,好好說話可以,動粗的話先問問他的槍桿子答不答應。 過了幾天,眼看著姜宇通無計可施心里上火,姜寶便登門和他分析了離婚的利害,“你要是不同意,就上法院大家扯破臉皮,你虐待妻子的罪名宣揚出去,婚肯定要離,名聲也毀了,何苦呢?” 家里幾個姨娘一見江蓉要離婚,這正房的位置便空了出來,個個都喜笑顏開,攛掇著姜宇通趕緊答應;與此同時,紡織公司里有警察署的人三天兩頭地過來,說是搜捕逃犯,還有稅務署等各部門也時不時地登門檢查。 姜宇通明白這是霍言行在背后替姜寶撐腰,卻也無可奈何,最后終于同意了離婚,兩人一起去報社刊登了離婚啟事。 原以為把女兒送進帥府可以找個靠山,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雞飛蛋打一場空。在門口分道揚鑣的那一刻,姜宇通越想越氣,放了狠話,讓江蓉別仗著有女兒撐腰就膽大妄為,只要走出姜家大門一步,以后就別想再回來,“什么離婚不離婚,你就是不守婦道被休的,要放在從前,那就拿一根繩子懸梁自盡了,也好過在別人面前丟人現眼!” 江蓉的臉色慘白,原本就嬌弱的身體微微顫抖,姜寶在一旁扶著她,有心想罵一頓姜宇通,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 離婚容易,但江蓉要想真正從這段陰影中走出去,只能靠自己。 江蓉深吸了一口氣,用力逼回了自己眼底的淚光。 女兒為了她的幸福絞盡腦汁,她也不能替女兒丟人,雖然她對未來也一片茫然,但不能在姜宇通面前失了氣勢。 迎視著姜宇通惡毒的目光,她顫聲道:“我……以前就是瞎了眼,才會被你花言巧語蒙騙了,你放心,我江蓉以后就是要飯,也不會再進你們姜家的門。我堂堂正正地做人,沒什么丟人的,倒是你這種黑心腸的男人,我看你以后有什么報應!” 姜寶在一旁拍起手來,笑著道:“娘,你說得真好。” 姜宇通冷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事情總算得以圓滿解決,姜寶陪著江蓉回了住的院子,江蓉身邊的兩個陪嫁嬤嬤,一個年紀大了回去了老家,另一個跟著一起住了進來伺候,而江嬤嬤也從帥府搬了出來,一來可以照顧江蓉,二來出入酒樓也方便點。 一家人一起說說笑笑吃了一頓飯,還做了些點心分送給鄰居以表感謝,尤其是隔壁幫了大忙的陳營長。 姜寶特意陪著江蓉一家家地登門致謝,最后到了隔壁,陳營長來開的門,姜寶細細打量了幾眼,只見這位軍營里出來的將官大概四十上下,長得高大威猛、肩寬腰闊的,乍眼一看的確有點嚇人,怪不得姜宇通根本不敢硬來。 江蓉到底還是膽怯,看也不敢看人,只是把手里的點心盒子遞了過去,聲音像蚊子叫似的:“謝謝你幫我的忙。” 陳營長慌忙接了過來:“沒事沒事,應該的,是有人知道我住這里,上頭特意讓我關照你的,反正我光桿司令一個,也不怕別人使什么陰招,以后要幫忙你盡管招呼一聲。” 姜寶樂了:“那感情好,以后我家里有什么劈柴挑水的活,還要勞煩陳叔了。” 陳營長連聲說好。 江蓉不好意思了,趕緊擰了姜寶一把,示意她別胡說,又看著陳營長歉然道:“我女兒隨意慣了,你別聽她的。” 兩人一來一往又說了兩句客套話,江蓉忙不迭地就告辭了,走出幾步路,姜寶悄悄回頭一看,只見那陳營長還呆呆的看著江蓉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寶心里美滋滋的。 她的娘親既溫柔又漂亮,肯定多的是男人喜歡。等她也搬來這里住了,一定要好好挑一挑,替江蓉找個疼老婆的好男人,不好的話寧可不要,她來替江蓉撐腰。 在家里又呆了一陣,眼看著天色將晚,姜寶要回帥府了,江蓉戀戀不舍地把她送出了門,想起剛才姜寶說的話,不免有點擔憂:“你說你要搬出來和我一起住了,少帥會同意嗎?” 姜寶掐指一算:“大帥死了也快有兩年了,我總不能在帥府呆上一輩子,現在你和爹離了婚,我也沒什么可以估計的了,還是早點搬出來,也好來照顧你。少帥那里,好好說的話,他應該會通情達理的。” 話雖然這么說,姜寶心里有點沒底。 種種跡象表明,霍言行對她好像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心思,但那是“愛”嗎? 不一定。 一個掌控生殺予奪大權的軍閥,會真心愛上她這么一個未過門的“繼母”?要是他只是想憑借權勢玩玩,壓根兒不是真心的,那她被困在帥府豈不是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就算霍言行真心愛上了她,對她表白,可她好不容易熟悉了這個世界,在這里闖出了一片天空,還沒好好享受呢,難道又要去下一個世界再變成一個苦兮兮的女配重頭開始? 還是讓這個垃圾系統等一等吧,愛不愛的,以后再說。 打定了主意,姜寶回到了帥府。 自從進入這個系統,也已經有了半年了,對這帥府的一草一木,姜寶也有了幾分感情。人工湖景致優美,是她平常閑暇的好去處;園子里的花圃爭妍斗艷,她得空了就來剪兩枝花兒,一天能有好心情;而她院子不遠的一處竹林,更是一派詩情畫意,天氣暖和的時候往草地上一躺,聽著竹葉聲就能躺上一兩個小時…… 秋兒和趙嬤嬤伺候她很是用心,霍安這個管家對她很是照拂,真要離開了,姜寶也有點不舍。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趁著空閑的時候,姜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她仔細地把自己的一些金銀首飾和銀票清點了一下,收進了一個小箱子里,另外的一些貼身物品也稍稍整理了一下。 又過了小半個月,霍大帥二周年忌日快到了,姜寶在心里打了幾個腹稿,準備忌日一過就和霍言行好好談談搬出去的事情。 這一天天氣正好,姜寶正在院子里鍛煉身體呢,趙嬤嬤過來稟告,“小姐,有個洋人過來看望你。” 姜寶認識的洋人,除了邁克他們沒別人了。 到了前廳一看,果然,邁克正坐在堂前喝茶,霍安陪侍在一旁。 “這陣子你都在忙什么?”邁克一見她就嚷嚷了起來,“我叫了你好幾次出去玩你都沒空。” “我安頓我母親呢,你怎么會到帥府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踏進這帥府呢。”姜寶笑話他。 邁克和霍言行八字犯沖,誰都看不慣誰。 “弗蘭克帶朋友來認識一下少帥,我就跟著來了,他們去里面了,我不想去,就在這里等你。”邁克解釋道,“要不是為了見你,我才不想來呢。” 兩個人說笑了兩句,邁克便好奇地道:“來都來了,不如你帶我去見識一下帥府吧,看看有什么稀奇。” 霍安在前面領路,姜寶陪在邁克身旁,一行人出了廳堂,往里走去。 這位洋人少爺成天四處玩,剛剛去了北邊首都那里玩了好一陣子才回來。在首都長了見識,邁克已經不是剛來國內見什么都新鮮的洋人了,對著這座帥府也開始評頭論足,一會兒嫌棄這樹種得不好看,一會兒鄙視這房子這么小,最后到了那人工湖邊,才勉強夸了兩句。 兩人在湖邊的水榭坐了下來,霍安讓人替他們上了茶水點心和水果,邁克走得累了,吃了兩口填了填肚子,忽然一下神情悵惘了起來。 “你怎么了?”姜寶細心地發現了他情緒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