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驚蟄:“……” 三個,傻子。 終于是走到了岑言的臥房,房中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制的梳妝臺上,屋子中自帶清新閑適的風格。臥榻是懸著淡黃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繁復華美的云羅鋪在床上,看起來很是柔軟。 岑言一下撲在床上,超開心。 “姑娘可還滿意,”驚蟄問道。 “滿意滿意!這床特別舒服,”岑言是個睡覺很不踏實的人,所以對床挺講究的,能睡這樣的床,簡直是抽到了上上簽。 “那個…我看到床就犯困,在哪兒洗漱啊,我洗漱完了好睡個覺,”岑言又說。 “奴婢去打水給姑娘洗漱,”念夏聽后恭敬道。 “啊?嗯,謝謝啊。” 洗漱完畢,驚蟄替岑言更衣,念夏和碧冬去院中倒盆里的水來澆花,驚蟄一邊整理著岑言身上所穿的絲綢睡衣,一邊說道:“從今兒起念夏和碧冬就照顧姑娘的起居,奴婢安排姑娘的吃穿住行,姑娘看這樣可好。” 岑言在梳妝鏡前理著頭發,笑了笑:“驚蟄jiejie就是來監視我的吧,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讓你們為難的事的。” 說完打了個哈欠,又繼續說道:“每天吃得又好,住得條件也超棒,誰不想老老實實呆在這里呢?” 更何況,她的目的在此。 驚蟄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停下手中的動作:“收拾得差不多了,姑娘睡吧,奴婢先退下了。” 岑言轉頭面朝驚蟄的方向:“辛苦了。” 驚蟄看著她柔和的目光,又想起控心蠱蠱器最后殘忍的死法,心中控制不住地不舒服。 推開門,驚蟄走了出去。 人活在黑暗里太久,總會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溫暖措手不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小天使能給個評qaq 有缺點盡管提呀! 第7章 柏樹 岑言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許是半夜三更穿過來后只在夜寒房中的桌子上趴了一下的緣故,這一覺睡得特別好。 她坐起身,揉了揉肚子,有點餓。 清了清睡醒后干啞的嗓子,外間的念夏和碧冬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進來。 她們屈膝行禮后,看到岑言自己準備下床更衣穿鞋,連忙上前扶住岑言:“這些事讓奴婢們來做就好。” 被人這樣細致的照顧,岑言還蠻不好意思的,但又想著所到之地規矩自然不同,與其讓別人來適應自己,還不如自己去適應規矩。于是老老實實地交給念夏和碧冬收拾,然后在她們收拾完后說聲謝謝。 碧冬聽此立即說道:“姑娘不用那么客氣,服侍姑娘本就是奴婢們的職責。” 話雖如此,但聽到一聲謝謝心里還是暖暖的。聽隔壁服侍侯府侍妾的姐妹說,那些姑娘都驕縱得很,稍微有點差錯就會被打罵甚至是扣除俸祿,所以能服侍這樣一個和氣的主子,她和念夏都很是開心。 而且… 這個主子說不定還是未來侯府夫人。 想到這里,碧冬和念夏都覺得自己是撞上了天大的福氣。 “已經酉時了,姑娘是否要用晚膳,”念夏問。 聽到晚膳一詞,岑言頓時精神抖擻,立刻表態:“好啊好啊!” 晚膳是在院中用的,驚蟄說夜寒有事要處理進宮去了,岑言心想無論再哪個世界哪個朝代有權的人就是事多, 她一邊想著一邊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吃完拍了拍肚皮,感覺里面裝了一個宇宙。 當然,對比起一臉幸福的岑言,一旁第一次見到岑言吃飯的念夏和碧冬就顯得特別沉默了。就好似岑言吃飯是一個技能,能讓周圍看著她的人變得表達不出心里所想,以此來控場造成全場沉默。 原來死不死都是小事,這個才是大招啊… 不過吃完飯該做什么岑言完全沒有頭腦,她看了看房中的油燈,想必天色暗下來后屋里的光線也不可能多么強烈。 果然…只有去散步玩啊… 就當提前體驗一下老年生活吧 不知道侯府里有沒有可以跳廣場舞的地方…體驗老年生活的她可以提前學習一下。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身體雖然活著,心卻老了。 哇好滄桑好滄桑,一看就是一個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主角形象! 岑言一邊在腦海里給自己寫著劇本,一邊靠在椅子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問站在旁邊的驚蟄:“話說驚蟄jiejie,我的活動范圍是在侯府內吧?所以到院子里走走沒有什么問題的吧。” 驚蟄答:“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那我找個空地跳廣場舞也沒問題嗎?” “……啥?” 岑言笑彎了眼:“哈哈哈我開個玩笑,瞧把你嚇得。” 說完從椅子上下了來,湊到驚蟄跟前,笑瞇瞇道:“我們驚蟄jiejie,咋那么不禁嚇啊。” 驚蟄:“……” 還不是今天一直在受你刺激啊! 最后決定由驚蟄陪著岑言去散步,念夏和碧冬留在院中。岑言想著古代都是有那種可以喂魚的錦鯉池,走之前往懷里揣了兩塊糕點,然后想到萬一喂魚喂著喂著自己也餓了,又往懷里揣了兩塊。 念夏:“姑娘如果是去喂魚的話可以在路過膳房時去拿,不用那么麻煩還自己帶。” 岑言:“可是我覺得這個特別好吃,魚應該也會喜歡吃吧。” 碧冬:“原來如此!那姑娘可以多帶點,一會兒可以一邊喂魚一邊吃!” 岑言:“嘿嘿嘿我就是這么想的。” 驚蟄:“……” 真的是,三個傻子。 在前往錦鯉池的路上,路過一棵柏樹,樹很高,岑言見到此樹后腦海中立刻便浮現出幾個字——古樹參天,蒼勁雄偉。 樹下有張小石桌,桌邊有幾個小石凳子。 有風徐過,岑言突然就一陣心安。 “驚蟄jiejie,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啊,”岑言在一張小石凳子上坐下來后,又拍了拍旁邊的凳子,“你也坐坐吧。” 驚蟄福了福身子:“姑娘是主,我是奴,奴在主面前坐,不成規矩。” 岑言也不勉強,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驚蟄jiejie可千萬別被規矩約束一生啊。” 驚蟄身子震了震。 又聽岑言接著說道:“被規矩約束的人,一般都成不了主角!” 驚蟄:“……” 這又是什么發展?這姑娘怎么每次說話說著說著就開始讓人聽不懂了,剛才不是還挺正經的嗎! 想想驚蟄又覺得有些好笑。 什么『被規矩約束的人,一般都成不了主角』這種話也真是天真傻氣得要緊。 但看到岑言握緊拳頭眼中滿是認真的樣子,驚蟄不禁又認為,能這么天真,其實也挺好的。要是人人都像自己一樣,在尸體堆和鮮血中過日子,那世上大概永遠也不會有一刻光明吧。 于是驚蟄笑了笑,道:“姑娘說得對。” 然后便聽到身后傳來低沉醇厚的聲音:“哦?說什么了?” 岑言轉過頭看,夜寒站在她們后方不遠處,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面系著一塊羊脂白玉。他高高綰著冠發,長若流水般的黑發順在背后,明明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卻讓人感到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 即使已經看了很多遍這人風流儒雅的模樣,可岑言還是想不明白,他一個為了權力殘害了無數性命的反派,怎么會長成這樣? 一臉的人蓄無害,典型的溫油備胎男二長相。 “岑姑娘怎么又在盯著本侯發呆了,”夜寒在岑言旁邊的小石凳子上坐下,見岑言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看,彎了彎唇角,問道。 岑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哦,我垂涎美色,無法自拔。” 夜寒揚起眉毛。 隨后沒給岑言一絲反應時間,臉就這樣湊到她面前,岑言嚇得急忙往后靠,但卻被一只手用力攬住腰,兩人的距離一下被拉近,她甚至感覺到帶著男人氣息的呼吸沒有阻攔地噴在了自己臉上。 夜寒見她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又想起剛才她所說的話,笑道:“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垂涎本侯的美色?那為何本侯湊近了讓岑姑娘垂涎,岑姑娘卻像是嫌棄本侯呢。” 岑言結巴了半天,大腦像是短路了一樣不知道說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這樣調戲我,是會被罵的!” 夜寒慵懶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罵一句試試呢,嗯?” 岑言閉了閉眼睛,鼓足勇氣:“渣男!” 夜寒:“?” 哼就喜歡這種我罵你你卻不知道我在罵啥的感覺,岑言心下開心,之前的緊張和忐忑就全部拋在腦后了,看著近在咫尺這張白白凈凈的俊臉,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 皮膚真好啊。 身后本是看到主子像是要調情便離得老遠的宋爭和驚蟄,一瞬之間完全石化掉了。 就連夜寒自己也呆住了。 這算什么…他被反調戲了? 這個認知足足讓他反應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在了岑言的臉上,見她一副洋洋得意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突然失笑,松開攬在她腰上的手,讓兩人變成正常距離,無奈道:“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啊。” 岑言還沉浸在剛才那手感極好的一捏中,聽到夜寒這樣說,腦子一卡,也跟著說道:“怎么會有你這樣皮膚好的人啊。” “……” “啊!月亮出來了!”岑言突然從小石凳子上一躍而起,指向天空,夜寒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月亮果然漸漸從暈著深藍的云層中露出身影來。 “我在書中看過,睹月思人,真心思念一個人,月亮會保佑他平平安安,”她站在樹前的空地中,轉過頭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