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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鳴這個計劃控時間都算得很緊，到后期幾乎每天都要拍攝到深夜，喬柯戲份不多，但幾乎貫穿全局，很多地方他都默默跟隨在兩位主角身邊。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本來應該是替陳漢擋槍而死，演到后來卻是改了。

    如果按照原劇本一這會兒應該已經(jīng)死了，陳漢帶著一幫手下瘋狂圍堵主角一行，給他報仇。

    修改后的劇本則變成了一重傷，陳漢帶著他逃跑，他們途徑一條大河，遭遇其他敵對勢力襲擊。后有追兵前有虎狼，這出戲可以說是反派陳漢最倒霉的時刻，然而這人卻是早有安排，河道這場戲，反派完成從被追捕到反殺的華麗逆襲。不僅將敵對勢力全部剿滅，主角那邊也損失慘重。

    水上那場戲三天后開拍，場面搞的很大，陸鳴調(diào)度了幾條江船上演追逐戰(zhàn)，從大船到?jīng)_鋒舟，再到江邊落水，最后大家都泡在了水里。

    喬柯上岸的時候渾身發(fā)抖，褚明幾乎是狂奔過來，用厚厚的浴巾將他包裹起來，旁邊就有簡易的換衣間，他身上凍僵了，手指都不靈活，好在褚明辦事利索，三兩下就給他換好衣服。

    看他手指被凍得通紅，又塞了個暖手寶。等到坐在椅子上喝姜湯時，喬柯才舒了口氣。

    拍完這一幕，他就只有一場戲了。

    等他的戲份殺青，他就得回去面對厲容，如果說之前跟厲容相處讓他感覺很舒服，經(jīng)過昨晚，喬柯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到了認清現(xiàn)實的時候。

    因為加戲的事喬柯心情有些復雜，特地去找過陸鳴。

    他也不好直說，就算是以前喬柯也沒碰過這種事情，他少年得志，自信滿滿，一直以來得到的青睞都是憑自己的真本事。就算后來落魄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因為別的什么人。

    孩兒期期艾艾在面前晃蕩，倒是引起陸鳴的好奇，這家伙性格可沒這么拘束吧？

    劇組里前些天氣氛確實不太好，那個裘凌被趕出了劇組，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戲份全都給刪了，索性也不是什么總要的角色，陸鳴雖然不高興，但換個人補拍也就一天不到的功夫，既然厲總那邊又給劇組加了上千萬的投資，陸鳴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陸鳴因此心情不好倒是真的，只是也不會遷怒喬柯就是了，早在試鏡時就知道喬柯是厲容看中的人，但既然這家伙真有本事，陸鳴也不會在意人家是不是走后門得到的機會，這本就是那些大公司的“資源”。

    這樣想著，陸鳴就問他：“新劇本看好了？臺詞會背了？”

    喬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陸鳴又問：“那是有哪里不懂的？要我給你講戲？”

    喬柯?lián)u了搖頭。

    陸鳴就火了，瞪眼看他：“那你在這晃悠半天晃悠啥呢？你閑著當老子跟你一樣閑？沒事做幫忙搬道具去，苦著一張臉給誰看呢？等你青青姐過來，又說老頭子欺負你！”

    還非常嫌棄的揮揮手：“快走快走，不然讓你扛話筒去！”

    喬柯拿這火爆脾氣的老頭沒辦法，想了想還是沒敢問出口。

    晚上休息跟厲容發(fā)信聊天時就稍微帶了點這個意思出來。

    雖然他說得隱晦，但厲容是什么人，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以為是因為我的原因，陸導才給你加的那場戲？”

    喬柯本來沒想說出口，沒想到卻被厲容看出來，心里雖然尷尬，但也無法否認。

    只回了個“嗯。”

    “如果說是我做的，你會怎么想？”

    因為是文字對話，喬柯并沒有看出厲容隱含的怒氣，只照實回答。

    “我覺得不太好，陸導不喜歡投資商太過干涉他拍戲，對劇組其他人也不太公平……”喬柯是驕傲的，別的方面他可以認輸，輸給齊家是因為他沒錢沒勢，但演戲這塊，喬柯并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任何人。

    當年拍戲時也曾遇到過金主為情人加戲而排擠掉自己戲份的事，對此喬柯不僅看不上還有點厭惡。

    而現(xiàn)在這種事情發(fā)生在喬柯自己身上，如果是當年，只怕早就火冒三丈，哪會這樣心翼翼地。

    但喬柯以為自己已經(jīng)委屈求全，厲容卻是察覺出對方心底那隱隱的不屑。

    他直接撥了電話過來，喬柯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自己大概是說錯話了，電話接通，喬柯也沒吭聲，他正在反省自己。

    “你覺得我在陸鳴面前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讓他給你加戲？陸鳴出了名的討厭別人動他的劇本，你在他身邊這么久會不知道？更何況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樣？我是逼你簽的合同還是花言巧語騙你？喬貝，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世上沒有這么好的事。”

    這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剛開始喬柯還有些生氣，聽到后頭卻是一下怔住了。

    對啊，他利用厲容弄到新的身份，又因為他才得到這次試鏡的機會，雖然相信知道有能力出頭，但畢竟在厲容的幫助下少走了很多彎路，而且對于包養(yǎng)的事情，厲容沒怎么逼他，反而處處照顧為他著想，按理來說他應該對厲容感恩戴德了吧。

    可是……

    “從今以后我什么都不會做，除非你求我。”

    喬柯本來已經(jīng)想認錯了，他這人很懂得換位思考，就厲容做的那些，確實不該得到他這樣的對待，但厲容這句話說的是什么？

    除非你求我？

    這家伙把自己當做什么了？那些貼上門的情人嗎？！

    喬柯心頭一悶——對，他就是簽了賣身合同的情人，厲容是他的金主，所以他應該感動到自動爬上床躺平才對吧。

    喬柯面容驟然冰冷，語氣也冷得掉渣，“那還真是可惜了，厲總只怕永遠都看不到那一天。”

    說完，他也不等厲容回話，直接掛斷電話，然后關機。

    第15章 厲容道歉

    水上的戲拍了一整天，晚上休息的時候喬柯感覺有些發(fā)熱，褚明出去給他買藥了。這邊的拍攝場地靠近江邊，是段未開發(fā)的地段，附近連賓館都沒有，劇組只能分成幾波借住在民宿。而喬柯住的這家民宿有個孩子，特熊的那種，見天鬧騰，家里人逮著就揍，揍了就張嘴嚎。喬柯被吵得頭痛，加上心情煩悶，就想出門走走，順便買包香煙。

    喬柯出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不知道是為了省電還是啥的，村里的路燈隔一盞開一盞，加上腳下路不平，喬柯走得很心，也就沒注意到他從民宿出來，身后跟了條尾巴。

    等到他買完煙，在村口抽完一根準備往回走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給圍了。

    仔細一看，還都是劇組的人，不過卻是跟裘凌玩得很好的那一伙。總共有五個人，除了一個個子矮的，剩下四個都是剛剛跑過來的，好像是特意被那矮個子喊來堵他的。

    喬柯頭有些暈，不怎么想理會他們，但人家特地來堵，總不會那么輕易讓他走掉，于是就站在那冷冷地看著。

    天氣很冷，喬柯的那張臉也冰得掉渣，對面那幾人對視一眼，眼里都有幾分疑惑，畢竟喬柯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是軟萌可愛，本以為發(fā)現(xiàn)被堵這子會嚇得哭出來，哪知道卻是這樣一幅表情。

    終于有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喬貝，你害裘凌被劇組開除，又整天在劇組耀武揚威還搞特殊破壞劇組的氛圍，我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你。你——”

    “廢話真多。”喬柯身體不舒服，脾氣也頓時見長，都懶得演戲了，直接抬腳就往說話那人的腹部踹去，“你mama沒告訴什么叫先下手為強嗎？”

    這一腳當場就把那人踹蒙了，這些人是裘凌在影視學院的學弟，放假期間跟著劇組當群演攢經(jīng)驗來了，后來裘凌被劇組開除他們就覺得都是喬柯的錯，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他。

    說來也是，一個年紀又不是哪個有名的院校生，憑什么比過他們表演專業(yè)的學生。這些人本就在裘凌的影響下對喬柯嫉妒不滿，等到裘凌被開除，他們就更加覺得喬柯是靠走后門才上位，也肯定是他讓那位厲總把裘凌開除的。

    喬柯出門的時候剛好被個子看見，發(fā)現(xiàn)他獨自一人出門，個子覺得他們的機會來了，當即呼叫另外幾人，自己偷偷跟在喬柯身后，然后在喬柯回來的路上堵了個正著。

    只是這個子實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那張慣常揚著甜美微笑的臉上此時滿是譏誚，打起架來手下一點都不手軟，而且還非常熟練。

    除了第一下出人意料，幾人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就有人從背后扣住喬柯的肩膀，想要將他鎖住，然而沒等他貼過來，喬柯就一肘子擊中他的胸腹，接著矮身像只泥鰍一樣從他懷里滑出。側著的肩膀撞向一旁的個子。

    只聽“砰”地一聲，個子被整個撞到墻上，整個人頭昏眼花，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

    以一敵五，而且是一個人壓著五個人打，這幅場景怎么看怎么詭異，厲容走過來時剛好看見喬柯跳將起來，一個回旋踢狠狠將比他個子高大得多的青年踢飛。

    即使以厲容的閱歷也愣了好一會兒。

    “……喬貝？”

    地上倒著五個人青年，俱都鼻青臉腫，抱著胳膊肚子后腰低聲嚎叫，唯一站著的那個臉上連點擦傷都沒，看見厲容，薄薄的嘴唇微微彎起，既可愛又乖巧，但那眼神卻更剛才揍人時一樣冷。

    “你來干什么？”喬柯捏了捏手指，太久沒打架了，打人其實要很大的力道，他身上臉上沒事，拳頭卻痛得不行。

    厲容看了看他腳下的幾人，目光森冷。再次回到喬柯臉上時卻柔得不行，看了他許久，驀地一笑走到喬柯身邊拉著他的手就走。

    “你住在哪？”

    打架出了一身的汗，再被冷風一吹，喬柯覺得頭又更痛了幾分，也顧不得跟厲容鬧，乖乖地指了方向。

    回到民宿的時候孩已經(jīng)不鬧了，喬柯的房間在二樓，穿過七拐八彎的樓梯時，頭腦暈沉的喬柯還差點拌了一跤，幸好厲容眼疾手快拉住他。

    “怎么這么不心？”

    喬柯沒吭聲，把自己的手從厲容的掌中抽出。

    每次他生病的時候心情都會變得非常煩躁，大概是時候母親身體不好，見多了她發(fā)病時的痛苦，無助害怕以及絕望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中。他討厭生病討厭醫(yī)院，更討厭生病的自己。

    喬柯知道自己今天表現(xiàn)得很反常，或許會將之前建立起來的形象完全破壞，但他總不能一輩子演戲。

    突然莫名地返老還童，從三十三歲的中年男人變成十八歲的少年，就像是一場荒誕的美夢。也是這些日子以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他只是盡量不讓自己去想——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呢？如果某一天早晨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等死……

    如果那才是真實，喬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茍延殘喘。

    所以他心情煩躁的快要爆裂，想要破壞什么來發(fā)泄，那幾個人出現(xiàn)得非常及時，喬柯心里發(fā)泄得差不多了，可一轉身這人卻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對于厲容，喬柯始終抱有一絲戒心，盡管厲容有著儒雅溫和的面容，對待他就像是春天一樣溫暖。

    其實都一樣，厲容和齊沐清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從他們那樣的家庭出來的人，氣質和才氣都是有的，所以才能引得人前仆后繼，他們想要的人不管是用金錢還是自身的魅力，都可以無往不利。所以當他們遇見對他們不屑一顧的人，就會特別有興趣，繼而產(chǎn)生強烈的征服欲。

    這也是喬柯沒多久之前才明白的，當年他大概就是這樣才招惹到齊沐清。所以喬柯在厲容面前一直表現(xiàn)得很乖順，而厲容也比當初的齊沐清要成熟的多，他就像是一個狡猾而耐心的獵人，輕輕松松的布下羅，等待獵物落入陷阱。

    不會約束他跟別人在一起？

    隨時抽身的權利？

    那份合同只是個笑話，一份用來麻痹他的廢紙而已。

    而當他表現(xiàn)出些微的抗拒時，這人立馬就強勢起來，再然后一臉溫情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為的不就是試探的他底線，然后將那條線一點點往后推，就像是溫水煮青蛙。若他真是個1八歲的少年，只怕第一晚起，就已經(jīng)對這人死心塌地了吧。

    厲容要的，不過是個乖巧聽話的情人。

    不過沒關系，既然不肯放過他，現(xiàn)在就看誰能玩過誰。

    進到溫暖的室內(nèi)，喬柯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對厲容說：“今天真對不住，我有點不舒服想早點睡，厲總沒什么事的話請回吧。”

    厲容背對著他不說話，卻在他趕人時，突然轉身將他按在墻上。

    喬柯脫了羽絨服，只穿著單薄的羊毛衫，冰冷的墻壁涼得他忍不住顫抖。

    “我特地來找你，大冷天的，車子壞在半道上，走了幾里路才來到這里，你就這樣趕我回去？”

    喬柯眼睫輕顫——冷的，他說：“我沒讓你來。”

    厲容氣笑了：“你當然沒讓我來，我這幾天腦子里想的全都是你，想著自己那天莫名其妙竄起的火氣，甚至還想拉下面子跟你道歉，你倒好手機關機，打到褚明那邊就說在忙，你這是想做什么？耍我玩有意思嗎？”

    墻上的涼氣從尾椎竄到骨頭，喬柯忍不住往厲容的方向靠了靠，他仰起頭，看著厲容。因為生病，他眼角泛紅，雙眼蘊含這水霧，看起來倔強又無助。

    頭很暈，身上很冷，他努力克制住顫抖的身體，不耐煩地推開人冷聲道：“如果你覺得我在耍你——”

    他深深看著厲容，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陡然變得銳利無比，“那就當我在耍你好了。”

    厲容剎那間升起一股強烈的憤怒，但比那更強烈的是因為那個眼神而來的欲望，從剛才看見喬柯打架的時候，下腹就隱隱的藏著一團火，直到此刻突然升騰而起，將他引以為豪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伸手把人拖了回來，扣著喬柯的肩膀就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