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他大駭,當即掙扎。 女瑤抱緊他,語氣微嚴厲:“程勿!” 程勿發著抖:“不,我不要……我不要這么多人看著……” 女瑤:“哪有很多人?不就兩個老頭子么,沒事的……” 程勿深深羞恥:“不!” 哪怕他不通人事,可人的羞恥心天生是共性。他知道晚上要睡覺,知道睡覺要蓋被子,當然也知道男女之間的親密事不容被人圍觀。可是他糊里糊涂的,被兩個老頭子看,還被人指指點點……程勿全身燥紅,奮力推女瑤:“我不要!我不要!” 到了這般地步,女瑤哪里容他逃? 他掙得厲害,她傾過去吻上他的唇,熱情親他,讓他將將清晰的思緒重新變得渾濁起來。可是這一次,許是女瑤幫他梳理真氣、許是他已快到關鍵時候的緣故,程勿清醒的時間竟格外長。他倒在地上,抽.搐著咬牙:“你、你讓他們都出去……” 女瑤:“不行。” 程勿閉眼,睫毛顫得厲害,手指緊扣地毯,指節用力得發白:“你說你不傷害我,你卻讓人看我們這樣……你、你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么……你滾開!” 女瑤臉僵了一下,想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能怪他。反正女瑤鐵石心腸,不會被程勿三言兩語所傷害。她堅定地抓著他的肩,再次把他轉過來低下頭覆上他的唇。吻得多么熱情,程少俠就掙得多么厲害。 他難忍無比! 他感覺到無數的眼睛好像看著他,這、這等私密事!如數個巴掌扇來,扇得他恥辱無比。他明明心中戀慕女瑤,可是他沒有一次想過和她的第一次會是這樣,會被這么多人看著、指導……帳外的二老每說一句話,程勿就恥得渾身發顫。 他眼中水光瀲滟,啞聲:“你、你……女瑤!” “混賬!” “放開我!” …… 一會兒熱烈,一會兒抗拒。程勿像是分成了兩個人,當他昏沉時他迷戀女瑤,當他清醒過來后他深覺恥辱。他的情緒不穩,喘得厲害,哽咽得也厲害。他與女瑤身體緊貼,唇齒相濡,那般如飄云端的芳香,要他搖搖欲晃。 一整個晚上,都是這般折騰。 精元難泄,女瑤就這樣一點點催著,幫他xiele一次。他卻仍不饜足,反身就將剛松懈下來的女瑤壓了下去,濕滑柔軟的舌伸入了她的口腔。女瑤手腳無力,卻被他追著親吮。壓了半宿的燥意想要緩解,她動心無比地抱住身上的少年。女瑤手中抓著的蠱蟲向外一拋,拋入了二老懷里。二老甚懂地關上門離開這里,把空間留給程勿和女瑤。 少年人嘛,又習武,精力滿滿。 食髓知味! 一次當然是不夠的。 …… 帷帳飛揚,半室狼狽。做不到最后一步,前戲卻已讓人眷戀沉迷。從地上鬧騰到了床上,地上的血跡對他們好像一點影響也沒有。等紓解得差不多時,天已經亮了,程勿直接昏睡了過去。女瑤也是被他折騰得累得不行,跟著他倒頭就睡。 斬教下屬們從二老那里聽到了只言片語,眼色紛紛有異,也不敢去打擾教主休息。 程勿再一次醒來時,已經睡夠了一天,帷帳外的天微微露出魚肚白。 女瑤睡得安穩,忽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癢癢的,閉著的唇也被挑開,一柔軟的舌伸進來撩她牙關,要進去她的口中。閉眼沉睡的女瑤眉輕輕一跳,露出輕微笑意,松開了牙關,放那人進來。 唇齒掃蕩,如春水般蕩起漣漪。 女瑤睜開眼。 四目之下,程勿與她氣息緊貼。他摟著嬌小的她睡在床上,黑發散在她臉上。他紅著臉與她四唇相挨,小心地親著她。清晨醒來溫馨的一幕,便是與心中愛人睡在一起,長發交纏,氣息與共。看著愛人的眉眼,心中歡喜得不知今夕何夕。他眼睛水潤而清澈,唇與她挨著,含糊地自言自語:“原來,女瑤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他看到她睜開眼,一點不害怕,還過來親她的臉。女瑤挑眉,他的舌便點在她的眉梢上。女瑤心尖一抖,聽程勿小聲:“你第一次在我夢里我醒來后你還在。你以前都是睡過后就消失了,為什么現在還在?是不是說我更喜歡你了?” 女瑤:“……” 她眉毛越挑越高,縮身窩在他懷中,神色開始變得古怪。 程勿突起身將她壓著,他笑嘻嘻地又親了她一下。他又高興,又疑惑:“小腰meimei,為什么在夢里你還這么香?你為什么不閉眼睛?你怎么不跟我飛媚眼?小腰meimei,我不喜歡你了,你在夢里怎么突然就不聽我的話了?” 女瑤:“……” 程勿瞪她,伸指戳她的臉,生氣道:“你還面無表情地看我!就跟現實中一樣……你這個壞蛋,在夢里都看得我心虛,但我才不怕你,這是我的夢!我要你怎樣就怎樣。” 他抬起青青胡茬的下巴,倨傲的:“親我,快。” 女瑤撩他下巴一下:“親你干什么?直接上你不是更快?” 程勿睫毛沾上水,紅了臉頰,結巴道:“也也也也行,這么快,但是……”他說著就愣住,“我沒讓你這么做吧?你今天怎么這么不聽話?” 女瑤笑瞇瞇:“怎么就不聽話了?只是飛媚眼我還沒學會,等我學會再飛給你。” 程勿:“……” 他身子輕輕一抖,他視線慢慢向下,看著被自己壓在懷里的嬌弱小姑娘。小姑娘散著發窩在他懷里,眉目卻含笑,驕傲而自信,和夢里那妖氣橫行的樣子絕不相同……程勿遲疑:“小、小腰、小腰姊姊?” 女瑤“嗯”一下,伸手摸他臉,感慨道:“沒想到小勿每天都在夢里肖想我啊,還讓我這樣那樣。真是人不可貌相。” 程勿:“……女瑤姊姊!” 他眼睛倏地瞪大瞪圓,黑圓的眼睛縮起,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姑娘。赤著身,散著發,肩膀上一片青痕紅痕……他他他他對女瑤姊姊做了什么?為什么一覺醒來,女瑤竟然和他睡在一起,兩人還這個樣子?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程勿嚇得冷汗盡出:“啊啊啊啊——!” 他打個哆嗦,一下子從床上摔了下去。女瑤愕然,起身去扶他。手才碰到他,他就胡亂翻一堆衣服抱到懷里,充滿驚恐地望她一眼。程勿轉身跳起,披上外衫從窗口跳出而逃。 他“啊啊啊啊”慘叫一路,同時喊:“小腰姊姊不要殺我——!” 還坐在床上、吃驚地發現自己把程勿嚇跑的女瑤默默縮回了本來想扶程勿起來的手:“……” 女瑤怒極:她是怎么他了!讓他這么怕她! ☆、第70章 1 九、十月相間, 青山已漸漸褪去碧綠色。半山蒼翠,半山楓紅,秋風徐徐拂過山崗。童子持掃帚, 一遍遍地掃去登山路上的落葉。童子抬頭看到數位內門弟子領著一位輕衣緩袍的青年俠客上山,青年目溫氣潤,微微欠身致意, 良好的氣度,讓童子連忙側身避讓。 謝微滿是感慨地踩著一地青苔, 重新登上羅象門。自名器大會結束后兩個月不登羅象門,羅象門的氣焰仿佛都沒有以往那般銳氣沖天了。想來蔣沂南的瘋魔,對羅象門造成了一定影響。謝微嘆氣, 那么他猜得不錯, 蔣沂南的唯一兒子, 原本前途大好的羅象門大弟子蔣聲, 這兩個月來在羅象門的待遇,恐怕不會太好。 弟子們恭敬地跟真陽派這位年輕的謝長老介紹:“蔣師兄在側院處理一些日常雜事, 謝公子請隨我來。” 謝微微笑點頭,心想:雞零狗碎的日常雜事, 以前也沒人敢讓蔣聲這位大師兄親自處理。 謝微來的時候, 蔣聲在理事堂中聽最后一批弟子的匯報。他坐在案頭,翻看弟子呈上來的證據,額頭一突一突。他手按住額頭, 感覺到火氣又開始亂竄了——弟子們呈上來的證據是, 先前滄浪派于碼頭發生的那場鬧劇, 被懷疑是女瑤親自動手,金使、秦霜河都在。魔教深入羅象門地盤啊! 更糟糕的是,女瑤他們坐船離開后,數人追去,幾日后,船上就沒有了女瑤的蹤跡。而失去了女瑤的大船,對正道弟子的吸引力就沒那么大了。 蔣聲沉聲:“為什么不繼續跟那艘船?女瑤離開了,難道不會再次回去么?” 弟子:“應該不會回去了吧……因為那個程少俠,他也不在船上啊。他最近不是總跟女瑤在一起么?” 蔣聲目光一閃,沒說話了:唔,程勿。拜雁北程少主所賜,他們都知道女瑤身邊那個少俠叫程勿了。程家真是讓他們頭疼,一個少主跟謝微走了罷,另一個跟大魔頭女瑤走了……日后清算,程家還真能分裂不成? 蔣聲沉吟不語,心中暗驚。女瑤一直在羅象門的地盤沒有離開,讓他不安至極,唯恐女瑤又要在他們這里做什么。如之前落雁山,攻下落雁山后,他們四大門派都安排人手駐留山上,但沒過多久,落雁山上的弟子們都上吐下瀉,待不下去……后來蔣聲從青蓮教那里旁聽側擊,打聽到斬教有二老不離山的傳統。兩大隱居高手待在落雁山上的不知道哪里,只是普通弟子駐扎,根本圍不住落雁山;而四大門派派精英弟子駐扎,又大材小用。 與斬教這一戰,讓四大門派左右為難。 現今四大門派都有些不想跟女瑤打了,女瑤卻……蔣聲頭疼,為何女瑤非要選待在羅象門地盤,她為什么不去其他那三大門派的領地待著去?為何斬教教主總跟他們羅象門過不去? “大師兄,”弟子吞咽唾沫,緊張問,“是不是要加派人手找女瑤,布下殺陣殺她?” 蔣聲:“……若是四大門派掌門一起出手,可殺女瑤。若只是一般殺陣,恐怕奈何不了女瑤。” 不是說女瑤病重么,她的重病狀況怎么好像只在攻打落雁山時見過,之后女瑤狀況就沒見損傷呢? 正是這般頭疼之際,門外弟子報告說真陽派長老謝微來了。蔣聲訝了一下,隨意一揮手,讓閑雜弟子先下去,自己親自招待謝微。謝微慢悠悠進了門,打量周圍環境,意外道:“我以為名器大會后你會過得很糟,特意來慰問你,現在看來好像還不錯?” 蔣聲淡淡道:“好歹我也在門中經營多年,且掌門支持我,那些長老再鬧也鬧不出什么。” 他話一出,兩人的眼神都輕微地暗了一下,沉默片刻。羅象門掌門趙琛,自名器大會結束后,送走幾位重要大人物,他又重新閉關去了。蔣沂南的過世對趙琛的打擊極大,讓趙琛好久緩不過神。門中長老覺得蔣沂南出了這種事,蔣沂南的兒子蔣聲不宜再得到門派重用。趙掌門卻排除眾異,全力支持蔣聲繼續作門中大弟子。 趙掌門許是想補償些什么,但那人也未必稀罕他這種補償。然趙掌門也無法做的更多了。 蔣聲向謝微身后看去。 謝微身后空空蕩蕩,他青衣微掀,挑眉:“你看什么?” 蔣聲沉著眉:“看你的跟屁蟲怎么沒跟來?程少主呢?” 謝微不覺莞爾:“怎么說起他了?”程少主現在真陽派,正接受他嫂嫂的管教呢。他嫂嫂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厲害人物,“等再見到程少主,你定然會大吃一驚的。” “我倒不是關心程少主,而是他的同胞兄弟那里出了點事,”蔣聲道,“女瑤和程勿還在我們羅象門的地盤,與滄浪派弟子在碼頭鬧了事。這事你恐怕不知道吧?” 謝微詫異,走過來,接過蔣聲面前桌案上的證據看。他一目十行,幾息時間就把事情了解個大概。他扣著紙的手微微發緊,苦笑,“本來我這次找你,是想提議我們和魔教和解,連年打下去你死我活,消耗內部資源。我準備了許多說辭等你……沒想到女瑤又送我這么份大禮。” 蔣聲淡聲:“你不想打了,女瑤卻不一定那么想。不光是四大門派想要收服魔教,魔門也想入主關內,把我們都死死按住。” 謝微低聲:“大家斗了百來年了,江湖上總得允許出現不同聲音。朝廷一心把控武林,武林卻在內部斗得厲害,被朝廷捏得極緊。難道就不能有一個聲音出現,不再聽朝廷命令,而是……起碼平起平坐么?” 蔣聲目色一變,猛地抬起,寒銳之目緊盯謝微。謝微面色不變,平靜地看著他。蔣聲望了這個多年相交的半敵半友許久,他壓低聲音:“果然……四大門派中的傳聞是真的,你們真陽派才是那個真正代表朝廷聲音的!” 江湖人士需要靠山,朝廷是最大靠山。但多年來,四大門派中一直有傳說,真正被朝廷把控的那個,是最奉君子之風的真陽派。真陽派在江湖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看上去什么也不關心,但什么都要插上一手,唯恐落下…… 蔣聲靜靜的:謝微敢說這種話……想來那位謝掌門想脫離朝廷了,果然所謀甚大。 朝劍門、羅象門、藥宗,哪個不希望自己背后有朝廷支持?偏偏真陽派不想要這種支持了……蔣聲苦笑:其他三大掌門畢生追求的,乃謝掌門想擺脫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煩惱。 謝微再道:“若是正邪兩派能夠和談就好了。武林一統,我們推選出武林盟主代表我們的聲音。武林人盡數團結一起,朝廷就沒法再……” 蔣聲聽著他說話。 兩人都是江湖上的年輕才俊,敢于挑戰權威,敢于跳出僵局。老一輩的被磨平了棱角,一味追求權勢、武力,然年輕人不是那般。他們朝氣蓬勃,他們有許多新鮮想法……謝微寫了好幾日的說明,才說服兄長謝望允許自己這個不同聲音出現。 老人們想的是誰攀上朝廷誰最大,他們想的是為什么要攀上?我們要平起平坐!雖然尚天真了些……但謝掌門微笑:允許不同聲音出現嘛,讓謝微去玩吧。 謝微的說辭讓蔣聲目中微微發亮,蔣聲竟也慢慢覺得好像魔教都不那么可怕了,好像雙方真的能夠坐下來談判,為了武林的未來選出一個盟主來。漸漸的,蔣聲也加入了討論,提出自己的意見。這時候,蔣聲已經忘了他坐在這里,最開始頭疼的問題,是女瑤在羅象門地盤鬧事。恰是兩個年輕人討論得激情四溢時,門外弟子匆匆敲門—— “大師兄不好了,有大事發生!” 門打開,蔣聲和謝微站在門口,接到了這個一臉菜色的弟子傳來的最新消息:“青蓮教一夜之間,被滅門了。” 蔣聲大腦空白:“什么?” 謝微:“青蓮教被滅門?誰做的?” 臉色如菜的弟子唇抖啊抖,明明魔門中有門派滅掉跟他們正道無關,甚至他們應該高興。但是這個弟子笑得比哭還難看:“被女瑤所滅。據說加上女瑤,只有十七人。青蓮教上千人,一夜之間,從江湖上消失了。” 謝微和蔣聲的臉都白了,從后脊攀升,他們感覺到絲絲戰栗:一夜之間滅一門,只十七人,女瑤…… 他們二人對視:江湖大神想做什么,從來就不按照他們的計劃來…… 蔣聲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一事,顫聲:“之前她在碼頭劫船,莫非就是為的這樁事?青蓮教投靠了四大門派,女瑤轉頭就把青蓮教滅門了,她是警示我們四大門派么?” 謝微心沉下:而且只有十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