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女瑤噗嗤樂。 她從凳上跳起來,手撐著圓桌輕盈一轉(zhuǎn),就轉(zhuǎn)到了程勿面前。她彎下身與坐著發(fā)愁的程勿對視,一手握著他放在桌上的手,另一手撫上他膚色冷白的面孔。程勿身子一僵,抬起眼,與女孩杏圓的含笑眼睛對視。 女瑤:“別怕別怕,我自來運氣是不錯的。運氣分你一半,你和我在一起,起碼能保證你活蹦亂跳,不會被路過的大神當螞蟻一腳踩死?!?/br> 因為她就是大神啊! 程勿眼眸清亮,慢慢浮起了笑。幾分羞澀,幾分喜悅。他眼睛像落入湖水中的星辰,被水洗過后,何等耀人。 微微一笑,少俠安靜地坐著,紅意染面。女瑤捧著他臉頰的手感覺到手下的燙意,他靜靜微笑的樣子,如水照花,讓女瑤也不覺心動。二人視線對上,靜謐的氛圍中,幾縷欲說還羞、瑩瑩暗暗的曖/昧情絲在他們中間流竄。程勿目中顏色一暗,他忽的伸出手,手碰上女瑤的腰肢。 女瑤一僵,低頭看他按住自己腰上的手。 程勿摟她的腰,幾乎要將彎著腰的小姑娘抱入懷中,要親她眉心。他聲音低低的發(fā)顫:“小腰meimei……” 床畔的方向,放下的帷帳內(nèi),傳來男人的呻.吟聲:“唔……” 程勿被那聲音嚇得手一抖,還沒把女瑤摟入懷里,他就放開了手,猛跳起往旁邊躲開。女瑤被他突然一甩甩得往后趔趄了兩步,腰碰上圓桌,她瞪大眼,不能相信程勿敢這么對她!說推就推!力氣大的還差點扭了她的腰!他怕什么! 不敢與小腰meimei對視,鬼迷心竅還沒得逞后,程少俠紅著一張臉,急匆匆奔向床頭方向:“金大哥,你醒來了?!” 床中,金使的聲音虛弱:“混蛋,說過我不姓金了……” 程少俠扶金使坐起來,喂金使喝了兩碗湯后,金使才有了些力氣。金使靠著程勿肩膀,女瑤慢悠悠地走過來,抬腳隔空一點,一張小凳被她扯過來坐下。女瑤瞥金使壯碩的身子,他全身力氣壓在少俠瘦弱的肩上。女瑤心中不滿:自己那么重,沒點自覺么?還壓著程勿。不怕把她那年齡還小的、還在長骨架的小勿壓壞? 金使看懂了教主的臉色,他心里很虛,卻實在沒力氣,只好讓程少俠委屈委屈了。 金使手摸上自己袖里藏著的“九轉(zhuǎn)伏神鞭”,幸好還在。他看眼教主,再看眼旁邊的程勿,眼神一閃。金使離開時程勿還哭哭啼啼地離開了女瑤,女瑤還殺氣沖天地說要把程勿“抽筋斷骨”,而今再見面,女瑤和程勿又走到了一起。金使摸不清楚他們兩人這是在做什么,自然也不會傻得當著程勿的面,把“九轉(zhuǎn)伏神鞭”還給教主——萬一教主還在玩“過家家”的游戲,騙程少俠她不是斬教教主呢? 女瑤:“說說吧,你怎么鬧成這個樣子?羅象門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金使猶豫一下,看向旁邊的程勿:當著程勿的面說? 程勿無知是無知,這會兒被金使這樣看著,他心里一刺,當即渾身不自在。程勿說著便要走:“我不適合知道這些,你們聊,我先……” 他手被女瑤按?。骸皼]事,我信小哥哥為人,他不會亂說的?!?/br> 程勿望女瑤一眼,他目中亮燦,又穩(wěn)穩(wěn)坐了下來。而轉(zhuǎn)頭,女瑤給金使一個陰陰的眼色:所以你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吧? 金使:“……” 金使哭喪著臉:他真的好討厭跟教主玩這種“使眼色”的游戲!他和教主又不是真的心有靈犀,他每次猜教主的心思都好難!他好怕自己說了不恰當?shù)脑?,讓教主和程少俠吵開了……而程少俠一不高興,教主就會來折磨金使這類的手下。例如上次那個讓金使很為難的“把程勿抽筋斷骨”的命令。 程少俠要是真的被抽筋斷骨了,金使還能好生生坐在這里被教主照顧么? 金使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自己那為難的心靈。他整理了自己的言辭,撿著能說的先來:“我是被蔣沂南,就是跟我們的白教主糾纏不清的那個人,關(guān)起來的。二十多年不見,那個男人好像瘋了……他自己有一個暗道,還在里面藏了一架骷髏。那骷髏……” 金使把自己被蔣聲追殺、慌不擇路后逃入蔣沂南的院子,給他們講了一遍。金使心知程勿有蔣沂南和白鳳往事的話本,程勿對這兩人的故事很熟悉,這么講,也不算自己說錯話。果真程少俠目中一閃,想起了蔣沂南是誰。金使遲疑了下,看女瑤面色不動,他猜不出女瑤的心思,干脆硬著頭皮,把自己判斷的事情全說了。例如蔣聲和蔣沂南父子之間奇怪的關(guān)系—— “雖說父親嚴厲。但是蔣聲也太怕他這個父親了吧?蔣沂南在門里說話,蔣聲身為羅象門大弟子,他都沒敢推開門進來看一眼,而是直接就走了。” 女瑤慢慢點頭。 程勿和金使一起看她,女瑤摸下巴:“蔣沂南真的瘋了吧,身為羅象門的一介長老,在自己家里放一個骷髏,聽你的意思還在那人死后折磨那個人……堂堂的羅象門,出了這種事,比我們魔門行事還像邪道……這事若是在名器大會上爆出來,我且看他們?nèi)绾伟邮Y沂南,四大門派如何在所有江湖人面前立足!” 名器大會,可是有不少門派、江湖人在啊。 女瑤這般一說,頓了一下,疑心自己這種行事,程勿會厭惡。她側(cè)目看,卻見程勿面色如常,安靜地聽著,并沒有覺得她的言行不妥似的。程勿察覺到女瑤的注視,默了一下后道:“你看我做什么?難道我應該反對么?蔣沂南這般折磨金大哥,還虐待尸體,他的行為根本夠不上四大門派宣傳的那般正義。你要在名器大會上爆出來,讓天下人知道了蔣沂南的真面目,那也是應該的。” 女瑤看他半天,笑:“是么?” 程勿點了下頭,他被女瑤看半天,忽然反應過來:“你需要我?guī)兔???/br> 女瑤:“金使受了傷,我來拖住蔣沂南,你去把那架骷髏帶出來,展示給天下正義人士們看?!?/br> 程勿眉目幾晃,神色掙扎。他非是意志不堅定,他自救時一直靠的是自己。但是碰上小腰meimei的事,他對自己的武力沒信心,對自己的迷路體質(zhì)也不太有信心,對自己的倒霉運更沒信心……小腰姑娘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他做,程勿心里露怯,怕自己誤了事??墒撬慌帨厝岫膭畹难劬粗?,聽女孩柔聲:“小哥哥,你是很厲害的,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br> 你的應急能力是很強的——不然你也不會在一眾大神的眼皮下,活到今天還平安無事。 程勿眉目抬起,他眼中凌厲之色躍起。他點點頭,沉聲:“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br> 金使靠在床頭左看右看:……艸,這兩人眉來眼去,看著就要親上了啊。 女瑤再問金使:“除了骷髏,就沒其他疑點了么?” 金使定定神,努力在腦中翻找記憶。他一寸寸地審視自己的記憶點,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jié):“對了,我被蔣沂南打下去的時候,他身后的書架跟我一起摔進了暗道中。我醒來后,發(fā)現(xiàn)那些書上面大都是空白,只有一頁上寫了三個字——小玉樓。但我沒聽過這個,想來也不重要……你們怎么了?做什么這么奇怪地看著我?” 靜半晌,程勿幽幽道:“大哥,你知道么,我和小腰meimei之所以能進來羅象門,就是因為我們所靠的小門派,門派叫‘小玉樓’。” 金使怔住,然后大震,看向女瑤。 女瑤站起來,她在空地上踱了幾步。中年男人和年輕少俠都看著她,女瑤回過頭來,望向兩人。她似笑非笑道:“斬教有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秘密,我告訴你們也無妨。在我?guī)煚敚◣煾傅膸煾福┲埃覕亟探讨鞯膶媽m,并非不提字,沒有宮殿名。那個時候,我斬教教主的寢宮,名字就叫‘玉樓’。之后我?guī)煚斈且淮隽诵┦拢瑪亟贪l(fā)生叛亂。我?guī)煚敶笈?,劃去了‘玉樓’二字。從此后,斬教教主的寢宮,就是‘無名宮’,匾上再沒有提過字了。” “而且這幾日同行,我發(fā)現(xiàn)這小玉樓的武功,和我們斬教的一些功法有相似處。”雖然不是她練的那種無上密法,但在斬教的功法上,也是偏上水準,還經(jīng)過了改良。 女瑤眨著眼睛:“你們說,這‘小玉樓’,和斬教以前的‘玉樓’,會不會有關(guān)系呢?” 金使和程勿眼眸縮起:必然是有關(guān)系的?。∥涔︻愃疲窒喾?,還是羅象門的下屬門派……套起來看,說不得連程勿、女瑤結(jié)識這個門派的人,都不僅僅是程少俠的單純倒霉呢。 女瑤笑瞇瞇:“羅象門所謀匪淺啊,有點意思了。唔,蔣沂南這又是‘小玉樓’,又是‘骷髏’的,還拿走了我教主的武器,他這,莫非是對前教主白鳳念念不忘?如此說來,我該做一些準備了?!?/br> 白鳳,嘿,她師父嘛。 女瑤一拍手,旋身而出。離名器大會召開只剩下了幾個時辰,院中的師徒四人蹲著發(fā)呆,看那姑娘從屋中奔出后,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屋舍,還招手把陶華叫了進去:“姊姊,你行走江湖經(jīng)驗多,會不會做人.皮.面.具?。俊?/br> 而屋中,程勿站起來,呆呆看著女瑤關(guān)上的那扇門。他擰著眉,覺得這一切陰謀重重,江湖真是太大了。程勿思量女瑤這是做什么去了時,他的后腰,被身后的金使抬手戳了下。 程勿回頭。 看女瑤一走,躺在床上的金使就換了一張吊兒郎當?shù)淖炷?。金使沖他擠眼睛笑,說男人之間的話題:“哎,小勿,你和小腰這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上了她,還是被她上了???” 這個疑問,金使每次看到這兩人,都想弄清楚,卻一直沒弄清楚。 程勿臉爆紅,結(jié)巴道:“……你、你說什么啊!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都在一起這么久了,一男一女,還清清白白?金使嘲笑:“不是吧?你好歹一個大男人,還長得不錯,過了這么久,都搞不定一個小姑娘?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小腰,你別耽誤我們小腰找下家啊。” 程勿大聲:“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只是她不想和我談情而已?!?/br> 對自己教主很了解的金使同情程勿:“她不想?我就知道!哎!那你怎么辦?你是打算就這么沒名沒分地跟著她一輩子?你就甘心被她……就不能管她要一個名分?” 程勿目中黯然,抿起了嘴。 有名分啊,人家要他當徒弟,他不愿意而已。 金使又偷偷摸摸問他:“所以,你真的沒有和她睡?” 程勿:“……?。?!” ☆、第46章 二更 救人是圣女白落櫻安排的,給羅象門找點事,才是女瑤的目的。 “都出來!”外頭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 本就在院中的師徒四人自不必提,屋中正說話的金使和程勿兩人,也聽到了外面的女聲。金使立即讓程勿扶著身體受傷的自己下床,顫巍巍地開門出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門打開,星光爛如銀河灑在門前地磚上,金使抬目看去,一瞬間癡住—— 見那站在星光下的少女,長發(fā)梳下許多小辮,小辮與未扎青絲一同垂肩,新奇而清麗。她戴著紅寶石鑲嵌的額飾,光華流連,映照著她如畫眉眼。瓊鼻秀唇,嫣紅一點,一身雪白微薄衣裙,裙擺、手腕、腰間,都有紅色絲綢衣料相罩。她身形玲瓏,紅色與白色相間的衣衫貼身,讓她呈現(xiàn)出女孩兒的嬌俏感;手指轉(zhuǎn)著長發(fā)打量人時,那種睥睨眾生的眼神,讓她又與眾不同。 這是一個美麗大方、嬌婉動人的少女。 金使一個凜然,他初看之下,一旁程勿沒反應過來,金使腿一軟,噗通跪了下去,yingying道:“教主!” 程勿:“……!!!” 少女咳嗽一聲:“嗯?” 金使反應過來:“白教主……”他一頓,怔愣看前方,這次徹底反應過來——哦,不是白鳳,聲音是女瑤的。 程勿輕聲:“她就是……白鳳么?” 師徒幾人也在竊竊私語:“白鳳教主啊……很久以前了……師父你見過白鳳教主么?” 三個徒兒回頭看他們老糊涂的師父,他們師父卻也皺著眉,疑惑茫然地看著女瑤。他們師父的眼神飄忽,似是認識,卻又似不認得。 程勿睜大眼,與金使一道看著院中的紅衣少女。女瑤變了一張臉,是戴上人.皮.面.具的功勞,她迫不及待地出來實驗自己的效果。她笑瞇瞇地看著所有人,程勿和金使呆呆的,師徒幾人也發(fā)著呆,他們都望著這個姑娘—— 原來,這就是白鳳的長相啊。 二十多年前,不,三十多年前,白鳳是魔門領(lǐng)袖,是斬教的教主。時間過去的太久,曾認識白教主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老了。白鳳已經(jīng)成為江湖上過去的傳說,江湖上現(xiàn)在最大的傳說,是白鳳的徒兒女瑤。 三十多年過去了。 金使面色恍然,他突然間想到了已逝的白鳳教主。當白鳳二十歲的時候,當白鳳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時候,她也只是一個俏皮的小姑娘。她和女瑤不一樣,女瑤自來是獨當一面,什么都沖在前面;但白鳳的時代,她師父的名號,還是很厲害的。那個如女瑤一樣闖蕩江湖的小姑娘,那個帶著魔門和正道決戰(zhàn)的姑娘,她的徒兒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她卻早已被人遺忘……萬千難過涌上心間,金使忽然目中含淚,低下了頭。 女瑤掀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她本來的樣子。 她笑瞇瞇地晃了晃手里的面皮,但她本人的臉蛋也化了妝,消減了她臉上的稚嫩感,多了許多精致美麗的女人感。她望著程勿,程勿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她看金使,金使他心情激動得快哭了。女瑤拍拍掌,對眾人的反應非常滿意。所有人都震驚,可見她真的裝扮很像。女瑤低聲對旁邊發(fā)愣的陶華說:“你們琢磨明天出事時怎么逃的事吧。” 陶華:“……” 她身后的兩個師弟苦著臉:果然……妖女這一看就是要干票大的啊。師姊,現(xiàn)在覺得和妖女合作是個麻煩,咱們還能退貨么? 陶華鎮(zhèn)定地用眼神安慰兩個師弟,還有那個不知在想什么的老糊涂師父:沒事,明天名器大會必亂,我們幾個保護好師父便好。 而他們只能再休息幾個時辰。 四個時辰后,天大亮,山中鐘聲如擊敲響,名器大會正式開始。 當日,羅象門的弟子們前來引路,帶領(lǐng)看客們?nèi)チ_象門觀禮最大的迎賓場。昨日本就眾多的人,在今日齊聚一個地方,人聲惶惶,更加嘈雜。女瑤和程勿二人也跟隨小玉樓,沿著石階向上走。鐘聲在耳邊清響不絕,場中早已布置妥當。 眾人齊聚一個圓形看臺所,拾階而上,圓形臺面空間極大,如一個露天大堂般。臺上放置著三個武器架,此時用黑色綢布罩著,著正式場合的弟子服的羅象門弟子們立在武器架旁看守。下方人頭攢動,羅象門的弟子們盡心照顧,滿足客人們的需求。 而看臺的斜向上方,是羅象門真正見客的大堂“燕雀堂”。小門派們、無門派的人士在堂外露天場所交流,而真正的名門大戶,都在弟子的帶領(lǐng)下進得燕雀堂,和羅象門的掌門相談甚歡。為了讓天下英雄豪杰都看得清各大掌門的相貌,燕雀堂的大門皆在今日被拆掉。日頭正起,各位大人物的儀容,惹得下面人議論紛紛—— “啊,那位就是真陽派的謝公子,我在山下見過!謝公子風采怡人,他旁邊那位,正是雁北程家的少主。兩位青年才俊都這般有氣度,英雄出少年啊?!?/br> “謝微算得了什么?羅象門的大弟子蔣聲也厲害啊。聽說這次名器大會,是他跟掌門提議、他獨自主持的?!?/br> “都厲害、都厲害!” “那位是藥宗的宗主,真是個美人,莫非有本事的人都相貌出眾?” “那位背影也不錯??!那是、那是……” 下方的議論聲微古怪,女瑤混在人群中,饒有趣味地聽著身邊人討論江湖上的大人物。她旁邊的程勿被她握著手,程少俠滿手汗?jié)n,鼻尖也滲汗,他緊張無比,在腦中不停地背誦自己待會兒要去地方的目的地在哪里。他很容易迷路,他記路不能依靠“東西南北”,他靠的是:“左三十步右行百步,再右轉(zhuǎn),對上一棵樹……” 女瑤小聲:“你‘左左右右’的念得我頭都暈了。” 女瑤貌美,今日又特意在臉上做了些偽裝,她說話時,周圍人聽到,看過來時目中露出驚艷色;但看她的人很快遺憾,因為他們看到女瑤和程勿握在一起的手。程勿低著頭一路嘀咕,女瑤牽著他的手,不斷往人多的地方擠。她個頭嬌小,還得踮著腳尖才能看到。周圍忽然討論聲變得小了、奇怪了,女瑤抓著程勿的手借力,仰頭看去—— 她看到大人物們?nèi)雸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