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周越繼續怔:“我沒有……” 岑言:“蛋黃派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周越:“……你…” 岑言這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隨后慢吞吞走到圣女面前,看著只穿了薄薄一件紗的圣女,她不禁感到一陣冷意哆嗦。 “你今天的發型我很滿意,剔你的發我也剔得很開心,”她對圣女說道,“所以他要殺你,我救你一命。” 指了指一臉無奈的周越,又繼續開口。 “不過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到我面前作妖了,最好也別來我這里晃蕩,特別是冬天,看著你我會覺得冷。” 雖然根本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圣女還是拼命點著頭,她已經充分了解到面前這個人是她此時唯一的救命繩索。 岑言也反應過來她可能沒能聽懂,于是努力想了想自己該怎么表達,好一會兒又道:“總結一下就是……” 一旁的周越接了她的話:“沒有下次了。” 岑言咳了一聲:“是這樣的。” 又回過頭看著周越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問。 『你咋知道???』 …… 等這鬧事的圣女終于走了,岑言本想要回去繼續睡覺,但體內突然一陣洪荒之氣涌上,她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周越這才發現她只是披了件外衣便出來了,在這凜冽的風中站了那么長時間,憑她這個沒有絲毫內力護體的身子,多半已經感冒了。 真是個……完全不長心的人啊。 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手一揮,黑色的大氅在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 “現在不同往日,這身子……”他剛想說這身子骨弱,她再這樣不注意以后定是會生病,但這樣說她估計還是會忘,于是話語一轉,改了說法。 “這是別人的身體,你不好好愛護就是對不起別人,”他又將裹在她身上的大氅好好理了理,“所以,別受傷也別生病,不然你這虧欠就大了。” 岑言連忙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又接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篇也快完了,激激激激動 第58章 白雪之中 岑言果然還是病了, 先是感冒, 后來開始低燒。 但她為了不喝藥, 倔著不承認自己生病。 周越真是cao碎了心。 “咳嗽?因為我被自己口水嗆到了唄。” “臉紅?嘻嘻嘻年輕的少女隨時都在害羞你懂嗎?” “流鼻涕?姑娘家流鼻涕你不僅看了還說出來, 你可長點心啊我的徒弟弟。” “咳嗽?哦這肯定是有人在想我了……你別一副捉jian在床的模樣看著我,也許是想我還錢呢?” 總之, 全是各式各樣的理由。 反正她對感冒的認知, 喝藥也是十天好,不喝藥也是十天好, 即使是在現代時感個冒也是只睡覺不吃藥,更別說如今活在健康向上每天正常作息的古代了。 她保持著這樣樂觀的心態繼續抵抗著比人生還苦的中藥。 然后等過了幾天,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分,她發起高燒來。 ……事實證明, 人有時候真的不能太相信自己,而要相信科學。 反面教材岑言躺在床上,額頭頂了袋從外面凍住的小池子中敲來的冰,她燒得有些糊涂了,對著周越喊著大魷魚腿兒。 因為周越穿了件帶有藕荷色云紋的白衣。 周越將蓋在她身上的被角掖進去,不過一小會兒的時間,她就睡得發出輕鼾聲,綿綿軟軟的,完全看不出來平時跳脫的模樣。 “大魷魚腿兒!”她在睡夢中突然大喊了聲。 然后猛地一翻身,頭上的冰布袋子掉到枕頭上, 被子也一下從側面被掀開。 周越:“……” 將她的身體平躺扶正,又將冰布袋子重新放到了她的腦門上。 她像是開始做好夢了, 嘴角不能控制地輕輕彎起。 “媽,我要吃大魷魚腿兒…” 連聲音中都夾帶著幸福。 周越站在床前,盯了好一會兒,突然慢慢伸出手在她頭上極輕地拂過,感受到發絲在他掌心微微發癢,他又往上揉了揉。 他的傻師父,定是太久不能暴飲暴食,給餓了吧。 …… 岑言發燒后的唯一好處就是,她智商猛降,比起之前倔到『誰讓我吃藥我就揍誰』的狀態,現在的她沒力氣揍人,也很好騙。 連“喝一碗藥去堆一次雪人”這樣的鬼話都能騙到她。 可想而知,是變得多么智障了。 藥喝得多了,病也逐漸好轉,等到了她稱呼周圍的人不再是“大魷魚腿兒”“非洲漢堡王”“番茄醬兌可樂”這樣完全莫名其妙的名字時,喝一碗藥去堆一次雪人也不能騙到她。 “明明一次都沒去堆過!”她掙扎著坐起身子,痛心疾首,“你說話不算數,再信你我是就去烏龜山上當王八頭!” 雖然智商回來了點,但是腦子還是燒得糊涂。 周越費了好大勁兒和她斗智斗勇才將人重新塞回被窩。 “旁邊那座山上堆滿了雪,白天時雪都是極軟的,捧在手里像木棉一樣,還可以直接吃,”雖然他也沒看過,但盡量用語言美化了那個地方。 岑言聽到能吃后果真眼睛亮了亮。 周越繼續誆她:“你今日好好吃藥,等明日天亮我便帶你去山間看雪,也讓你堆雪人。” 反正明天她肯定也忘了。 岑言猶豫了會兒,似乎再算這樣到底劃不劃算,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接過了藥,咕嚕咕嚕一口喝完。 “那咱們說好了啊,你可別又騙我。” 而這樣的明天,卻再也沒能來了。 夜時,那座山上發生雪崩,雪崩引發山崩,直接將整個魔教用鋪天蓋地的白色深深掩埋。 岑言幸而沒被山上的滾石砸中,只是四周皆是塌方,她在這塌方的夾縫之中茍延殘喘。 剛開始勉強還喘得過來,后來空氣越來越稀薄,再加上發著燒的她處于又黑又冷的環境,岑言已經能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死亡離她又近了好幾步。 這種生與死的一線之間,她像以前無數次的那樣支撐著自己神智清醒。 她知道這不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后一次死亡,因為自然災害,不符合是為周越而死的要求。 所以她很擔心,擔心如果沒人挖到她,她大概就得在這個鬼地方像個智障一樣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這樣的感覺,肯定是相當孤單和難受的。 她懷著對前途一片未知茫然的恐懼,在不知道多久過后,看到了光。 是上方擋住了她的石頭被搬開,投進來的第一束光。 “還好……”有個人的聲音跟著光傳了進來,帶著萬千疲憊過后的松懈,還有突然松懈下來的哽咽,他緩緩開了口。 “還好你還活著…” 岑言被光晃得有些眼花,只能看到洞口處他模糊的輪廓,但聽聲音一下辨別了出來,是周越找到她了。 “阿越,”她能感受到自己從說話時的虛弱,聲若蚊繩。 明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她在這種劫后逢生之時還是本能的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夾縫之中的洞并不深,甚至小得可憐,周越一伸手就拉住了她。 再稍稍使力,她感覺自己身子騰空,接著落到了松軟的雪地上。 周圍是空氣和陽光。 是活著。 她的眼睛卻一直沒能適應光,眼前的事物都是密密麻麻的點,看不太清楚,所以即使周越離她不過一臂距離,她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周越拉她上來過后就沒了動靜。 “……阿越?”她低聲喊道。 周越的身子輪廓終于動了動,但像是支架不住了似得,看上去有些虛晃,他聲音也逐漸變得虛弱,但大概是為了她安心,還是強裝沒事道:“等等師父,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帶你離開這里。” 即使他這樣強撐,但岑言修了這么多年的內功,立時聽出了他氣息不穩,估計體內內功紊亂,這種情況輕則緩上一小會兒,重則陷入昏迷,無論是輕是重,在打斗之中極為致命。 她想起了他煉的毒功,世上越厲害的內功就越霸道,承擔的風險也就越大,她不想他這樣。 急于求成,走了極端。 自己好好的徒弟,自家獨一無二的劍法刀法,雖然修煉外功需得日積月累,水滴石穿,但一旦練成,又怎么會比這險中求勝的邪門歪道差呢。 “阿越。” “嗯。” 兩方都是極虛弱的聲音。 岑言道:“別練這功夫了,沒有咱家的功夫一半厲害,我們蛋黃派還得靠你傳宗接代才行。” 她開起玩笑。 周越唇角不禁向上抬:“等我這次熬了過去,就將它廢了。” 岑言又說:“雖然廢了內功,但你現在還年輕,今后還有很多很多日子重新修煉,退一萬步將,就算沒了內功又怎樣,你看我現在不也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