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她拿起咖啡杯,一口一口將咖啡喝完。 咖啡苦澀,回味片刻卻又有一股暗藏的余香。 或者,生活就是這樣,苦澀的盡頭會露出希望的曙光。徐立方于她,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她身邊的人,是裴釗陽。 “我受不受苦,在你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天,就和你沒關系了,”辛阮站了起來,淡淡地道,“你不要再打擾我,而且,我已經再婚了。” “什么?不可能!”徐立方失聲叫道,猛地撲了上去抓住了,眼神驟然變得猙獰了起來。 辛阮猝不及防,猛地后退掙脫了他的手,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你……你要干什么!”她警惕了起來,徐立方在外面向來自持身份,很少失態。 徐立方臉上的肌rou幾不可察地在顫抖,手指抓著椅背,青筋暴起、骨節泛白,良久,他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來:“裴釗陽?” 辛阮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徐立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顯然在努力壓抑著體內的怒意,臉上的神情變幻。 店員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開始頻頻向他們注目了過來。 “你們倆為什么……會這么快……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徐立方困難地擠出了一句問話來。 辛阮愕然,片刻之后她憤怒了:“徐立方你的腦子里都是什么?你是不是又在懷疑我婚內就和別人勾三搭四?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你跑了以后才認識的!” 徐立方死死地盯著她,唯恐錯過了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良久,他整了整衣領輕笑了起來,看向辛阮的眼神溫柔,重新變回了那個斯文的深情男人,就好像剛才那個可怕的徐立方只不過是辛阮的幻覺。 “小阮,你被騙了。”他徐徐地道,“裴釗陽絕對不可能是真心愛你的,他說的每一個字你都不要相信,他視我為仇敵,曾在別人面前夸下海口要搞垮我,不僅是事業,還有家庭。這人手段卑鄙、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你被他蒙蔽,也情有可原。我不會放棄的,我等著你醒悟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裴哥哥,咱們懟他! 裴釗陽:…… 裴釗陽:誰讓你放這個瘋狗出來的?! 第29章 倒春寒(二) 畫展很成功, 聚會很歡暢。 網友們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又經歷過t國的驚魂, 初見的陌生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熱絡打破了,紛紛說著別后的近況。 有好幾個人居然早就知道了辛阮在微博上的名氣, “微博上的耳元和你的網名一樣, 我們都在猜測會不會是你, 又不敢貿貿然上前相認,這下好了, 說出去也可以吹吹小牛了, 我們認識微博的大v。” 辛阮被鬧了個大紅臉:“你們別取笑我了, 那都是鬧著玩的, 哪像你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事業了。” 除了關隘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另外幾個朋友有放下繪畫另行創業的, 有開了畫廊、畫室生意興隆的, 還有一個在美院留校做了助教。 “你可別妄自菲薄,鬧著玩的都能在網絡上闖出名氣,擱我們誰都做不到,”關隘笑著說,“好好畫, 這次別輕易放棄了。” 聚會結束,告別朋友們坐上了出租車,辛阮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和朋友歡鬧時能忘記煩惱,然而一旦安靜獨處, 徐立方的話就無法控制地在腦海回響,讓她心神不寧。 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從結婚開始就盤踞在心頭的狐疑再次抬頭。 裴釗陽為什么會和她結婚? 一個身家過億、家族興旺的商界大亨,怎么就會看上她這么一個四面楚歌的失婚女人?難道真的和裴釗陽對她外婆和爸爸說的那樣,對她在酒吧一見鐘情之后神魂顛倒難以自拔?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果照徐立方所說,裴釗陽只是因為她是徐立方的妻子,所以才想方設法迷惑她,為的是讓她徹底愛上自己,以此報復徐立方,讓他痛苦一生。 用感情當做報復的手段,那也太卑鄙無恥了。 裴釗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她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 回到家里,裴釗陽已經在了,手里拿著一本冊子饒有興致地翻閱著。 一見她進來,裴釗陽朝她招了招手:“快過來看。” 辛阮過去一瞧,是一本t國旅游推介手冊,上面印著古老的皇宮、神秘的寺廟,還有t國獨特的自然風光。 “挺美。”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我們去度個假怎么樣?”裴釗陽提議。 辛阮搖了搖頭,她對那個國度心有余悸,再度重游需要勇氣。 裴釗陽凝視著她,有點遺憾地問:“為什么不想去?” “這陣子你不是很忙嗎?”辛阮提醒道。 裴釗陽一想也是,公司的業務在占領歐洲市場后開始向另外兩個州拓展,最關鍵的是牡丹x6的研發已經到了最后關頭,即將量產。這款手機采用了多項國際先進科技,和多個跨國公司有業務往來,公司高層都對它寄予了厚望,希望它能成為華智科技甚至國內手機中里程碑式的產品,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差錯。 “那就等七八月吧,剛好可以去看那里的水燈節,”裴釗陽翻到了另一頁,彩圖上,一條彎彎曲曲的長河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好像一條舞動的長龍,“這一天他們的瞰巴河上會飄滿水燈,非常漂亮。” 辛阮有點心動,可是,一看到那條瞰巴河,她就下意識地摸了摸眼角的疤,猶疑著問:“不會……再有什么政變動亂吧?” 眼角被輕舔了兩下,小疤痕這里又被吮住了。 裴釗陽好像對這一處小小的瑕疵特別感興趣,無論是情動時還是空閑時,都喜歡褻玩一二。 “不會,而且,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良久,他才轉換了目標,湊到了她的耳畔,一邊啞聲許諾,一邊開始戲弄她的耳垂。 辛阮被他弄得發癢,笑著往他懷里躲。 正鬧著呢,裴釗陽的手機響了起來,辛阮推了他一把,趁機逃了開去:“我給你削個蘋果。” 裴釗陽拿起手機一看,是鄭南琪打來的。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陣子鄭南琪和他的聯絡好像頻繁了很多,除了微信,電話也總是有事沒事地過來問候兩句。 上次答應辛阮之后,他就在琢磨怎樣暗示一下這個meimei,想來想去,他說話太過嚴肅刻板,萬一要是小姑娘對他沒這個心思,到時候就尷尬了。最后他和費鮑商量了一下,費鮑和鄭南琪也親,平常說話大大咧咧的,邊開玩笑邊提醒一下,這事也就過去了。 難道費鮑還沒提醒鄭南琪? 他一邊想一邊接通了電話。 “釗陽哥,是我,”鄭南琪歡快的聲音在聽筒里響了起來,“在干嘛呀?” “在家。”裴釗陽簡潔地應道。 鄭南琪沒有察覺到他的冷淡,嘻嘻哈哈地扯了一通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最后遲疑著道:“釗陽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小丫頭居然也給他吃套路。 裴釗陽心里好笑,淡淡地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別說了。” 鄭南琪被噎了一下,趕緊自圓其說:“可是,釗陽哥你對我這么好,讓你蒙在鼓里不告訴你,我會一直愧疚的。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去稅務局辦事,在路邊的咖啡館看到辛阮了,她打扮得很漂亮,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很親密地喝咖啡,兩個人后來還手拉手了,我這一整天都氣得不行,她怎么能這樣!你對她這么好,她還和別的男人——” “南琪!”裴釗陽的聲音陡然嚴厲了起來。 鄭南琪嚇了一跳,囁嚅著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咖啡館里看監控……” “很多事情,眼見也不一定為實,”裴釗陽冷冷地道,“我不相信辛阮會是這樣的人,可能是角度問題,也可能有其他隱情,你還是把注意力多放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上,不要過分關注別人。” 鄭南琪委屈地叫了起來:“釗陽哥,我都是為你好,怕你被人騙了!” “也不用多關注我,你要有你的生活,”裴釗陽稍稍放緩了語氣,“我已經和你肖大哥打過招呼了,他正在幫你張羅看看有沒有好的男孩,到時候你談個戀愛,把個人問題解決了,我也算是完成你哥的囑托了。” 掛了電話,辛阮剛好從廚房里出來,她把蘋果削好了切成片,一小塊一小塊地擺成了拼盤,得意地端出來放在了他的面前。 裴釗陽心不在焉地拿起來嘗了兩片,辛阮咬著唇不甘心地哼了一聲:“也不表揚我一下。” “表揚,”裴釗陽回過神來,“會做拼盤了,以后下廚指日可待。” 辛阮抿了抿嘴角,矜持地拿了一片放進了嘴里。 “今天都干什么了?”裴釗陽狀作隨意地問。 “和關隘他們聚了聚。”辛阮一邊吃著一邊拿起了手機,也不知道是收到了誰的消息,嘴角掛著淺笑手指翻飛聊起天來。 裴釗陽定定地看著她的側顏,心底不可抑制地浮起了一絲疑問。 他們,意味著不是一個男人。 鄭南琪說的男人是誰? 難道是徐立方? 這個念頭一起,妒意像野草一樣地瘋長了起來。 一連幾天裴釗陽都很忙碌。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時候在家吃完晚飯,又開車出去加班。為此,裴釗陽提了幾次,問她要不要搬去他在公司旁的公寓,那里有專門的鐘點工,既不打擾他們的生活,又可以照顧辛阮的一日三餐。 辛阮拒絕了,用了一個“住慣了,左鄰右舍都熟悉”的理由。 別墅和大房子,都沒有這座屬于她的小公寓能給她安全感,被法院執行從別墅里狼狽趕出來的那一剎那,在很長時間都成了她心里的一道陰影,揮之不去。 而徐立方在銷聲匿跡一個星期之后,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喝得醉醺醺的,對著她又是哽咽又是追悔,說了很多兩個人從前的事情,包括在t國救她那一刻的場景。 “小阮……你別不理我……我什么都沒有了……公司都這樣了……你也這么狠心地扔下我不要我了……” 辛阮沉默了片刻,一句話都沒說掛斷了電話。 不管從前徐立方對她如何,那都是過去式了,就算當時的離婚,是他真心為她考慮,也已經挽不回兩個人的曾經。 第二天,徐立方在她的微信下留言,對昨天的失態道了歉,最后留了一句“我依然愛你,永遠等你回來”。 自此之后,徐立方每天都會在微信自說自話地和她聊兩句,也不說什么過分曖昧的話,就是問問她有沒有吃飯,今天自己又去了哪里之類的。 辛阮調出了他的頭像資料,在“加入黑名單”的按鈕上反復來回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拉黑。 算了,事情不要做得太絕,畢竟他曾經救過她的命。 而且,徐立方這人的性格,容易走極端,到時候刺激了他,做出什么對裴釗陽不利的事情來就不好了。 不理他就是了,他到時候自己覺得沒趣就會慢慢消失的。 沒過兩天就是俞俏俏的生日了,辛阮她們有個不成文的習慣,三個人中,俞俏俏的生日就在春暖花開的四月,她們每年再忙都會一起吃飯,拍張合影,說是要等到七老八十了把這些照片翻出來給孫子孫女看。 自打那件事情之后,唐梓恬和辛阮幾乎斷了聯系,辛阮主動給她發過幾次消息,唐梓恬大多數時候都是回復幾個字就沒了聲息,然后過很久再回一條表示歉意的消息,大意就是她很忙,沒能及時看到。久而久之,辛阮也就淡了重歸于好的心思:向來隨遇而安的她,努力挽回了幾次已經是她的極限。 俞俏俏卻一直不肯放棄,借著這個生日的契機,忍痛花了血本,在香汀大酒店的西餐廳定了一個位置,把兩個人都叫上了。 辛阮準時到了,唐梓恬還沒來,俞俏俏給她發了個語音,說是堵在路上了還要十來分鐘。 到底是五星級酒店的西餐廳,大廳里也布置得高雅華貴,服務生見她一個人等候,替她上了茶并奉上了幾本雜志讓她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