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你選誰(二)
一章一毛錢, 十章一塊錢, 一百章才十塊錢!土豪們!來包養(yǎng)我吧! 為了照顧他, 蘇桂英這幾天早上都沒去包子店, 光給他打針買藥住院就花了一千多塊,rou疼地一邊給他敷水袋一邊直罵他是“賠錢貨”。 女兒蘇慧說:“知道他賠錢你還養(yǎng)他啊,都這么大人了,你不想養(yǎng)他就讓他出去打工唄, 你把錢都給他花了我上高中怎么辦?萬一我分不夠要墊錢上呢, 你哪兒拿錢呀?再說了, 你養(yǎng)他這么多年了,他記住你什么了呀,昨天不就說了個大學學費要讓他自己想辦法嗎?說甩臉就甩臉了, 他為你考慮過半分了嗎?” “行了,你少說兩句,還好意思說,為什么就要少幾分給你墊錢?你就不知道多考幾分?有沒點出息?” “我沒出息, 就他有出息, 他再有出息也不是你兒子啊!”蘇慧頂嘴道。 “行行行我懶得跟你說,你最有道理,你最有出息。”蘇桂英翻了她倆白眼。 自從蘇桂英跟她那賭鬼老公離婚后, 她就讓蘇慧跟她姓了。蘇慧成績比起蘇印差多了, 都初三了還不上不下地卡在高中錄取分數線上, 波動幅度跟正弦曲線有的一拼, 把蘇桂英愁得頭發(fā)都白了十幾根。 要是蘇慧有蘇印一半省心, 她也不會去供蘇印上高中了。 蘇印小學三年級他爸死后、媽就跟人跑了,他外公外婆都不認他,親戚里也沒人愿意帶他,踢皮球一樣東踢幾腳西踢幾腳的,還提出來一三五住誰家,二十六住誰家等等餿主意。就這樣過了幾年,連這種輪住的方法都維持不住了,蘇印出現了離家出走的情況。 她也是沒辦法才把蘇印帶回家,總不能看著蘇印小小年紀就跟個孤兒一樣進福利院吧。她沒兒子,蘇印沒爹媽,可以說她是把蘇印當兒子在養(yǎng),蘇印成績好有出息,她在心里很驕傲,以后也是指望他養(yǎng)老的。蘇慧那丫頭的腦子,能把自己養(yǎng)活她都該笑醒了。 當初是這么想的,雖然她現在也有些后悔就是了。 一個女人供兩個半大的孩子,她這幾年累出了一身病,不僅沒換來一句好,反而抱了很大希望當成兒子養(yǎng)的蘇印還越來越沉默叛逆,跟她和蘇慧愈加生疏起來,時不時還要吵上幾句嘴,說她們多管閑事,他也沒想跟她們在一起。 養(yǎng)了幾年的孩子這么說自己,蘇桂英怎么可能不心寒。 在蘇慧的強烈反對之下,她前幾天跟蘇印商量了上大學的事情,畢竟她確實也沒有那么多錢供他,她自己的女兒還要上高中呢。談完那事兒后,當晚蘇印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第二天早上連早點都沒吃就出了門,中午高中班主任就撥通了她的電話,說蘇印發(fā)高燒送醫(yī)院去了。 這下好,三天過去,一個月的工資出去了快三分之一。 “醒了?好點沒?” 宿郢緩緩地睜開眼,眼神有些迷茫。他偏過頭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女人。 “大姑。” “哎你可算清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燒死了,三天了高燒都不退,昨天嚴重地醫(yī)生都做好準備讓你進急救室了,就怕你把腦膜炎給燒出來,結果今天突然又降溫了,好,沒事兒就好。”蘇桂英叨叨著往門口走,沖著門外喊,“醫(yī)生,我們家孩子醒了!” 宿郢這才注意到,他這是住院了。 “哥你餓不餓,我給你去打點稀飯啊?”蘇慧問。 “好,謝謝。” 蘇慧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喲,你還會說謝謝啊?” 宿郢:“……” “你說什么呢蘇慧,趕緊去給你哥打飯!”蘇桂英一巴掌拍到蘇慧背上,把人趕走了。她也聽見自己女兒說的話了,怕蘇印不高興,說,“你妹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往心里去,今天星期六她一放假就來看你了,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問醫(yī)生問了好幾遍你有沒有事,把醫(yī)生都問煩了。” “嗯,謝謝大姑,也謝謝表妹,之前是我的態(tài)度有問題,不怪她這么說我。”宿郢慢慢坐起來,腦子里已經清楚多了。 蘇桂英一愣:“別想那么多,都是一家人。”嘴上說得再難聽,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蘇印。 宿郢說:“這幾年大姑養(yǎng)我的恩情我都記在心里,小慧要上高中了,您把錢留著給小慧,我大學的錢我會自己想辦法。” “你能想什么辦法?”蘇桂英一下子紅了眼睛,“要不是你那個死鬼姑父把存款都拿走了,不管怎么樣我都會供你上大學的,現在家里……不說了。” 他們不得不從省城挪到縣城來,就是因為實在被那個賭鬼姑父纏得沒辦法了,催債公司的都找上了門,讓他們還錢。就算離了婚,那男人也依舊陰魂不散,搞得家里兩個女性整日惶惶不安,不然誰都不會想著從自己待了十幾年的地方搬走。 “學校說了,只要期中期末考進全級前十就有獎學金,而且家庭貧困的還有助學獎金,您放心,期中考試的時候我會考進前十的,至于大學……只要考進全省前五十就有十萬獎金不是嗎?我會考進去的。” 蘇慧一進門就聽到了自家表哥吹的大牛逼,頓時覺得連中考都過沒信心過的自己簡直就是個螻蟻。 蘇桂英沒上過學,不了解學校這一邊兒事,也不知道全校前十、全省前五十是個什么概念,連連道:“好好好,再有志氣一點,像你以前在學校考第一一樣,你也往第一考,考個全校第一才好!” “好,沒問題,那就考第一。” 蘇慧:“……” 學渣存在的意義就是被羞辱是嗎! * 宿郢在家里待的這三天是趙果有生以來最生氣的三天。 氣到睡覺睡不著吃飯吃不下,考試都一怒之下交了大白卷,直接被班主任從各科成績的評分中除名,免得他的成績拉低班級平均分。 班主任使絕招把他的家長請到學校來教訓了一頓,回家后他被爹媽盤問了兩個小時,最后終于從他的嘴里套出來一個勁爆消息:有男生給自家兒子寫了情書。 這下好,趙家爹媽都跟特.務似的,一人一邊兒坐著板著臉逼問他那男生是誰。 “問這干什么?” 趙家爹媽說:“你是不是忘了你表姐的下場了?” “沒、沒有,你們誤會了,這個事也不是我挑起來的,是人家給我的情書,我能怎么辦,而且后來查出來了那個給我寫信的不是那個署名的男生,字跡都不一樣,應該是別人栽贓陷害的。” “信呢?” “……太惡心,撕了扔了。” “哦,我不管哪個男生給你寫情書,反正如果以后你要是看見這種信,就給我拿回來,我到時候去找那個人,通知他們的家長,讓他們把自家的娃帶去看病,免得留在學校里禍害別人,你說是不是?” “嗯,就是。” 趙爹看看自家平時要多土匪有多土匪,此刻卻乖乖附和的兒子,突然問了一句:“你沒有那種變態(tài)的想法吧?” 趙果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起來:“怎么可能有嘛,你也想得太離譜了,你忘了之前被老師叫到學校去污蔑我把人家搞懷孕了的事了?全校都知道我喜歡的是女人,我可是最討厭那種變態(tài)了!” “沒有就好,你要知道同性戀是病,你知道你表姐的事給多少人看了笑話,學習再好有什么用,學成了變態(tài)了還不是要被人罵,你學習差也就算了了,我們也不硬要求你這個,考得上就考,考不上你高中畢了業(yè)出來了就接你爸的班,但要是敢跟你表姐學那些歪門邪道……我給你說,我們家不允許出現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不然腿都要給你打斷!”趙爹嚴肅道。 趙爹長得五大三粗,當了多年老板,唬人全靠一張包公似的黑臉。他絕大多數的時候很好說話,但碼著臉的時候,趙果連大氣都不敢出。 趙果連忙說:“那當然,我才不可能是變態(tài),我不可能喜歡男人的。” “我管你喜歡什么人,只要你牢牢記得你表姐的下場,不然的話我們家不要兒子都行,反正不能給人看笑話,給祖宗丟人。”趙媽說。 “知道了知道了,干嘛老跟我說這些不可能的事情,哎喲,煩人,說別的說別的。” “說什么別的?說你月考交白卷?”趙爹把遙控板砸過去。 趙果接住遙控板,沒個正經地嬉笑:“反正畢業(yè)了要跟爸你干嘛,讀那么多數也沒什么用啊,就算讀到博士出來還不是幾萬塊錢一個月,還沒爸你一天的水平呢。” 他嘻嘻哈哈地拍爹媽的馬屁,把趙爹趙媽哄得喜笑顏開。 完事兒后,晚上睡覺時,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之前被蘇印親的那一下,又想起表姐劉晗的事,不禁緊緊地抿起了嘴。 他表姐叫劉晗,是個同性戀。她從小喜歡穿男生衣服,跟男生一起玩,興趣愛好都完全是男生的樣子。剛開始他大姨家沒在意這個,以為姑娘長大了就慢慢好了,卻沒想到表姐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學都是這樣,打扮越來越男性化,長得也越來越帥,如果不仔細看她的喉結和稍顯秀氣的長相,只看言談舉止的話,完全就是個男人。 高中大家都穿校服且學校禁止早戀,因此看不出來是同性戀就罷了,后來大學四年都沒談男朋友,他家里還沒覺得有什么,只覺得是自家姑娘優(yōu)秀,大概是要考了博士再去找更高層次的男人。 直到前年,二十六歲在國外讀博士的劉晗帶回來了一個外國妞,跟她爹媽說這是她女朋友,她們準備在國外結婚,兩個人一起過一輩子。 大姨和大姨夫當場就氣暈了一個,另一個氣得半死。反應這么激烈,當然就是不同意的意思,大姨和大姨父原來都是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農村人,兩個人連初中都沒念完十四五就出門打工了,如今在趙果土豪爹的手下做工看工地,都沒什么文化。 能養(yǎng)出來個博士女兒,還是因為誤打誤撞當初讓女兒做了留守兒童、被寄養(yǎng)在老師家人家自己聰明學出來的,跟他們沒幾毛錢的關系。 他們兩個土老帽,沒聽說過同性戀,以為全世界都是男女配對,根本無法接受女兒這種奇葩的想法,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完全不講理,粗魯地趕走了那個洋妞,以斷絕親緣關系作為威脅把表姐強行扣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