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程勿猛地扭頭,看到金使沖去了一個小乞的面前,毫不費力地提起了小乞。金使罵咧咧:“爺的錢袋你也敢偷,活得不耐煩了?!” 他罵聲極大,很容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金使才不在乎一群普通百姓怎么想,揪著小乞越罵越大聲,不管小乞在他手里怎么解釋怎么掉眼淚說“我沒有”。民間百姓都愛看熱鬧,遇到了這么一出,全都圍了過去。 包圍圈外的程勿臉僵僵的:“……” 他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噗嗤”笑聲。 小姑娘笑得天真純粹:“小哥哥,金使好像不認得你呢。” 程勿:“……” 他漲紅了臉,想自己自作多情。他一個小人物,天天想著金使會殺他。但人家金使權高位重,根本就不記得他。這出烏龍顯得他臉大,太丟人。 女瑤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 程勿好想讓她閉嘴!小腰meimei什么都好,就是總喜歡嘲笑他。 然他二人消失在了路盡頭后,包圍圈中罵罵咧咧的金使停下了喝罵。他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里提著的小孩,回頭看了身后那個方向一眼。程少俠,作為教主女瑤的最新愛寵,讓金使飽受嫉妒,金使怎么可能不記得他呢? 畢竟為了程少俠,教主打了他! 教主居然打了忠心耿耿最愛教主的他! 沒想到落雁山被攻,本應該被燒死在寢宮的程少俠卻活了下來。不光活了下來,程勿還下了山,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姑娘。對教主如此三心二意,程勿不配一個稱職的愛寵! 落雁山被攻前,五使就受教主安排提前下了山。其他四使聽教主的命令去發展斬教地下勢力,金使徘徊在山下城鎮,負責把這邊的最新情報傳遞出去。怕被四大門派的人發現,金使不敢太高調,由是白天在街上撞見程勿,他也沒下殺手。 但晚上嘛。 金使露出了陰沉的笑。 當天傍晚,靠譜的程少俠籌到了錢,借住了一家院落十天時間。冬去春來,滿院樓閣池藻,景色宜人不假。女瑤身體疲憊,到了新地方后她就直接去睡了。程勿搗鼓了一下午一晚上,她也不知道對方在搗鼓什么。 深夜中女瑤被體內覓到一條線便出來作惡、折磨她的寒氣驚醒,她坐在床上,忽然覺得鴉雀無聲,草木不動,環境靜得太過詭異。月亮光映在床前,皎潔白潤。女瑤目中一瞇,她忽地躍起,從窗口翻滾出去,落到窗外。露天清輝,鋪了滿園。 古樹一片落葉搖搖晃晃地落下,新的花骨頭藏于樹間,清香沁鼻。 “哐哐哐!” 打斗聲如此突兀! 女瑤立刻下臺階,幾步向上縱。一躍數丈,她手撐著磚頭,輕松地翻上墻。她身手敏捷,動如矯豹,雖然不動用內力,但習武人的本能還在。女瑤單膝跪在墻頭,風吹發與衣袂,她一下子看到這處發生的打斗。卻不是一邊倒,讓她吃驚了一下: 她在高處,借著月光清色,看到滿園拉直的銀色鐵絲,縱橫勾勒。身材高大的夜探金使第一時間沒把程勿當回事,他要殺人,直接向下跳,卻被下方繃直的鐵絲一勾,劃破了肩頭。鐵絲如銀流動,如機關般將他包圍其中。金使心里一驚,終于在月亮出來的時候,看清了包圍自己的線。他反應極快地騰空翻身,腳踩絲線,冷眼看著匆匆從屋里跑出來的程勿。 金使冷笑:“以為這樣我就拿不下你了?” 他一摸背后長刀,摸準一個方向,向下砍去。程勿冷靜地cao縱著那些線,與金使周旋。當金使破陣時到他身邊,他竟也徒手在金使手下過了好幾招,進步之快,讓金使震驚滿滿。 女瑤輕輕挑眉。 她不言不語,靜觀兩人相斗。武功高強的金使,和內力磅礴、運用外力的程勿打得不可開交,難說誰勝誰負。女瑤就想看看,他們到底誰厲害,程勿值不值得自己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程勿若連金使都應付不了,日后如何與她的功法和平相處? 但女瑤這屬于拔苗助長。 金使練武三十多年,在斬教大大小小的實戰中越挫越勇。 程勿將將十七,連殺人都沒做過。 二人絕不可能對等。 果然很快,金使破開了所有的線,橫立樹頂。他當機立斷,向地上被自己一掌拍得吐血、臉色慘白的程勿飛去。他手屈成爪,運十成功力!墻上旁觀的女瑤一驚,她當即跳下墻,身形如虹,掠向打斗場中。 金使眼看即將刺穿少年心臟,驟然而出的少女手向上一拍,與他相合,抵了他的掌力,并將他向后掀翻。金使心頭駭然跳到樹上,看少女悶哼一聲,全盤接收后,抬目,目光清泠泠地看他。 金使:“……” 這熟悉的硬對硬的破招手法!熟悉的睥睨眼神! 身后程勿眼睜睜看著女瑤沖出來幫他擋了那掌,他駭然大叫:“小腰meimei快走!” 而他的小腰meimei眼神詭譎幽森,她背對程勿直面金使,做了一個口型:“想死么你?” 金使:“……!” 教主! 下一刻,程勿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個威風八面的金使身子一顫,臉色大變,從樹上摔了下來。 “噗通!” 金使砸到地上,摔暈了過去。 程勿:“……” 擋在程勿面前的女瑤松口氣,向后一跌,跌入程勿懷中,也暈了過去。 程勿:“……” 雖然情況緊急,可他不合時宜地覺得:魔教的人都這么莫名其妙么?有點……搞笑。 作者有話要說: 金使很難過:教主每次都為了小白臉打我! 哈哈哈和冷漠的一世情扔了1個手榴彈 ☆、第16章 第 16 章 女瑤想:我也有今日。 她最近總在受傷受傷、暈來暈去間徘徊,所以當女瑤再次醒來,看到程勿的臉,她一點驚訝都沒有。女瑤神色空白,窩在她榻邊等她醒來的程少俠神色比她生動了好多。他原本頭枕著手臂,相貌明秀而氣質通透,如剛剛琢好的美玉般,碧綠瑩潤;女瑤一醒來,程勿立刻坐直,臉上浮出歡喜笑意。 他殷勤地扶她起來,給她遞水潤喉。程勿相貌好,人又乖,讓他稍微做點什么,都讓人心生好感。 程勿端詳著少女一口口喝水的樣子,他笑得清淺溫柔:“小腰meimei,你真好。你是除了春姨以外,第一個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擋在我面前的。” 程少俠的贊美發自肺腑:“小腰meimei,你怎么這么善良呢?” 女瑤:“……” ……先不提春姨是誰,能不要給她塑造這么真善美的人設么? 而且第一個擋在他面前的人?女瑤心情復雜:“你確定?上次我也……我也聽人說,你是被我們教主救上山的。上次就金使要殺你,我們教主替你擋了攻擊啊。” 說到這里,女瑤突然停了一下:咦,我好像忘掉了一個什么人來著? 提起女瑤,程勿心情很微妙。對那個女人的感情,不是單純的喜歡不喜歡。他想到了自己和那個面具姑娘相處的點點滴滴,揮之不去的受壓迫的印象充斥腦海。他不光被她從頭騙到尾,而且他打不過她,罵也罵不過。那天下午,他還被她強.吻。那種既痛恨又沉浸的感覺…… 女瑤奇怪地在他面前揮手招魂:“你臉紅什么?” 她的手被程勿一下子握住。 程勿紅著臉甩去腦中限制級的可怕畫面,他激動地握著女瑤的手,跟女瑤小meimei表白:“那怎么能一樣!小腰meimei你怎么能妄自菲薄,把自己和你們那個惡心教主相提并論?!” 女瑤憋氣:“……你注意下你的言辭。” 程勿還是很激動:“她是強迫我,壓制我。你是幫助我,愛護我。你們云泥之別,她就是那個泥!小腰meimei,你再不要把自己跟那個女人相提并論了。雖然你是斬教弟子,可是你們教主太壞。而且四大門派攻打落雁山,我懷疑她已經死了。” “死得好!” 女瑤:氣死我了! 不光誹謗我,現在還開始咒我了! 她精致可愛的小臉微微變形,像一只氣哼哼的小貓。程少俠發現自己越贊美小腰meimei,小腰meimei就越不高興。她鼓著腮幫子,陽光照拂出她面頰上的纖毛。微金纖毛如水流動,襯得她唇紅齒白,眉目秀美,細看之下又有凌厲之意。程勿一愣,凌厲? 他沒看錯吧? 女瑤手癢得不行,自我暗示不能動怒,不能捏死他……對了,女瑤想起來她忘了什么人了。她打個響指,急匆匆要跳下床:“昨晚的金使呢?你把他怎么了?沒殺他吧?” 程勿跟她起來,神色微怪:“他要殺我,你這么在意他干什么?” 女瑤:……這問題不好回答啊。 她權衡了一下:“我和他的關系當然不只是同僚啦。他是……我沒怎么見過面的遠房叔叔啊。之前不想說怕你誤會啦。” 程小可愛張大了嘴:“啊?!” 他驚訝得合不攏嘴,他的神色一言難盡。他跟在女瑤身后往外走,他想斬教居然有裙帶?斬教教眾之間的關系,未免太復雜了吧? …… 金使武功高,他在早上就醒了過來。醒過來后,他發現自己被鐵絲捆著,無法用內力掙脫。金使“嘶”了一下,想那個少俠真夠狠,居然想到用鐵絲捆他這招。 但金使對自己的處境也沒太擔憂。 不提程勿只是一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小孩子,一點威脅都沒有,而且,金使他有教主啊。 醒過來后,金使回憶起昨晚見到的教主真面目,他重新沉浸在了那種震撼的感情中。說起來,從教主還是一個小孩子,被斬教前教主白鳳領回來時,金使就認識女瑤了。女瑤從小就厲害,就兇。她是白鳳的得意弟子,白鳳的一身武學傳于她,連白鳳自己的女兒都學不到。女瑤跟著白鳳的時候,與那些正道人叫板,多風光! 后來女瑤十幾歲的時候,白鳳死了后,她一手接過掌教之職。那些年教中風言風語,說教主之位應該是白鳳女兒的,女瑤在她師父死后,囚禁了師父女兒,拿一個圣女的位置控制著白落櫻。白落櫻只是斬教對外的形象,她并無實權。堂堂一個前教主之女混到如此地位,大家私下都說,教主女瑤,太狠了。 女瑤成名十數年,平日往來皆是天下大能。當了教主的女瑤,性格越來越難以捉摸,越來越暴虐。她戴起了面具,大家猜,她可能長丑了,可能跟人打架毀容了,可能走火入魔了,可能…… 而今……金使見到了長大后的女瑤長什么樣! 他張口結舌,錯愕不已。他消化了一晚上,明白教主為什么戴面具了。她沒有毀容,沒有因練功走火入魔而受傷,她就是單純的……那張稚嫩青澀的臉不適合耍教主的威風!說出去誰信,惡名昭彰、心狠手辣的女瑤,長了一張漂亮而可愛的娃娃臉! 媽的。 金使暗暗后悔:我要是早知道教主長這么漂亮,這么嬌小,我就不追慕白落櫻,去追教主了。我要是早聰明點抱上教主的大腿,今天被教主保護在身后的“大白臉”,那就是我啊……悔不當初! “吱呀——” 金使被震驚和后悔情緒所包裹時,柴房的門開了。突入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瞇著眼,看那個少俠,和自家的稚嫩臉教主一前一后地進來了。程少俠臉色很奇怪,他擋住小姑娘向金使撲過來的架勢,提著一把……斧頭,指著金使冷冷道:“你和我小腰meimei到底是什么關系?別說你們只是同僚!” 被程勿擋在身后的女瑤“哎呀”一聲:厲害了程少俠,都學會同一個問題,問不同人來判斷答案了。 女瑤站在程勿肩膀偏后方向,她諱莫如深地跟金使使個眼色。 金使很委屈:……你平時也不跟我使眼色,突然要我跟你心有靈犀,你太為難我了。 程勿喝道:“快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很為難的金使拼命地與教主對眼,他急得滿頭大汗時,起碼看懂了教主要保護少俠的意思。 金使結結巴巴:“情人?” 程勿睜大眼,一陣惡心反胃感涌上心頭。 女友兇煞無比地乜金使:殺了這個廢物算了! 金使一個激靈:“……那當然不可能啦,我們差著年齡呢哈哈哈,”他心里苦哈哈,絞盡腦汁想肯定不能說是教主和手下的關系,教主不愿意嘛;也不能說教主是自己的手下,他哪里敢使喚教主啊……金使額上冒了汗,虛弱地判斷女瑤的眼色:“沒怎么見過面的……遠房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