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之前她養(yǎng)得控心蠱引起了夜寒的注意時——不如說是她還有價值時,幾乎每天都能去侯府然后給那些奴隸植蠱,后來嘗試得多了,夜寒看出可能性無限接近零,她便再也沒有進(jìn)入侯府的資格。 所以當(dāng)今天她還在像逗小狗一樣逗著碟中的蠱蟲時,看到夜寒的突然出現(xiàn),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然后夜寒告訴她找到了有可能能成功植蠱的人,她的夢一下就醒了。 夜寒只會找有利用價值的人,沒有比這更現(xiàn)實的事了。 蘇一有點難過,但在難過的同時,還有一些對這個夜寒口中可能能成功被植入蠱的人的好奇。 也是個可憐人吧。 她這樣想道。 所以在侯府的膳房中看到那個懶懶散散靠在椅子上,無聊地擺動著雙腳的小姑娘時,她不禁一愣。 然后偏過頭想問夜寒是不是這個人,卻看到夜寒的目光在接觸到那個小姑娘時一下子沉靜了下來。 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夜寒看著不遠(yuǎn)處背對著他的岑言,總覺得這一場景似曾相識,想起今早她等他吃早飯時也是這樣,只不過那時她是玩著手指,而現(xiàn)在卻是低頭看著雙腳擺動的軌跡。 心真大啊。 他突然有些好奇,她害怕時會是什么樣子。 岑言此時快無聊吐了,雖說她是個小時候可以玩泥巴玩一天mama去拉她她還不想走的自嗨型選手,但在網(wǎng)絡(luò)時代活久了,現(xiàn)在讓她在椅子上靜坐半天,她覺得自己想砍人。 自她詐尸后,驚蟄和春分顯然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連她動一下她們兩個都緊張的不得了,更別提她想出膳房里轉(zhuǎn)一轉(zhuǎn)欣賞一下大富人家的院內(nèi)好風(fēng)光了。 她就真的在椅子上無所事事了一整個上午。 要——死——了 她的內(nèi)心在咆哮。 “姑娘,”身后突然傳來夜寒的聲音。 岑言眼睛一亮,解放她的救星終于來了。猛地一轉(zhuǎn)身想要高呼解放萬歲,卻一個激動,腳下一滑,眼看整張臉就要撞到椅背上。 木質(zhì)的椅背,一定痛死了。 她下意識閉了眼睛。 但額頭接觸到的卻是軟軟的,帶著點溫?zé)岬模袷恰终?/br> 她睜開眼睛,微微移開額頭,一只修長的,掌心和指尖帶著一點老繭,但卻不妨礙它滿足任何一個手控的手出現(xiàn)在眼前。 她仰起頭看,夜寒正看著她,表情顯得有些無奈,而他的右手背抵在椅背上,剛才掌心所對的位置,是她的額頭。 岑言:“突然對我這么好,鐵定沒好事?!?/br> 夜寒招呼蘇一過來:“猜得真準(zhǔn)?!?/br>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發(fā)文就特緊張,但想著看得人不多然后又冷靜了下來哈哈哈 第5章 蠱器 “蠱?什么蠱?要給我下蠱?怎么下?用吞得?……哦不是給我下蠱啊,那提這個干嘛,你先別笑啊,說完再笑,我有點緊張,”岑言盯著輕聲笑出來的夜寒,很是懵比。 一旁的蘇一聽得目瞪口呆,還是頭一次見到在夜寒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地說話的人,甚至直接用“你”來稱呼這個連皇上都要尊稱一聲侯爺?shù)哪腥恕?/br> 但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夜寒并沒有生氣,反而聽到這位姑娘說話有時候會像是認(rèn)為很有意思一樣笑出來。 就比如現(xiàn)在。 他輕笑著解釋道:“姑娘只是充當(dāng)蠱器而已。” 那邊的岑言仍然一臉懵比:“骨氣?要我在一旁給被下蠱的人加油鼓勁的那種骨氣?” 宋爭一個沒忍?。骸班邸?/br> 夜寒瞄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向岑言解釋;“就是用身體來做…” 頓了頓,問岑言:“你臉紅什么?” 岑言感受到臉頰上的熱量不斷往上漲,捂著臉假裝四處看風(fēng)景:“臉紅烘托一下此時緊張的氣氛?!?/br> 哇明明就是這個人說話太有問題了好嗎??什么叫做用身體來做,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能不臉紅嗎! 夜寒:“……” 夜寒:“就是用身體來做養(yǎng)蠱的器皿?!?/br> 岑言剛還捂著臉的手立馬放了下來,右手成拳敲在左手掌心,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動作:“原來如此!” 果然是自己心思太臟了,想什么呢哈哈哈。這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該想的問題嗎,即使黃花大閨女中有個黃字也不能這么想啊哈哈哈。 強(qiáng)行在心里純潔一下自己后,岑言看到夜寒帶來的那位陌生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然后又掏出一個小鑷子,接著那位女子打開小盒子,熟練地用小鑷子夾出一條大約兩三厘米長短的小rou蟲子。 這小rou蟲子一看好似是黑色,但仔細(xì)多看幾眼就會發(fā)現(xiàn)它渾身透著一股詭異的紅色血光。 岑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顫巍巍地抬起手指向蟲子:“……蠱?” 得到夜寒一個表示肯定的點頭后,她從頭頂?shù)侥_心一陣發(fā)麻,這和她想象中的蠱蟲不一樣啊,電視劇中的蠱蟲不都是那種密密麻麻的小爬蟲嗎。 她可是,最怕這類無足生物了。 蛇啊,蚯蚓啊,水蛭啊,生物書上的豬rou線蟲啥的…… 可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死又死不了,任務(wù)在這里,逃也逃不掉。算了,為了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繼續(xù)活下去,別怕別怕。 反正怎么折騰也不會死。 握拳,咬咬牙,卯足了勁兒! 岑言結(jié)結(jié)巴巴道:“能…能給我倒杯水來嗎,我怕這蟲子待會兒以為我喉嚨是樹干,萬一抱著不放咋…咋辦,我給它來場洪水淹沒樹林,沖…沖死它?!?/br> 夜寒見岑言一副舍生就義,勇敢赴死的模樣,心下覺得好玩,開著玩笑說:“姑娘可想好了,它被沖死了,你現(xiàn)在唯一的用處就沒了。到時候讓本侯怎么處置你才好呢?” 岑言傻眼:“你總不指望著我干吞這蟲子吧?!?/br> 夜寒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逗她了:“誰給你說這是用吞得?” 岑言:“我自己…想象的…” 于是夜寒就開始給岑言這個知識稀薄的無知少女講述該怎樣植蠱進(jìn)活人蠱器的身體,講到要用刀子在手腕處的血管部位劃開一個小口子,然后蠱蟲會嗅著血味自動鉆入時,岑言抖了抖。 看見那位長相嫵媚漂亮身材巨好的陌生女子又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接著走向她時,岑言抖得像根縫紉機(jī)上的針。 最后她的目光接觸到了那條小rou蟲子,她突然就抖不動了。 嚇得沒有力氣了。 以至于當(dāng)蘇一拉過她的左手,用尖銳的匕首劃開她手腕處的皮膚,她才反應(yīng)過來。 “痛痛痛痛!”她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意識去看被割傷的手腕,卻一眼看到蘇一拿著的小鑷子上所夾的蠱蟲,那只蠱蟲原本一動不動地宛如一具蟲尸,但在離她那滲著鮮血的傷口只有半尺距離時,突然地蠕動起來,很是興奮的樣子。 她害怕這些無足生物。 更見不得它們動起來的模樣。 將頭撇到這蟲子的反方向,眼淚倏地流了下來。 對這蟲子的害怕也好,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的委屈也好,甚至是刀劃過皮膚一瞬間將她拉回現(xiàn)實的疼痛,所有的情緒在心底炸了開來,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淚。 對面本是抱著看戲心態(tài)的夜寒顯然沒想到岑言會哭,怔了怔問道;“你哭什么?” 岑言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抹了抹臉,側(cè)過頭來瞪向夜寒:“就允許你隨意把人當(dāng)蠱器,還不允許蠱器怕蠱會哭?” 夜寒見她原本哭得挺傷心的樣子,卻在聽到自己說話后瞬間瞪了過來,像是在生氣。只可惜她此時眼圈紅紅的,小巧的鼻尖也紅紅的,為了憋回眼淚還一嗒一嗒地吸著鼻子。 比起能感受到她的憤怒,還是用可愛來形容更為恰當(dāng)啊。 不過居然有人連他都不怕,卻怕一條小蟲子。 這樣的感覺,還挺新鮮的。 蘇一將蠱放在岑言的手腕處,這個動作她做了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次了,但還第一次見人抖得這么兇的。 如果不是她拉著這個姑娘的手,恐怕下一秒這姑娘就會猛地一甩手,將蠱蟲“啪”地一聲甩到墻上。 當(dāng)蠱蟲順著血味鉆進(jìn)岑言血管時,蘇一明顯地感受到岑言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在她開始包扎后的好一會兒,岑言又繼續(xù)抖了起來,一邊抖一邊嘴中還念念有詞:“完了完了這下要和一只蟲子共享一個身體了完了完了,真是呼吸都是蟲子的形狀完了完了。” 直到蘇一將傷口包扎好,岑言一把抓住蘇一的手,緊張道:“漂亮jiejie,這蟲子喜不喜歡搞事啊,就那種沒事咬一下我的腸子,吃一點我的肝臟,開心時在我肚子里跑個五十米沖刺,不開心時大口喝我我血來泄憤,啊啊啊啊漂亮jiejie你一定要否定我的猜想啊,就算是它會這樣你也騙騙我,不然我會吃不下睡不著的!!” 正好門外的宋爭進(jìn)來問夜寒是否準(zhǔn)備用午膳。 岑言剛才還充斥著絕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放開本是握住蘇一的手,高舉雙手:“吃飯萬歲!” 蘇一:“……” 夜寒抿了一口杯中清茶,搖頭道:“姑娘還是先去收拾一下再來用膳吧,反正灶房那邊還要準(zhǔn)備一會兒,也不著急這一刻。” 岑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處有著干涸的血跡,衣服依然是來時穿的幽靈制服,腳上因為沒穿鞋子的緣故,已經(jīng)黑得宛如一個非洲難民。這個樣子,自己都嫌棄自己。 夜寒又說:“驚蟄,帶姑娘去收拾下吧?!?/br> 于是岑言屁顛顛地跟著驚蟄走了。見岑言走遠(yuǎn)的背影,夜寒這才收回目光,向蘇一淡淡道:“今天的事,本侯會給蘇姑娘相應(yīng)的酬金,還請?zhí)K姑娘不要向外面說起?!?/br> 接著又笑了笑;“不過,如果蘇姑娘執(zhí)意要說,那這后果,可要好好來承擔(dān)了?!?/br> 這笑中的冷意讓蘇一宛如一盆涼水從頭上澆了下來,她被澆得抬不起頭,甚至不敢對上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侯爺請放心?!?/br> 她不禁想起對著那個當(dāng)了蠱器的小姑娘時,夜寒也在笑,完全不是這般冷漠的笑容。 她談不上來是怎樣的笑,可卻能感受到那笑中的縱容。 可如果真是那樣,他又怎會舍得讓這個小姑娘來當(dāng)蠱器呢。要知道,控心蠱的蠱器最后不僅僅是會死,更是會被蠱蟲吞食心臟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啊。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蘇一忘了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只是走出老遠(yuǎn)了,想著回頭看一看。明明遠(yuǎn)得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輪廓,她卻一眼就看到那個男人,他手里端著茶杯,仿佛若有所思。 她想起第一次見這個人,他也是這樣,手中端著茶杯,指尖微微轉(zhuǎn)動,茶杯在他手里旋了一轉(zhuǎn)又一轉(zhuǎn),但茶卻一分未漏。見她走近,他稍稍抬眸,嘴角沉笑:“這位便是蘇一蘇姑娘吧。” 『走啦,傻瓜,還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