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白爵這才像是被提醒似的,猛地擰過腦袋看向男人—— 然而現(xiàn)在男人臉上看上去無比從容,那雙碧色瞳眸如湖水一般平靜且深不見底。 而這個時候,白爵聽見了外面響起了聯(lián)邦正規(guī)軍的通報聲,警告聲,大約還有陸戰(zhàn)部隊的戰(zhàn)車發(fā)動機的轟隆聲! ……………聯(lián)邦佬在他們落地的一瞬間就將他們團團圍繞起來,哪怕這只星際海盜聯(lián)盟的規(guī)模十分龐大,但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法伊瑟他指揮著整個星際海盜聯(lián)盟,降落在了人家聯(lián)邦的一座軍事基地上。 “按照《星際共通憲法》,你們現(xiàn)在必須把我們所有人交給聯(lián)邦軍事法庭,而接下來是為我們執(zhí)行絞刑,還是把我們關押起來,”馮讓嘶嘶地說,“好像是聯(lián)邦人說得算了。” 白爵:“……” 怪不得當法伊瑟提出要到聯(lián)邦的地盤上來時,這個老家伙對此一點異議都沒有。 現(xiàn)在他們倒是有些尷尬得騎虎難下了——哪怕在俘獲了星際海盜頭子的第一秒,他們已經(jīng)通過通訊臺給帝國的戰(zhàn)艦發(fā)送了訊息和坐標…… 但是他們要趕來還要一些時間,更別提接下來還有一大堆的外交程序。 ——白爵有些后悔沒先在著陸之前把這家伙給斃了。 而此時,他無數(shù)次偷瞟法伊瑟,都沒發(fā)現(xiàn)他對這件事有什么遺憾了,只是在外面的人催促著他們放下武器,打開艙門的時候,偏轉(zhuǎn)了下腦袋,示意船上的海盜們照做—— 然后就那些海盜們就照做了,就像是過去短暫的三十分鐘內(nèi),他們已經(jīng)淡定接受自己的頂頭上司換人這件事。 白爵:“……” 在戰(zhàn)艦艙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除了卷起的黃沙和狂風,白爵勉強看到了站在他們戰(zhàn)艦外無數(shù)的聯(lián)邦正規(guī)軍,還有對準他們的黑洞洞的槍口。 這感覺讓人覺得不太美妙,白爵沉默地裹了下身上的外套——此時他已經(jīng)換上了正常的襯衫和牛仔褲,但是他并沒有放棄之前法伊瑟扔過來的外套,那上面有他的味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確實令他安心不少。 ……………………雖然一個alpha要靠另外一個alpha的信息素味找安全感實在是很可笑。 “——報上你們的名字!報上你們的名字!” 站在最前方,一名聯(lián)邦的軍官用宏偉的聲音警告。 而法伊瑟始終未回應,他只是用槍頂著馮讓,讓他走在最前面走出了海盜船戰(zhàn)艦的艙門……在被無數(shù)槍支指著的情況下,男人那雙碧色的瞳眸微動,而后,無聲地被如血霧的紅色逐漸吞噬—— “報上你們的名字,否則你們的降落將會視為打破正常和平條約的外來入侵,我們有權利將你們移交聯(lián)邦最高軍事——” 呯! 那名軍官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馮讓臉上懶洋洋的笑容還停留在前一秒,直到他的腦袋額間被開了一個血洞,他的生命定格在這一刻—— 他開槍了。 站在人群后面的白爵雙手捧著自己的臉,拼命將自己的臉皮子往下拉—— 枉顧王法!!!! 這個神經(jīng)病!!! 他開槍了!!!! “法伊瑟爾弗蘭克·布克蘭,布克蘭四世聯(lián)邦皇位合法繼承人。讓我的父親跟我直接對話。” 風聲漸息。 嘈雜的環(huán)境陷入寂靜。 唯有男人低沉冷漠的聲音響起。 站在戰(zhàn)艦下,聯(lián)邦軍統(tǒng)一陷入沉默,震驚又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那高高在上、神情冷漠的男人—— 那雙古亞克遜狼族的赤月之眼,三十秒前,他們以為這世界上最后一對正在遙遠的皇都拉斐爾,他們無上的帝王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法伊瑟:爸!!!!!!!!!! 第69章 不安的種子。 其實根本不用法伊瑟主動要求和他們的老大談話, 事實上就是聯(lián)邦的皇帝就仿佛在法伊瑟身上裝了個名叫“親兒子雷達”的東西, 當他們的海盜船戰(zhàn)艦靠近聯(lián)邦星系的那一秒,聯(lián)邦皇帝克里斯丁·布克蘭的屁股已經(jīng)從自己的寶座上站了起來—— 否則在這么一大批海盜船靠近聯(lián)邦星系附近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外防御保護塔轟成渣渣了。 而在法伊瑟甚至沒有和誰商量一下的情況下,就一槍崩了馮讓,就這件事來說, 白爵很懷疑會不會有人對法伊瑟提出疑慮——如果說克里斯丁·布克蘭在聯(lián)邦的權利幾乎等同于他就是活著的憲法, 那法伊瑟好歹也是憲法的兒子(……)。 至于克里斯丁·布克蘭對于自己的兒子此舉動有沒有意見, 想想馮讓的身份, 在想想瑪格麗特公主, 也許克里斯丁唯一的遺憾是法伊瑟摳動扳機的時候他沒能幫忙在槍里填上子彈。 而此時此刻,當聯(lián)邦的軍官得到了確切的指令,必須要將從海盜船戰(zhàn)艦上走下來唯二不是海盜的兩位奉為上賓,他不得不放下了對準法伊瑟的蠢蠢欲動的武器, 將他們迎入這座鄉(xiāng)下小星球唯一比較像話的建筑物里—— “那些海盜怎么辦?” “你還真把自己當他們的老大了?” “只是看他們一臉懵逼的樣子,所以適當?shù)靥岢鲆蓡柖选!卑拙魬醒笱蟮卣f。 “用不著你為他們cao心, ”法伊瑟唇角抽搐了下, “不如管好你自己吧,你可是通過非法定程序進入聯(lián)邦的帝國人, 從三千年前的古地球?qū)@種行為就有了一個標準的專業(yè)用詞:非法入境。” “是聯(lián)邦的皇位繼承人非要帶我來的,”白爵看著法伊瑟的側(cè)臉,“我這算正常的外交邀請——法伊瑟爾弗蘭克殿下。” “……你知道當時的情況必須這樣。” “我沒說這名字不好聽。” “那你就稍微換個沒那么欠揍的語氣。” “法伊瑟,你變了。那個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軍帽扣在我腦袋上然后自己給自己扣分的你去哪了?” 法伊瑟轉(zhuǎn)過頭看著白爵,白爵面無表情地回視他——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認真的在懷念這些事還是只是單純地開玩笑…… “行了, 行了,開玩笑的。” 直到片刻之后,白爵擰開了臉,拒絕再繼續(xù)桃林這個話題: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法伊瑟可能是想要告訴他,他原本就像是那樣隱藏身份做一輩子的法伊瑟·蘭斯洛特…… 但是白爵不想聽他這么說—— 因為這對法伊瑟來說并不公平。 你看,他原本甚至是一個聯(lián)盟的最高統(tǒng)治地位繼承人,一個優(yōu)秀的alpha……人家憑什么要放棄擁有的一切,屈身于帝國,從軍部最低級的下士做起——而最妙的是,至始至終,他從來不欠蘭斯洛特家的,哪怕是這些年的養(yǎng)育之恩,最多只能叫蘭斯洛特上將的贖罪而已。 “法伊瑟。” “什么?” “現(xiàn)在我忽然確切地感覺到了一絲絲愛意,你在我這陷得有點深了。” “……?” 坐進柔軟的沙發(fā)里,白爵打了個呵欠軟綿綿地說著,在意識到自己終于暫時安全,連續(xù)幾十個小時的緊繃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時,他有些昏昏欲睡…… 法伊瑟就坐在他的身邊,白爵跟他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聽到白爵最后的話——法伊瑟坐直了身體看了看周圍,確定房間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沒有人理會自己的時候,他什時間扳過少年的面頰,在他柔軟的唇上親了一口。 白爵:“……” 白爵睜開眼,看著法伊瑟。 白爵:“你知道我們已經(jīng)分手這件事吧?” 法伊瑟的回答是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白爵嘟囔著罵了句臟話,背過身去不理他了……等周圍重新安靜下來,他開始有空胡思亂想現(xiàn)在放在他腰間那個保險匣子里的信息素改造劑該怎么使用合理制造出解藥,然后他就可以恢復自己的alpha身份,以后也不用面對法伊瑟的時候像只沒出息的耗子似的瑟瑟發(fā)抖。 直到一名聯(lián)邦軍官過來通知,說聯(lián)邦皇帝正在來這鄉(xiāng)下破地方的路上—— 白爵聽得迷迷糊糊,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 “還有大批聞風而來的新聞媒體,閣下,或許在這段時間里,您需要抓緊時間梳洗一番了。” 聯(lián)邦軍官恭敬又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當然是說給法伊瑟聽的,而相比起法伊瑟本人,對此反應比較大的卻是他身邊的黑發(fā)少年—— 他猛地一下把腦袋從法伊瑟的肩膀上拿起來,一臉茫然:“新聞媒體?” 法伊瑟輕輕蹙眉,其實哪怕不是新聞媒體,當時在海盜船戰(zhàn)艦上因為情況所迫——他不能放白爵一個人傻乎乎地跟著馮讓走——所以至少有一百個人以上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這件事總有一天紙包不住火。 而一瞬間,白爵的瞌睡一掃而光,他站了起來,似乎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問法伊瑟:“我去給家里打個電話?” 法伊瑟點點頭。 白爵心急火燎地走了。 …… 下午,聯(lián)邦皇帝抵達這鄉(xiāng)下小星球的時候,果然帶來的還有大批同時到達的新聞媒體記者——所謂的記者發(fā)布會,也看似有些倉促地在同一時間以宴會的形式舉行。 一時間,“聯(lián)邦真正的皇室繼承人”那副英俊、年輕有為的樣子迅速席卷了各大媒體頭版頭條,要說能有什么可以與之抗衡的—— 那就是二十多年來,仿佛患上了情感缺失癥,對法恩·布克蘭甚至連笑容都少有施舍一個的聯(lián)邦皇帝這一次在所有媒體朋友的面前給了法伊瑟一個巨大的擁抱,并對他說:歡迎回家,我的兒子。 ……這句話不知道虜獲了多少貴族少女以及婦女的眼淚,迅速被奉為本年度最悲情也是最感人的語錄。 至于法伊瑟跨國殺海盜,違反憲法,摧毀親媽機甲那點兒破事……反正聯(lián)邦皇帝自己都不在意,其他更不會有人在意了—— 說起「朱雀」被摧毀的事,法伊瑟的說辭基本和對白爵說的一樣,就是覺得那個機甲有點人盡可夫,外加如果當年保護不了瑪格麗特公主,現(xiàn)在也保護不了他想保護的人,那要它何用? 聯(lián)邦皇帝陛下看上去十分贊同他兒子說的,從他聽法伊瑟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那雙碧色瞳眸之中閃爍著的贊同可以看出…… 他覺得法伊瑟做得對。 還好他沒有問法伊瑟“你現(xiàn)在想保護的人是誰”這么可怕的問題。 而此時。 圓舞曲的音樂響了一曲又一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聯(lián)邦貴族少女們充數(shù)整個宴會廳,只是她們晃來晃去,基本都在以法伊瑟為圓心的方圓幾百米之內(nèi),凹著造型,確保自己最好的那一邊臉始終朝向法伊瑟; 還有那些帝國的貴族少女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她們大多數(shù)也換上了禮服獲得邀請參與宴會……只是相比起法伊瑟,在海盜船底倉里親眼目睹了一些插曲(……)的她們更愿意去親近別的聯(lián)邦貴族公子哥兒。 白爵微微瞇起眼,靠在陽臺欄桿邊,手中的水晶杯里紅酒搖晃,微微瞇起眼,看著此時一名貴族少女——看著也就十六七歲,大概身份不低——走到了法伊瑟的面前,恭敬地彎下腰跟他說話…… 小禮服勒出的胸前一條深深溝壑就在法伊瑟的鼻子底下。 她很漂亮,并非濃妝艷抹,有著年輕姑娘們該有的自信,并且從那柔軟的身段和細膩的皮膚來說,她可能是個還沒成年的omega…… 一副美好的人生正要在她腳下鋪開紅地毯的模樣。 叫人討厭。 白爵嗤笑一聲,低下頭喝自己的酒,這個時候,手中的水晶杯被碰了下……白爵抬起頭,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的是之前在海盜船,住他隔壁那個姑娘——就是那個被海盜捅了一刀,除了知道喊痛之外,連眼淚都沒掉一滴的beta姑娘。 “我注意到今晚你沒有和那個人說上一句話。” 此時此刻這姑娘肩膀上還纏著繃帶,她卻滿不在乎地穿了露肩禮服……除了長得好看,骨架子沒那么大之外,她給白爵感覺有點像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