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茶將剛才在基地關卡處遇見的那個女人，以及她的遭遇告訴了梁錦城。

    沒有這方面的相關規定, 就等于沒有這方面的保障。甚至于在末世之前就結婚的夫妻都已經喪失了法律所保護著的關系，這樣勢必會造成一些混亂。

    基地之外的腌臜事情他們沒法管束，基地內部卻不能夠放任不管。

    秋后至深冬這段時間里面, 季茶農場的工作比農忙的時候要減少一大半, 但是他的工作效率沒有變化，因此每天基本要多出大半天的時間。他干脆利用這段時間開始調查基地里的女性處于的現狀。

    基地目前的女性人口是三千九百五十一人, 在招工處可以看到工作信息的有兩千七百人，至于單身與否又是否有婚姻狀況這不得而知。

    季茶在末世呆過, 知道就算是基地里面也會存在很多末世之前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因此這次調查著重在這方面有所了解。

    果然不多久就發現了問題。盡管在前一次對于黑市販賣女性的事情上有過打擊, 但是類似行為只是從半公開轉成了完全地下。

    偌大的基地，季茶平時會待的地方除了廠房和農場辦公室，剩下的就是公寓樓。他平日里連食堂都不去, 農場辦公室更是除了農場工作人員別人也進不來, 公寓樓那邊就更甚了，能過去的全都是基地的高級管理層，因此只聽過季茶名字沒見過季茶人的才是基地里的大多數。

    季茶要調查也沒從其他人那里入手，只自己選擇去距離農場比較遠的那邊的食堂去轉了兩天，沒多會兒就聽到了食堂里的幾個男人聊天。

    “昨晚上去了沒？我聽說有兩個新來的, 長得挺好看，關鍵是還挺水嫩的。”

    “昨天累得要死，怎么去啊？明天下午有休息的，到時候再去。”

    “新來的是不是得貴不少啊？”

    “貴了二十個點吧，畢竟是新人不是，再說長得也好啊。”

    季茶在旁邊聽了個大概，見他們說得興起，便湊過去問了一嘴；“哎，你們說的是什么東西啊？”

    他本來就年輕，看著還挺單純。那幾個男人瞥了一眼季茶的餐盤，好家伙，里面兩個大rou菜還有一碗rou湯，剩下素菜也有好幾種，一頓飯能和普通人一天工資比了。吃飯都這么樣的，那肯定是有錢的主啊。

    末世之后也逐漸開始形成了階級差，貧富差距由于工種不同是存在且在擴大的。

    不過季茶這兒倒是個誤會，并不是他多么驕奢yin逸，他是順道來查看這個不太來的食堂的伙食的。中午這邊吃不完，他打算帶回去晚上再吃一頓來著，反正又不會壞。

    男人們沒直說，其中一個笑著看季茶的餐盤，欲言又止地說：“兄弟，你是技術工吧？伙食不錯啊。”

    季茶立刻將餐盤往他們那邊推了推，臉上笑說：“嗨，不是，今天我生日，難得就想給自己吃頓好的，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唄？”

    幾人也不客氣，立刻伸筷子到了季茶的盤子里。

    “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事情是什么啊？”季茶再次發問。

    吃人嘴短，那幾個人也不好意思再不說了。其中一個高瘦男子湊過來對季茶說：“一看你就是個愣頭青，什么時候進的基地啊？”

    季茶老實一笑：“挺長時間了，去年底進來的。”

    “這你還不知道啊？”高瘦男子有些驚訝，“你住哪邊的？”

    “西邊。”廠房和公寓樓都在西邊，這倒不是謊話。

    而西邊也是基地的大部分末世前具有技術含量的工種所在的地方，幾個男人更加把季茶當成了技術工種了。技術類的工種一天的工資可就要本著三十點去了，是算富裕的工種了。

    “那你今天怎么來這兒了？”

    “這不是我在那邊食堂吃夠了，他們說這邊食堂的口味不太一樣么，”季茶順著往下說，“過來一吃的確不太一樣，估計是廚子不同。”

    “進了基地以后碰過女人沒有？”高瘦男子又笑著問他。

    季茶被這個問題說得真真實實臉紅了一番，“沒有。”他搖頭。

    這個也不算是說謊了，他的確是沒有碰過女人，平時他走路上多看幾眼偶爾路過的女人，梁錦城身上都能散發出陳醋的香味，更別說什么碰女人了。

    幾個男子見季茶這個反應，更加把他當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輕。

    “想不想女人？”

    季茶昧著良心點頭：“想，可是現在基地里女人這么少，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女朋友啊。”

    他裝出愁容滿面的樣子，高瘦男子馬上開口說：“現在大家都這樣，沒辦法，特殊時期么，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什么解決辦法？”季茶裝作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我跟你說，東區這邊有個地方，里面有不少女人，你去一次找里面的強哥，強哥就會給你指條路，你去刷了信息點數，那邊就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女人，好點的花的錢就多，一般的花的錢就少點，你要是舍得呢就找個好的，舍不得其實也沒事，畢竟女人么，關了燈都一樣。”

    “啊？”季茶裝作驚奇的樣子，“可是這種事情基地那邊允許嗎？會不會被抓住啊？”

    高瘦男人猥瑣一笑，“強哥那邊做事穩妥的很，再說了，就說信息點數刷卡的事情好了，要是上頭沒有人，強哥能辦成這事兒嗎？你就放心吧，上面對這個事情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平時基地里面比這個過分的都多了去了，你見到有人管了？”

    “什么過分的事兒啊？”季茶無奈一笑，滿臉興味，“我平時就上上班，都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事情了。”

    高瘦男子與其他幾人便一起給季茶科普了一番。

    “我跟你說，強哥那邊還是幾個女的自己都同意的，這么賺錢可比在外面上班容易多了，還有幾個就算是一開始不同意后面也不是好好的？我們這樣都算好的，畢竟沒有睡別人老婆，還有那種搶了別人老婆當女人的，那女人的男人敢吱聲不？連上頭都告不上去，打斷一條腿現在老老實實的。”

    季茶聽得心里窩火，但表面上還不能展現出來。他向這些人問了所謂強哥的全名與聯系方式后，將餐盤里的滿盤菜留下，自己離開了。

    回到公寓樓里，梁錦城不在。季茶打開公寓里的電腦，將強哥的全名輸入了進入，而后跳出來的賬戶果然有異常。

    普通人在基地里賺取的信息點數在賬戶上是一目了然的，且不會有多少存余。但是這個強哥的信息點數一開始顯示的是正常數值，可等季茶再查了一查就發現不對了，有好幾處的收益和最后的款項數額不同。不過季茶再想要看詳細的內容時，系統就顯示他無權限了。

    他于是將自己的賬戶退了出去，將之換成了梁錦城的賬戶。梁錦城的賬戶在基地里面擁有最高權限，密碼是季茶的生日，他的賬戶自然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結果大大出乎季茶預料，從梁錦城的賬戶看，強哥的個人信息就完全變了個樣，信息點數那一欄的數額巨大，幾乎到了驚人的地步。

    季茶于是干脆搜索了信息點數數額差不多的賬戶，搜索結果一出來，還真有不少。這些人里就算不是和強哥一樣干著逼良為娼的勾當，估計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季茶忍著怒火，將梁錦城的賬戶退出了。他回廠房借了張行的信息卡，騎著小電驢徑直來到了東區，找到了這個眾人口中所說的強哥。

    強哥看上去倒是挺普通的一個男人，看見季茶的時候還挺客氣打招呼。不過季茶的余光瞥見強哥身后站著的幾個人，眼睛里卻是目帶兇光，顯然并不是很好惹。

    “聽說你這里能那什么，”季茶將張行的信息卡遞上去。

    強哥讓人刷了刷，證實了張行的身份，是個普通人，而且是技術類的工人，有錢。他對季茶立刻就笑開了：“有什么事兒進來說話。”

    季茶被人拉進了一道鐵門之中，鐵門內外隔開了兩個世界。

    第九十九章

    季茶從來不知道基地里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現在進來了, 聽見背后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莽撞了。

    不過他和張行借信息卡的時候有告訴過他自己是到東區辦事，而且他也帶來了自己的信息卡，到時候就算有事, 他也不信強哥這伙人能有膽子對他下黑手。

    大門一關，室內的光線立刻不足起來。

    強哥走在前面，格式化地與季茶介紹起這里的情況。

    “咱們這里各種女人都有, 年紀從十幾歲到四五十歲都有, 就看你出錢多少，反正各種服務都有。”

    季茶裝作膽小：“我就是怕要是在這里消費了, 會不會被別人知道啊？”

    強哥哈哈一笑：“這個誰知道去？有權限看消費記錄的也不是一般人，咱們這兒刷卡刷的都是購物點數, 就跟你去超市一樣的，只不過是定價比較自由而已。”

    其實說白了, 就算不用問也知道，這種行當從來都是有人罩著才敢這么光明正大的。季茶十分確定上面肯定有高職權的人為他們開路或者做庇護。

    怕引起強哥懷疑，季茶又開口問：“那怎么選人, 有照片沒？”

    強哥點頭, 然后從兜里拿出一只手機，點開其中一個相冊后將手機遞給了季茶：“你看看，照片下面都有標價。”

    季茶接過手機，照片明顯是從年輕到年老的排序。女人們的樣貌不一，照片里面對著鏡頭的眼睛也沒有什么生氣, 她們在這里不算人，而是一件被寫明白了價格的商品而已。

    季茶選了其中一個二十出頭，樣貌不錯的女孩子：“這個可以嗎？”

    強哥看了一眼后笑道：“小子還挺有眼光，這個雖然是貴了點，但是服務絕對是一級棒。”他拍拍季茶肩膀，讓他跟自己來。

    季茶又被帶著往里面拐了兩拐，也不知道這一處房子原來是用來干什么的，建造的跟迷宮似的。走了大概兩分鐘，又上了個樓，強哥的腳步才在一處小門前停了下來。

    一路走來差不多的房間還有好多個，門上面貼著女人們的照片，上了二層以后就能聽見一些曖昧的聲響從門縫之間傳出來。

    季茶還注意到在每個拐角處都站著保鏢式的人物，光是這一層樓就有三個。

    強哥從兜里掏出鑰匙，數了數才挑出其中一把插進鎖眼里，鑰匙轉了好幾圈才將門打開。屋里原本是黑著的，強哥伸手在門外一按，將燈給按開了，隨后季茶才看見屋里只放著一個床墊，床墊上坐著照片里的女孩子。

    “半個小時，提前好了也行。”強哥說，“這個是三十點的，完事以后到樓下刷卡。”

    他說著又重新將門給關了起來，不過這回沒有落鎖，讓季茶從里面也可以開門。

    末世前后季茶都是頭一次到這樣的地方，面對強哥時還行，可面對床墊上的女孩子時，他反而忽然緊張起來。

    女孩子倒似乎是很適應這種生活了，她站起來對季茶笑了笑，然后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哎，等等。”季茶趕緊攔住她，“我們先說說話可以嗎？”

    女孩愣了愣，以前遇見的都是上來就恨不得脫褲子進入正題的，季茶這樣開口先說想要聊一聊的卻是頭一回遇見。

    “聊天？”女孩子很疑惑，“聊什么？”

    她怕季茶沒有挺清楚前面強哥的話，于是復述了一遍說：“一共只有半個小時，他們外面已經開始計時了。”她說著又要脫衣服。

    季茶上前按住她的手：“你先別脫，坐。”

    女孩還算順從，聽季茶的話坐了下來，她問：“你想玩點花樣嗎？那是要另外收錢的。”

    她以為季茶想要和她聊天的內容是一些奇怪的性癖。

    季茶哪里遇見過這么直接開車的，他的臉都忍不住紅了起來，他忍著害臊問：“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柔，”女孩子回答，但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季茶并不確定。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地方，”季茶稍稍猶豫了一下，將后半句問了出來，“你們是自愿做這個，還是被強迫的啊？”

    小柔愣了愣，更沒想到季茶會問這個，她自嘲地笑了笑：“有區別嗎？”

    季茶認真道：“當然有區別，基地里是不允許這種地方的存在的。”

    “基地管不到這里，要是管的到這里，早半年前就該開始管了，”小柔也看出季茶不是真正的嫖客，她將自己脫到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基地上層默許的。”

    “你怎么知道？”

    “你以為沒有領導過來玩嗎，多了去了，”小柔有些不耐煩起來，“你不會是那種要來勸人從良的傻子吧？”

    季茶被說了這么一嘴，也不知道該怎么回，不過更加讓他關注的是小柔的前半句，所以上面是有人明確知道這里的存在，甚至過來參與的了？

    小柔顯然無意與他多說，季茶在包間里呆了二十分鐘左右就走了出去。

    強哥就站在門口不遠處，他笑著問季茶：“感覺還不錯吧，有空多過來轉轉，人的精神都好上不少呢。”

    季茶上道地將信息卡遞了過去，強哥拿走讓人刷了點數，而后還給季茶。

    再從原路返回時強哥就沒跟過來，而是讓季茶自己走。季茶慢慢從樓上踱步下去，轉眼到了一樓，他又拐了兩個彎，原本以為馬上要順利走出這里時，后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等一等，”是強哥的聲音。

    季茶的手已經放在了鐵門的把手上，將把手的插銷給打開了，他扭頭看向強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