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22章 召喚陣 大長老擅長召喚術,上可召喚死魂,下可召喚烤雞,見過的人都說這個本領無敵好用。 大長老也為此沾沾自喜,每一次布陣施法都會擺出特定的造型,再悄悄刮一陣風起來,吹起他的衣擺,看起來滄桑又神秘。 可今天站在召喚陣面前,他卻怎么都神秘不起來,被高臺上那個惡妖緊緊盯著,他甚至有點想哭。 他現在要召喚的這個,不是死魂,也不是烤雞,是那惡妖死了近千年的meimei,同時也是他明知不可能能召喚出來卻還厚著臉皮裝模作樣的站在這里準備施法的原因…… 為什么不可能能召喚出來呢? 因為這種召喚轉世之物需要三個代價,第一是召喚者也就是他的一根手指,第二是一千個童妖的心臟,前兩個問題都不大…只是這最后一個代價,是需要被召喚者親人三分之一的血。 而這血得是極凈之血,說通俗一點,也就是這位親人他——得沒殺過生。 看著高臺上那被召喚者唯一的親人,大長老更加想哭了。 別說殺沒殺過生,據他所知,死在那位手里的妖怪就像草原上的草,數不清也看不到盡頭。 大長老現在很后悔,特別后悔。 后悔自己怎么就答應了那群被欺壓久了腦子也被欺壓壞了的妖怪們的話,若不是自己一時心軟,現在他還待在巫族里磕著葵花籽享受美好人生呢。 哦對,忘了說,那群妖怪的計劃聽上去還挺有理有據的,他們需要他用這次召喚來打個幌子,目的是干掉高臺那個放了三分之一血的惡妖。 確實是挺有理有據的是吧?誰放掉三分之一的血還會有多少戰斗力呢?大長老之前也這樣想得,一根手指換整個妖界的一個人情。 很賺。 直到今日,他親眼看著那惡妖面無表情地放了血,一大半桶,猩紅偏黑,然后惡妖手腕上的傷口自動愈合,臉色連白都沒白一下,依然面無表情地坐了回去。 他那時整個大腦放空,只有一個大寫加粗的想法印在了腦中最顯眼的位置——真是信了這群廢物妖怪的鬼話。 不禁看了看周圍那群興奮到蠢蠢欲動的妖怪們。 你們…是瞎嗎? 看不出來你們想殺的人他放了血也一點屁事都沒嗎…?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懷揣著最后一點希望,希望惡妖他是為了面子強撐著沒事,希望周圍那群廢物妖怪們接下來真的有點本事能夠圍剿成功,不然到時候施完法惡妖看到召喚陣上空無一物,不把他拿來開腸破肚才怪呢。 這樣想著的他,看了眼因為之前也召喚過轉世之物而已經缺失了兩根手指的左手,心一狠,就將唯三之一的食指給切掉,扔進召喚陣中心。 樣子也要裝得…畢竟周圍妖怪是準備在惡妖的注意力被召喚陣吸引的時候搞偷襲來著。 他又將桶中的血沾了一點在右手手心,念叨了幾句術語,桶中剩余的血便全部飄起,像是只落在指定位置上的雨,一點不剩的落到了擺在陣里的那一千個童妖心臟上。 緊跟著童妖心臟一邊發出了“呲呲”的響聲一邊開始融化,像是小孩的尖叫,在整遍空地中久久不絕。 可比起這不斷響起的“呲呲”聲,身后那群妖怪們各種呼喊就刺耳多了,其中夾雜著兵器的揮舞聲和此起彼伏的咒語聲,即使他背對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時火光迸裂,估計是開始圍剿那惡妖了。 但大長老不能回頭看,因為一旦開始施法,這個術式就不能中斷,否則他會被術式反噬,再也醒不過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啥,口中熟練地念叨著咒語,一時聚精會神連周圍的聲音也辨別不出來。 直到這一連串咒語終于念完,大長老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立馬回頭去看如今場面如何—— 然后他看到滿地的橫尸以及站在他旁邊靜靜地看著召喚陣的惡妖。 …… 完了 家中的葵花籽還沒吃完…看來得浪費了… 大長老認命地閉上眼睛,可過了好半天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疼痛感都沒有來臨,于是他悄悄咪咪地睜開一只眼睛,惡妖居然還是靜靜地盯著召喚陣……這個傻惡妖,他以為這樣就能等到他的meimei嗎? 大長老突然覺得惡妖傻得有點可憐,正想告訴他不要等了,他等得人永遠不可能回來了,卻聽到后面傳來幾聲咳嗽,是個女聲。 他呆住。 愣愣地將頭回過來,然后看到那本應該空無一物的召喚陣中心…坐著個身穿白布裙子赤著腳的女人。 這個女人大概是吸了點周圍揚起的灰塵的緣故,正垂著頭不住的咳嗽,她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顯得她垂在身后的頭發又黑又亮,大長老不知為何想起了人世街道上那些紙糊娃娃,有種來自鬼魂的詭異。 不對…現在好像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重要的是為什么這個女人會出現在召喚陣上?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這個術式應該面臨著怎樣的失敗。 岑言剛來就被灰塵嗆著了。 于是對這個世界的初印象就不太好,她私心里認為這是個嚴重缺乏環保精神的世界。 不過出于之前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現在妖界正是被她需要攻略的boss整得天翻地覆的時候,誰還會注意環保呢,理解理解。 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boss啊…希望能像上次一樣直接把自己送到boss面前吧,也免得天涯海角到處去找。 于是忍著咳嗽抬頭想找找附近有沒有人,誰知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正一臉震驚地盯著她看的小伙子,誒這位小伙子,長得還挺好看啊,正太臉什么的…最沒有抵抗力了。 “小哥哥你…”岑言坐在地上,叫他。 “小…小哥哥?”大長老愣愣地重復了遍。 岑言點了點頭,又開口道:“認識那個誰…” 大長老迷茫:“哪…哪個誰?” 岑言沉默了會兒,她一時忘了boss的名字,想了好半天這才突然靈光一現想了起來:“就是那個!灰湮!” 大長老更加迷茫:“誰?不認…” 然后光速被后面的聲音打斷,大長老吃驚地張大嘴,此時就算來個人往他嘴里投個雞蛋也能直接從嘴投到胃。 因為惡妖他說:“我就是灰湮。” 岑言這才注意到正太臉小哥哥身后還有個人,此人身軀凜凜,一席平平常常的黑衣也掩不去他不自覺便散出的壓迫感。斜飛的長眉,高挺的鼻梁,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全都將那棱角分明的臉龐襯得更加冷峻,就好像傲視天地的帝王,舉手投足間都是不屑。 對了,剛才這帝王說啥來著? 是不是說… 他就是灰湮? 救命…現在當反派必須得臉好才能當得嗎! 職業要求是不是? 還有他為什么直接朝著自己走過來了啊,不會是心情不好想殺人吧?她可是聽說這位boss是最喜歡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誒實在不行就讓他殺一殺吧,說不定他覺得有趣就把自己撿走了呢。 這樣攻略的機會就可以蹭蹭蹭往上漲了。 希望能下個狠手讓她死得快一點… 嗯? 他干嘛把手放在了她頭上?哦,可能是想一掌把天靈蓋拍碎吧……電視劇里那些練了邪功的人不都是喜歡搞這一套嗎。 可是他放在她頭上的手為什么還輕輕動了動?居然有點像是在揉她的頭…也許是在找從什么位置下手不會磕到手吧… ??? 這人怎么事那么多? 能不能讓她死得痛快一點? 岑言正憋不住她這小暴脾氣想問問這人到底想干嘛,卻看到一道寒光閃來,直逼boss的身后,她還來不及反應,只見boss另一只手向后一抓,頓時血rou橫飛,夾雜著各種內臟落了一地。 她甚至未能看清是誰的尸體被切成兩半,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全身上下都被惡心的滋味淹沒。 卻不想boss他看到她的異樣后愣了愣,半晌,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怕血?” 若不是血字的語調微微揚起,不然根本聽不出來這是個問句。 岑言因為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欲望,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倒是不怕血,甚至這種血腥殘忍的死法她也在無數喪尸片中看過,可一旦真實的發生在眼前,滿地都是清清楚楚的內臟和粘液,鼻腔中也充斥著濃烈的腥味,這都使她不得不覺得害怕和難受。 于是她點了點頭。 沒想到boss居然身子微微移動,擋在了她和那具尸體之間,又是冷冰冰的一句話:“那我不殺了。” 岑言懵比到連幾欲翻滾出東西的胃都顧不上了。 這是什么發展? boss怎么肥事?她可是聽說這位boss完全是為了發泄骨子里的那份殘忍而單純喜歡虐殺別人啊,她聽機械君講得時候可是聽得瑟瑟發抖,覺得這真特么是道難過的坎。 她明明都做好了自己要在這個世界死個成千上萬次的準備,可…可現在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啊啊啊! 能不能來個人告訴她? 機械君呢? 怎么總是在她需要科普的時就玩消失啊! 她還在那里風中凌亂,boss卻伸手將她…扛了起來…這位boss他居然像是扛大米一樣將她扛了起來? “喂!”她一時連說啥都不知道了,只能喂了一聲以表驚嚇。 “眼睛閉上,周圍很多血,”boss還是那冷冰冰的語氣,隨后頓了頓,接著又繼續說道,“我帶你回家。” 路過一旁震驚到石化的大長老,他還點了點頭:“欠你。”說完,一個躍身就跳了出去,只留下腳邊因踏出的力量而帶起的灰塵,瞬間在大長老的眼前彌漫開來。 大長老:“……” 一根手指換一個不高興就能將妖界踩平的惡妖的人情。 比以前賺了十倍不止啊… 不過這女人到底是誰?總不可能真的是惡妖的meimei吧,畢竟他meimei不可能轉世成一個人類的… 算了不管了,回家繼續磕剩下的葵花籽去吧。 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終于! 想寫偽兄妹很久了! 話說之前寫大長老視角的時候總覺得他和boss有種詭異的cp感啊! 差點就忍不住寫個主受視角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