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蘇霽華被弄得渾渾噩噩,直到現在還腦袋疼,偏這廝不安分的在那處碰了又碰的,就跟只找奶的狗崽子一樣。她哪里有奶給他吃! “我餓了。”蘇霽華素著身子裹在絲綢被里推了一把天闕。 天闕大刺刺的靠在木榻上,腦袋后面墊著兩個軟枕,明明未穿中衣,但奇怪的是身上卻套著一件官服外袍,是光著穿上的,就那么松垮垮的掛在那里,沾了一些黏膩臟污。 蘇霽華用指尖勾著他那件官服外袍,小心翼翼的扣了扣上面的暗紋。畢竟是官家做出來的東西,尤其的精細好看。其實剛才蘇霽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天闕這混蛋玩意褪衣裳的時候,鬼迷心竅的就盯住了這件被掛在木施上的官袍。 這廝素來就是個陰險之人,看出蘇霽華的心思,狀似無意的套上了這件官袍之后威逼利誘的按著蘇霽華又來了一次。 蘇霽華半推半就的就應了,但一番折騰下來之后,她只覺身心疲憊,哭的嗓子都啞了,這人還在使力折騰。真當她是塊戳不爛的硬地兒不成嗎? 閉著眼眸歇了半刻,蘇霽華抬眸,盯著面前身穿官袍的天闕,突然覺得自個兒的眼睛是不是壞了。這俗話說人靠衣裝還真是說對了,這廝穿上正氣的官服還真是一副人模狗樣了。 天闕大敞著衣襟,靠在榻上,一張俊美面容上尚帶余韻,他一臉饜足的摟著蘇霽華,眉宇間戾氣未消,整個人透出幾分凌厲來。但因著發帶松散,所以那股子凌厲就不太明顯了,只剩下一具懶洋洋的驅殼。 “瞧什么?”注意到蘇霽華的目光,天闕勾起指尖輕掐了掐她的鼻尖。男人眉眼微垂,浸著暗色的眼眸中清晰的印出蘇霽華那張含淚媚臉。 蘇霽華偏頭躲過去,卻又被這廝給掐著下顎掰了回來。 捧著蘇霽華那張帶著羞粉的臉,天闕“啪嘰”一口左右開弓,在蘇霽華的粉腮上狠狠印了兩口。 蘇霽華捂著臉,發紅的眼尾上挑,狠狠瞪向那人,“你干什么?” “我親我媳婦都不行?你要是覺得吃虧,就親回去,喏。”天闕十分大方的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眸中笑意明顯。 蘇霽華咬牙,怒從心中起,磨著一口小銀牙就在天闕的臉上咬了一口。 “嘶。”天闕扯開蘇霽華,往臉上刺痛的地方一抹,指尖上沾著口水,能清晰的觸到一點咬痕。 “小東西,屬狗的,嗯?”天闕俯身,湊近蘇霽華,一雙眼暗沉的厲害,臉頰上印著蘇霽華咬出來的痕跡,邊緣微紅,有些深,沒個幾日怕是不會消的。不過這可不關他的事,明日里要上朝的是賀景瑞那個偽君子。 蘇霽華使勁仰頭,狠狠的用腦袋往那人下顎處撞去。“你才屬狗呢,你全家都屬狗。”她才咬了一口,這廝可是都要把她全身的rou給叼下來了! 說完,蘇霽華卻是陡然覺得不對勁,她看到天闕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才恍然大悟她這話不是把她自個兒也給罵進去了嗎? “你干什么!”突然,蘇霽華覺得身上一涼,她使勁的擰住了天闕的胳膊rou,然后用指甲拎著那一點往下扯。 丁點rou皮被擰的厲害,天闕“嘶嘶”抽氣的側眸看向蘇霽華。 “你個臭混蛋,還看!”蘇霽華一攏綢被,趕緊把自己露出的半個身子縮了回去。 天闕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蘇霽華一番,然后勾唇笑道:“這還是隔著綢被碰的呢,現下機會正好,讓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混蛋。” 聽到天闕的話,蘇霽華心里一驚,她哪里還禁得起這廝折騰,趕緊裹著綢被要下榻,卻是不想動作太急,直接就從木榻上滾了下去。 情急之下,蘇霽華一把抓住那簾子,厚實的簾子被扯下,輕飄飄的落到蘇霽華身上。簾子很厚,顏色很暗,看不清里頭的人,但卻清清楚楚的印出那曲線來。 天闕饒有興致的撐著下顎靠在木榻上,抬腳踢了踢被纏在了簾子里頭使勁掙扎的蘇霽華。 “小東西,雜技表演的不錯啊。來,上來,爺好好賞你。” 蘇霽華摔的不輕,這人竟還在調笑自己,她登時就怒了,甩著小胳膊就要上去揍人,卻是被天闕用綢被裹了就往木榻里頭一推,整個過程跟眨眼般迅速。 蘇霽華被困在綢被里,掙脫不得,眼睜睜的看著天闕翻身下榻,踢開地上一雙皂角靴和軟底兒繡花鞋,赤著腳走到了繡桌旁。 繡桌上放著梓枬剛剛拿進來的珍珠藕圓,晶瑩雪圓,顆顆鮮香,不涼不燙的剛剛好入嘴。 天闕從木施上扯下來一條褲子套在身上,然后大刺刺的蹲坐到繡墩上,抓起一個珍珠藕圓就往嘴里塞。 珍珠藕圓做法十分簡單,只需用豬rou和糯米便可,但因著是賀府,自然比尋常人家更精細些,這豬rou只用最好的,糯米要精挑細選,又煨了高湯。因此雖食材簡單,但東西卻十分入味。 蘇霽華被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早就餓了,她眼巴巴的看著天闕坐在繡墩上吃,一口一個珍珠藕圓的連點渣子都沒留給自己。 “你,你怎么都給吃完了!”蘇霽華急的氣喊,聲音干澀,嗓子也渴的快冒煙了。但無奈,她被困在這干巴巴的簾子里,連胳膊都舉不起來,完全就被那廝裹成了一個蠶繭。 天闕端著漆盤靠到木榻旁,垂眸對上蘇霽華那雙渴望的大眼睛,臉上顯出一抹壞笑來,“小東西,在榻上吃東西,可不是個好習慣。” 蘇霽華狠瞪向天闕,覺得這人簡直惡劣至極,這喜歡在榻上吃東西,弄得滿被褥都是糕點屑的人明明是他好嗎! 不過蘇霽華知道,這個人是在變著法的報復自己呢,誰讓她每次都要用這件事情嘲諷他。 蘇霽華眼睜睜的盯著那被置在漆盤內的涼茶和最后剩下的一個珍珠藕圓,忍辱負重的朝著天闕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道:“往常是我不識人間滋味,誤會了你。” 天闕輕笑一聲,捏了捏蘇霽華的臉。“喚聲好哥哥便給你吃一口茶。”真是難得識相,這小東西就是要來硬的才行,你越軟和她越蹬鼻子上臉。 蘇霽華咬牙,但轉念一想,這人本就是她的三叔,喚聲“哥哥”,她還賺了呢。想完,蘇霽華立時便道:“好哥哥。” 見蘇霽華喚的這般干脆,天闕反倒有些意外。他不是滋味的給蘇霽華喂了一口茶,然后立刻便收了回來。 蘇霽華才剛剛潤了潤唇,還沒吃夠,當即就拱著腦袋去蹭天闕的胳膊,天闕一動胳膊,就把蘇霽華不安分的腦袋給夾在了自己的臂膀里,然后用肘部擠壓著她的小臉,面無表情的道:“小東西,喚的不好聽,重叫。” 蘇霽華被天闕壓著臉,嘟嘟囔囔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她使勁的撞開天闕的胳膊,然后朝著他齜出一口小白牙道:“好哥哥,你再讓我吃一口。” 旎儂的嗓子微啞,帶上了一抹細膩嬌嗔,天闕端著漆盤的動作一頓,垂眸定定看向蘇霽華。 注意到天闕陡變的眼神,蘇霽華嚇得一個哆嗦,顫巍巍的就跟只被餓狼盯上的傻兔子似得,只知道拱著小腦袋往里頭鉆。 看到蘇霽華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天闕輕嗤一聲,拎著人起來就把人給按進了懷里,然后仰頭給她灌下一碗茶水。 蘇霽華渴的厲害,咕嚕嚕的一下都給吃完了。她喝的太急,天闕喂的也不好,清淡的茶水從她下顎處流出,浸濕了身上的簾子。 簾子雖厚,但十分吸水,天闕看著那貼在肌膚上的綢被,指尖輕動,卻在看到蘇霽華那張可憐巴巴的臉時,還是壓下了心里頭那股燥熱。 細水長流才是長久之計,現下把人折騰狠了,還不定怎么鬧呢。 未察覺到天闕意圖的蘇霽華還在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她咬著唇瓣,將嘴里最后一點茶水吃下去,卻遠遠不夠,只覺得越發渴了。 天闕慢條斯理的垂眸,輕撫上蘇霽華因為吞咽而愈發突顯出來的半截白皙脖頸。那里肌膚素白,帶著一點紅痕,青色的青絡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滾動。 蘇霽華吃完了茶,還在眼巴巴的看著那最后一個珍珠藕圓。 天闕用指尖撫著她的脖子,眸色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蘇霽華軟著聲音,喚了一句“好哥哥”,那尾音還沒落下來,脖子那里就又被咬了一口。她吃痛的撞開天闕,卻是不想這人直接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個珍珠藕圓。 嘴里被塞了吃的,蘇霽華也就原諒了這廝的動作。吃人嘴軟,那就讓這混蛋占點便宜吧。不過這珍珠藕圓一個還不夠塞牙縫呢。 反是這廝,自個兒吃飽喝足了倒是舒坦,讓她又餓又累又渴的躺在這里還被這破破爛爛的簾子裹著動彈不得。 想到這里,蘇霽華突然就覺得有些委屈。 第77章 蘇霽華覺得自個兒的情緒有些怪, 她盯著天闕看了半響, 突然就紅了眼眶, 那眼淚珠子藏在眼眶里,差一點就要落下來。 天闕正啃的起勁,突然發現不對勁,他抬頭,就看到蘇霽華一副委屈至極的小模樣, 一張臉粉嘟嘟的帶著緋紅,細長睫毛輕眨,憋不住的落下幾顆淚珠子來。 “你……”天闕神色一怔, 下意識的接住了那幾顆淚眼珠子。眼淚很熱, 融化在指尖,燙的天闕指尖一頓。 蘇霽華癟著嘴,聲音嗡嗡道:“我餓。”軟軟綿綿的小聲音再加上現在這副被裹在簾子里頭的可憐模樣, 蘇霽華就像是襁褓中的娃娃在要奶吃。 天闕定定盯了蘇霽華半響, 然后掰住她的臉狠親了幾口,最后終于是氣不順的放過了蘇霽華, 喚了梓枬和元寶抬熱湯進來。 梓枬和元寶一直候在主屋門口, 聽到天闕的吩咐, 趕緊讓小廚房將燒好的水抬了進來。 “你, 你干什么!”蘇霽華被天闕扛在肩上, 一路就送到了屏風后。 那里置著浴桶, 里面是撒著花瓣的香湯。梓枬和元寶畢恭畢敬的站在兩旁, 眼觀鼻鼻觀心的盯著自個兒的繡鞋尖看。 天闕將蘇霽華扔進香湯里, 然后轉頭與梓枬道:“好好涮干凈了。”話罷,天闕便自顧自的收拾了衣物出了主屋。 蘇霽華被天闕摔進香湯里,嗆了一口水,她拿出嘴里的花瓣,一邊咳嗽著一邊趴在浴桶邊緣暗罵,真是有病。 “奶奶。”梓枬上前將蘇霽華扶起,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幫她擦了擦身子。蘇霽華的肌膚白細,天闕在上面留下的印痕尤其明顯。蘇霽華順著梓枬的動作,神色懶懶的靠在身后的軟墊上,想著上次與三叔的痕跡還沒消,這次又被啃了一遍,真是作孽。 這一個個的,都當她是根排骨不成,啃的這般起勁,明明都沒幾兩rou,也不怕把她啃沒了。 蘇霽華垂眸,撫了撫自己的胳膊,卻是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她抬起胳膊,拿到眼前,就看到那上頭的痕跡星星點點的遍布全臂膀,但細看之下卻能瞧出來,這些新出的痕跡,都是循著三叔親出來的舊痕壓上去的。 神色疑惑的眨了眨眼,蘇霽華又扭身看了看肩窩處,然后抬腿抬胳膊的看,最后終于是確定了一件事。 怪不得這廝跟狗上身了似得一個勁的聞,原來不是在聞而是在找痕跡呀。 什么毛病。 嘟囔了一句,蘇霽華兀自閉眼休息。 當蘇霽華沐浴完畢,換上新衣躺倒在木榻上的時候,就聽到梓枬進來回話道:“奶奶,爺進宮去了。” “唔。”蘇霽華早就知道,這幾日宮里因著折色制的事忙的厲害,就連賀景瑞都被指使的團團轉,不過就是不知道她表哥那處事情辦的如何了。 正想著,元寶便急匆匆的進來了,還帶來了羅翰。 羅翰提著幾個油紙包,先是在小錦園內外轉了一圈,然后才邁步走進主屋,看到了靠在榻上的蘇霽華。 蘇霽華剛剛沐浴完畢,披散著一頭青絲,整個人浸著一股**后的慵懶嬌媚,側眸看人時細長眼尾上挑,紅紅的似帶著淚霧。 “表哥。”蘇霽華端著茶碗,聲音微啞的開口。 羅翰微頷首,將那油紙包放到梨花炕桌上。“這是娘做的糕點,讓我給你帶過來。” “是嘛。”蘇霽華正餓的厲害,她歡喜的撲上去,捏起一塊栗子糕就往嘴里塞,然后含含糊糊的道:“娘呢?怎么沒來?” “這幾日不是折色制的事出來了嘛,娘和爹都先回了新安郡,準備將新安郡的生意牽到揚州去。走的急,就別來得及跟你說,不過反正也就個把月的時間,過年前肯定是要回應天府的。” “哦。”蘇霽華點了點頭,但難免心里有些傷懷。其實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也好,不然到時候哭哭啼啼的反而礙事。 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可蘇霽華卻知道,如若沒有這利,家里頭更是永無寧日。 “對了,我聽說朝廷要派人去揚州主持鹽場的事了。”羅翰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碗茶,然后又捏了一塊栗子糕入口。 蘇霽華蹙眉抬眸,看向羅翰,“派誰去?”蘇霽華雖然知道折色制的事,但卻不記得這件事情皇帝是讓誰去辦的了。 羅翰朝著蘇霽華挑眉,然后突然笑出聲道:“嘖嘖,我還當你是頭一個知道的呢。” “什么意思?”蘇霽華神色一凜,陡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羅翰一口吃完那栗子糕,不急不緩的開了口,“聽說這次要去揚州的人,是賀景瑞。” 蘇霽華神色一頓,嚼著嘴里的栗子糕鼓起了臉。三叔沒與她說過這事。 看到蘇霽華一瞬就沉了下來的一張小臉,羅翰輕咳一聲道:“咳,這事還不確定,你也別瞎琢磨了。說不準這定下來的時候你是頭一個知道的。” 蘇霽華冷著一張臉沒有應聲,只盯著羅翰看。 羅翰被盯著愈發尷尬,找機會就溜了。 這一日,蘇霽華的心緒都不大好,就連梓枬和元寶都瞧出來了。她們做事越發小心,生恐觸了蘇霽華的霉頭。 晚間,賀景瑞回來了,他穿著一身錦緞云袍,不是官服,是常服,身上帶著一股明顯的脂粉香,不似平常婦人用的,反倒像是宮里頭的妃嬪用的東西。 蘇霽華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那朝陽公主。她盯著賀景瑞瞧了半日,也不說話,只撐著下顎坐在繡墩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力看向賀景瑞。