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開始為新的一年奮斗了。

    這天要錄制《涅槃鳳凰》，聞初見便跟著徐清之早早地來到歸樂。當何文棟推門而入的時候, 看見一人拿著抹布，一人拿著掃把在那里打掃。他把門打開了些, 指著斜對面他的辦公室，說：“我的辦公室, 了解一下？”

    “嗯？”聞初見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望向他。

    誰知，正在試圖把柜子翻新一遍的徐清之淡淡地說：“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去他那里打掃。”

    頓時，聞初見恍然大悟，而何文棟也以一種“果然只有你懂我”的眼光看著他。下一秒, 一塊抹布朝他襲來，何文棟眼疾手快, 立刻后退一步，抹布正好落在他的手中。

    “？？？”

    這時, 徐清之已經離開柜子走到聞初見的身邊, 把她手中的掃把拿走, 順便讓她到沙發上去坐, 才悠悠地說：“要擦自己擦去。”

    “......我們已經9年了！”

    聞初見舉手, 微微笑著說：“要不我騰個地方，給你們慢慢解決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

    “......”

    徐清之看了她一眼, 正在動身準備離開的人猛地坐下，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腰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面，然后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是留在這吧。”后來，何文棟試圖把小師妹騙去做苦力，奈何對方男朋友態度堅硬，只好懨懨地離開房間。

    兩人打掃完房間，才休息沒多久，徐清之就被何文棟叫出去了。隨后，聞初見閑著無聊，又覺得辦公室很悶，就走到外面等候的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徐清之回來。

    然而，她還沒等到徐清之，就先等到了一位前來錄制的新人歌手。

    新人歌手叫姚樂，穿著一身休閑服，跟在經紀人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經紀人把她帶進來以后，不知對她說了什么就走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姚樂四處張望一下，所有人都在忙著手上的活兒，根本沒有時間看她一眼，她這才稍微放松一下，隨后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候。

    聞初見在看書，忽然看見一道黑影從眼前經過，緊接著沙發傳來動靜，她把視線從書本上挪到坐在另一側的女孩身上。女孩穿著粉色衛衣搭配一條黑色緊身褲，外面套著一件黑色長羽絨服，扎著高馬尾，看上去十分精神，她約莫著兩人的年紀應該相仿。

    后者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點頭，她也點頭示意。

    她沒多在意，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書上時，卻感覺到身邊的動靜越來越大，甚至可以感受到旁邊的沙發凹陷下去，緊接著一道低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那聲音低沉，結合了女性的柔性，很有辨識度。

    “你好，我叫姚樂。”

    聞初見向來怕生，她點點頭，淡淡地說：“你好，聞初見。”

    “你的名字好好聽！”

    “謝謝。”

    “你在看什么？”

    感覺到姚樂湊近自己，她微微皺起眉頭，書側向另一邊。姚樂感覺到自己給對方帶來的不適，往另一側挪，兩人拉開點距離。

    她低著頭，撓撓頭發，“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有點自來熟，別介意啊。”

    聞初見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是這里的員工？”

    姚樂看了她一眼，手上拿著書和筆，怎么也不像是來這里上班的啊，更像是來這里自習的。

    “不是。”

    “那是歌手？”

    聞初見搖頭的動作一頓，想起自己下午也要錄歌，便說：“算是吧。”

    姚樂脫口而出，“我怎么沒聽過你的名字。”

    話落，她雙手捂著嘴巴，神情緊張，磕磕巴巴道歉，“對不起，我......我說話就是這樣不經大腦的，哎喲瞧我這個豬腦袋。”說著，她還敲了自己的腦袋兩下。

    她低著頭，咬著下唇，手指不安分地攪和在一起，眼睛時不時瞥到旁邊的人身上去，害怕對方真的生氣了。

    “沒事。我還沒發表過歌曲，你當然不認識我。”她安慰姚樂。

    實際上，即使她發表過歌曲，登上了熱搜也不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姚樂。她不想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只希望在幕后靜靜地唱歌。

    “啊，這樣子啊。”姚樂覺得心里舒服多了，又問：“那你今天過來是錄歌嗎？”

    “嗯。”

    “那是誰幫你錄歌？”

    “徐清之。”

    “徐......徐老師啊？”

    聞初見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看了她一眼，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

    半響，她說：“咳咳，聽說......哎呀這樣說話不方便，我能不能靠近你一點？”

    聞初見對上她烏黑明亮的雙眼，不忍心拒絕，便點點頭答應。

    得到對方首肯以后，姚樂立刻拉近兩人的距離，把嘴巴湊到對方的耳邊，小聲說：“聽說徐老師有一個

    外號，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

    “叫‘不行哥’。”

    聞初見挑眉，“為什么？”

    “聽公司其他前輩說，徐老師每一次暫停的時候，第一個詞就是‘不行’。”說完，她還模仿徐清之喊停糾正的樣子，繼續說：“聽說，徐老師不喜歡來錄歌的人穿緊身衣服，所以今天經紀人一來就叮囑我換上寬松的衣服，我才穿成這樣。”

    聞初見忽然覺得眼前的姑娘很有趣，又想起自己第一次錄歌的場景，當時徐清之并沒有姚樂演得那么夸張，也沒有每一次喊停以后都會說“不行”二字。

    她內心存有疑惑。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姚樂，你這么早就到了？”說話的是何文棟。

    “嗯，沒想到何老師外出了。”

    “路上堵車花了點時間，咦，小師妹你怎么出來這里看書了？”何文棟回答完姚樂以后，看著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聞初見有點驚訝。

    “里面有點悶就出來了。”

    “......小師妹？”姚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聞初見，用手指了指她。

    “對啊，同校師兄妹。”說完，何文棟對聞初見說：“我以為你在這里等清之呢。”

    聞初見垂著眼眸淺淺一笑，“也有。”

    “......好了好了，大過年的，我不想吃狗糧。”

    姚樂：？？？

    她還沒來得及問哪里來的狗糧，就看見徐清之穿著黑色的大衣推門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紙袋，朝他們走來。

    原本坐著的姚樂因為剛才模仿對方行為，有點心虛，看見徐清之以后立刻站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徐老師”。

    徐清之對她點點頭，當做回答，然后把手中的紙袋遞給聞初見，后者接過紙袋，熱乎乎的，打開以后香噴噴的蛋香味涌出來。

    “哇！雞蛋仔！！！”聞初見眼睛“蹭”地一下亮起來。

    她正想要伸手去拿，就被人握住手腕，“洗手了沒？”

    “我現在洗。”

    片刻，聞初見從洗手間回來，坐下就開始吃，嘴里吃著一個，手里拿著一個，吃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嘴角上揚，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

    徐清之坐在旁邊看手機，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你在哪里買的？怎么好像比學校門口那家還好吃？”

    “就在附近，以后帶你去。”

    “嗯，你要吃嗎？”

    聞初見拿了一個遞到他的面前，原以為他不會當這么多人的面前讓她喂，會自己用手拿，所以她的手放得有點低。

    結果，他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用點力將它抬高，傾身，一張嘴就咬住那個金黃色的雞蛋仔。

    “嗯，很好吃。”

    “......”

    聞初見紅著臉低下頭，何文棟杵在那優哉游哉地說“您喜歡就好”，而姚樂則是一副被雷劈的樣子——

    她十分鐘之前才跟別人的女朋友說他不行啊！！！蒼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何文棟對煞白了臉的姚樂勾勾手指，“姚樂，來錄歌了。”

    “啊？啊！好。”姚樂拎起包就離開這大型的屠狗現場。

    ——

    下午一點半。

    聞初見拿著歌詞紙，走進錄音棚，戴上放在架子上的耳機，熟悉悅耳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準備好了嗎？”

    她抬起頭，透過一層玻璃與外面的男人對視。

    他的眼神變了，不是兩人相處時那種深情的眼神，而是她每次訓練后接受對方指導時，那種認真而又專業的眼神。

    她知道，當他們站在現在的位置時，身份不再是戀人，而是歌手與音樂制作人的關系。

    “等一下。”

    說完，她閉上眼睛，心靈隨著周圍安靜的環境影響也變得沉靜。她開始回想那三部電影，那讓她哭得稀里嘩啦，痛不欲生的電影。慢慢的，那種與愛人忍痛分別的感情爬上了心尖上，像帶刺的藤蔓，扎得她痛。

    一分鐘后，她睜開眼，鎮定自若地說：“可以了。”

    熟悉的伴奏響起，她的手按照徐清之教的那樣放在大腿側旁輕拍著，數著節拍，等待切入點。

    切入一直是她容易犯錯誤的地方，不是切入慢了，就是搶了節拍。

    所以這一次也......毫不意外。

    徐清之摁下暫停鍵，對著聞初見說：“不行，切入慢了半拍，好好數拍子，別搶拍、別慢了。好，重來。”

    “......”

    好像真的會說“不行”。

    第二遍的時候，聞初見切入沒有問題，唱完一段也沒有人摁暫停，說明這一段算是過去了，她松了一口氣。

    聞初見站在里面是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她抬頭瞥見徐清之微微皺著眉頭，手指習慣地敲著桌子，忽然，她覺得那口氣好像又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